《方士三国全集.net》第1/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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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方士三国




正文
楔子 竹简(上)
汉光和元年(178年),星落于北,有好事者说:“必有大贤出!”汉太常冷笑了一下,却没有上奏天子,光说异常天象,这几年也太多了,更何况天子正忙着在西园做买卖呢。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这世道虽说是要忠君,但“家天下”才是士大夫思想的主流,先有“家”,后才是“天下”!
河内郡温县,司马亮笑的嘴都闭不上了——他的夫人又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最令人欣慰的是母子均安,至少对孩子来说,最艰险的那关过去了。司马亮是庄主司马防的族弟,也算是庄里的族老了,也就是庄里“长老会的一员”。不过司马亮是顶了父亲的位置,早在几年前,司马亮的父亲因病去世,不过司马亮与司马防走得近,司马防也就安排司马亮做了那个位置。事实上,从古到今,中国人喜欢斗争这是不变的,就像某位伟人说的“与人斗,其乐无穷”!
不过在古代,即使是皇家,婴幼儿的夭折率也是很高的,更不用说在个庄园里了。司马亮很心烦,无他——刚出生的孩子发了高烧,脸红红的,哭得令人心碎,好在司马亮的长子司马平比较懂事,一直在照顾母亲。司马亮一边斥骂着庸医,一边哭爷爷告奶奶像孙子一般请着“各路”名医,而所谓的“名医”大多数也是摇了摇头——实在是那孩儿烧的太厉害!
或许是司马亮的心感动了上天,或许是他所求的土方起了作用,孩子的烧终于退了,司马亮夫妇终于舒了口气。只不过,这口气也仅仅只是舒了两年!
司马防入京就任京兆尹,事实上这也是灵帝在党锢之乱后向士族伸出橄榄枝的举动——他最宠爱的王美人今年给他生了了儿子,有心立幼子为太子,但是长子的母族势力很大,灵帝就打起了士族的主意。灵帝虽然昏庸贪财,但不能称得上是愚笨,至少帝王心术还是玩的不错,该打的时候绝不手软,该拉的时候毫不犹豫。
司马防看着愁眉苦脸的司马亮皱起了眉毛,咳嗦了一声。司马亮打了个激灵,随后弯下了腰,告了下罪。司马防叹了口气,说:“老七,虽说我也知道你那难处,但我即将上任,你还是……”司马防的右手在空中抬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又说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把家中老小托付给你!”司马亮苦着个脸,说:“大哥……,弟弟我,实在是……”
司马防站起了身子,叹了口气,说:“虽说前些年我力排众议把你扶上了族老的位子,不过这些年你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要不然,我走之后,族里的人也不会不同意将大事托给你处理。”司马亮眼神一紧,又低下了头,说道:“二郎的事,实在是令我心乱如麻,尤其是这一年来……”司马亮低下了头,说:“大哥,小弟惭愧!”司马防转过了身子,说:“罢了,这件事再跟族里商量一下吧!”司马亮握紧了拳头,说:“谢大哥!”
司马防转过了身子,面色如水,看不出喜怒哀乐,说:“你家二郎还好吧!”司马亮叹了口气,面色竟又苍白了些,说:“大哥!唉!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孽!别人家的孩子一岁能走路,再大些就能说话,可我家二郎他……唉!”司马亮的眼圈竟有些发红,眉角处竟然有几丝白毛,可怜司马亮如今还没到而立之年!
司马亮喉头蠕动了几下,好半天才酿足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家二郎呢?二郎……一岁半走路还歪斜,如今都两岁半了竟然说话都不清不楚!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都像脱了缰的小野马,我家的二郎,却,却整天坐在树下傻笑,鼻涕流下来都不知道擦!”
司马防有些不忍心看看弟弟痛苦的模样,推开了窗子,又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低下了声说:“一切都会好的!”司马亮眯着眼睛,声音有些嘶哑,说:“或许吧!”只是他心里明白,他的二郎恐怕这辈子就这个样了!
