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耀大唐》第14/193页


李敬业其实从没听过“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之类的话,可是又怕李显笑话他孤陋寡闻,再加上自己本身就对李显钦服,所以心中虽然不愿,却也只好从命,指引着李显来到奴婢市。
李显他们刚刚来到奴婢市,便见一人迎了上来,笑着对他们打躬说道:“二位公子请了,小人乃是这张记奴婢市之博士,小人见二位眉目清秀,骨骼清奇,想必定然是大富大贵之人,今日也是巧了,小人这里恰好有极品昆仑奴一口,身体极为健硕,能耐酷暑严寒,食量亦不甚大,既能下苦力,又能充作护卫,二位只需带出去,绝对会颜面倍增,不知二位可愿买下?”
“呃,我等只是看一看……”李敬业囊中羞涩,自然不敢接口,便欲回绝。
却不料李显轻轻竖起手指制止,然后来到了那名昆仑奴面前,伸手轻轻推了推,见那昆仑奴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自己这一推竟然没有推动分毫,又见这昆仑奴豹眼环首,目露精光,便知是一位极品,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不知这昆仑奴价值几何?”
但见那博士立刻竖起了拇指,夸赞道:“这位小公子果然眼光不凡,这口昆仑奴乃是当地一位小酋长,会得一身武艺,当初为了擒住此奴,硬是折了七八位好手,如今经过数年驯化,此奴已然无比温驯,然而一旦受命保护主人,便是二三十名壮汉亦不得近身。当然,此奴如此优异,当初又耗费了不小代价,这价格也自然要贵上一些,原本依东家之意,此奴非四十五贯不卖,不过小人见这位公子识货,便斗胆做主,只需四十贯,此奴便归公子所有。”
“啥?四十贯?汝这是要抢钱么?抑或汝开的是黑店?”李敬业一听这价格如此昂贵,竟然比他十年的月例总和还要多,立刻便跳了起来,指着那博士的鼻子说道。
那博士听了李敬业的话,面色顿时一变,随即冷哼道:“这位公子说话可就有些不中听了,何谓抢钱?何谓黑店?小人乃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你倒是去打听打听,我张家老店上百年诚信经营,可曾有过店大欺客之事?这位公子无钱便罢,却反过来诬陷好人,莫非是对头找来砸我场子的么?阿扎努,汝去,让这位田舍奴瞧一瞧,我张家老店是如何对付不良之人的?”
那博士话刚说完,便见一位雄壮的汉子答应下来,随后那汉子一招手,便见十余名手执棍棒的汉子拥上来,只待博士一声令下,便会乱棍齐出,将李敬业乱棍打走。
李显见状,眉头也是一蹙,暗想李敬业虽然有些不对,可这店家也实在有些过分,只不过是一句嫌贵,竟然便引来这么一番事来,不过他以自己的身份,也不愿同这些人产生冲突,否则一旦传出去,自己虽不至于受到惩罚,以后恐怕再也不准到这地方了。
所以李显便走上前来,皱眉说道:“尔等何故如此?我这同伴不过是一句嫌贵,至于动如此大干戈么?所谓和气生财,尔等如此,便不怕一日财运不顺遂么?”
那博士见李显幼小,以为他不过是李敬业的弟辈,如何受得一个幼童这般数落?顿时喝道:“好童子,竟敢咒我财运,来呀,与我打,只要不将此二人打死,一切自便。”
李显见状,一双眼睛含笑的望向李敬业,似是嘲笑之前在英国公府外,他也是同样的说辞,只不过如今被这博士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英国公如何不知李显所说,顿时气得面色发紫,便想着出手教训教训这班人,可一来自重身份,万一传了出去,估计又会被祖父严惩。二来他见这些豪奴体格强壮,凭自己如今的年岁和身手,对付一个绰绰有余,对付两个便仅能自保,而李显虽然强一些,却也不可能同时对付剩下的那十多人,所以不免有些气短,拉着李显的手便欲逃走。
却见李显摆摆手说道:“这位博士误会了,本公子既然问价,便诚心想买,不过汝若这等架势强逼,本公子只好放弃,况且这南市亦不是没有法度,市令市丞之处,吾等自有分说。”
“既是公子诚心想买,之前之误会便一笔勾销,还请公子出示钱帛,小人好交货。”那位博士虽然有所依凭,可见李显衣冠楚楚,气度不凡,倒也不敢小觑,再加上做生意本就是图财,如今见钱帛上门,也自然不会推拒,脸色立马堆满了笑意,对着李显恭敬的说道。
当然,除此之外,那博士自然也有存着看李显笑话之心,这一点李显和李敬业早就看出来了,甚至李敬业还知道,万一李显拿不出钱帛来,那博士定然会再度翻脸,那帮恶奴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他们一顿胖揍。
而李敬业随着李显走了这么一段距离,自然也知道李显身边并没有随行奴婢带着钱帛,所以,对接下来的局势更加担心,他想到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心中一发狠,便暗暗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利刃。
却没想到李显只是呵呵一笑,然后便从袖中取出来一物,交给那博士,淡淡问道:“而且看看,此物可够了?”
