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全集.com》第507/543页


“这下丢人可是丢大发了。”吴忧心中抱愧,蹑手蹑脚推开两女,溜下卧榻,寻找自己的衣裳。

不想这两女子也甚是警醒,吴忧动了几动,两人已是相继醒来,羞红着脸先各自穿了衣裳,稍事妆点,然后便要服侍吴忧穿衣。吴忧却如被蜂蜇了一般躲开两人,连声道:“自己来,我自己来。”二女便静静跪在一旁,不说话也不动。

吴忧昨夜饮宴时候的衣裳却已不在,专门有一套崭新的戎装放在一边,内衣外裳无不齐备,一看就知道是为吴忧预备的。吴忧穿上,大小正好,十分括体,竟是量身定做的。吴忧穿毕衣服,心下稍定,自己漱了口,正想问问怎么回事,这时候外边一人轻声问道:“敢问吴将军醒了么?”两名女子正待答应,吴忧背对二人摇了摇头,清清嗓子道:“什么事?”

“小人郭绛,奉命送将军回营。”

“谁的命令?”

“当然是军令部。”

“公主可有什么话说么?”

“小人不知。”

“等着。”

吴忧闷闷不乐地踱了两步,走到两女跟前道:“你们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婢子韩黛儿”。“婢子魏彩儿”。二女同时回答。魏彩儿续道:“婢子们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奉公主命令侍候将军。侍女中就数婢子两人女红最佳,这内外衣裳都是我二人按照将军身裁,连夜缝制。”

吴忧听说是阮香身边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细看两人手指,果然都是针眼儿,眼圈儿也是红红的,想来昨夜又要赶制衣裳,又要“侍候”自己,几乎没有合眼,心下怜惜,道:“你们有甚么要求么?趁着我还在,能办的都给你们办了。”

“婢子们不敢,”那魏彩儿比较大胆活泼,觑着吴忧和气,便不似韩黛儿般害羞不敢说话,细声道:“能侍候将军是我等福分,不敢有什么要求。”

“这――”吴忧这下犯了难,不知道阮香这是什么意思,不尴不尬塞给自己两个侍女。看两个女孩子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娇滴滴的样儿,不得自己的命令更是一动都不敢动些儿,吴忧斜睨着卧榻上还有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证明这两个女孩儿冰清玉洁的处子之身不折不扣是被自己给糟蹋了。吴忧心底里叹了口气,不知阮香是怎样挑选调教的这些女孩儿。可惜他都不知道该怎样消受这飞来艳福。

“罢了,我马上要出征打仗,身边也带不得女人,你们的名字我记下了,若能凯旋归来,我会从公主处将你们要过来,给你们一个交代……唉!”吴忧胸口如同塞了块石头,只觉得无比郁闷,仿佛被糟蹋的倒是自己。

“谢将军!”二女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喜色,她们不可能一直做阮香的侍女,能为吴忧这样正当年的英雄人物做侧室,也算一个很不错的归宿了。而且吴忧名声甚好,必定不会食言,既然应许了她们,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吴忧从夹袋深处摸出自己的私房钱――自从张颖管帐后,严格限制吴忧大手大脚地花钱,于是吴忧只好像所有怕老婆的男人一样,私下存点儿体己――递给二女道:“今后你们应该不必侍候公主了,用这钱措置点儿东西,做点儿营生,等我回来吧。”

二女拜谢领受了。吴忧又望了一眼二女,叹口气,对门外郭绛道,“带马来,走!”

第二十一节 破敌

圣武二七六年十一月,吴忧派罗奴儿率一千烈火金赤乌担任攻击圣京前部。这次入关,吴忧身边只带了陈玄这个智囊和苏谒、鲍雅、狄稷、罗奴儿、罗兴五将,虽然都是精兵强将,但一旦踏足圣京,就身处漩涡的正中心,一步行差步错,就是万劫不复,吴忧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阮香的接应上。四将之中,罗奴儿一向最有急智,应变才干极佳,故吴忧常以其为前驱。

虽然还只是深秋季节,吴忧的军队却早早地下发了冬装,破旧的马鞍、铠甲、武器也都得到了更换,这都得感谢清河的后勤部,除了这些,清河还额外赠送了一千具最新制式的连弩和十万发弩矢,又征发了近万民夫运送辎重。若不是吴忧明确表示拒绝,清河甚至打算派出一个甲级步兵师与金赤乌协同作战。经过这么一番又拉又送,两军盟友的关系愈发亲近。

