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全集.com》第496/543页


林赓额头渗出汗来,道:“先生且莫着急,我先找找看,天黑必有回报。”

林赓走后,陈咎当即派人跟踪,看他去了哪里。

林赓是知道陈咎手段的厉害的。从陈咎处出来,绕了几个大圈子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才放心,于是立即回到自己部队的营地。刚进自己的房间,忽然觉得有人从背后扑上来,他下意识一个肘击打在那人小腹上,顺势呛啷一声抽出了宝剑。那人“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听声音正是个女子。

“小婵?你……你没事吧?对不起。”林赓认出了那个女子之后,吓得忙将剑扔了,将打扮成个卫兵样子的赵婵扶了起来,心里一直懊悔。这本是赵婵从小到大一直和他玩的一个游戏,赵婵从背后扑过来,用手掩住他的眼睛,让他猜是谁。林赓武艺大成之后,一向都装作躲不过被她捉住,不想今天心烦意乱之下,居然没有听出赵婵的脚步声,这一下肘击用上了真功夫,撞得赵婵嘴角都渗出血来,已是疼得晕了过去。林赓忙取出伤药,掰开赵婵的嘴巴,给她灌了下去,同时为赵婵理气推拿,赵婵连续咳出好几口鲜血,这才悠悠醒转。一睁眼看到林赓,眼泪扑簌簌便流了下来,道:“林哥哥,你做什么那么重地打我?”声音柔细,气息不济。

“对不起,对不起,小婵。我不知道是你。该死,我没听出来。”

“我哥哥不要我了,满街的人都要抓我,你也这样对我,呜呜呜呜――”赵婵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不要哭,不要哭,”林赓急道,“我真是不知道。我――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不,不能让人知道我在这里,他们会把我抓去的。我才不要嫁给那个疯子、杀人魔王、下流胚。你要帮我逃跑!”

“疯子、杀人魔王、下流胚?你是说吴忧?他……好像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倒觉得,他这人光明磊落,是个大大的英雄呢。”

“他就是坏人!就是!我才不要嫁给他。”

“小婵,我不知道你的这种观念是哪里来的,但我可以保证,吴将军的确不是那样人。而且你知道吗,这次你可是闯大祸了!你这样一走了之,非但泸州颜面扫地,主公也会失去吴忧这个最重要的盟友……”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懂军国大事,但是嫁给谁我自己决定!”赵婵一阵气苦,又咳出血来。

“小婵,恐怕我不得不报告主公你在这里。”

“林哥哥,你也要出卖我么?”

“这不是出卖,因为这不是你我两人的事情。”

忽然一个粗豪的汉子在门外大笑道:“林将军,多谢你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林赓脸色大变,随着熟悉的铠甲兵器碰撞声,不知何时这里已经被数百名精锐甲士包围,透过窗户望出去,甲士们身上的战袍纹样正是赵扬的亲卫。刚才说话的便是赵扬的侍卫长赵阔。这人猎户出身,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初赵扬打猎时马被虎所惊,赵阔生裂猛虎,救主有功,从此进入赵扬亲卫。在多次战争中因作战勇猛,升迁至统领。

“你果然出卖我!卑鄙小人!亏我还那么信任你!”赵婵因为愤怒脸涨得通红。

“请小姐!”赵阔一挥手,两名甲士抬着一乘二人小轿就进了屋子,推开林赓,将赵婵架起来塞进轿子。赵婵一声不吭,任凭他们摆布。

两名甲士抬轿就走,林赓如梦初醒一般大叫一声,从地上抢起宝剑拦在轿前。

甲士们呼喝一声,亮出兵刃,赵阔挥手让他们退下,道:“林将军,你要叛变么?”

“不,不过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她。”

“这是主公的命令,你也要违抗么?”

