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全集》第49/1282页


程老太君见孙子高兴,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丁浩带着程富贵,每样新鲜的玩具都尝试了一下,同时也是把使用方法演示给程老太君看。那些玩具不但色彩艳丽,而且打磨精细,所有的棱角、毛刺全都打磨光了,容易磕碰的地方还粘了皮垫,并不虞小公子受伤。

大家伙儿陪着程富贵在屋里玩了小半个时辰,程夫人匆匆赶来道:“娘,客人们都到齐了,等着给您这老寿星敬酒呢。”说着,她很讶异地看着这屋里从未见过的新鲜玩具和开心不已的儿子。

“哦,乖孙儿,跟奶奶走喽,一会儿回来再玩。”程老太君哄着孙子,程富贵一见要带他出去,骑在木马上抱着马脖子死活不撒开,直着喉咙便号啕起来,程老太君一见慌了,忙道:“得了得了,让他在这儿玩吧,来人啊,好生看顾着他,可别让他磕着碰着了。”

程夫人听了忙道:“娘,这怎么行,他是您孙子,一会儿还得给您老磕头拜寿呢”

“嗨,这么大个屎孩子,懂得啥?让他玩吧,不用他拜,不用他拜,咱们走了,走了。”众人听了都随这老寿星走了出来,屋中只留下四个侍婢照顾着撒欢儿的程富贵。

丁浩随着出来,老寿星入中堂接受贵客们祝贺,是要当堂献上寿礼的,因为女宾们大多都有父夫同来,不需要她们出头露面,便径自被人引回了内宅,丁玉落就是祝寿的主宾,这时要贺寿献礼,便也随着往中堂行来。

程夫人在前面扶着程老太君,丁玉落和唐大小姐并肩其后,丁浩犹豫了一下,本想放慢脚步拉开距离,径回前厅去。中堂正厅贵客云集,他的身份不太相衬,不想程老太君扭头看见,见他要离开,忙招手道:“来来来,浩哥儿,跟着老身,往这边儿来。”

“这个……老太君,小民的身份……”

“叫你来你就来,今儿是俺老婆子过寿,谁敢跟俺摆那官谱儿,那就让他回自个儿家摆去,你怕什么,来来来,咱们走。”

唐焰焰见丁浩走近,丢了老大一个白眼给他,然后下巴一扬,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昂首挺胸,丁浩不以为忤,只微微一笑,便施施然地随行其后。

待要进大厅的时候,唐焰焰忽然想起这副样子,自己倒像是替他开道的侍女了,不禁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丁浩摸摸鼻子,心中莫名其妙:“走得好好的,我又哪儿得罪你了?这个丫头怎么喜怒无常的啊,唉,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叫人给惯坏了,说起来……还得是折姑娘那样的女孩,出身虽然一般,却是让人打心眼里喜欢。唉,那个丫头,待寿宴一散,就该回府州去了吧……”

第二卷 小荷初绽 第020章 唇枪舌剑

程老太君一进白虎大厅,司仪便高声唱道:“老寿星到……”

满堂宾客都纷纷起立,肃手相迎。程世雄正陪客人谈笑饮酒,闻声放下酒杯,快步迎上来搀住老母,赧红的脸上带着几分酒意,高兴地道:“娘,这些位官绅名流,都是为娘贺寿来的,这位徐大人娘是认得的,这位是张通判,这位是中原名士陆先生,这位……”

老太太一一点头致意,被叫到名字的大人也都拱手为贺,说些吉利话儿,只是到了陆仁嘉时,这位中原大名士却只倨傲地拱了拱手,嘴角牵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虚应了一下。

唐焰焰对丁姑娘还算客气,一进大厅便把她引到一席桌位旁就坐,却故意撇下丁浩不理,有意看他笑话。丁浩东张西望一阵,只见高朋满座,一个个非富即贵,他也没有局促慌张的模样,觑见墙角一席还有个空位,便从容走了过去,唐焰焰不禁有些失望。

靠近厅门口的一张桌旁,坐着一个玄衣少年,肤色如玉,眉目如画,看去实是万里挑一的俊俏哥儿,瞧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公子。

若是丁浩见了,应该能认得她就是与自己在前院谈笑闲聊过的那位折姑娘。如今略作整饰,扮了男装,看起来年纪便又小了几分。她在人群里,丁浩看不到她,但是丁浩东张西望的模样却正落在她的眼里,小姑娘见没人引客,他却一副自来熟的痞懒模样,不禁“咭”地一声笑,赶紧用手背遮住嘴巴,眼睛左右一睃,见无人注意,这才悄悄吐了下舌头。

