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是怎样炼成的全集.com》第6/148页


曹腾的棺椁回到谯郡,地方官府临时凑齐数百人,为曹腾举行入土仪式。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达丧也。”时年三十二岁的曹嵩,正值青年,开始三年守丧时光。曹嵩在墓地边新修的草屋住下来,只留两个小厮在身边。守丧向来是读书的好时候,带回的书简派上用场。

刘志启用士大夫计划进行得轰轰烈烈,可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启用谁,那就提拔重用曹腾举荐过的人。刘志首先想起那个被曹腾推荐、又诬告过他的种暠。一纸诏书把他从边远的益州调到洛阳任大司农。皇帝告诉他,曹腾当年受到他的诬告,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替他说好话,表扬他。种暠接过皇帝递来的印绶,不禁双眼发热。

延熹四年(公元167年),皇帝又升任种暠成为司徒。以孝和信立身扬名的他终于想要还昔日的举荐人曹腾一个公道,在朝会上毫不掩饰地对同僚说:我今天能登上三公之位,主要是曹太仆(曹腾)的功劳。

曹腾的成功证明,太监一样可以受人敬仰。如果要给曹腾拟一道墓志铭,可以这样写:爱贤之人,贤自爱之。

尴尬身世岂容羞

曹嵩和两个仆人生活在曹腾墓旁,家里事务暂时托付给兄长们处理。曹操处于爱玩爱闹的年龄,生怕他扰乱墓地清净,就将他和继母安顿在曹庄。

京都洛阳高官云集,没有人把太监跟太监的养子养孙们放在眼里,再大的太监也是个奴才。在谯郡可就不同了,曹家是大户,在京城都有份儿的官宦人家,曹嵩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侯爷,贫民百姓自然当曹家是“高干”,小觑不得。可这只是有等级观念的成人们的态度,对于懵懂无知的孩子们,恐怕未必。

曹嵩守丧,过着如同清修徒的生活,不能有笑容,不能吃荤菜,不能有宾客来往,不能和妻子同房。每天必须早晚在曹腾坟前点三炷香,上两顿饭,并且祷祝,跪拜一阵后,还得等会儿,把饭和碗都收回去,作为下一顿自己的食物,要给父亲重做新的。

曹庄和曹腾墓地所在守孝之地大约相隔半个时辰的步行路程。曹嵩此间可以回家,比如看看孩子和妻子,问问家中诸事,顺便拿些粮食和油盐。

从洛阳到谯郡,从都市到乡村,使得曹操的生活轨迹发生重大转变。这段时间的曹操以“放养”为主,不再有奴仆围着他转的情景。一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在家,其他时间一律见不到他的踪影。

六岁的曹操来到谯郡农村广阔天地,突然间有了很多伙伴,有三个叔祖父家的孙子和以曹洪为首的七八个小男孩,整天玩闹在一起。还时常去姑祖母(曹腾唯一的姐姐,嫁给夏侯家)家,初识表兄弟夏侯渊、夏侯惇等。

阳春三月,田里的麦苗起身,深绿的麦叶衬托着浅绿色麦秆,在阳光下绿油油地耀眼。小麦秆像是被小嘴巴吹了气,一根根麦秆都鼓起一个个小包,在春风中摇曳着。野草夹杂着黄的、红的、白的小花暖暖地绽放着。

曹操最喜欢跟着孩子们在麦田间的田埂上猛跑,喜欢隔着麦田追击、拦截和阻击。这其中大多数孩子和他们的子孙,日后都跟随曹操走上了统一帝国的战场。

一年下来,曹操的口音已经褪尽洛阳官话味道,一口地道的谯郡方言,说每句话的末尾音调都上扬。穿着、动作、身形也逐渐跟村民的孩子们相同,脸上、手上、衣服上不时有泥污、绽线、破洞,头发披在脑后。刚开始,曹操和玩伴们只是掏麻雀、捉蟋蟀,晚上掏鸟窝,夏天舀干池塘里的水抓鱼。渐渐地痴迷于跟在稍大的少年们后面走村窜屋,遇到问死吊丧,结婚迁居这样的红白喜事,他们更是有事帮闹,无事帮闲。少儿的懵懂与热情,必须隔三岔五找谁打上一架,生活才有滋味。见谁不顺眼上去就骂,遇到不平事挥拳踢脚……惹得邻村的男孩见了他们就躲,猫狗听到他们的声音就提前跑开。

由于曹嵩没条件管,邹氏不敢管,曹操如同五月蒿草般放纵地生长。一举手一投足,充满野性。谯郡属沛国都城,数百年来的富庶之邦,有着令曹操感到新鲜的事物。谯郡是平原,粮食丰产,是南北有名的牲口集散地,又是皮货之乡。田野间、栅栏内随处可见成群的牛羊猪狗,还有超过四个品种的鹿,一来可以做成肉制品,二来皮子用途广泛。最令曹操难忘的是跟同伴们骑驯鹿时的样子。鹿群奔跑在原野上,加上几朵祥云,好似身在云端。

除了畜牧业,还有令曹操震惊的是故乡的泡桐树,一到花开季节,房前屋后,道路旁,水沟边,到处开遍紫色的花,香气弥漫得到处都是,连天空都被染成了紫色,仿佛是天地间举办盛大的花开庆典!