吴忧给先行的罗奴儿配备了二百具连弩,有这样威力恐怖的武器在手,吴忧相信罗奴儿即便是遇到十倍于己的敌人也有一搏之力。

“报――前军捉住奸细一名。”

“唔,带过来。”长时间行军,几天都没有预想中的敌人出现,吴忧无聊地要命,忽然听说捉了奸细,吴忧立刻来了精神。

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被五花大绑推搡到吴忧跟前,外罩长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露出了里面的夹袄,衣服上全是泥土草屑,又似乎受了风寒,两道青虚虚的鼻涕都流到了嘴里,苦于双手被绑着,没法去擦拭,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将军,侯爷,我不是奸细,是使者!”中年人见到吴忧,眼前一亮,大喊起来,押送的两名士兵很有默契地在他膝弯上一踹,那人一个狗吃屎的难看姿势扑倒在吴忧面前,口鼻都磕破了,口中兀自大喊:“天子使者在此,尔等竟敢如此无礼!”声音尖利,倒有几分宫中中官的腔调儿,但他这幅卖相实在太差,让人怎么也不能把他和天子使者联系在一起。

“搜他身上!”吴忧将信将疑。俄而,士兵们从这自称使者的中年人身上搜出一个黄绫包袱,吴忧一见包袱上的金龙纹样儿,脸色顿时端肃起来,马上示意给这人松绑看座,有精细亲兵趁松绑时在那人裆下一掏,果然空空如也,对吴忧悄悄点头。

吴忧立即换了一副笑容,亲自将那中官天使搀起来,连声道:“失礼失礼!本官一路急行军赶来勤王,末了却几乎与天使失之交臂,惭愧惭愧!”

那中年人惊魂未定,若按早先威风的时候早已发作起来,无奈现在形势比人强,面对吴忧这种手绾兵符的封疆大吏自然抖不起威风来。见吴忧和颜悦色,中年人受宠若惊,连声客气。吴忧却是打定主意要给足他面子,辞色甚恭,依足了礼数接旨。这道旨意活脱脱就是张家的口吻,更像是一道军事命令,命吴忧不得进城,转向前去攻打开州叛军。吴忧微微一笑,接旨谢恩。命令大军扎营休息,让几名主要官佐作陪,请这位天使朱公公饮酒。朱公公酒量甚浅,又将吴忧认作了勤王救兵,所以很快便醉醺醺了,对圣京城内情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吴忧借此获得了圣京城内军心民情的第一手资料。

休息一日后,朱公公要求吴忧派兵护送他回京复命。吴忧这才正色道:“天使容秉,并非我们不愿意作战,只是我部从云州一路奔来,补给断绝,日前才从清河处商借了些许粮草,却只够半月之支,以这样少的粮草去和开州军队硬拼,只怕还没有开战,队伍便要散了。现在如果圣京能为我们提供补给,我们将很愿意去和开州军队交战。”朱公公丝毫不懂得军事,听吴忧一说便信以为真,讷讷道:“但圣旨可是要求将军去打叛军的呀。这可如何是好?”

吴忧做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有一个折衷的方案,我们一面派出游骑侦察叛军的动向,一面向圣京靠拢,就便护送天使回城。我的军队不会进城,就近驻扎。路上我会写一道奏章,详细分说苦衷,请天使转呈天子,若蒙圣恩,得拨粮草,我们自然没有二话,便去与开州交战。”朱公公深以为然,于是便自告奋勇担任了向导的工作。

