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耀大唐》第15/193页


南市令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李显的面色,见李显连连点头,默然不语,便以为是自己的劝说奏效了,不由暗暗欣喜,看来自己这一番努力的确没有白费,官位算是保住了。
却没想到对方却突然跳了起来,又往自己的左脸颊上打了一巴掌。
“汝,汝,不识抬举……”南市令猝然受袭,不由得面色大变,捂着脸颊,声嘶力竭的喊道。
却听得李显冷冷说道:“汝这狗官,竟然污蔑朝廷大员,李相公是何人?如何会有这种欺行霸市之奸商亲戚?便是有,亦是奸商仗着李相公之名作威作福,没得污了李相公之名声,汝不出手教训这等狂徒倒也罢了,竟然包庇奸徒,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李二公子,汝且说一说,吾方才所言说是也不是?”
众人随着李显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在不远处走来一位少年,这位少年见了李显,先是躬身一礼,之后才走上前去,上前一脚将那傅博士踹倒,然后厉声说道:“汝这刁奴,且来说一说,哪个是我父小妾之弟,我父何曾有过姓傅之小妾?这刁奴坏我父名声,须饶不得,张明府,汝既为南市令,当惩处刁奴,还我父清白,否则的话,便到金殿中听我父参劾吧。”
“这位公,公子是?”南市令见来人气势汹汹,话中意思也很明显,不由面色发白,结结巴巴的问道。
“哼,本公子乃李相公府上二公子李湛是也,尔败坏我父名声,胆子可真是不小啊。”李湛冷笑连连,直看得那南市令冷汗淋漓。
“幸亏二公子出面作证,否则下官还被这贼子蒙在鼓里,来人呀,这贼子冒认权贵为亲,并且败坏重臣清誉,实在是天理难容,来人,与本官押往洛阳府尹受审。”南市令不愧为官多年,自也奸猾得很,当即便是面色一变,随即喝令那些衙役将傅博士锁拿,押往洛阳府尹去了。
“明府,明府,弊上傅参军与李相公实乃至亲,绝无虚言啊,大人不信,可亲往李相公府上询问……”
那傅博士见自己被押往衙门,也顿时被吓傻了,慌不择言的大喊了起来。
“哼,此人如此胡言乱语,明府还不命人掌嘴?”李湛在李显面前很是恭敬,可在这一个小小的南市令面前却是嚣张跋扈之极,毫不客气的下达了命令。
“哦,诺。”南市令唯唯诺诺的应了声,然后对着衙役们大声喝道:“将这胡言乱语的恶奴掌嘴。”
随后便是一连串的啪啪声,之后那傅博士再也不敢多说了,只能哭嚎着被押往洛阳府尹衙门,同时心中也是后悔不迭,为何自己竟然没有提前认识李相公的二公子,更有眼无珠,认不出那个连二公子都侍立一旁的周王李显。
既然知道了李湛的身份,对李府上下小道消息了如指掌的傅博士自然知道,那个能够令李湛在一旁侍立的幼童,除了周王李显还能有谁?
如果是别人冲撞了他,就算是朝中公卿,他也敢请自家主人求李义府为他主持公道,毕竟那人是不给李义府面子,可如今把自己打成这样的是李义府府上的嫡亲二公子及其主子,便是其主人傅参军都不敢惹,像他这种小角色又如何再敢声张?只能无奈的把这苦水往肚子里咽。
连傅博士都知道今天这位主儿是谁,在官场上八面玲珑的南市令自然更是清楚,而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更为紧张,战战兢兢的站在李显身旁,小心的赔着不是,连爬在额头上奇痒无比的冷汗也不敢擦上一擦。
“呵呵,今日之事多亏府君主持公道了,似这等冒认朝廷重臣为亲戚之辈,理当重处,否则若是群起效仿,本公子恐怕这天子脚下亦是不得安生,岂不是辜负了圣上的信任?”
