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暗夜·血幽灵全集.net》第47/59页


  “……!”
  租借的宅院一片死寂,门大敞着,往里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长仆的尸体。
  装小麦的袋子连同油布伞从我手中滑落,啪地掉在了地上滚进了水坑,我惊恐地站在门口不敢看,几滴冰凉刺骨的雨打在脸上,我冲向屋内找寻女巫,而她已经不见。
  瑞诺探查一番后追了进来:“并没有外伤,应该是巫术。”
  “是她吗?”
  “不确定。”
  “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自言自语着,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我知道是自己害了他们,如果不是我收留了那个女巫,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和女巫相处多日,早已了解巫术的真实存在,然而守城的卫兵说她能够吸食人的生力,那时我心底是不信的,甚至游医昏睡中无端丧命,同时她的身体神奇地快速复原,我也没怀疑过她。
  眼下,这几位亲随如游医一般的死法,她失踪了,我才笃信,只是一切都迟了。
  “小姐,有字条。”
  我接过瑞诺递来的带有卷痕的牛皮纸,上面的字迹是女巫的――借五条人命,我有急事需要完成,事毕如果我还活着定当如数归还,只是要妥善保管好他们的身体,只需沉入装满月桂河河水的容器里,到时我会透露你一个关于你身世的秘密作为报答。
  许久我才道:“按照她说的,妥善处理吧。”
  瑞诺与我将他们的遗体放进了室内的浴池,那时他们的身体冰凉得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关于月桂河河水,那是贯通楼芦蒂斯、贝加尔和海明城(前海明国)三大王国的地下河在海明城这一段的称呼,传说中又被称作亡者之川,由亡者的血液汇聚而成而呈赤色,是当地宗教教徒用来给死去的人擦洗身子用的圣明之水,据说用这河水沐浴过的死者会沿着月桂河溯流而上前往亡者的国度,在那个世界快乐地继续生活下去。
  我和瑞诺带着水车来到了当地人常来取水的地下河洞穴入口,阴森森的风从里面吹出来,让人无法不脑补和它连通的异界种种。
  瑞诺终于开口问我:“你竟相信她说的,没有一点怀疑?”
  “我只关心事毕是多久,几天,半月,一月或是数年……”
  瑞诺定定地看向我,明显地质疑我的说辞,挑了挑眉:“是吗?”
  许久我才松口:“好吧,我也怀疑过,但是我该是奢求她能复活他们,怀疑对于我来说没有丁点意义,不是吗。”
  瑞诺冷冷地:“回去后你又该如何解释?”
  “就说染上了瘟疫,死了。”
  女巫的说辞并不像有把握全身而退的意思,她要完成的事情是什么我无法知晓,但隐约地总觉得她归还他们生命的事情遥遥无期。
  地下的洞穴潮湿得很,走过一段很远的路,直到不断上涨的积水终于浸没了腰身,依然是澄黄的一片,辨这颜色我们离月桂河应该还远。
  “不能再往前走了。”
  瑞诺拦住了我。
  “可是……”
  “这中间一段路是下陷的,现在这里的地势比远处的高,已经及腰了,待会要是行到转折处水面会没过头的,万一还有暗流……”
  瑞诺所说正是我们打听来的,没有丝毫夸张,即便是做好了准备没有带水车进来只是带了两只桶,取水的计划依旧难以实施。
  “可是月桂河水我们必须弄到啊。”
  瑞诺一面拉着我往回走,一面冷静地说:“等退潮。”
  我无奈地望着和洞顶渐渐混为一体的浊水,思考着等待退潮的事情,毕竟以目前的形势取水不单单性命堪忧,要带着装有月桂河河水的大桶渡过这片几乎没过顶的水域也是很难完成的事情。
  忽然,视野之中出现一体异物。
  “你看……那是什么?”
  瑞诺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在水面上沉沉浮浮的却是一个人,或者说是尸体。
  “等等,他的衣着好像……”
  “你站住,我去。”瑞诺皱眉拉回了向着来人已经淌了好远的我:“在这里等着。”
  瑞诺游了过去,不刻拉回了奄奄一息的伤者。那一瞬我百感交集,缘他正是失约于我三月之久的那个金发男人。

