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是怎样炼成的全集.com》第10/148页


曹嵩本来要回金乌巷九号居住。没想到此地已经成为工地,四周被木栅栏围挡。

历史总是喜欢开玩笑:顺帝乘曹腾忙于他的婚事,偷偷派将作大匠刘舫将之围起来修缮一番;现任皇帝刘志乘曹嵩不在,将之据为己有。曹腾伴随顺帝刘保当年的避难所金乌巷九号,前后有两任皇帝修葺,想平淡都难。

皇帝赐给曹嵩一所新宅,地址在洛阳东街三十二号。大小三四十间房屋,四个院落错落严谨,瓦顶砖墙,回廊相连,青砖铺地,刮风下雨不会湿鞋不用打伞。

曹腾遗言第一条就是世代保留金乌巷九号,曹嵩哪里敢要新房子,辗转找到有关部门。那些官员早就按照唐衡等人的授意准备好给曹嵩回话,既然国家给了新宅院,原先的金乌巷九号就必须收回。开辟成“顺帝故居”,供民众瞻仰。

借口如此冠冕堂皇,曹嵩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其中真正的原因只有皇帝刘志和唐衡等几个太监知道。就在曹嵩扶曹腾棺椁上路不到十天,唐衡带着皇家御用卜卦大仙,刘志的奶娘赵娆的干儿子赵裘前来拜见刘志。

鹰钩鼻子薄嘴唇的赵裘挥动拂尘,口中念念有词,说鬼谷大仙附体,告诉他金乌巷九号有帝王气。什么叫“金乌巷”?那分明就是一条帝王巷,“金”代表皇帝头上戴的冠、乌就是“黑”,黑色是皇家专用色,故居号头为九,九是单数最大阳数,就是代表皇帝的九五至尊。顺帝早年当太子一抹到底,后来很快就从那里咸鱼翻身,哪里有什么曹太仆的功劳?分明就是金乌巷的风水帮了大忙!想必曹太仆是极会“易数”的,专门找了那么个地方隐居。不能再让曹家独占,应该收为国有。

每年六月六晒书是曹家最忙碌的日子,甚至要请街坊当帮手。如今,这一景象再也看不见了。那摆满四间屋子的书简总共拉了二十八车到国家图书馆。他们把曹腾的一生和学问都拉走了。

曹嵩很沮丧,当晚,对着曹腾的灵位,说明了不能坚守的理由。

在寓所中等待了数日,曹嵩领着全家搬到刚粉刷平整一新的洛阳东街三十二号。将曹腾的灵位放在大厅北墙前高出人头的神龛上,带着全家祷祝一番,算是安定。洛阳东街全部用麻石铺就,整齐而讲究,两边上百年的古木比比皆是。数十家官宅分列两边,从光武帝迁都洛阳近二百年来,多么高档的马车和那么闻名的官员出入这里。非官即贵的邻居对彼此还有另一层意义:交替上演人间悲喜。

三十二号的主人,前后历经了或权或贵的历史名臣二三十位。最近的一位是梁冀幕僚裴旌,他本人随同梁冀被腰斩弃市,家人遭流放,此宅空置多年。宅子既大又讲究,美中不足的是座南朝北,也许是因为风水问题,最终导致此宅数番人去屋空。

曹嵩稍微安顿家人,即刻前往种暠府,谁知他已西去。曹嵩凄惶赶往西郊种暠墓地,跪地顿胸而泣。

曹嵩忐忑不安地面见了皇帝刘志,当曹嵩跪地从他手中接过印绶,朝堂上竟然响起赞叹和祝福声。曹嵩先跪谢皇帝,再跪谢同仁,他能感受到他们的诚意,和远在千山之外的父亲的亡灵遗留给他的巨大温暖。

在士大夫眼中,曹腾俨然成了功臣,而不把他当作寻常太监。大多数文武百官议论:曹嵩是功臣的后代,理应得到照顾。

曹嵩前去祭奠种暠,想要有所感谢,其家人拒绝收受任何礼物。种暠只留下竹简交给曹嵩:不要感谢我,我是在为国家举荐人才。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为皇帝分忧,为国家效力。

这几句话,顿时令曹嵩深深点头并眼含热泪。他曾经听过曹腾数十次对前来感谢他举荐的官员们说过这句话。

刚守孝三年的曹嵩,没想到仕途如此顺风顺水,上任后熟悉司隶校尉府,执掌一千多个士兵的领导权。主管洛阳治安和地方屯兵及边疆军事等工作。总的来说,很忙碌。新家安顿好后,陆续有士大夫出身的官员前来拜贺走动。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邻居对曹家门庭的看法。对门洛阳东街三十一号,便是太仆袁逢家。