司马亮喝口水,总算是有些平静,说:“大哥!你知道么?昨天你家二郎把我家二郎打了一顿!”司马防眯了眯眼神,有些恨声,说:“哼!几天不管又有些翻天了!”司马防又低下了头,玩味着说:“七弟不会是来告状的吧!”司马亮摆摆手,说:“大哥这是说哪门子话,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告状么,真要是有什么,我这个做叔叔难道还不能管教么?”司马防正色说:“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走以后你这个做叔叔的替我好好管教孩子!”司马亮说:“大哥放心,大郎就交给我了!”司马防欣慰的点了点头,大郎司马朗年纪大,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带到京城反而容易学坏,二郎三郎还是小孩子自然要带到身边。
司马亮叹了口气,说道:“我其实并不是说懿儿不好,反而这孩子的本性是不错的,族里这么多孩子,也就他和我家大郎能和二郎一起玩,小孩子打架又能怎么样?只是令我伤心的是,二郎即使是被打了,说说不清楚,还傻乎乎的笑,鼻涕都流到了嘴里……”司马防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唇。
屋里十分安静,一时间只有喝水声以及蚊子的飞舞声。“啪”的一声,司马防打死了一只蚊子,说道:“再请大夫看看吧!”司马亮举起了杯子,看看有些苦涩的茶水,竟是一口饮尽,说道:“唉!看得人都说药石难医啊!”司马防眼神露出了一丝精光,说道:“七弟,之前侄儿发热,是怎么去的?”司马亮似乎有些明白了,说:“我记得好像是有名方士路过,服了一道符箓水,又拿出一丸丹药用水泡着服了下去。只是那方士有些疯疯癫癫的,说什么‘与道有缘’,开玩笑么,好好地去做什么方士,我辈读书人还是走仕途方是正道!”
司马防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七弟所说虽然是正理,但为兄却有不同的看法!”司马亮拱着手,说:“大哥请说!”司马防说:“医士虽说药石难医,但也不能放弃这方面,更何况,先前那个疯道人竟然能用符箓救回二郎,说不定能用符箓唤回二郎的神智!”司马亮脸色一变,顿时想到其中的可能,竟然是笑出了声!司马防拍了拍司马亮的肩膀,开着玩笑说:“我士人要做到喜怒不显其色,看来七弟你还是差了些!”只是司马防的笑脸出卖了他的语气,司马亮没好气的说:“大哥,都是自家人还搞什么玄虚。不管大哥指的这条路有没有用,做弟弟的心里是永远成这个情了!”司马防皱了下眉头,说:“你不是常说,兄弟之间不言谢么?”司马亮猛拍了自己的左脸,说:“瞧我这张臭嘴,说的话和心里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司马防看见弟弟恢复了常态,心里满意极了,听着他的话,指指司马亮的左脸哈哈大笑。司马亮也笑了起来,一时间,屋里尽是欢笑声……
汉光和四年八月,司马防在两个月前去了雒阳上任,而司马亮仿佛解开了心里的那团死结,浑身上下轻松多了,至于这两个月所寻找的方士……司马亮又一次把“欺世盗名”的方士赶了出去,嘴里喊着:“可恶,又是来骗钱的!”司马亮的妻子司马李氏则是安慰着夫君,司马亮虽然嘴里喊着生气,但心里的盼望却越来越大,甚至有时候晚上做梦都能碰见那位疯道人,不过这也仅仅是隐藏在心里,“活神仙”可不是说能碰到就能碰到的!
