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废墟全集》第3/61页


傍晚胡自牧乍听张曼文告诉他,莫桐的想法时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他想不到终日温顺听话的儿子竟会有如此叛逆的念头,而更让他气恼、失望的是莫桐会考得这么的没有信心,平日里把他关在房子里温习功课,他都学些什么。胡自牧愤怒的叫出声来:“他不读书?他想干什么,他能做什么。”

“自牧,你冷静点,不要吵闹了莫桐,他有如此的想法,你可曾站在他的角度替他剖析原委。”

胡自牧望着出奇冷静的妻子,不解的反问:“---原委,什么原委会比读书更重要,曼文这不是件小事情,这关系到孩子的未来大计。在今天如此竞争激烈的社会里没有高的学历是不会有好的前途的。高中毕业----高中毕业算得什么东西,你看报纸上那些南下的民工潮中,高中毕业的学历多的是,多得连车站、马路都站满、躺满了。”胡自牧涨红脸激动的说着。张曼文等丈夫稍微平静下才小声的说:“自牧,我不是反对让莫桐继续求学,是他自己厌倦学校的生活,诚如他所说的他不想再在那种灌输式的教育下虚耗光阴,而且、而且要让莫桐增长见识社会也许会比学校更合适。”

“社会----?”胡自牧冷笑下:“曼文,我们那稚嫩的儿子如果把他单独的推向社会,不需一个星期恐怕他就得饿死、渴死在外面。”张曼文也了一眼火头上的丈夫,霍地站起身她实在忍受不了胡自牧用这样刻薄的话来贬低儿子,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空一言不发,胡自牧见妻子撇下自己独生闷气,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生硬了,就打了个圆场说:“曼文,肯定是莫桐这个孩子一时考差了,才灰了心说那些泄气的话,而我们现在就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是不是太着急,以后莫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张曼文不冷不热的应了声:“自牧,我也是有权决定莫桐的将来。”

“呵,是的……是的”胡自牧苦笑了下,他知道自己是无意中开罪敏感又拗性的妻子了。

一连几日莫桐觉察父母之间隐隐有些心事,他不想问也不敢问,他只是唯愿这中间不会牵连到他的事情,父亲有时用着种怪异的目光不时的打量自己,但与自己交谈的却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莫桐每次和父亲聊后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父亲在他眼里是个严谨不苟言笑的人,他自小就畏怕父亲,也许正是这种害怕的感觉无形中使他疏远了父亲,从而更贴近母亲。

考后这几天莫桐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陪伴母亲,考前日子的严迫、紧张。考后的日子却过于松弛,莫桐一时间适应不了这倒置的生活。整个身心都有一种失重的感觉,他极想溜出去看看朋友们,便揪了个空闲直奔伊震风家去。

伊震风斜躺在床上高翘着脚,半张脸埋在手捧的那本杂志里,乍见莫桐推门进来不由得噫了声,大叫:“啊!你这个死蜗牛这些日子跑那里去了,那天考完试一个人就偷偷的溜走了,整个跟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你的踪影,害得我和崔卫回、祝牟慈念叨了多少回。”

莫桐坐下笑着问:“你们这段时间都在一起吗?”

伊震风点头说:“前两天我们还一起去废墟里疯了一天。”

‘废墟----’莫桐一听兴奋了起来。

伊震风偷看莫桐一眼说:“本想叫上你的,只是我们谁也不敢上你家。”说着他就先笑了起来,他们几个玩得要好的朋友平日里经常的串门,但却很少跑到胡家去,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只是他们觉得莫桐的母亲浑身有着种摄人的气势,兼之她不喜欢莫桐外出游玩,因此就更少去胡家了。

莫桐轻轻的‘哦―’了声,也没多说什么。伊震风便岔开话题说:“莫桐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再读了。”

“你不读了,你家里人会作什么反应,你家是书香之家,不比我啊!我爸车行里生意忙人手紧张,他巴不得我早点出来帮他撑下门面,我妈更是夫唱妇随。”伊震风调侃地说道。

莫桐本来就有心事此刻见伊震风这般大大咧咧的,心里反而笑不出声来,又问:“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自己的意思---?你知道我不是块读书的料,在学校就是逍遥度日,混张文凭而已。”

“那你真要和你爸学修车。”

“不干这行,又干哪一行呢。”伊震风这时才显得有气无力的应道。

“那你不学画画了吗。你不是很喜欢美术吗!”莫桐问道。相当初他们四人中自己好舞文弄墨,余下三人都热衷涂涂画画,四人专职搞学校里的黑板报,搞得有声有色。

“还提那些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在学校里图画课是可有可无的,常被文理科挤占。在家里我爸又说那是不务正业,压根儿也不想我学那玩意。唉,就跟他学修车呗!搞得好当个小老板之类,再娶妻生子这辈子就这么过了,看看周围的人谁不是这样走完人生三部曲,再跳入黄泉,你说是不是莫桐。”

莫桐不知道伊震风是在说笑,还是在正经的说。而且他也没有好的答词,就问:“卫回、牟慈他们呢?”