李显轻轻拍了拍那南市令的肩膀,虽然表面上仍然是笑盈盈的,可话中威胁之意却让南市令不寒而栗。
所以,只是略想了想,南市令便开口说道:“请公子放心,此事下官理会得,定让那豪奴不再现身于南市,自今日起,下官便会下令将这家店铺查封。”
“明府果然不愧是当今天子所选之才,竟然如此干练,本公子相信不久之后,明府定将高升。”李显见对方如此识趣,也不由得面带微笑,夸赞了对方两句,然后说道:“本公子还要逛一逛南市,明府若无事,请自便吧。”
“是是,下官告退。”南市令虽然有心想要再巴结一下李显,请其吃个饭或者派几个衙役保护,可见李显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自也不敢多事,连忙躬身行礼,向李显和李湛请辞,这才狼狈的离去。
“唉,终于赶走了这一堆苍蝇,误了七郎饮宴,实乃敬业之罪也,七郎若不嫌弃,我等这便前去醉仙楼吧。”虽然对于李显来说,这一次没有耗费什么力气,但毕竟对方是为自己出气,所以李敬业却也对李显十分感激,同时也心中愧疚,连忙拉着李显的手,请其前往醉仙楼。
但是李显却摇头说道:“吾还想到他处看上一看,等到我们逛完了再去吃酒亦不迟。敬业,湛兄,陪我一道看看天下驰名的新罗婢可好?”
李湛和李敬宗虽然背景不同,所受教育也不同,然而从本质上说都属于纨绔子弟,对于上流社会所流行的新罗婢自然也都眼热不已,只不过他们一来年纪幼小,二来受到父祖管束,囊中羞涩,这才没能拥有这等炫耀身份地位的好东西,现在李显主动提出,自是迎合了他们的意愿,当即便尽皆欣然同意,随着李显前往挑选新罗婢。
经过方才这一场闹,围观的众人尽管不知道李显等人的真实身份,但是见这几个人连市令都敢打而且在打之后扬长而去,便知这几个人定然是王公贵戚之后,所以谁也不敢得罪,而那婢女市的博士更是极尽谄媚,不仅将手中最温柔漂亮的几个新罗婢给李显他们,而且开出了极低的价码。
不过虽然是极低,这价码却也令李敬业和李湛望尘莫及,一名姿色技艺寻常的新罗婢的价格在三十贯左右,而其中被隆重推介的两名能歌善舞,擅长高丽乐器箜篌且又容貌绝美的新罗婢价格竟然在三百贯以上,比昆仑奴豹子头还要昂贵得多。
“本公子把这两个买下了,这是八十两黄金,足够了吧?”李显在袖中取出一块黄金,然后送到那博士面前,笑着说道。
“够了够了,不仅够了,小人还决定将这剩余的八名年幼新罗婢尽皆赠予公子,还请公子笑纳。”那博士极其恭谨,面色如若三月桃花,笑得灿烂无比。
“哦?既如此,那本公子便却之不恭了。”李显笑呵呵的接过身文凭,然后分别取出一张送给李敬业和李湛,笑着说道:“敬业,湛兄,这两位新罗婢便赠与二位,其他这八名貌陋幼小,不堪使役,本公子便留下令其做些粗活。”
“啊?这,谢过公子。”李敬业和李湛一看,李敬业竟然把其中最值钱最漂亮的两个新罗婢送给他们了,顿时感到心花怒放,连忙对着李显一个长揖,深深致谢不已。
“呵呵,我等之间,岂用得着计较这些?”李显摆了摆手,命那两名新罗婢好好侍奉新主人,又兴致勃勃地说道:“本公子难得来一趟西市,如不好好逛一逛怎能尽兴?吾常听说昆仑奴、新罗婢、五花马乃是上流时兴之物,今日不妨逛一逛马市,若能挑选出一匹千里良驹,更不虚今日这一行了,两位,若是无事,陪吾走上一遭如何?”