河内郡温县县城,八月的天,日老虎毒辣的很,更不用说在汉代讲究的是“不露”,不过升斗小民则没有管这些。屠夫光着膀子在肉摊叫卖,不过即使是这样,豆大的汗珠贴着脸颊流了下来,浑身上下如同刚洗过了一遍,就更不用说那些坐堂的生意人。
城门口的卫兵看着那些要进城的人,仿佛那些人都欠了他们不少钱,沉甸甸的厚厚的皮甲此时说不出的可恶。卫兵头抹了一把汗,嘴里嘟囔着什么,手一拦,便朝着人示意交钱。说是检查,在这大热天,谁还管那么多,要不是能挣笔外快,卫兵头说什么也不回来站岗。至于外快,父母官定的5文,等到城门口可就不是那回事了,多的可就是自己的!
虽说有些累,不过卫兵头想到昨晚上那妓馆小桃花白嫩嫩的身子,喉头不禁蠕动了几下,不过那价格太贵了,自己累死累活好几天还不够春风一度的。这个世道,真是没法过了,当兵的还不如作妓的!
卫兵头盘算着何时再去照顾下妓馆的生意,有些走神,恰好此时3个大汉正赶上入城,也没管卫兵,迈着大步往前走,旁观者若是看了一会,会感到他们即使是普通的走路似乎也暗藏着某种奇妙的玄机。
城门口当然不仅只有卫兵头一个,两个帮手拦下了大汉,当然手下的话也把卫兵头的白日梦给“惊醒”了。说是两个帮手,事实上也并非同一个系统的,那两个帮手是属于卫卒,卫兵头则是城门的检察官,只不过这个“头”是他自己自封的罢了,一个门三个检查员,不过当值却是轮着的。
卫兵头有些恼羞成怒,回过头看了那三名大汉,不过单论相貌,就是十个卫兵头也赶不上人家一个。三名大汉都是穿着土色衣服,头额部系着土黄色的头巾,相貌清奇,隐隐间有几分出尘味道。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在这么热的天气下,那三名大汉犹如常态,卫兵头盯了好一会也没看到他们流了一滴汗!
卫兵头有些惶恐,但想到小桃花的身子就挺直了腰,就伸出了那要钱的“罪恶之手”。其中一名汉子怒了起来,喊道:“好狗胆!我三兄弟走遍天下还没有人敢向我们要路钱!别以为……”最俊雅的那名男子咳嗽了一声,说道:“三弟!你多言了!不就是几文钱么?”汉子收了声,不过两只大眼睁得如铜铃一般死死的盯住那个卫兵头,仿佛要把他的样貌记在脑海里。没说话的那名汉子笑了起来,掏出了一些五铢钱,递给了卫兵头,然后拍了拍卫兵头的肩膀,说:“不好意思啊,我三弟就是那个脾气!请见谅!”
三兄弟很快就进了城,只是那卫兵头手里拿着铜钱,傻傻的站在那儿,半天不说话。两个帮手喊了他声,没反应,看着门外排的长龙,嘀咕了两声,便替他收钱,反正这是他自己不要的!
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甚至有几滴都落入了卫兵头的眼里,刺得眼很痛,只是卫兵头依旧不动。那两个卫卒此时也觉得有些奇怪,其中一个拍了一下卫兵头,发现他依旧不动。卫卒有些慌了,摸了摸他的呼吸,发现还有,才舒了口气,没死就好!不过卫卒把他扶到城门下的阴凉处就没有管他了,喊几声没反应,拍几下还没反应,这个情形太像传说中的鬼上身,虽说都是乡党,但卫卒和他没什么交情,犯不着把自己搭理上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卫兵头突然发现自己酥麻的身子能动了,浑身上下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弱弱的喊了声“水”。卫卒看到他好了,把自己的水囊交给了他,随后快速的抽回了手,仿佛在躲什么晦气一般。卫兵头艰难的喝了口水,水顺着口角流了下来,卫兵头的手哆哆嗦嗦的,好在水囊没有掉在地上,至于原先手里的五铢钱,早就撒在地上,混着土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卫卒没有拿那几枚五铢钱,甚至连那个角落都视而不见,似乎门角根本没有人一般。
卫兵头定了定神,热热的天里,心里一股凉气却不自觉地涌了起来,回想其刚才那一刻,还是后怕不已。那个汉子瞅了自己一眼,自己就仿佛是被冰冻了一般,想做做不了,想说说不了,甚至连眼珠都动不了!那一眼就如同无尽的黑洞一般把自己给吞噬了!至于后来给钱的那个汉子,拍了自己肩膀一下,肩膀处才传来了一丝热气,让自己没有永远“沉沦”下去。卫兵头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他毫不怀疑,若是后来那汉子没有拍他一下,自己恐怕是已经死了!卫兵头惨笑一下,这几枚钱真是烫手!至于那几个汉子,卫兵头可没有什么报复的想法,无声的手段,再加上那汉子透露的信息,卫兵头猜到那八成就是当今大名鼎鼎的黄巾了!卫兵头感到身体的暖气越来越多,四肢也能自由活动了,看着地上的铜钱,想了想还是放回自己的内衣里,贴身收藏。今天的事,算是一个教训,至少等他老了时候,把钱拿出来给他的后代说说,省的犯了他的老路!