林赓咬牙道:“是。”

“那么就等同于叛逆了。弓箭手!”随着赵阔一声命令,甲士们弯弓搭箭,齐齐瞄准了林赓。汹涌的杀气有如实质,只要赵阔一声令下,林赓再好的本事也得变成刺猬了。林赓脸色惨白,踉踉跄跄退开两步,却是顾着怕离轿子太近,赵婵被误伤到。

“都住手。”赵婵撩开轿帘,对赵阔喝道,“我跟你们走。不过你们放过林将军。否则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

赵阔闻言即命甲士们收了弓箭。林赓不知所措地站着,眼看着赵婵被飞快地抬走了。

“赵阔,你敢和我单打独斗么?”林庚对着远去的赵阔背影喊道。

“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跟我决斗,你也配!”赵阔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忧看见泸州送亲的队伍的时候,并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的曲折,即便知道了,也不能激起他心中什么波折――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和阅历,这么个小姑娘的胡闹算得了什么呢?这些事情自有赵扬去担心,吴忧有自己要去操心的事情。对于赵杨的妹妹他也没什么兴趣,但这桩婚姻,他不能够拒绝,作为跟泸州结盟的一个标志,他要给云州上下一个交代,正如赵扬要借此给惶惶不安的泸州吃下一颗定心丸。对于男女情事,他早已不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少年,少了幼稚的幻想,多了利益的考量。

“名分”,这是陈笠一直给吴忧灌输的,阮君、张颖、赵婵,三个妻子,代表的是三家诸侯,这三家求的是一个平衡。所以你尽可以对她们不理不睬甚至恶言相加,但一定要记住平衡。云州的稳定的基石就在于这三家的平衡。张静斋和阮香这两块大石头固然不可忽视,泸州这块小石头也不能忽略。三块石头才能支起来云州这个灶。如果没有泸州,云州面临的就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可能这样的选择将来是不可避免的,但现在却是为时过早。

虽然经过了两三年的休养生息,云州底子还是太薄。根据张颖的估算,云州的物资储备、生产能力、后勤保障能力、支撑长期高强度战争的能力甚至不如日渐式微的泸州。所以威慑是重要的,打仗是万万不能要的。临行的时候,张颖恭谨地行礼,宁霜冷冷淡淡好像没看到吴忧这个人,阿愁哭得如同泪人,三个女人,已经够吴忧操心。赵家的女孩儿,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不要被她的三个富有心机的“姐妹”拆了骨头才好。“平衡”,吴忧再一次提醒自己。也许要暗示一下阿愁,和新来的小姐妹好好相处,结成联盟,在家里先预演一场四国大战。女人啊,麻烦哪。吴忧摇了摇头,头痛的感觉。

花轿落地,新娘子被搀扶出来。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喜气洋洋,侍从们大把地撒糖,恭维声不绝于耳。“主公,请上前。”侍从在吴忧耳边提醒,吴忧像是木头人一样,依言上前。两名侍女将赵婵从轿子中搀了下来。大红的盖头,百鸟朝凤的盛装,全身都在盛装遮掩之下,唯有一双足尖从裙裾下露出来,很美、很小的脚。吴忧就这样低头看着赵婵的脚,想的事情依旧同婚姻没有任何关系。

赵婵从盖头下看到的也只有吴忧的脚,这双脚在她面前停下,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吴忧的脚并不十分地大,脚上的皮靴大概有七八成新,用油打得很光亮,靴沿挂着草末,内侧磨得厉害,赵婵知道这是经常骑马摩擦的缘故。这双脚一站住了就像生根了一般,既不左摇右晃,也不来回倒脚。从吴忧站立的角度,赵婵知道他不是那种从小骑马的人所特有的罗圈腿,他的腿应该像中原男子一样是笔直的。随着仪式的进行,脚的主人换了两次位置,一次是挪到了旁边,一次是回到了她的面前。每次都是跨一步、跟一步,一步到位,一点不用调整,显示出对身体良好的控制力。“武夫”,赵婵心里哀鸣。

身边的两名侍女搀扶地太用力了,简直就是押送。都这个时候了,哥哥居然还在防备自己逃跑。身边的男人很快地说了一句什么,赵婵没有听清楚,震天的锣鼓声把所有其他声音都盖住了。吴忧重复了一遍,这一次赵婵听到了,吴忧是在命令两名侍女放开自己。两名侍女还在犹豫的时候,一只纤瘦的男人的硬手在赵婵臂上拂了一下,赵婵只觉得身子一暖,两名强壮的侍女已经像被蝎子蜇了一样撒了手。赵婵酸麻的身子登时解脱出来。虽然有点感激吴忧的举动,但赵婵照样决定给吴忧个好看,把这个婚礼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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