袁逢名义上只有袁基和袁术这两个儿子,实际上却有三个,另一个就是袁绍,他已经过继给叔父袁成。袁绍过继给叔父的方式,是“死继”。就是名义上过继,人却从未离开家。袁逢将袁绍过继给五岁就早夭的叔父当继子,很是费了番心思。就是为了改变袁绍庶出身份。按律,庶出男子不能担任官员正职。

这一歧视性规定,成了一部小妾和庶子们的血泪史。日后的公孙瓒、刘表的儿子刘琦、袁绍的儿子袁谭等,都在这个规定上尝尽人生悲苦,最终酿成悲剧。

袁绍的身份被“漂白”,却不能得到小他一岁的嫡出弟弟袁术认可。在他眼中袁绍就是小妾养的儿子。常常借故找茬欺负袁绍,在袁绍的同学和朋友面前揭穿他的身世。两兄弟从小就为此闹得水火不容,直到终世。

袁家世代根基深厚,和弘农杨家并为旺门大族。这位新邻居不像金乌巷的居民们那么友好,且咄咄逼人,当袁家知道入住对门的是曹腾的养子,就告诫袁绍、袁术:千万不要跟对门(太监的后人)来往。

由于出身带来的羞辱,将会带来又一轮什么样的打击?

解决问题的直接方式

曹操初次见到袁绍是他和另外两个兄弟一起去上学。绫罗绸缎,穿着得体,拎着小木箱子,端坐在讲究阔气的马车上。曹操还不能体会袁绍眼睛中透露出的忧愁和傲气,成人才有的表情已经过早地体现在他的脸上。可见出身的屈辱,在他的心灵上烙下了永远的印记。

袁绍在马车上坐定,很自然地朝对门站着的曹操看去:齐膝蓝布上衫,土色吊脚裤,灰土布鞋,似乎像仆人的孩子;看身高至少比他小三岁;还有他的皮肤,一定是刚从乡下来的,被太阳烤得黧黑,好像还带着牛粪的薰气和野蜜蜂的嗡嗡声;小眼睛眯缝,越发衬托得鼻梁高挺;最土的还是他头上两个小丫髻,女孩一般。时下京都男孩早已流行在头顶扎一个小鬏,后面的头发披散着。还有他那目光,浅显且充满野性。要是端一盆鹿肉从他面前走过,一定会看到他那饿狼一般贪婪的目光。

袁绍很为他的想法开心一笑,好像看到了傻站着的曹操看到鹿肉流出的口水。不由得来一句:乡下野孩子。

袁术和袁基相继坐在马车前排位置。令曹操惊讶的是,他们两兄弟穿着更讲究。那高大的花骢马,还有恭敬端坐的马车夫,让曹操好生羡慕。脑袋一热,笑嘻嘻地抬脚就跑过去,一边跑一边问:你们上哪?带上俺!

曹操的口音有一股谯郡味,每句话末尾音调上扬,中间语音不清。

袁术从他的口音中就能分辨,这是个可以欺负的可怜虫。很多人都有难以自制的恶习,哪怕他生长在颇有教养的家庭中。袁术的等级观念早就令袁绍不堪忍受,此刻又发泄在了曹操身上。他毫不客气地对即将一脚跨上马车的曹操怒斥:滚远点,小太监!别惊了我家的马!

坐在他身旁的袁基觉得袁术太过分,小声说:三弟,别这样……

袁基的话被袁术粗暴地打断:再告诉你最后一遍,你该叫我二弟,后面那个是外人!你懂吗!

袁绍气得翻白眼,把头偏向一边。

袁术丝毫没有防备,被曹操揪住就打。他虽跟曹操同年,但营养良好,体格健壮,怎么会容曹操占上风。二人扭打在一起,从马车上打得滚落到地上。袁基慌忙拉架,袁绍却在一边看热闹,还在袁术挨打时喊几声好。

曹操和袁家三兄弟一架最终打出两家长辈,曹嵩谨慎地把曹操拖回家。袁逢鄙夷地目送他们父子穿过当街,再次告诫三兄弟:看见了吧?这就是太监的子孙,野蛮,粗俗!

袁绍不失时机告袁术的状:是三郎先叫人家“小太监”的。

当前:第10/148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