三名大汉进了城,其中那瞪眼的汉子朝着给钱的汉子面色不善,说:“二哥,你坏我的好事!”只是这话说出来,全无出尘的味道,反而使得面目说不出的狰狞,眉角间隐隐露出几分煞气。二哥不以为然,说:“三弟对那些蝼蚁生哪门子气,平白损了我等的气度!”大哥皱了皱眉头,斥道:“你们俩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什么蝼蚁!别忘了我们也是泥腿子出身!别以为学了几招奇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两兄弟听了话不做声,三郎把头撇在一旁,两只眼球转着圈仿佛在听天书,至于二郎低下头,面色如水,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大哥咳嗽了两声,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们三兄弟是亲兄弟,他这个当大哥的自然知道那两个弟弟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他这个当大哥的反而不好说什么了。事实上,这三兄弟感情说深也深,说有隔阂也有,尤其是三人得到了南华所传的《太平要术》之后,同一本书,大哥张角几乎是学全了,而张梁张宝却只能学会了一小部分。虽然都说学道术也分天资,但都是同样的爹妈,凭什么差距这么大,在他俩心里,分明是张角藏了私,只是没有当面挑明罢了。张角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书三人都通读了不知道多少遍,甚至夸张的说都可以倒背如流,但是在道术修行上,三兄弟却越差越远,以至于他这个做大哥的威信越来越低。其实,这也是没有师傅的坏处,如果有个名师点拨一下,就可以知道三兄弟修行的差距为什么越来越大——性格!是的,性格,性格不同,就决定了三人对世间万物的态度不同,以至于对于道的感悟修行也就不一样。道术道术,先有道方才有术,根基都不稳,难道房子就能立起来么?
一路上张氏兄弟似乎都成了闷葫芦,看着街上叫卖的小吃,但没有一个人有所意动。张氏兄弟去的是温县的黄巾祀堂,他们的目标则是去大汉的帝都雒阳再一次实地考察!三兄弟早在数年前就定下了反汉大计,只不过时机不成熟罢了。不过这两年黄巾祀堂在各地越来越多,张氏兄弟与教中人士一来在祀堂展示“神威”,二来则作为日后树立反旗的据点,张氏兄弟对于这些祀堂还是很满意的。
张梁善于妖法,张宝善于符箓,在祀堂内的威望仅次于大贤良师,不过隐隐间张宝的威望要比张梁高,这也是因为符箓可以医人,而妖法则是不太可能在众人下表演的,一上一下自然就有了差距。
张角唤来祀堂的主事,问问最近河内的大事。主事想想就说:“最近鲜卑单于死,匈奴就有些不安份,今年有可能南下……”末了,主事想了想说:“司马氏最近在请奇士去看病,给出的悬金很高。”张角好奇的问了句:“找大夫不就行了。”主事说:“据说是药石无救,听说前两年还是一疯道人给治好的,正在找他呢。大贤良师若是有兴趣,不妨过去看看吧!”