圣京城南十五里的汉津口。

开州军大本营就设在这里,杨影自为主帅,对圣京构成主要压力的就是这支部队。开州军另有两部分别由杨恭和唐贵各自率领三千军来往于汉水两岸,邀截圣京粮道。杨影之所以选择汉津口作为大营是因为圣京周围地势使然。位于京畿和徽州交界的徽水上游会合了闵水和吉水,是白江的最重要的支流之一,水量充沛,河道密布,河流大部分流域都是高山峡谷,水势竣急,险滩众多,船只往来不易,而且在夏季丰水期时常泛滥,沿河居民深受其害。周国建立伊始就倾尽国力整治徽水,在无数河工的努力下,前后花费了数以千万记的银两,修建了徽水――汉水运河网。利用两河高度落差,设置十三道拦水闸,层层将徽水水流分流到河道宽阔且水量较少的汉水。这片运河网的修建,不仅解决了一年一度的徽水水患,而且灌溉了圣京周围八百里沃野,沿着运河网络,无数新兴的城镇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借助运河和白江水运,来自西方的贡物、来自北方的皮货、来自南方的特产、来自东方的奇珍,熙熙攘攘不绝于道,京畿繁华自此而始。而汉津口正是徽州――汉水运河网的总枢纽,控制了汉津口,杨影可以通过水路与开州保持最密切的联系,又可以控制进出圣京的主要水陆通道,唐军的圣女湖水师自从抽调兵力拱卫圣京之后,已经无力对开州水师造成威胁,退一万步说,占据汉津口,即便拿不下圣京也可以扬帆南归。有了这层依托,杨影可以放心地劫掠圣京周边府县。当然最大的诱惑还是来自帝国的心脏――圣京,不过杨影就算野心再大,他也没有认真打过圣京的主意。开州所有能动员的兵力极限不会超过十五万人,杨影对此比谁都清楚,最少还要留下五万军队给东方玉,防备南方蠢蠢欲动的南蛮兵,再除去镇守开州、柴州的士兵,他能抽调的极限兵力不会超过六万人,六万人是什么概念?即便能打下圣京,他也守不住,无论是萨都还是清河,动真格的他都得乖乖让路。当然现在正是风云际会之时,他第一个出手将水搅浑,捞的也是第一笔,至于以后怎样,他的底线是能自保,最不济也是割据一方的豪强,做皇帝?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索清风老了,俞城的眼光还没有跳出一州的境界,东方玉我行我素,董不语心中只有仇恨,纪冰清有勇无谋,杨恭、唐贵之辈虽然归心,才干却称不上一流,唐家旧将始终将他视作了外人……这次出兵是他一力主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杨影盘算着这次出兵的前前后后遭遇的阻力和质疑,不由得攥紧了剑柄。

开州的探子很早就发现吴忧的部队出了昌平关,云州军队进军的方向毫无疑问是圣京,鉴于云州军队微妙的地位,杨影并没有将其立即列入敌人的范畴――尽管董不语对吴忧颇有敌意,恨不得立即把吴忧给千刀万剐了,但杨影还是压下了董不语报仇的冲动,他决定派人先探探吴忧的口风再说。因此杨影的使者与朝廷的朱公公前后脚只差了一天到了吴忧的跟前。待使者讲明“共举大业”的迫切心情之后,吴忧当着朱公公的面笑眯眯地将使者绑了,严刑拷问开州军的虚实部署情况,只是这使者本身位阶不高,所知有限,不过吴忧第一次得知了杨恭和唐贵两支军队的存在,不由得留上了神――先前就算阮香提供给他的信息也没有提到开州军队这两支成建制的军队在四处制造混乱。吴忧还知道了他的老对手董不语、老朋友纪冰清这次也都在出征的行列之中,不过最令吴忧头痛的东方玉是肯定遇不上了。得到这些消息已经是意外之喜,看到再也没什么情报能够压榨,吴忧便命人造了个简单的囚车,将开州使者装在车内,押送入京。朱公公对吴忧的做法甚为欣赏,这一举动无疑表明了吴忧的立场。

杨影正因为使者被扣押而暴跳如雷的时候,他收到了吴忧的亲笔信。吴忧首先就使者一事向他道歉,说是当着朝廷使者的面不敢稍有疏忽,恐怕事机不密,反受其害。又责怪杨影对此事过于儿戏,“如此大事,必须地位相当之人才可托付”,先前的使者,显然是不够资格商讨大事的,并暗示杨影派一个够份量的使者。杨影看着这封信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这些年来倒在吴忧手下的那些强悍的敌人,吴忧要是良善可欺,那么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他发现吴忧的这一番做作仍然让他难以分辨敌友,吴忧本身却是借此择落得门清。看起来这斗智的功夫,自己还需要修炼。现在他面临的处境是要么立即跟吴忧翻脸,将自己完全推到张唐、清河和云州的对立面上,要么眼睁睁看吴忧去圣京,要打要和全在人手,这样的滋味可不大好。杨影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泛泛之辈,他当即派董不语率军一万,就便联络唐贵、杨恭二部,组建一支董不语为主将的机动部队,主要任务就是提防吴忧突然翻脸。与此同时,派往吴忧处的第二名信使上路了,这一次的信使人选让杨影颇费了一番心思。考虑到此人身份不能太低,他从早先投降的昌平军官中选了一名偏将担当这项风险性极高的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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