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什么意思全集》第30/72页


鬈毛不答腔,安之若素的削苹果。

“对了,还要谢你呢,太漂亮了!为什么那么好?”

我生日的正日子,鬈毛总也赶不上,不过在这前后,他总送我小小的礼物,都是自制的:一束小花、一套削得极薄的木雕书签、一个修整得惟妙惟肖的竹根老头、一颗狗牙磨的坠子、一把没开刃的“藏刀”、各类树叶标本什么的。我也总从我的生日礼物中挑一样给他,他的生日我不用特别记,同一天嘛。

两天前,我已经收到了鬈毛的礼物,是一块真丝的围巾,缀着点点红梅,果然是“丝光宝气”!他从来不曾送过我如此贵重的礼物,事实上,他很少送我需要花钱买的东西。而且,我留意到盒子一角的小标签被撕掉了。

“喂,”我用胳膊肘碰碰他,像长舌妇打探消息,“你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说呀!不说是不是?说!”

他假装是聋哑人兼智障,一味地转苹果。

“哼,没多少,一百八是多还是少啊?”

他惊讶地扬眉睃我一眼,低声骂:“又是黑皮烂嘴吧。”

我得意地笑,要不是他在商场门口被黑皮撞到,连刺头都不知道世界上有这块丝巾。我知道他回去一定会修理黑皮的,想想黑皮也怪委屈的,不说会被我严刑拷打,说了又要惨遭东方大哥的荼毒。

“喂!你现在好像很有钱了,是不是?”我调笑他,心情顿时好多了。

“不是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淡淡的,“你不是说最后一个生日吗?要纪念啦。等你去读大学,可能就再不能给你过生了。”

“是啊,”我应和着,但是并不很感伤,毕竟未来的美好憧憬很吸引人。我惆怅的,只是今年的生日太冷。

转眼间完整的一长条果皮一圈一圈的围起来,摆在茶几上,煞是好看。我大口咬,一直咬到见苹果种子。

“吃得那么干净。”鬈毛嘴角含了隐隐的笑,道。

“我妈就说我只有草根性,没有贵族气,吃东西都是恶相。不过我爸说了,宁可贪污,不可浪费,贪污顶多是贪天之功以为己力,浪费就是暴殄天物了。”

“你爸说的总对,你妈就不一定了。”他在学我平时说话。

我大笑,心情大爽:“走,到我房间去,给你看我的生日礼物。”

房门一打开,鬈毛不无吃惊的僵在门口,迟疑着找不到没有落脚的地方。我的房间是我的私人世界,因为这几天没大人监督着收拾,原形毕露,那叫一个乱。

我到底是未出阁的清纯女孩子,还知道不好意思,连忙用脚把一堆书报、零食、衣物、习题集和卡通娃娃划拉开,辟出一条甬道来。

鬈毛探索着深入我的房间,突然脚底响起歌声,“小猪小猪我爱你,我是你的猪老公;小猪小猪我想你……”我们俩都吓了一大跳,继而都笑起来,他如释重负淡淡的,我东倒西歪哈哈的。

是他不小心踩响了音乐盒。我捡起心型盒上接吻的两个小猪,一巴掌把他们拍熄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小猪倒立,抠出电池来。

“打死你也猜不出,这是谁送的礼物。”不待他猜,我就自曝谜底,“白海的,特低俗是不是,正是他这样的人所欣赏的。他开始居然要送我巨高档的首饰,估计是谁贿赂他老妈的,我可没敢要。”临近高考谁都忙乱紧张,只有白海例外,一来他反正无望,二来家里反正会有安排。最近白海好像有点要追我的意思,我是避之惟恐不及,昨天的party都没敢邀请他。

白海住在我家对面的高干楼,两家能互相看到窗户,我指给鬈毛看。

“梅,”鬈毛完全没有铺垫地突然叫了我一声,我答应着,扭头看他。他趴在窗台上,对着外面的空气问:“你想他吗?”

没头没脑的,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继而狂笑到窒息:“你是问白海吗?白海是谁呀?想他?我毛病啊。”

少年心事混无定,几番风雨总朗月。白海早已成了过眼云烟,在我的生命中,他连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一场春梦淡漠了无痕、几分春意轻薄自了了。

“你原来可……”

“嗨!”我大大咧咧的打断他,“都哪年月的事儿了,你学的是历史还是考古啊?哎,对了,你知道吗,白海始终都不知道我喜欢过他。”

鬈毛静静的听,不做声。我也不需要他的反响,兀自痴痴的感慨:“唉,我现在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你很喜欢一个人,可他终其一生都不知道。就像的普希金的那首诗:‘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一个人的爱,默默而无望,这种感觉真的好凄美、好悲剧啊……喂――”

我不满的喝起来,东方寒的目光从窗外慢慢地收回来,静静地看着我。

“好啊,”我老大不爽,“你不听我说话。”

他淡淡道:“听着呢,你说你和白海。――礼物真多啊。”

我转移了注意力,指点给他看我的生日礼物,他最看好的是一盒手帕,我兴奋的大叫:“英雄所见略同!这是我妈带的留学生送的,从巴黎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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