张角盯着主事,玩味的说:“哦?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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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竹简(下)
主事低下了头,没敢去看大贤良师那锐利的目光,左手捋了捋道袍,似乎上面有很多灰尘。张角有些厌烦,摆摆手,主事便告退了。张角推开了窗子,望着那即将落山的夕阳,叹了口气。虽说这大汉也如同夕阳一般,但时机还未到啊!乡党乡党,张角左手拍着窗框,内心里却决定将计划再一次推迟,不知不觉间,心里的思绪就如同夕阳一般渐渐的飘远了……
“啪”的一声,张宝推开了门,擦了一头的汗,看看哥哥望向窗外,却没说话,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按理说凭张宝的道行,已经算是耐热耐寒了,就和今天入城时一样,脸上是不带一点汗的,不过张宝下午忙了一下午,画符解怨等等,更多的是心里的疲惫。
好半晌,张角回了神,看看弟弟“故作斯文”慢悠悠的喝茶,嘴角微微地向上斜了起来,不管是真品茶还是假品茶,至少在那个时间段里心是宁静的。茶,讲究的是意境,道门中人喝茶就是追求感悟那天人合一的刹那!
张角笑了笑,说:“回来了!”张宝放下茶杯,依旧跪坐在垫子上,说:“嗯!今天下午可把我累坏了!画了近三十道符箓,好在都是些基础的,不然光这消耗的元气就得让我修养上半个月!”张角捋了捋胡须,说道:“三弟呢?”张宝说:“他啊?大概正忙着清点‘货物’呢!”当然,所谓的“货物”,也就张氏兄弟心里明白。
张角说:“今天出了点事,我想和你们再好好商量商量。毕竟这种事还是谨慎些好!”张宝没有说话,只是举着茶杯又喝了起来。张角看了看房内的事物,取出了文房四宝,只不过毛笔上蘸的不是墨而是朱砂。张角看了看纸,眉头又皱了几下,这纸的质量实在是不咋地,不过张角想了想却没有唤过主事换新的纸,只是凝着神,刷刷几笔,朱砂在纸上涂着奇异的道纹。张角放下了笔,嘴里不知低声念叨着什么,两只手挥舞了几下,只是案几上那张纸竟然奇迹般的自己折成鸟状,从窗子飞了出去。张角张宝丝毫不以为意,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张角把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跪坐了下来取出了一直带在身边那卷竹简,默默的诵读。
好一会儿,张角合上了竹简,当然这也是因为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大哥!你找我?”张梁推开了门,随后毫无规矩的坐在地上两条腿前伸着,从张宝那拿来茶壶倒了杯茶,然后就是一口牛饮!张角叹了口气,即使是修道修了这么些年,自家的三弟还是没有一点改变,不过张角也没多说什么,修道从某方面说顺着天性也是好的,不过成就……
张角起了身,看看门外然后把门和窗都关上,张梁和张宝凝重了起来,看这架势,张角似乎是有大事要宣布。张角喝了口茶,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如今时机未到,计划暂缓!”张梁这个大嗓门此时却是低下了声音,说道:“为何?”张角说:“此前一直关注着党锢,却忽视了另一股力量!”张宝若有所思,说:“大哥如此说,难道这股力量不是来自朝堂而是民间?”张角欣慰的点点头,说:“是的,乡党!今天我曾问河内主事张元为何提起河内司马氏求医,但张元竟然不说。张元对我教的忠诚自然是不用怀疑,但一郡郡望、乡党这些关系却给我泼了一头冷水,真到了那个时候,到底有多少人会站在我们这边?”张梁恨恨的说:“算那老儿运气!这件事还是大哥拿主意吧!”张宝冷笑,说:“没事,等等就等等,反正因为争太子朝堂到时候肯定会打起来,若是风调雨顺也就罢了,一旦是个灾年,就是我们的机会!”张角点了点头,说:“这事就到这了,不过张元竟然这么说,我到是去看看所谓的‘奇疾’!”