那博士见李显没有钱帛,本想出言相机,可等到接过李显递来之物,手顿时一沉,低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黄澄澄一小块黄金,只是轻轻掂了一掂,便知道这小块黄金绝不下于二十两,不由满脸堆笑道:“够了够了,凭公子手中这小块黄金,休说是这一个昆仑奴,便是再把这十个尽皆买去,也是绰绰有余了。”
“既如此,那便将这十个亦买走吧,博士,如今金已在手,货是否该交付了?”
“是是,小的现在便将这十一名昆仑奴之卖身文凭交付公子,公子稍等。”好不容易见了这等出手阔绰的豪客,那博士自然不敢怠慢,满脸谄笑的取过卖身文凭,双手恭敬的交给李显。
李显随意的接过了卖身文凭,然后扬了扬文凭,对博士说道:“现在是不是说,这些奴婢都是本公子的了?他们完全听命于我?”
“这是自然,公子手中已有文凭,受到王法保护,即便是告到天子面前,亦是公子胜诉。”博士虽然不明白李显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习惯性地回答了对方提出来的问题。
“既如此,伙计们,如今本公子已是尔等之主,尔等须奉命行事,将这厮给本公子打一顿,只要打不死,一切自有本公子负责。”李显嘿嘿一笑,指了指那名博士,又再度扬了扬手中的卖身文凭,冷冷的说道。


第26章 恶人更有恶人磨(上)
“啊?公子莫不是说笑?”那名博士听了李显的话,不由得一愣,然后恭敬的对李显施礼道。
“呵呵,尔看本公子是否像是说笑?”李显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在看目瞪口呆的博士,然后把目光转向那些昆仑奴,喝道:“尔等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诺。”那些昆仑奴经过多年驯化,早已形成了为主人之命是从的本能,尤其是那个最值钱的昆仑奴豹子头,之前被这博士折磨得厉害,早已对此人恨之入骨,现在见主人下了这个命令,早已毫不犹豫的赶上前去,一拳打在了那博士的鼻子上,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博士的鼻子早已鲜血长流。
而之前听从了博士之命要殴打李显与李敬业的那个昆仑奴阿扎努,因为之前差点打了新主人,更是急于表现忠诚,所以紧跟其后,一拳打向了博士的下巴,恰巧那博士低了一下头,这一拳下去竟然将那博士的两颗门牙给打掉了。
其他的昆仑奴之前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博士的虐待,如今见报仇的机会来了,也都不含糊,纷纷围上前去对其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直打得那个博士面目青肿,狼狈无比,最后嘶声求饶,这才被李显挥手放过,然后口中兀自不知说着什么,急匆匆的离去。
这时候那豹子头忽然上前行礼道:“尊贵的主人,这家张记老店与官府之中密切,其大东家是当朝李相公小妾之弟,实不好惹,这刁奴离去,定然是向其主子告状了,主人不如乘机速速离去,或可免了一场祸事。”
“咦?”李显听了那豹子头的话,不由得惊讶不已,倒不是惊讶此家店主背后的势力,而是惊讶于这个昆仑奴,竟然说得一口纯正的大唐官家话,而且从其话中听得出来,此人竟然还有几分文绉绉的味道,不由问道:“尔果真出自昆仑?本公子听尔话中颇有文士之气,不知何故?”
