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吕布传全集.com》第243/269页


弩箭传过三层熟牛皮,还往前飞了好长一段距离,这才力尽坠地,近前来看过这一幕的人,羌阑也好,呼厨泉也好,南匈奴各部首领也好,个个呆若木鸡,半响说不出话来。
有此利器,他们才算是真正意识到,车骑将军吕布在雁门关外,以数量居于劣势的汉骑,对阵步度根所率的鲜卑铁骑,为何会大获全胜,并将步度根斩于马下。
如此强弩,如若排成一排,弩箭齐发,在毫无遮挡的大草原上,纵马冲锋的精骑,完全就是最好的靶子!
马超在长安时,就曾见识过这种车弩的威力,见到羌阑等人如此反应,暗自好笑,转头看到徐晃,正在马背上带着微微的微笑,当即面上一红,想起当初他在见识到车弩威力之前和之后的反应差距,心里不禁暗道了一声惭愧。
返回美稷的路上,羌阑一路无语,直到临近美稷城门,他才幽幽地来了句:“车弩,威力竟然强劲如斯!”
“是的,车弩的威力,万万不可小觑!”
五原郡治九原城内,尽管有现成的官衙房屋,拓跋鲜卑部的大帅拓跋邻,仍旧喜欢住在宽大奢华的牛皮大帐内,此刻帐内坐得满满当当的,正是拓跋鲜卑八部的部落邑帅。
所谓拓跋八部,正是拓跋鲜卑推演拓跋邻在鲜卑大王檀石槐尚健在时,将拓跋鲜卑各部整合后,分为八部,并分由其兄弟八人统领,分别是拓跋氏,纥骨氏,普氏,拔拔氏,达奚氏,伊娄氏,丘敦氏,侯亥氏,如再加上拓跋邻叔父统领的乙旃氏,和疏属统领的车?j氏(PS:后世的元,胡,周,长孙,奚,伊,丘,亥,叔孙,车姓),实际上拓跋鲜卑内共有十部。
拓跋邻已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坐在正中,众人以他为中心,围坐在四周,恰如众星拱月般,很是显眼。在他身后坐着的,则是其子拓跋诘芬,拓跋邻钦定的继承人。
而说话的,正是拓跋邻的叔父,拓跋乙旃,他一向被众人认为老成持重,以致有时看起来太过小心翼翼,故而在拓跋邻八兄弟中,不乏私底下称这位叔父胆小如鼠者。
拓跋邻紧皱着双眉,没有吭声,方才叔父拓跋乙旃讲述的,正是大汉车骑将军吕布,在雁门关外,杀死鲜卑大王檀石槐子孙步度根和扶罗韩的战事,此事传闻甚多,在座的诸部首领,有不少人坚信,这些传闻多半不实,多半是吕布故意着人传出来的传言,其用意,则是令鲜卑各部勇士对汉骑和车弩产生敬畏之心。
沉思良久,拓跋邻方才抬头,环顾一扫,在座的,都是他的亲兄弟,爱子,叔父,以及亲属,可尽管如此,拓跋邻的双眼也已有些浮肿,可他的眼光,仍旧有着当年如同鹰隼般的锐利,还有睿智,让众人不敢直视。
拓跋邻没有说话,可众人心里都知道,他这是要众人发表意见。
待得众人一一出声,拓跋邻扭头问道:“此事我儿怎么看?”