“老崔与我一样铁定是要和他妈一起开咖啡店,倒是祝牟慈这家伙可能要再当回范进,还要再**本,你说好不好笑,想当初我们四人在古阁楼上搞了个笔聊书社,畅谈什么理想、憧憬什么样的未来,想不到这人生是如此的苦味,未来是这么快的来临到我们面前。”伊震风说着说着不见有人应,抬起头一看只见莫桐似笑非笑望着窗外呆呆的出神。

回到家里,张曼文就告诉莫桐刚才叔叔胡自经携带他女儿宣慧来过,莫桐一想起宣慧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堂妹,风风火火的性子,平时总爱凑到他们一伙当中瞎闹,她若早来一步得知自己去伊震风那里肯定又会吵着跟去。就问;“妈,叔叔他们来干什么?”

“来看我,还带着些东西我都跟他们说我这段时间身体好多,你叔叔还是要那么客气。”莫桐望望桌上的礼品,转看下母亲,只见母亲的脸上竟有些红润,大概是这些天以是梅雨将尽,天气日渐晴朗的缘故吧。莫桐随便和母亲聊了两句,就上楼回到自己屋子里,他今天的伊家之行非但没有减少他积郁心中的苦闷,反而对自己将来的打算更加的迷茫,他哀伤的从抽屉中拿出日记本,一笔一画的将自己的心情渲染在纸上。

黄昏时分葫芦巷里的人家都跑到自家门口纳凉,或有相熟的就三三两两的聚坐在一起,摇着大蒲扇闲聊家常,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被怀中的小孩子折腾得烦躁起来,就狠狠的拍了下不断啼哭的小孩屁股,喝骂道:“讨债鬼闹个什么,一下子也不让我清净。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养了大的又要带小的,改日叫你妈带去外婆家,让她也烦上几天,不要光受香火不显灵的。”旁边一个青年妇人咯咯的浪笑说:“吕家二嫂这可是你家的传宗接带的宝贝孙子,以后是要给你锄坟头草的呀,所以才要你带。”

吕二嫂冷哼了声,那个穿大襟衣服梳着圆头的老妇人,把手中的蒲扇往大腿上一拍,懊恼的说:“黄家媳妇、吕二嫂别打岔听阿山叔公讲评书。”原来他们正说在兴头上被她们二人一番打扰,不由大大的败性。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约有七十来岁的老头带着老花眼睛,他看见大家都静了下来,满腔期待的望着他,就满心喜悦的清清嗓子绕了段开场白说:“什么罗通扫北、什么的巴骆和、什么的万花楼、什么的三侠五义我都讲腻了,今儿给你们说段仁贵征东怎么样,”

“好---好”几个妇人中夹着一个四十上下的穿得掉里郎当的男子嘻嘻哈哈的应道。这时黄家的小媳妇朝那越凑越靠前的男子鄙夷的说:“王顺你那么喜欢听,我这个位子就让你坐。”说着嘀咕几句就站起身,那个叫王顺的男子倒也不以为忤,大咧咧的坐了下讪笑着说“黄贵的老婆你不听么。”

黄贵的媳妇摇摇头边走边说:“尽讲些不着边际的话谁爱听?”

阿山叔公撇撇嘴,显然她说的话不太中他的意。那个梳圆头的老妇人说:“她年轻人不爱听我们爱听别理她,阿山你说。”

阿山叔公捻捻胡子说:“话说唐朝的时候高丽国有个叫盖苏文的的人会妖法,他不但杀了高丽国的国王,还想吞并咱们的中原。所以太宗皇帝很震怒,就派了薛仁贵为元帅带他结拜的十二兄弟,领兵二十万杀向高丽国,那真是威风洌洌、杀气腾腾,压颤了地皮震倒了大树,扬起的灰尘都遮蔽了天日。这天他带兵打到一个叫摩天岭的险关,这可是重要的地方,打得进去就能势如破竹,打不进去就只能全军无功,大家都要卷铺盖回家了。没办法大家都豁出了提着脑袋往前冲。那个盖苏文知道抵挡不住了,就兴起妖法移动无数大山把薛仁贵团团的围住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这时候有个叫樊梨花的女子她是……”

“嘿―嘿!”忽然一个怪异不和谐的声音插入进来,吕二嫂皱皱眉头朝那王顺说:“王顺你就听呗,好好的笑什么。”

王顺很委屈的说:“二嫂不是我笑的,是那个老头。”大伙都顺着王顺的手指望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青衣老头。他背着一个花布囊拄着根青竹的拐杖,乞丐不像乞丐、算卦不像算卦的样子,正掬着一脸的笑容遥对众人。梳着圆头的老妇人冲着那青衣的老头劈头就问:“你笑什么?”

吕二嫂不耐烦的扯扯老妇人的衣袖说:“丁大娘别理这衰人,还是听我们自己的吧。”此时她怀中的小儿经她一唬一哄的早就不哭啼了,正昏沉沉的在蒲扇的煽动下睡去。阿山太公整理好刚被打乱的话题继续说:“她是白莲圣母的爱徒,传授有十二本天书。她见前面有大山拦阻就施展仙法,倒海移山般走那座大山疏通了道路。你们知道吗?现在我们在新疆的天山就是那时樊梨花从辽东移走的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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