张梁喊道:“大哥为什么去,那帮子又不是和我们一条道的!”张角说:“我自然知道,但我不能寒了手下的心!”张宝玩味笑了笑,说:“看看最好,到时候知道路,还不是想捏就捏!”张梁想通了这个关节,说:“对!当去!不仅大哥去,我们也去!”张梁磨着拳头,似乎有一座金山就在眼前,令他爱不释手。
第二日,多云,无风,司马懿穿着开裆裤,手里抓这个蚯蚓往前一扔,堪堪落到坐在树下的小孩身上。小孩的眼盯着蚯蚓,用手抓着,有些滑溜,一时没拿稳,就落在了地上。小孩低下了头,鼻涕顺势流到张开的嘴里,,小孩闭上了嘴,直觉的嘴里有些咸咸的,然后喉头蠕动了一下,竟然是吞了下去。小孩手一抓,刚逃生的蚯蚓又落入了魔掌,只不过使得劲有些大,竟然把蚯蚓撕成了两半。小孩有些愣了,两半的东西还不停的动着,小孩哈哈大笑,嘴里含糊不停的说:“动!动!”小孩想了想,竟然张开了嘴,把那两个不停动的东西放进了嘴里。司马懿骇了一跳慌忙的猛拍了一下那个小孩的背。小孩吃了痛,张开嘴,两只蚯蚓混着口水就落在了地上。司马懿此时也顾不得脏,把蚯蚓拿了起来,一把扔到院外。小孩看着东西没了,愣了好一会,才“哇哇”的哭了起来,似乎先前司马懿那下狠得给小孩带来了的痛苦还赶不上失去的蚯蚓。
至于“罪魁凶手”司马懿,则是擦着额头上出的几滴冷汗,若是去雒阳上任的父亲知道自己闯下的“业”,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自己。是的,司马懿一家除了司马防如今都留在了庄内,这也是因为司马防的妻子在临走前发现又怀了身孕,司马防想了想,就带着几名姬妾孤单单的走了。不过司马防算是个模范丈夫,动不动就给家里寄信,非常惦记着自己的娘子及那未出世的孩子。至于姬妾,只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要不然古人说娶妻当娶贤,纳妾当纳色。司马懿正有些庆幸时,忽然听到有人再喊“懿儿!”,冷汗有一次出来了。司马懿听到的声音是司马亮的,至于为什么叫的是司马懿而不是他的宝贝儿子司马璋,则是因为司马璋的脑袋不太灵光,叫也不答应,能认出个人就算不错了。
司马懿虽说有些小聪明,但此时此刻却也无可奈何,他虽然小却也知道自家的堂弟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说话也说不通,只不过自己不知为何天生看他顺眼,有时也就逗逗他玩,最关键的是,一旦被司马防狠批一顿后,便可以找堂弟诉苦,反正他也听不懂!至于族里的子弟,不知为什么,司马懿总感到他们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太一样!
司马亮带着三名汉子进了院子,看了看正在哭泣的司马璋和低着头的司马懿,没有发火。司马亮拿出了丝巾把司马璋的脸好好的擦了擦,随后对司马懿说:“没什么事!小孩子一块玩哭闹是正常的!”司马懿苦着脸,说:“七叔!我……”司马亮没好气的说:“我都没生气,你懊丧什么!如果以后你不和阿璋玩,七叔可是要生气了!”司马懿抬起头,看了看七叔的脸,随后小脸蛋绽开了笑容。司马亮说:“你先去玩吧!我找了几位名医给璋儿看看病!”司马懿“喏”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走了。司马亮看着司马懿,轻叹了一声,同样的风水人情,这孩子聪明的简直就是个妖孽啊!