其实李显这时候所问的“昆仑”,自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昆仑山一带,而是指东南亚一代的土著,这些人虽然肤色较黑,但还属黄色人种。
却听得那豹子头说道:“不瞒主人,小人出自真腊国,其实与华夏大有渊源,小人祖先乃是汉末时期交趾太守士燮,后来先祖被杀,家族离散,后人便南迁至真腊,与当地女子繁衍生息,直至今日,虽则如此,小人祖先从未忘记我汉家风仪,故此将诗书代代相传,至小人时,由于家道中衰,小人亦只是粗通文字而已,家传之学几无半成。”
“原来尔乃士燮后人,想不到竟沦落至此。”李显闻言也是叹息不已,随后又说道:“既如此,日后尔且忠心随我,少不了尔之好处,若是立下功劳,便是将尔抬籍亦非不可能。”
“小人多谢主人,请主人放心,小人日后必将为主人效犬马之劳,虽百死而无悔。”那豹子头闻言自然是大喜,因为刚刚主人已经暗示,只要自己干的好,说不准自己就能摆脱奴婢的身份,虽然他知道这句话或许只是一句空口许诺,可即便是这样的话,在他这种身份之人面前几乎都没有人说。
“阿雪,仁儿,你们等着我,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抬籍为良,一定想办法把你们接到大唐来,实现我们祖先认祖归宗的夙愿。”豹子头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希望,紧握着拳头,默默地想道。
李显自然看得出来豹子头心中的激动,虽然他不知道此人心中所想,却也愿意看到别人对自己心存这种感激,不由得面带微笑。
而这时候的李敬业却是有些疑惑了,经过今天这一天,他感觉对这个周王更加的搞不清楚,这个人大方起来可以一下子买下十几个昆仑奴,可小气起来也会因为一句话而记恨在心,不报复过来决不罢休,而今日竟然又对一名下贱的奴隶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而且还答应为这下贱的昆仑奴赎身抬籍,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匪夷所思。
见到豹子头受到这样的待遇,其他十名昆仑奴也都羡慕不已,纷纷拜倒在地上,对李显大表忠心,李显虽然没有做出像豹子头那样的许诺,却也是满脸含笑,性情十分温和。
这些昆仑奴们见到主人对他们这样随和,自然尽皆庆幸不已,虽然他们没有获得承诺,但起码有了一个性情随和的主人,今后的日子自然会比被到严苛的主人手中要好得多。
就在这时,忽然见前方不远处一片纷乱,站在李显身旁不远处的豹子头面色忽然一变,指着前方说道:“主人,不好了,肯定是那傅博士找来了市丞甚至市令,主人即便再厉害,亦不能与官府对抗,小人等在此挡住,主人还是速速离去吧。”
李显闻言却是淡淡一笑,摆手说道:“用不着,本公子倒要瞧一瞧,那市丞市令待要如何?”
与此同时,李显叫过来一位侍卫,悄悄吩咐了两句,然后继续站在那里,悠然自得的与李敬业说起了闲话。
“啊?这。”豹子头原以为李显会听取他的意见,果断逃走,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不当一回事,不由得愣在了当场,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再次提醒道:“主人当知道,这家店背后的势力非同小可,李义府李相公权势滔天,朝中百官莫不畏之如虎,敢惹者能有几人?”
“呵呵,本公子道那豪奴如此猖狂,原来是仗着李相公撑腰,也罢,今日我等便看看,李相公愿不愿意为这豪奴出头?”李显淡淡一笑,仍然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反而带着手下一干豪奴侍从还有李敬业,缓缓向前走去。
片刻之后,便见那鼻青脸肿的傅博士引着一队官兵和一位官员来到面前,那官员面白长须,看起来倒有几分官仪,看其官服品级,竟然是南市令。
“看来这豪奴之家面子还不小啊,竟然将从六品上的南市令给请来了。”李显对着李敬业嘿嘿一笑,淡淡说道。
“嘿嘿,不错,宰相门前七品官,李相公家中的一个豪奴亦甚有面子,请得动一个南市令又岂在话下?”
