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全集.com》第245/580页


曹泰羞愧不已:“不怪子桓,是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主动要求的。”

“胡扯,自家兄弟还说这种假话。”曹冲又好气又好笑,“他是监军,又暂领了安西将军之权,怎么能说没有责任?”他叹了会气说道:“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回襄阳了,我这里也正忙得很,你就在南郑帮我吧,做个南郑令,我给你两千人,让牛金帮你带着,你们俩替我把南郑看好。”

曹泰一听,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仓舒,我……我能做好这么大的事吗?”

曹冲笑了:“你在襄阳做得不错,我本来就打算让你到宜城或者临沮去做个县长什么的锻炼一下,哪知道你一心想立战功,再被志清说了两句,象头牛似的再也拉不回头,现在宜城和临沮都有了县长,连西城都有了人,我只好把你安排在南郑了。”他想了想,又故意板下脸说道:“南郑是个大城,你可别看花了眼,要是手脚不干净,可别怪我翻脸。”

曹泰连连点头,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一定象在襄阳一样规规矩矩的。”

曹冲笑道:“但愿如此。”

曹泰笑嘻嘻的走了,庞统和法正并肩从旁边走了过来,坐在曹冲对面。曹冲收住了笑容,看了他们俩一眼:“士元,孝直,关中败得这么快,我们要不要暂停一下南进的脚步?”

庞统摇了摇头道:“将军,关中虽然败了,但潼关却是夺回来了,再加上夏侯将军已经西进,马孟起和韩文约暂时还没有能力进攻汉中,我们可以稳稳当当的向南,尽快拿下益州。如果时间拖得太长,刘备和孔明在江南站稳了脚跟,对我们没有好处。”

曹冲皱着眉头不说话,法正又笑道:“将军,士元所说有理。换个角度说,潼关虽然还有三万大军,再加上夏侯将军,又能凑足四五万人,但西凉有近十万叛军,经此一役之后,他们分散在西凉,要想彻底平定,没有两三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更何况以马孟起的骁勇,以韩文约的智谋,即使丞相大人亲至,只怕也未必能有把握,关中,已经打成了烂仗了。”

曹冲想了想,也觉得法正说得有理,当年曹操在潼关一战重创马超和韩遂的主力,后来夏侯渊还花了两年多才平定西凉,现在西凉主力尚在,夏侯渊只怕还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行。自己正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拿下益州,横扫江南。

他点了点头,又对法正笑道:“子翼说刘益州派许文休到南郑来谈,不知这个许文休是何等样人?孝直在益州多年,对他可熟悉?”

法正笑道:“许文休我岂能不熟悉,他是汝南许家的人,和他的堂弟许子将并称许家二龙,不过这二龙却不相和,当年许子将为汝南功曹,硬是不让他出仕,直到后来换了个太守,许文休才得到出仕的机会。中平六年董卓乱政,许文休为尚书郎,和吏部尚书汉阳周珌一起提拔了诸多名士为州郡,后来这些人起兵反董,周珌被杀,许文休怕被牵连,逃出长安,随后一直在扬州、交州一带奔波,前些年才到了益州,做过几天巴郡、广汉太守。不过此人虽有大名,却没有多少实才,不是一方之才,也就是在刘益州手下能够混口饭吃。”

曹冲笑了,听法正讲了一通许靖的往事,不免有些笑道,他对许靖这个人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一时也说不上好坏,不过听法正这么说,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实才,却有大名,自己对他还是要笼络一二的。他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问道:“著《说文解字》的许叔重也是汝南人,莫非和许靖是同宗?”

法正点点头笑道:“将军说得正是,他们原本是一宗,不过许文休和五经无双许叔重比起来,那可就真差得远了。”

庞统说道:“将军,许文休虽然没有什么大才,可他的名声太大,又以品藻人物称世,将军如果能笼络好他,对提高将军的声望大有好处。”

曹冲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知道这个世道名声很重要,要不然当年老爹曹操也不会用刀逼着许子将给他一个评语,而自己到关中一行,钟繇对他的评价也让他声名雀起,这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可他同时也在想,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用刻意去讨好许靖来获得什么好名声,当然也不用故意摆清高去得罪这个许靖,一切顺其自然罢了。

他对许靖不太感冒,许靖对他对很看重。一见到曹冲,许请就激动不已,老泪纵横,上前拜见道:“许靖多年前蒙丞相大人相召,一直盼着有一天能回故土,再见汉家威严,没想到今天才能见到将军,实在是天意弄人。”

曹冲有些不解,怎么多年前老爹就征召过他吗,那他为什么这么久也没回中原?他请许靖坐下细细说来。许靖抹了把老泪,抽咽了半天,才将原委说了出来。原来当年他和陈国袁徽一起寄寓交州,关系很好,后来袁徽到司空府任职,向尚书令荀彧推荐许靖,于是曹操派到交州的使者张翔去联系许靖,请他回中原。哪知道张翔贪图许靖的大名,希望他出任他的僚属,给他长面子。许靖当然不愿意,所以没有跟着张翔一起回中原,只是托张翔给曹操带了一封信,后来听说张翔恼他不从,将他的书信全部扔了,害得他在交州傻等,一下没有等到朝庭的征辟,再后来受刘璋相邀到益州避难,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回中原,从中平六年逃难开始算起,他离家已经近二十年了,如今年过六旬,也不知道一旦闭眼能不能有机会葬回祖坟,如今受刘璋委派来和曹冲谈判,算是有机会回故土了,怎么不让他激动不已。