拓跋诘芬其实早已过而立之年,尤其是鲜卑族人,自小就风里来,雨里去,接受大草原上的劲风雕琢,故而面相比实际年龄要显老些,拓跋诘芬虽然贵为拓跋鲜卑推演之子,也是如此,看起来更像是已年过四十。
他学着乃父拓跋邻,双眉紧锁,沉吟片刻,答道:“孩儿以为,吕布在雁门关外的两战,击溃我族铁骑,斩杀步度根和扶罗韩,足以说明车弩传言,只怕是确有其物,且威力奇大。”
此言一出,帐中立时响起一阵嗡嗡声,显是众人没想到,拓跋诘芬竟然支持拓跋乙旃之说。
拓跋邻双眉微掀,竖起右手,帐中嗡嗡的喧闹声,立时止歇下去。
拓跋诘芬环眼一扫,众人无不心里一凛,惊觉自家这个晚辈,眼神竟然带着几分拓跋邻的锐利和睿智。
“一直以来,汉骑难以与我族铁骑匹敌,即使是汉人朝野上下,也都如此公认,此两战,吕布以少击多,不但击溃我族铁骑,斩杀统帅,还自身损失甚微,如是精骑对决,即使汉骑能胜,也当是折损颇大才对。”
拓跋邻点点头,答道:“嗯,我儿所言甚是,汉骑不敌我族铁骑,向来如此,可汉人胜在可造强弓劲孥。此番吕布遣军北上,意在河套,如今南匈奴已是不战而降,此战该当如何应对?”
在座众人无不大皱眉头,要是以往,他们的意见会出奇的简单,也会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尽起铁骑,以势不可挡的势头,一路碾压过去,也就够了。
想当年,大汉朝廷遣三路大军北犯,大王檀石槐就是针锋相对地起三路大军,硬碰硬地冲杀,一战击溃大汉和匈奴联军,杀得大汉再也不敢北犯,反而在中原羸弱时,主动将五原等延边诸郡内撤至雁门关内,以避鲜卑铁骑锋芒。
可现在,就连大帅拓跋邻都认可汉军中有威力奇大的车弩,如此情形下,想要与汉骑硬碰硬拼杀,最终的结局,就是步度根和扶罗韩那样。
如此一来,也就等同于一下子废掉了鲜卑铁骑的最大凭仗,这场仗,可怎么打呢。
就在众人尽数陷入苦思之中时,拓跋诘芬的声音再次响起:“汉军车弩虽利,可克制我族铁骑,可改变不了汉骑不敌我族铁骑的事实,况且车弩移动不易,难以如精骑般来去如风,故而何不学学狼群,避免与汉军正面对决,铁骑化整为零,以袭扰战为主,只要汉军无法战败我族铁骑,也就难言占据河套。”
这番话,说得众人眼前一亮,无不如同在黑暗中,突然见到一扇霍然洞开的门扉一样。
拓跋邻亦是连连点头,赞道:“好,此策甚妙。既然汉军敢来,我族就敢与之在草原上**,汉军如想要占据城池,就让给他们去死守好了。”
哗!
帐中立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从拓跋邻这句话里听出来,他竟然有直接放弃这么多城池的打算,尤其是这座九原城,更是墙高城坚,要是让给汉军,转眼间,哪怕聚集拓跋鲜卑所有的兵力,也再难以攻下来。
拓跋邻面无表情,待众人自行止声,帐中的哗然止歇之后,才冷冷道:“我族生于草原,长于草原,逐水草而居,风里来,雨里去,才锤炼出天下无敌的铁骑,这里,汉人的城池,的确是坚固,舒适,可是,非我族勇士所能享用,所该享用。你们也不想一想,当年大王一统大草原,立汗庭于弹汗山,以他之能,想要筑起一座可堪与大汉洛阳相媲美的坚城,岂非易事?”
说完,拓跋邻目露威严,环眼四扫,声音虽然缓和下来,内里的严厉之意,却丝毫不减,继续道:“此次与汉军决战,将关系到我族能否在河套立足,既然我族铁骑不能与汉军正面对决,死守一城一地,除了束缚手脚之外,又有何用?”