李敬业虽然对李显服服帖帖,可并不代表他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即便是对权倾朝野的李义府,也敢调笑几句,毕竟他的祖父也同样是当朝宰相,地位还在其上,根本没有必要去怕他。
就在两人嘿嘿笑着打趣李义府的时候,便见那傅博士指着李显等人,喘着粗气说道:“张明府(唐代对县令的尊称,市令的等级等于大县县令,所以也报以同样的称呼),此人便是搅闹市场之人,不仅公然出手,抢夺小人手中之身文凭,还命令豪奴殴打小人,此人目无朝廷法纪,罪该流徒,还望明府为小人伸张正义,小人及弊上傅参军定然会感激明府之恩德。”
那傅参军便是傅博士之主人,李义府小妾的兄弟,因为靠着李义府的关系,竟然坐上了怀州参军的位子,那个姓张的南市令本身便是义府一党,自然知道傅参军是何许人也。所以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威严的对李敬业说道:“尔乃何人?竟敢目无朝廷法纪,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善!来人呀,与我将此贼子拿下,交予洛阳府尹发落。”
毕竟那些差役是官府中人,李显刚刚买下的那些昆仑奴尽管看到主人要被擒拿,却也不敢稍有异动,只有豹子头挡在李显面前,任凭差役如何推搡鞭打都不离开,却也不敢动手。
这时候便听得李显淡淡说了声:“无尘。”
“诺。”一旁的张无尘自然知道李显的身份地位,如何能够让这些差役接近李显?就算李显不吩咐,他也会出手,现在既然有了命令,自然更加有了依仗,身形如同雷动,只是短短数息的功夫便将那些差役全都打翻在地。
“啊?尔等,尔等好大胆子,竟敢拒捕,并且袭击公差,莫非要造反么?”那南市令见张无尘身手如此之高明,不由得面色一白,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要保持官威,所以壮着胆子,指着李显等人喝骂不止。
却见李显走上前去,身形稍稍一动,早已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上去,只听得啪得一声响,那南市令的官帽歪了,头发散乱,右脸颊肿得老高。
“尔等,尔等……”南市令气急败坏,可是看到李显那刀子一般的目光,却也不敢再骂,只好恨恨的住口。
“哼,尔这狗官,奉了朝廷令旨职守南市,竟敢徇私枉法,包庇奸商,尔辜负圣恩,还敢在此作威作福,实在是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依本公子看,尔这官运亦到头了,等着御史参劾罢。”
李显虽然人不大,可说出话来有理有据,这一抖起威风来,远非一个小小的南市令所能比拟的。所以,那南市令虽然不明白他的身份,却也是面色大变,冷汗直流,知道这一回遇到的,肯定是一个硬茬子,不由狠狠瞪了背后的傅博士一眼。
不过那南市令也不是吓大的,兀自壮着胆子喝道:“有没有御史参劾,不用公子操心,倒是公子擅自出手殴打朝廷命官,有损朝廷威仪,此事该当如何?嘿嘿,公子虽小,尊府大人却难逃管束之责,下官恐怕彼时被御史参劾的,不是下官,反而是尊府大人了吧?”


第27章 恶人更有恶人磨(下)
那南市令尽管用一番话吓了吓对方,可是事情万一真闹起来,自己却也难逃干系,就算不被治罪,这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肥差南市令恐怕是保不住了。
所以,他随后便挤出几分笑容,然后躬身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傅博士乃是傅参军府上的家奴,做生意一向公允,今日不知为何冲撞了公子,想来当是出于误会。这样吧,今次便由下官作保,双方握手言和可好?公子当知晓,得饶人处且饶人,相信如此一来,傅参军亦对尊府大人心存感念吧。”
“傅参军?这是何人?吾家大人为何需要此人感念?”李显装作不理解的样子,看了看那南市令,哈哈笑着说道。
南市令闻言面色顿时一变,随即来到李显面前,压低声音说道:“这,公子年幼,不知道也是难免,不瞒公子,这傅参军其实只是怀州一位参军,身份地位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其背后之人,这傅参军之姐乃是当朝李公义府李相公之妾,想必公子便是再孤陋寡闻,亦当知晓李相公这么一位当朝权贵吧?公子且想一想,傅参军对令大人心存感念,岂非便是李相公对令大人心存感念,而若是公子抓住此事不放,李相公那里可不好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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