曹冲默然,看着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免有些感慨。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故土难离,要不是战乱,谁愿意老死他乡。

“先生不必悲伤,如今中原平定,先生随时可以回家了。”曹冲一面让人送上茶,一面笑着安慰道。

“这都是丞相大人的丰功伟业,我等流离之人感激不尽。”许靖擤了擤鼻子,用手帕擦了把清鼻涕,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许靖一时激动,失态了,还请将军莫怪。”

曹冲摇摇头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是真英雄方能有真性情,何怪之有。”

许靖叹道:“将军年纪轻轻,做到此等高位固然可喜,能有此见识,却让我等汗颜。”

两人相互客气了一阵,许靖转达了刘璋的打算。刘璋听说曹冲轻而易举的拿下了汉中,惊惶失措,找了很多人来商量。这其中就有许靖。许靖一心想回到中原,重回朝庭治下,当然是极力劝说刘璋投降,至于其他人,则各种说法都有。

“益州的人大致可分为两部分。”许靖说道:“象许靖等寄寓益州之人,自然希望益州归顺朝庭,免动刀兵,不管是对朝庭还是对益州都有好处。只是我等虽然有此想法,却无实权,实权都在益州籍官吏手中,他们贪图刘使君仁厚,生怕将军进了益州之后有损他们的利益,所以还在观望之中。”

曹冲听了,终于放了心。他不怕刘璋反抗,最怕的倒是刘璋引刘备入川,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损失大了。如今刘璋自己做不了主,实际主动权还在益州籍的豪强手中,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在刘益州面前说得上话的,都是哪些人?”曹冲随意的笑了笑,他挥手命人端上茶来,请许靖入座。许靖平静了心情,端起茶来尝了尝,微微皱了皱眉,咂了咂嘴,又展颜笑道:“久闻将军所制新茶清逸绝伦,今日有幸一尝,果然名不虚传,入口有微苦,品之有余香,香而不腻,淡而弥久,让人有出尘之感,好,好,好。”

曹冲哈哈一笑:“文休先生过奖,些许小技,不足挂齿,能得先生金口一赞,这茶可就是长了身份。其实啊,这茶如人生,只有受得了这先头的苦,才能尝得到其后的香。文休先生前半生颠沛流离,如今中原安定,先生可以如这茶一样,清香宜人了。”

许靖大喜,连忙笑道:“许靖花甲之年,还能看到盛世的希望,正是拜将军这样的年少英才所赐,实在是惭愧惭愧,如果有机会能为将军效劳,许靖一定在所不辞。”

曹冲微微一笑,想了想道:“先生虽然年过花甲,却老当益壮,大有作为。仲豫先生比你还年长一岁,如今在襄阳还日以继日的忙乎,先生又有何不可。”

许靖一惊:“仲豫先生在襄阳吗?”

曹冲点头道:“正是,仲豫先生是十月才到襄阳的,如今在襄阳书院和宋仲子等人讨论国事。”

许靖激动不已,他当年在长安时就和荀悦有过接解,两人对对方的学识都很敬佩,一见如故,关系处得很不错,只是不久之后他就四处逃难,荀悦又隐居回乡,有近二十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现在两人却有机会碰面,还能在一起谈经论道,让他心动不已。只是他现在是刘璋的使者,他的家人还都在成都,这个时候再心急,也得把这趟差事先做完了再说。不过一想到如果把刘璋劝降,他就在曹冲面前立了一大功,将来自己说不定真可能象这茶一样,先苦后香,就算学识如许靖,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一个有心招揽,一个有心投靠,这话说起来更加投机,宾主相谈甚欢。许靖对曹冲说,现在的情况其实很简单,益州籍的官吏要的是自己的利益,而刘璋要的也是自己的保障,如果能让他们皆大欢喜,那么益州不战而降,也不是不可能的,当然也会有些不识时务的人反对,不过那些人太少,应该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接着他应曹冲之请,将刘璋身边主要的官员的名字和籍贯都一一道来,曹冲用心记下了,准备回头和庞统法正相互参谋一下。

他们说得正欢,外面有人来报,邺城丞相府的使者来了。曹冲一听大喜,连忙让人将使者请了进来。不大功夫,一个年约三旬的人走了进来。他长得并不高大,身体也不强壮,脸色甚至有些苍白,眉间三道川字一般的皱纹让人觉得他总在思考着问题,清明而落寞的眼神四周一瞟,嘴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缓步走来,不疾不徐,步履之间却透出一股狂傲,身上宽大的袍袖前后摆动,如燕展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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