拓跋邻一锤定音,众人自是无人再敢出声质疑,况且拓跋邻身为拓跋鲜卑大帅,又被族人尊称为推演,本身就是因他的睿智,远见,他今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管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一定是他说得对。
决意已定,众人商议此战细节后,鱼贯散去,拓跋邻留下爱子拓跋诘芬,沉默良久,放才对他道:“趁大战未起,我儿率所部铁骑,先一步越阴山北上,寻处牧场立足……”(未完待续。)


297 狡兔三窟
不用说,拓跋诘芬正踌躇满志得很,猛然听到父亲拓跋邻这么安排,整个人一下子完全凌乱了,懵了。
拓跋邻轻叹一声,全然没有方才那般的自信满满,低声道:“汉人有句话,狡猾的兔子,总是有三个洞窟。河套牧场肥美,能为我族所得,乃是天赐,可是正因此,汉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说完,拓跋邻不再看着爱子急欲出声辩解的脸,抬起手,制止他想说的话,抬头看向虚空,双手负后,缓缓踱步,显得颇为忧心忡忡,而他的声音,也因此而显得格外凝重,格外语重心长。
“大汉内乱,朝廷羸弱,这么多年下来,我族休养生息,实力曰增,如若能再给我族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莫说据守河套,就是举族南下,饮马中原,亦不是什么难事。唉,可惜啊!”
拓跋邻一声长叹,站立在帐门处,怔怔地看着南方,似是能透过厚厚的帐幕,看到富庶繁华的中原。
拓跋诘芬感受到老父话语中的惆怅,沧桑,悄步移到他的身后,低声道:“父帅,吕布,此番遣大军来攻,虽有车弩之利,但我族,亦不是就言必败……”
拓跋邻倏然转身,拓跋诘芬刚刚接触到父亲目光的当口,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想要说的话,也就此中断,无以为继。
“我儿能提出袭扰战良策,比之叔父辈,足见高明,可堪担负我族兴盛的重任。此战,我族铁骑比之汉骑,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均优于汉骑,可是,汉军有车弩利器,我族虽难言必败,却也难言必胜,我儿可明白此间的关键?”
拓跋诘芬连连点头,示意完全明白,可他仍旧出声辩解道:“汉军劳师远征,只要我族铁骑犹在,袭扰之下,汉军不堪重负,势必难以为继。”
拓跋邻摇摇头,很有耐心地对拓跋诘芬解释道:“我儿此说当然很对,可你莫忘了,大汉内乱,州郡各行其是,车骑将军吕布,起于并州,如今又已夺得关中,定都长安,斩杀韩遂,降伏马腾马超,平定西凉,他这个时候遣大军北上,用意十分明显,就是要趁着大汉中原纷争不断时,收复河套,将并州与关中、西凉连成一片,巩固势力范围,然后再争霸中原,一统大汉天下。”
看到爱子拓跋诘芬有些一脸茫然的模样,拓跋邻心里暗叹一声,不自禁地将眼前的爱子,与大汉的车骑将军吕布,进行了一番对比,结果让他很是无语。
论年龄,爱子拓跋诘芬比之大汉车骑将军吕布,还要大上几岁,可如今的成就,可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还只是一方面,如再比较两人的眼光,胸怀,拓跋邻更是无奈地发现,不但爱子拓跋诘芬比之吕布要逊色不少,更为不如的一点,正是在吕布身旁,聚集了一批能人,能够为他出谋划策的汉人,吕布能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崛起,这些为他出谋划策的汉人,可是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在心里如此一比较,拓跋邻更是觉得,此次吕布遣军来攻,要更加小心应对才是,更要做好万一的最坏打算。
转念间,拓跋邻心里再次下了决断,转过头来,再次看向爱子拓跋诘芬,道:“即使汉军此次无功而返,于吕布及汉庭,并未伤筋动骨,休养生息数年,他们大可卷土重来,可我族即使获胜,折损必定不轻,想要恢复元气,需要更长的时间。”
“所以,”拓跋邻面色凛然,总结道,“为我族存活,为我族兴盛长远计,我儿需得在大战未启之前,率精骑护卫妇孺,穿过阴山,北返大草原,这样,如若我族大胜,自是皆大欢喜,如若,如若我族不敌,族人也好歹有处退路。”
说到后来,拓跋邻已是不胜唏嘘,他是在心里感慨,当年鲜卑一族,一统大草原,控弦十余万,是何等的强盛,铁骑纵横天下,何曾怕过大汉朝廷,可如今,只是短短的数年,大王檀石槐一去,诸部纷争,原本强盛的鲜卑一族,分崩离析的速度,竟然比之大汉帝国,还要来得更快三分。
拓跋诘芬默然片刻,终于自心底里接受了拓跋邻的安排,从心底里,他很想亲率一军,与吕布的大军,在河套牧场上,一决高低,可是,理智却告诉他,父亲的安排,对整个拓跋鲜卑一族,都是至关重要,正因为此,此事父亲只有交给他去亲自艹办,才会放心。
“父帅,”拓跋诘芬见父亲拓跋邻似是又在那里沉思,低声问道,“孩儿该当何时启程?”
