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什么意思全集》第37/72页


草服的就是花那股子泼辣劲,不是一般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那种敢跟恶人比着恶,跟狠人比着狠的匪气。

后来的一件事更是让草长了见识,那天结束训练的新生和下课的老生正好汇在一起,格外澎湃壮观,人聚多时,并不像通常所比喻的潮流,而是像泥浆或泥石流,缓缓的往食堂蠕动。

一辆宝马车陷在这泥浆或沼泽地中,不但一步步挪得艰难,而且简直就是要沉没了。司机的脾气向来跟车的价格成正比,于是喇叭就格外响得刺耳而且持久。在旁人皱了眉避开的当儿,花儿走过去敲了敲玻璃,司机把车窗摇下来了。花儿指着方向盘说:“知道吗师傅,这玩意儿叫喇叭,一摁就有声。你平时没摸过是不是?今儿好不容易终于逮着机会了,摁得这么起劲!”司机还没感觉到被骂了,她就甩下一句“我特理解你!”扬长而去了。她的嗓门本来就特别大,路边顿时笑倒了几个学生。草儿自己是做惯乖乖女的,凡事有贼心没贼胆,所以格外仰慕花儿气冲斗牛、独步天下的气概,觉得她就是那种“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的豪杰侠客。颇生仰慕之情、依恋之义。

入校的第一个中秋节很快就到了,我莫名的有点想家,主要是想家里的萝卜干炒腊肉和香肠,当然也想爸爸妈妈,因为罗卜干腊肉是他们炒的。

教官开恩,只训练半天。草和小板凳都是东市人,自然一解散就逃回家过节去了。草代表她妈妈邀请了我们,花儿换了我的衣服,乐不滋地去了。我谢了,因为他们家不会有萝卜干炒腊肉,也肯定不会有我的亲情。

我孤魂野鬼般在校园里游荡了一圈,买了一大堆吃的回去,摊了一床一桌子,可房里实在空得让人心里发虚发堵――东西是无论如何填不满心的。

干脆从宿舍出来,把冷清锁在身后。半小时后又从教室出来,把晚会的热闹丢在身后。东方寒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不属于自己的热闹,到手了也是冷清。我不知今晚如何安置自己的身子和心灵。

从寒氏语录,想到了寒氏其人,便往山上走,山风卷着叶,石阶润着水,淡淡的凄清、幽幽的愁。

门是虚掩的。房里很乱,东方寒二分之一裸着,正在热火朝天的搬床。他在吱呀声中抬起头,很意外的愣道:“你怎么来了?”随即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扑向凳子,捕住衬衫又逮纽扣。

“不能来吗?”我虎着脸坐到桌子上,坐着不舒服,又把后面顶着屁股的脸盆饭碗漱口杯扒拉开,一个塑料肥皂盒啪地摔到地上,我探头瞥了一眼,端坐不动。这回舒服了。

他衣衫整齐了,可还是不理解,惊疑道:“今天,不是……”

我瞪着他,惊疑于他的惊疑,猛的意识到,这是我们俩认识交往十年以来,第一次在一起过某个节日――我和他。我突然的就高兴起来,道:“来跟你过节啊。今天皇恩浩荡嘛,还不叩谢。――你这在折腾什么?”

东方也非常难得的露出明显的笑来,说要收拾一块空地出来,房子显得开阔些。“不过现在完工了。”

事情总是这样,无论他在做什么,我来了,他就该“完工”了。我第一。

“这样总可以吧,我们去小南门的西城餐馆点萝卜干炒腊肉,好不好?”他像哄小孩子。

我的头慢慢的向左扭,傻东方奇怪的跟着我往那边看。我扭到极致,停留三秒钟,再向右扭,东方又跟着我往另一边看。我扭到极致,停留三秒钟,再重复第一个动作。如此反复几次,阿寒终于明白了。

“不去。为什么不去?”

“爱斯基摩人到了几内亚会买冰淇淋吃吗?”

阿寒偏着头看我,典型的一头雾水的表情。

我猛翻白眼:“东市的西城菜很难吃啊!我吃过了,绝对都是终结者的口味。”校内外方圆十里的西城餐馆我都吃遍了,都不是家里厨房的味道。这就是我想家的根本原因――它不可替代。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吃什么了,待在这里就好。“我还是帮你收拾房间吧。喂,干什么呢?”我骤然间热情高涨,跳下桌子,围在他身后转来转去,跃跃欲试。

“不用了,”他笑,“你向来越帮越忙的。”

我佯怒:“不行!非得干点什么。”一眼看见床上丢着一块布,抖开来,湛蓝色的底,不张扬的白碎花,配着天蓝、淡蓝的大波纹。一比划,宽度正好。

“这个做窗帘的吗?我来!我上一次就想说了,你这里就缺一窗帘!其实最好是纱质的,绣着花,才配得上叫做:轻烟迷曲径,冷翠滴绣帘。这才够格调嘛。平时垂着帘,是‘情锁幽思意’,风动处是‘摇碎清梦影’。”

钉钉子,在钉子上缠铁丝,然后,我把靠窗的桌子往边上挪挪,开始夹窗帘。一个夹子的分量不够,夹第二个时,窗帘就从第一个口里掉下来了。

“喂,过来帮我一把。”我叫,“捏着这个,别掉了。”

他很听话的照办。

我转身到桌子上拿夹子,猛的发现他的左手随意的搭在桌沿上,他的右手此刻正高举在我侧上方,这样,我就被他的两个长胳膊圈在桌子和窗户之间的小三角里了。他安静的站在我身后,几乎贴着我的后背,我的心无端的一抖,手指便绵软得不听话了,在一堆夹子中拨拉了半天,硬是拿不起一个来。

“都是坏的吗?”他在我身后问。

我完全说不出话来,又不敢露出破绽,只能使劲地摇头,胡乱抓了一个,踮起脚尖就往铁丝上别。

脚尖踮起,距离他的头就近了。他在我耳边均匀的呼吸,鼻息热热的喷在我发梢,牵动我的神经末梢,从头顶开始,微微发麻和酥软的感觉电流般传遍全身。我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有一点点的烟味和汗味,一股男人特有的体气,加上衣服上隐约的香皂和阳光的味道,混合成一种雄性的气息,包裹我、缠绕我、消融我,在不期然的一刹那间击中了我,让我呼吸困难。

在微醺和迷醉中,我异样尖锐的感觉到我们的衣服细微的摩挲着,衣服后面的身子也若有若无的轻微接触着,若有若无的……

时间凝固了……

“喂!”随着石破天惊的一声,梦幻般美妙的氛围被打破了,这股让我晕眩的气息也淡了、远了,我一时失重,身子迅速的瘫下去,蜷缩着坐在地上。我身后的寒和他的味道都消失了,只有硬硬的桌腿抵着我的背脊骨。我恍惚的看到阿寒蹲在我前面,我的手指被握在他手中,指尖奇怪地开着妖艳的花。

我的手指和指上的花都消失在寒的唇间。他吮吸着我的手指,我开始感觉到痛,吸了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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