那花,一直开,一直开,开到天那边。曹操在田野里奔跑,跑过紫色的花树下,又跑过白芍花开,于飞雪中迎来新的一岁。

公元161年正月,当曹嵩从墓地回到曹庄,竟然没能从十来个大小不同的男孩子中认出儿子。还是曹操一声叫唤,曹嵩走上前蹲下身,为他整理被汗水贴在额头的乱发时,怒气横生。分别一年,且不论他吃些什么,过得怎样,就凭让曹操蜕变成一个彻头彻尾、野性十足的小男孩,曹嵩也不肯原谅续弦邹氏。

邹氏不想成为人皆憎恨的继母,没曾想遭到丈夫怨恨。曹嵩临别时只冷冷地留下一句话:十五一过,就送阿瞒去学堂。

东汉的贵族或官宦子弟,六岁开始学习生活规范、称呼、礼仪、洒扫、应对、进退等一系列复杂严格的基础知识。曹嵩决定送他去当地口碑甚好的卞家学堂,至少不让他继续野下去,还能学些礼仪。

卞先生名泽,字仲开,世代说唱,人到中年嗓音毁坏,开个学堂谋生。他那极富说唱情趣的神态和动作,不仅表现在给孩子们讲神话故事时,教知识也是如此,很令爱听故事的曹操和孩子们着迷。

谯郡可不是洛阳的金乌巷,人们对曹腾尊敬,从不在曹家人面前说起“太监”、“宦官”等敏感字眼。但曹操入学没几天,当他跟其他小男孩一样,站在茅房里撒尿时,为首的男孩钵子抱住曹操撩起他的袍子,拽住他的小鸡鸡,大喊“太监老公的孙子安了个假鸡鸡”。

曹操大叫着一把推开他,他便跑到茅房外面继续喊叫说笑。曹操顺手操起一根棍子,冲出去对着钵子的后脑勺猛打,结果打得他颅骨裂缝。曹嵩被人叫去,先把钵子送到华佗的祖父开的医馆治疗。后来赔了钵子家两千八百钱,三石粟米才算了事。

这是曹操第一次让曹嵩花血本,并且落下病根。只要一听到曹操闯祸,他的胃就疼痛难忍,焦躁不安,并且从此伴随终身。

曹嵩不敢送曹操去上学,免得他再闯祸。同时很为他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感到担忧。受到羞辱后的曹操,简直如同一只小刺猬,动不动就会跟刺猬一样竖起针刺。不把他带到身边管束,恐怕耽误对他的教养。曹操先是死活不肯,迫不得已到了墓地,只花了半个时辰熟悉环境,便把这当成了游乐场,一会儿骑上石马背做驰骋状,一会儿要爬到石人的肩膀上坐着。死气沉沉的墓地传来曹嵩的责备和埋怨,倒有了几分生机。

守墓岁月相当无聊,对死者的悼念已经成为依伴。曹嵩从洛阳带回来的竹简已经看得差不多,对仕途的担忧,如同柳芽初发越来越大。

二、放养之子

任何伟大人物的诞生,似乎都缺少不了乡村岁月或苦难经历。祖父去世,父亲曹嵩为了给祖父守丧,辞职回乡,同时也将年幼的曹操从繁华的京都洛阳带进人生第一家园——大自然。谯郡的乡村气息给了他无尽滋养,也培养了他无穷的想象力。这段乡村生活的经历,给曹操的人生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天性顽劣的曹操,成为学堂拒收的孩子,作为学院派的父亲曹嵩,满口“之乎者也”的经学院博士,如何教育“野得不成样子”的顽童?

神仙难办父教子

曹腾突然去世,对曹嵩的打击可想而之。他的经学院博士位置已经有人顶替。三年孝期结束后,谁还记得他?

七岁的曹操,很快就熟悉了周围村庄的孩子们,只有一日两餐和睡觉的时间在家,其他时候都在村庄的某个地方跟孩子们疯耍。当曹嵩除了吃饭时间怎么也找不到曹操时,才知道冤枉了邹氏。

大约又这样过了半年,曹操已经野得不像样子。曹嵩担忧,要是回不了洛阳,把他的教育荒废了怎么办?

在灶膛里忙碌得锅灰粘在额头的奴仆阿才,当初被曹腾买给曹操当小厮,就因为看中他的目光如小狗般忠诚。他见曹嵩烦恼,便献上一计:老爷您是大博士,比卞先生强多了,还不如您教阿瞒认字。

曹嵩身为经学博士,将要启蒙顽劣不羁的曹操,可不像他想象得那样十拿九稳。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他肯定不知道一句俗话“宁当大学教授,不当顽童头头”。

为了给曹操收心,曹嵩先让他学会祭祀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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