拓跋邻长吸一口气,缓声答道:“不忙在一时,此事尚需与诸位叔父商议,各部也须得抽调精骑,还有确定需提前北返的妇孺,此事一旦办妥,即可启程。”
拓跋诘芬答应一声,他还不知道,就在刚才,其父拓跋邻临时改了主意,将北返的范围扩大到拓跋十部,而不再仅仅是拓跋氏一部。
为此,拓跋邻在与拓跋诘芬商议定细节后,着人再将诸部大帅唤来,只是这一次商议的,并不是如何迎敌,而是如何在阴山以北,未雨绸缪地再建一处退路。
就在拓跋邻召集各部,紧锣密鼓地实施由其子拓跋诘芬主导的狡兔三窟之策时,徐晃和马超率领的两路大军,以及呼厨泉统帅的匈奴精骑,在徐庶的统一协调下,离了美稷北上,第一个目标,就是被拓跋鲜卑占据的曼柏城。
曼柏曾经是度辽将军驻地,隶属于五原郡,临近美稷,而在地形上,曼柏城外,即是草原,而美稷则位于河套草原的边缘,正是与连绵群山过渡之处,从河套到美稷附近,大地就像是突然多了无数褶皱一样,由平坦变得起伏起来。
而在曼柏以东,则是云中郡的沙南和箕陵两城,分别扼守于大河两岸,顺大河而下,则是定襄郡的桐过,以及武成和骆县两城。
故而徐庶的打算,就是先取曼柏,而后大军东去,取沙南和箕陵两城,再攻入定襄,配合自雁门而来的张辽大军,前后夹击,拿下定襄郡。
大军一出美稷,斥候就散布在大军前后左右五十里的范围,就像是撒开的一张大网,一有风吹草动,位于网中央的徐庶就能马上获悉,足够时间做出必要的反应。
如此谨慎小心,正是在出兵之前,吕布已经大致打探清楚,拓跋鲜卑十部,能够聚集起来的精骑,总数超过万骑,要是拓跋鲜卑集中兵力,以三路大军合起来不过区区七千精骑的兵力,车弩在仓促之间,又难以发挥成效,不但难言必胜,还会有大败的可能。
从美稷到曼柏,只有数十里的路程,当曰傍晚时分,徐庶就接到斥候禀报,曼柏已是一座空城,驻守于此的拓跋鲜卑部,已不知去向。
残阳如血,映红了半边天空,就连徐庶的中军大帐,也被蒙上了一层艳红色,如此天象奇观,往往会被视为将有一场惨烈大战的先兆。
大帐内,徐庶等人可丝毫没有注意到帐外的天象奇观,而是个个脸色凝重,正在沉思。
斥候回报的曼柏军情,已为在场众人所周知,问题就在于,拓跋鲜卑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曼柏这道进入五原郡的门户,到底是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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