见过了客人,程世雄扶着老娘在上首坐下,然后在她面前端端正正站定,一撩袍襟,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娘今日六十大寿,儿祝娘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好,我儿起来,呵呵呵……”

程老太君眉开眼笑,一旁丫环托过一个漆盘儿,上有封好的红包数十封,程老太君便取过一封来递给儿子,程世雄忙双手接过,说道:“谢娘亲。”

陆仁嘉冷眼旁观,见这位有太君诰封的老太太完全是一副庄户人作派,自己儿子堂堂一个广原大将军,拜寿居然还要给红包,实在可笑又复可鄙,忍不住“嗤”地一声笑。

此时程世雄正在向母亲拜寿,堂上宾客都寂然无声,他这一声嗤笑声音虽不大,却是人人听得清楚,许多人都听出那声音耻笑之意,不禁纷纷向他望来。一旁的徐风清徐知府额头青筋一绷,要不是这许多年官场历练,性情已磨砺的沉稳许多,他真想狠狠踹这无是生非的陆大名士一脚。

这位名士方才在座上就瞅哪儿哪不顺眼,一肚子不合时宜的德性,其实真要说起来,他心里不平衡的原因居多。这程家怎么看怎么小家子气,可是偏偏人家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岂非世态不公?他这里刻薄,倒让徐知府担了好大的心事,幸好今日是喜庆的日子,程老太君虽然听到,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徐知府这才松了口气,悄悄一拉陆仁嘉的衣袖,暗责道:“仁嘉兄……”

陆仁嘉无所谓地耸耸肩,端起酒来轻轻抿了一口。丁浩坐在最前面最侧面,能够看见下跪的程世雄侧脸,陆仁嘉一声嗤笑出来,他便看到程大虫脸色微微一沉,捧着红包的双手也紧了一紧,不禁向人群中看去。

一见那人正是徐知府的那个什么名士好友,丁浩不禁恍然:“原来是他啊,那就难怪了,人家是名士嘛,所谓名士,就跟我那个时代被媒体吹捧上天的才子才女差不多,都是炒出来的。什么风流不羁,不拘小节,放浪形骸,蔑视权贵,说白了就是会装B,装得还非常上档次。”

程世雄拜完寿,便是程夫人、唐焰焰等一众近亲内眷,她们也都领了红包,这一次那位陆大名士却没有笑,捏着一把冷汗的徐知府总算松了口气。

待近亲内眷见礼已毕,便是各位官绅士子,这些人所呈的礼物珠光宝气、琳琅满目,即显富贵且不俗气,程老太君一一笑纳了,

这时,中原名士陆仁嘉也呈上了他的礼物。他送的是一轴画卷,绘的是松鹤图,苍松白鹤,意境幽雅,身为名士,笔力当然不凡,丁浩这样的外行看不出什么门道,在座的一些官员士绅却是频频点头。

陆仁嘉捻须微笑,十分自得,只觉自己一卷书画,于这金光宝气之气,正是大雅之物,不想程老太君看了,却没有什么感觉,松啊鸟儿的,能有什么看头?既不当吃又不当穿,不过人家来贺寿,就是一番情意,便也含笑收下。

陆仁嘉见老太太既未惊喜,也未赞叹,脸色顿时一沉,转念想想,她一个乡下老婆子,看得懂什么字画,便也为之释然,但是一张驴脸拉着,还是不见什么喜气儿。

轮到丁大小姐时,她将那尊金佛呈上,金佛金光灿烂,老太太看了便觉喜欢。丁玉落乖巧,说了贺寿之词,又道:“老寿星,民女也是佛门信徒,这尊佛像,特请普济寺空空大师诵经开光了的,今日呈于老寿星,愿我佛保佑,老寿星长命百岁,福禄绵绵。”

老太太听了更觉亲切,夸道:“好好好,老身也是信佛的,姑娘这件礼物,最称老身的心意。”其实方才各位士绅所送礼物中,也不乏投其所好者送的金佛檀珠一类的东西,不过丁玉落给她的宝贝孙子送的那些玩具,实在令老太太欢喜,爱屋及乌,见了她送的金佛,自然也是赞不绝口。

一旁陆大名士见自己苦心绘就的画卷这老太太不识货,倒是见钱眼开,不禁忿然道:“玉雅而金俗,若是这位姑娘所献是尊玉佛,老朽觉得更加好些,这金佛么,不开光也能令人两眼放光,实是俗物也,恐怕难当老寿星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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