第28章 不惜千金买宝马
待得李显一行众人来到马市之时,天色已近申时,但这时的马市却并没有冷清下来,庞大的马市里充斥了大量的马匹,这些马匹就像是一个个爱美的女子一般,全都被装饰得花枝招展,妖艳无比。
在这一行人中,除了李显之外就属李敬业和李湛为尊,其他人根本不敢多言,而这两位与李显的关系又都自认为比较亲密,所以尽皆放得很开,对这些装饰华丽的马匹指指点点,一个说这个漂亮,一个说那个神骏,一会为了一句没有必要的话争得面红耳赤,一会又彼此之间哈哈大笑没有猜忌。而博士们自然也知道这一行人定然是王孙公子之流的上层人物,所以也不敢怠慢,恭敬热情地都对他们心中自认为最好的马匹极力推荐,一个个说得唾沫翻飞,口若悬河,价码也是一降再降,期待着李显能够赏他们一个金面,可是令他们感到郁闷的是,尽管他们解说的十分卖力,那位年纪最小的贵公子却始终没有发话。
就在这时,李显突然轻咦了一声,然后指着远处一匹瘦马问道:“博士,这匹马如何卖?”
却见那博士笑了笑,然后说道:“公子说的是那匹瘦马?此是一位衣衫褴褛的客人寄卖之物,此马看上去明显不入流,可那客人却偏偏要价一千贯,公子想想,此客人莫不是失心疯了?似这等骏骥良马尚且只需一二百贯,若是连这瘦马亦能卖得千贯高价,岂不是无有天理?”
李显闻言默然不语,快步走到那匹马前,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嶙峋的瘦骨,轻轻叹道:“身具千里之才,可惜蒙昧于尘俗之中,然而终不改傲气,此马极是难得,便是千贯亦是少了,本公子愿出百两黄金,不知此间主人是哪一位?还望割爱。”
“啊?这,公子,此马羸弱不堪,颜色上黑下白,不黑不白,如何当得如此高价?公子莫不是玩笑话,拿来试探小人的?”那位博士自然巴不得此马能够高价卖出去,可是无奈行有行规,自家东家定下规矩,从不敢弄虚作假,更何况今天李显在南市闹出了那一出之后,谁都知道这个年纪幼小的公子不好惹,连在他们看来大如天的市令都唯唯诺诺,他们又有几个胆子敢欺骗这几位主儿?所以听了李显的话,连忙满脸堆笑的进行解释。
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对方回话,便听得一道女子声音说道:“某愿出一百二十两黄金买此瘦马,不知此马主人肯割爱否?”
博士闻言顿时一惊,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有人愿意为一匹瘦马出价,而且已经出到一百二十两黄金这等高价,他怀疑自己是在梦中,顿时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等到感到疼痛才终于相信眼前的事实。
而李显闻言也是一惊,他相马之术虽不高超,但善于观察,见那匹瘦马精华内敛,性情傲然,便知是难得的宝马,这才决定出一百金买下,却不料候竟然也有人同时看中了这匹马,而且出价比自己还要高出了二十两黄金!
二十两黄金虽然看起来不多,却是他之前所买到的所有昆仑奴的总和!
对方既然肯出这样高的价格,足见对这批瘦马求之心切,也可见这匹马果然是匹宝马良驹!
“也不知道这出价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样大的口气。”李显抬起头来,却见对方牵着一匹青马,头上戴着幂篱,也就是一种垂下长长纱罩的宽沿帽子,遮住全身,令人无法看清容貌,不过这种幂篱却是欲盖弥彰,因为此物虽然遮住容貌,却无法遮掩住对方那窈窕的身段,再加上对方那如同黄莺一般的声音,令人更加充满遐想。
而在女子身后,则是站着一个羞怯怯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大约七八岁,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清秀可爱,令人忍不住想要多加亲近。
尽管对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心生好奇,李显却也不欲把自己好不容易寻到的好马让给对方,便豪迈的笑道:“某家愿出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那个女子好似不为所动,没有任何犹豫便报出了价格。
“好大的手笔,某出二百六十两。”
“三百两。”女子竟然只是动动嘴唇,便将价格抬了足足一倍,即便是有钱如李显,也不由得暗暗惊异。
“三百五十两。”这时候李显已经不在意于这匹马了,因为宫苑之内有的是宝马良驹,不过李显却对这个愿意花三百多两黄金买马的女子充满了兴趣,于是索性进一步加大价码,试一试这个女子的底线。
却没想到女子依然毫不犹豫的张口说道:“四百两。”
“五百两。”李显亦是没有犹豫,根本不顾周边看热闹之人那一幅幅震惊的表情,再次将价格加了上去。
这时候那个女子明显有些犹豫了,可这犹豫只是一瞬间,便见她喊出了六百两的高价。
“七……”
“这位小郎君”,李显本想喊出七百两,可是还没喊出来,便被女子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打断道:“奴家看得出来小郎君并不缺黄金,可是我等却真的没有了,若是小郎君加到七百两,则我等必然会无奈退出,然而我姐妹买马实是有不得已之苦衷,还请小郎君心怀慈悲,莫要再加价了。奴家姐妹定然对小郎君之情义感激不尽。”
“这……”其实李显本来对马的兴趣就降低了,如果是那个女子再强硬的加价到底的话,他为了探查对方的底细也会针锋相对下去,可现在那个小女孩这样一说,他反倒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了,否则便算是以大欺小了。
而一看到李显犹豫,那个小女孩竟然见缝插针、趁热打铁,对着李显软语相求道:“奴家知道小郎君心最好了,似小郎君这等身份地位,岂会在意一匹瘦马?小郎君说是也不是?”
