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春全集Zei8.com》第100/143页


“能到宫中赴端阳宴的,自然不是寻常人家娘子,且看哪一家娘子遗落了耳坠便知晓了。”

一位得了消息的夫人笑着用团扇点了点对过的窦府彩楼:“方才那一府的大娘子不见了一只耳坠呢,倒像是珍珠耳坠子。”在场的哪里还会不懂,俱是大笑起来。

侍婢端了漆木盘来,里面放着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粉团角黍,奉上一把精致小巧的小角弓和数支竹箭,笑着道:“请娘子们射黍。”

赵瑛娘笑着取过角弓,道:“玛雅儿只怕不会回转了,还是我当先吧。”拈弓搭箭射向漆木盘中,正中一个角黍,上面粘着大而饱满的红豆,宫婢笑着碰上前来:“恭喜娘子,是只红豆馅的。”

沈安青已经定下心思,也取了角弓,照着瑛娘的样子,射向漆木盘,得了个栗子馅的,笑着接过吃了一口。

只有杜秋娘似是有些坐立不宁,时时出神,待宫婢捧了角弓到跟前,这才心事重重地接过来,却是两次都未射中,掉落在盘子外,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放心不下玛雅儿,也不知她如何了?”

赵瑛娘蹙眉道:“如今窦慕娘的事已是闹开了,只怕周国公也不会再留在宫里,必然是先行回府去了,余下的事……只是照着常礼,周国公会去宫中求诏赐婚,给窦慕娘一个交代。”

杜秋娘沉沉叹了口气:“那窦家慕娘究竟安得什么心,怎么会要害了周国公与青娘呢。”

赵瑛娘冷笑道:“她平日看着最是亲和温厚,想不到心思如此歹毒,青娘已经赐婚与兰陵郡王,此时若是闹出什么丑闻谣言来,自然便是人人唾弃,宣城长公主殿下再和善也不会让她进府了,连周国公都要为人不齿,落个夺人妻房的恶名。”

沈安青低低一叹:“我不知那殿中之人是周国公。”她当时已是吓坏了,不曾敢近前看那卧榻上的男子,却不知如此却是累了周国公。

杜秋娘此时已是略略静下心,轻轻劝慰沈安青道:“无妨的,你也是为人算计,哪里还想得到这么许多。”

正文第八十六卷 同心而离居 忧伤以终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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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节宴还未过半,窦慕娘已是被送回了府去,窦婵娘不知为何也是不知去向,窦家大夫人推说身子不适告病先走了,只有窦老夫人带着二夫人还在彩楼中坐着,只是那脸色着实不好看。

原以为端阳宴后,贺兰临便会求得赐婚诏谕,谁料过去大半月也不见动静,听人说,他还是照旧赴宴寻乐,还时时去平康坊为都知娘子们缠头,全然不曾理会这些。

窦府却是乱作一团,窦慕娘这回真的病倒了,窦府再不如先前那般张扬,悄悄请了医官替她瞧了,对外却是闭门谢客,不叫人过府探看。只是不知为何传出窦慕娘与窦婵娘姐妹不和的话来,窦婵娘更是两次三番闹到慕娘房里去,吵闹得府里上下俱是知晓。

采容绘声绘色地把听来的消息说与沈安青,掩嘴笑道:“如今窦大娘子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谁叫她坏了心肠,竟然想要陷害娘子,如今叫她自己尝尝滋味。”

沈安青微微露了笑:“偏你最精滑,打听了这许多消息来。”

金玲捧了账簿子来,轻声道:“今日四夫人不曾来宅子里,听玉娇说,早早有窦府的马车接了她过去,只怕又是打什么主意。”

沈安青吐了口气,微微觑了眼,沉吟片刻道:“你今儿晚些寻个人把那本曲谱送去窦府与窦家邡郎,与他说曹乐师已将曲谱送还,还望日后能相安无事才好。”那曲谱中夹着玉清观求来的符箓,想来那窦子邡也会好生掂量掂量。他是个野心不小的人,对沈安青如今的身份也会有三分顾忌。

刘安进来躬身道:“东家娘子,外边来了位郎君,却是要把茶楼包下宴客,小的不敢擅自应下,特来问询。”

沈安青吃了一惊,如今仙客来在东市乃至京都都是赫赫有名的,都知道这是司茶娘子开的茶坊,如今更是赐婚与了兰陵郡王为妃,茶坊中一碗茶都能卖出十钱。若要上好的茶汤更是要上百钱才得,若要包下茶坊宴客怕不是要上百金之数。

她皱眉问道:“可知道是谁人?”

刘安道:“那郎君说是识得娘子,请娘子得便过去一见。”

沈安青原本不愿多露面。只是包茶坊之事怕有不妥,只得带着金玲采容下了二楼来,楼上以竹帘隔开的坐席上俱是坐了人,有不少郎君更是携妓而来,与人谈笑着。

沈安青微微蹙眉行到靠窗一处。只见一身石青常服的贺兰临揽着位娇媚浓妆的女子倚在窗边,他却是望着窗外的东市市坊,神色有些寥落。

沈安青一见他,登时叹了口气,除了这位风流不羁的周国公,谁还会有这等大手笔。包了茶坊携妓宴乐。她心中有愧,上前拜了拜:“周国公。”

贺兰临回过头来看着她,片刻才笑了起来:“东家娘子无需多礼。我今日可是来包了仙客来宴客,这诸位都是我的座上宾。”他指了二楼说笑围坐的众人道。

他怀中的女娘娇滴滴地道:“未知这位娘子是……”

贺兰临朗声笑道:“这位便是曲江会上司茶娘子,这仙客来的东家沈娘子。”

在座的自然都听过沈安青的名头,俱是望向她,连那位娇媚的女娘都正色欠身道:“不知是沈娘子。失礼了。”

沈安青从容笑着,欠身答礼。道:“国公既是要包了这茶坊,自然是极好,奴这就吩咐人奉了茶水上来,未知要些什么茶汤?”

贺兰临望定她:“我却要那日斗茶会上的紫茸香,还要青娘你亲自煎煮的。”

沈安青一愣,又是紫茸香,却不知为何这许多人都是瞧上了那种名不见经传的禅茶,着实叫人奇怪。她轻笑着道:“着实对不住,这紫茸香却是不曾有,那原本就是稀少之物,不如用洪州的西山白露,新采买的,最是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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