  【逆光】

  他不明悲喜的表情与我对视了片刻,漂亮的眼睛被病容衬得些许呆滞,虚弱的开腔:“哟?是你啊。”
  转眸间,越见狡黠的眼底常闪过一丝计较,不紧不慢地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探看四周,仅从房间的布置他大概能猜得出现下并不是在临海镇。
  他醒来,原本我是很高兴的,只是,未几日的照料,听来他醒来的第一句话莫名地让我不安,大概是觉得他和女巫相似于那种轻视生死的态度。
  那一刻,我担心着自己是不是又救了不该救的人,然而救人本没有该与不该的说法。
  不是吗?
  我敛过心里的不快,准备去叫瑞诺进来照顾他,遂走向门边转头对他道:“你再住几天,伤好了就离开吧。”
  顿了顿,我迟缓地开口:“别试图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那一瞬,他的眸光又暗淡了许多,生硬地挤出一抹笑。
  “不会的。”
  瑞诺不情愿地去照顾他了,更多的只是监视。
  说来,他身上遍布新新旧旧的伤痕,其中不乏致命伤,瑞诺说他胸口的那几道刀痕绝不可能在活人身上留下,更不用说我们发现他时竟没有被淹死。
  虽然说月桂河本身似乎连通着种种神迹,但这样的人也不是单纯之辈。
  我坐在台阶上,伸手接着天空落下的如毛细雨,看着身边进进出出打理新店铺的伙计,不禁想起瑞诺的那番话,他说:你有的是金子,便有的是仆人供你使唤,为什么要为他们伤心?他们和你的牲畜有什么不同……
  我告诉他,世上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人或者是牲畜的区别,而是感情。不论是人与人,还是人与牲畜,在万千可能的组合中,感情这东西尤其弥足珍贵。
  瑞诺听后,自然说了好些讽刺我虚伪的话来,像是富人们怎么会和奴隶有感情,糟蹋姑娘们的妓商又怎么会有怜悯。
  世道如此,瑞诺的话我难以反驳,只是明显地他近日待我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我猜,即便是冷情如瑞诺的人,也是有感情的,他懂得我说的每一句话,不然他也不会涉险去那被患疫的尸首堆满了的教所偷了那些封存的月桂河水,毕竟这些长仆与他并无几分交情,自己若是不走运就会染上瘟疫丧命。

  【挟持】

  海明城看到烦闷的总是这阴雨天气,墙壁因为潮气过重开始发泡、剥落,瑞诺不在店里的时候总剩下我一个人对着这死沉沉的周遭发呆,想象着远方锡兰的战场上如火的烈日,那里的军队和附近的马族却可以因为水源厮杀三天三夜。
  这是威佛尔走后的第三天,没有那家伙在果真人会觉得分外轻松,悲剧的是除了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威佛尔之外,我好像还得了一种不得了的思春病,为什么我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和他亲昵的画面,恍惚中那些并不是我的幻想的真实感才真正要命。
  不用监视威佛尔的瑞诺最近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变久了,我知道是父亲授意他去做一些事情,似乎他们之间还有些我不知晓的秘密。那些秘密的事情应该是很重要的,不然父亲不会让我亲自来这疾病肆掠的死城,冒这么大的风险却只是为旁的什么事情打掩护。
  傍晚,整片街道暗了下来,店里的烛火噼啪作响,凝滞的安静里,流转着昏沉的睡意,空荡的大厅里散坐在角落里的店伙计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可瑞诺还没回。
  我当然不担心他,毕竟凭着他鸦羽的名号就应给他这份信任的。
  不远处,正门口对着的街道上出现了四五个着了黑袍子的人。
  映着月光,毛毛细雨的夜幕下,魅影幢幢,几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一瞬间让人错觉是来自地狱的死亡骑士。
  不由地,我颤栗了。
  那是我第一次嗅到一种死亡的气息,便是被人称作死城的海明城本身都不及他们给人的那种压迫感。
  由远及近,惨白的面容渐渐清晰。
  赤红的眼瞳直直的看向这边,似乎是服食了瘾症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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