“既如此,好吧,某便将此马让与二位,不过本公子却要问上一问,此马何名?为何价值千金?”李显倒也没有掩饰,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却见那幂篱女子哼了一声,又淡淡地说道:“我道这位公子千金买马,乃是识货之人,却不曾想到只是凭一时意气行事,今日是我姐妹花重金买下此马,若是他日有人故意以此诱骗,恐怕汝有多少家财,亦能一朝败光。罢了,今日既承汝之情,将此马让于我,便告之亦无妨,实不相瞒,此马乃是大宛良驹,因其背部乌黑,腹部纯白,形如乌云盖雪,故以此为名,只是养者不得其法,更兼草料不足,致令如此羸弱,一旦辅以精料,勤加喂养,定能日行千里,神骏异常,呵呵,此马极其难得,若是识宝之人,纵然千金亦是值得。”
“难怪你抬价从来都不会犹豫,原来这匹宝马的价值竟然远比叫价要低得多了。唉,本王就是心软,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骗子几句好话骗得放弃了这匹千金之马。”
李显听了那个女子之言,心中自是懊悔不已,可也不至于对那幂篱女子以及女童说出心中所想,反而表现得无所谓,呵呵笑道:“真是后悔听了那小娘子之话,否则的话今日定要竞价至千金,令这匹乌云盖雪得其所值。”
“哼,刚刚还说小郎君是好人,现在又来使坏,算了,不跟你说了,我们要走了。”小丫头见那幂篱女子取过购马文书,牵着马缰绳就要走,连忙跟着那女子走了。
过了一段距离之后,那小丫头又回过头来,对着李显说道:“小郎君,我会记得你的,我叫陈佳雯,这是我姐姐,叫……”
小丫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幂篱女子的姓名,便被女子捂住了嘴巴,严词训斥了一番,然后被挟裹着离开了。
“人都走了,现在又有些不舍了,早知如此,当初七郎只需一声令下,但凭着身旁这么多的护卫和奴婢,定然让那两个小娘子落到你的手中,彼时岂不是想如何看便如何看?”李敬业见李显的眼神兀自看着前方,不由笑着打趣道。
李显则是捶了李敬业一拳,笑骂道:“尔这厮胡说些什么,本公子是何身份?如何能做那种强抢人女之事来?本公子只是见那女子一掷千金买良马,事情十分蹊跷,默默思考而已,岂有尔想得那般龌龊?休再多言,如今逛了这一大圈,本公子亦有些乏了,我等便往醉仙楼吃酒去,嘿嘿,敬业,尔可是带足了酒钱?若是彼时拿不出钱来,本公子可不相帮。”
“七郎说的是哪里话?这一次既然诚心相邀,小人自是备足了酒钱,岂能反用七郎相帮?嘿嘿,不瞒七郎,这醉仙楼新近来了两位绝美胡姬,擅长跳那胡旋舞,这一次我等可要大饱眼福,只可惜七郎年纪尚小,否则的话,便可出几贯钱,于宵禁之前将那胡姬请至府上,享受一夜异域风情……”
“啐,汝这厮果真是思想龌龊。”李显笑骂了对方几句,也不着恼,便随着众人前往醉仙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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