张角手里拿着那卷竹简,看着脸依旧歪着眼泪哗哗的童子,不禁走了过去。司马亮又给司马璋擦了一把脸,说:“大贤良师,就是这个孩子!”张角说:“先进屋吧,在这里也不太好看!”司马亮点点头,一把抱起孩子,曲裾上下沾满了土,司马亮歉意的笑了笑,张角挥挥手,说:“无妨!”
大概是进了屋的缘故,司马璋也不流银瓜子了,只是鼻子一抽一抽的。司马亮本想给儿子换套衣服,不过张角说:“等看完后给孩子洗洗再换吧!”司马亮心里暗道:大贤良师果然不是仅仅嘴里说的,胸中果然好气魄,好胸怀!
张角看了看面相,用手摸了摸额头,随后竟是越来越感兴趣,抓起了司马璋的小手看看手纹,又摸了摸指骨,叹了几声!司马亮急声说:“如何?”张角摇了摇头,说:“看面相手纹倒是显出幼年有两劫,不过随后却是一片模糊,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虽说相由心生,相面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如此模糊的倒是生平第一次见!可惜了,令郎倒是有修道的好根骨!”司马亮急说:“二郎刚出生消热时有一道人也说与道有缘,可如今……大贤良师,可问有何良方么?”
张角闭上了眼,沉思了一会,良久,方才说道:“我并没有把握!”司马亮竟是跪了下来,说道:“就是一成把握,还望一试,若是……”话尚未说完,张角却是慌得把司马亮急忙拉了起来,说:“看你说的,真是羞煞贫道!只是贫道确实没有见过此症,也不知道符箓可还管用?”张梁张宝此时也冲了上来,好说歹说才把司马亮的情绪恢复了平静。
司马亮叹了口气,说:“我这孩儿,这些年也不知道寻了多少人都说无方,若是您还是不成,那让我如何是好啊!”张角叹了口气,说:“贫道若是不成,不代表别人也不成,要知道即使是天道法度森严也是暗藏了一道生机,争取还是有希望的,若是不争,则是连希望都没了!”司马亮拱了下拳,说:“受教了!”
张角令人准备好画符的道具,然后竟然是跪坐在垫子上一刻钟平复情绪。张梁和张宝此时暗暗吃了一惊,很久没有看到大哥如此郑重了,随后感到几丝不解,本不是同路人,何必下如此大的力气呢?说起来张角如此郑重,并不是看在司马氏的势力,更多的看重的是司马璋的根骨,由此也可看出,在修道上,张角算是更纯粹的“道人”。
张角睁开了眼,隐隐间透出几丝威严,毛笔蘸着朱砂,笔势画得很慢,红色的朱砂似乎都要透过纸张。风起了,树上的叶子被吹得哗哗直响,“轰轰”数声竟然是劈了几道雷,雨哗哗的下了!司马亮此时有些毛骨悚然,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风雨就是眼前这道人招过来的。忽地一道闪光耀了半边天,随后紧跟着“轰轰”的声音,司马亮一惊竟然跌到了地上。不过此时房内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笑话他,张角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张梁和张宝仿佛中了定身术仔细看着哥哥画符,至于司马璋,眼睛有些朦胧了。
司马亮不顾屁股上的疼痛,赶紧起了身,去关窗户,“嘎吱、轰隆隆”混杂在一起,屋里的小孩终于哭了!张角听见了哭声,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汗水不受控制的滴落在案几上,不过奇异的是,当汗水要落到符的上空时,水珠似乎受到奇异的力量而弹到别处。
司马亮快速的跑到儿子身旁,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司马璋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一口咬了下去。司马亮忍着痛,眉毛似乎要跳了起来,在手缝里红红的血液混着孩童的口水流了下去。
张角忽然吐了一口鲜血,喷洒在符上,慌得另两人喊道“大哥”,张角摆摆手说道:“无妨,符完成了!”“轰”又是一声巨响似乎是在回应着张角的话语,张角的脸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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