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极品马贼校对版作者墨武》第950/999页


  裴寂跪倒道:“圣上何出此言?只要圣上有令,老臣赴汤蹈火,绝不敢辞。”
  李渊望了裴寂良久,拉起了他道:“这件事需绝对的保守秘密,朕除了你之外,还真的找不到旁人来托付,也不想对旁人说起这件事。”李渊口气凝重,裴寂额头已渗出汗水,“老臣只怕辜负圣上的重托,当年在太原一役,老臣丢盔卸甲,早就后悔不迭。”
  “这次并非领军,而是传令。”李渊道:“其余的一切,都已准备稳妥,朕需要一个向建成说清真相的人,也需要一个极其稳妥的人。”
  “圣上要我对太子说什么?”裴寂忍不住问。
  “告诉他,玄霸并非他的亲生弟弟。”李渊一字字道。
  裴寂身躯一震,汗水滴落,“这……这个……太子可信?”其实不要说李建成能不能相信,裴寂听到这个消息后,亦是难以置信。
  一切不可思议,可一想到李渊对李玄霸的态度,似乎又早有预兆。
  “你说了,加上朕的旨意,他就会信。”李渊沉声道。
  裴寂喏喏问,“太子还在京师,圣上为何不对他亲口说出此事?”
  李渊道:“时机未到,我只怕说出来,建成还不能藏住心事。他若知道真相,就算他不说,待玄霸的态度肯定也有差别,玄霸心思聪颖,说不准会看出破绽,起了防备之心,所以就算建成问我之时,我都没有告诉他真相。我并不要你现在告诉他真相,只想让你等恰当的机会和他说明。”
  裴寂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寒意。李渊如此处心积虑,连太子都一块瞒过,心思可谓深沉,自己虽得他器重,但参与其中,是福是祸?
  “裴仆射,你还记得当初窦后怀了世民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吗?”李渊问道。
  裴寂回忆片刻,点头道:“的确如此。当初窦后说见风头痛的厉害,所以我那段时间去找你,也见不到她。”
  李渊缓缓道:“其实她那段时间根本没有头痛,而是遇到了宇文箐。当时我在家中,一直心中惴惴,如头悬刀剑。”
  裴寂诧异道:“宇文箐,可否是千金公主的三妹?”
  李渊点头道:“你想的不错,她和窦后本来就是姑表亲。”
  裴寂想了下,点头道:“宇文家的龙子龙孙多遭大难。文帝自从夺位后,对宇文姓多有猜忌,听说宇文三姐妹都以复国为己任。圣上当时收留宇文箐,可说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不过……圣上重情重义之人,也是难免。”
  李渊苦笑道:“朕当初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高大,宇文箐到了我家后,我可说是天天如履薄冰。这件事除了我和窦后,只有个老女仆略知一二。当初我连你索性都瞒过,只是怕惹杀身之祸。”
  裴寂道:“圣上合该如此,可宇文箐和玄霸有什么关系呢?”
  “宇文箐当初怀了身孕。”李渊道。
  裴寂一惊,“难道玄霸是……”他不敢猜下去,李渊沉声道:“不错,玄霸是宇文箐的孩子,她为了避祸,这才找到窦后,而不是要找朕。你也知道,当初窦后恨不是男儿,替舅父复国,见到宇文箐前来,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收留。我在家中根本没有什么决定能力,只能帮她隐瞒。窦后收留了宇文箐,两人都怀有身孕,各产一子。当时风声甚紧,宇文箐身为叛匪之首,蛊惑作乱,文帝对她早就下了必杀令,宇文箐只怕没有能力养大儿子,窦后这时候又出一计,说不如说她生下个双胞胎好了。让玄霸暂时认她为娘亲,也免了以后的惶惶度日。宇文箐穷途末路,为了儿子着想,就同意了窦氏的建议。”
  裴寂明白过来,“所以窦后生下了世民、宇文箐生下了玄霸,却对外宣称是双胞兄弟?”
  李渊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别人都觉得奇怪,为何这双胞胎长的不像,而且体质相差太远,我也只能解释玄霸是病的那个模样。只因为世民是平平安安的出生,宇文箐却连年奔波,躲避追杀动了胎气,玄霸生下来就是体质极弱,太医甚至说,他活不了多久。”
  裴寂心中感慨,“当初窦后可说是极为冒险,若消息走漏,只怕圣上真要被牵连。”
  “岂止被牵连,只怕要被诛杀九族的。”李渊苦笑道:“试问这种情况,我如何敢对任何人泄露半丝消息?所以这件事我一直瞒在心中,除了窦后和我,再无第三人知道了。”
  裴寂想问当初照顾窦氏、宇文氏的人呢,转念一想,并不发问。
  李渊又道:“当初窦后要丢掉元吉,其实还仗着玄霸救他一命。”
  裴寂不解道:“玄霸当时还小,有什么能力救元吉的性命呢?”
  李渊道:“我当时苦苦哀求,窦后就是不肯留下元吉。我被逼无奈,就对窦后说,别人的儿子我都可以留下来做儿子,为何我自己的儿子就要送命呢?窦后听到这句话后,才让人将元吉捡了回来。”
  裴寂有些好笑,又觉得悲哀,可如何敢笑?只能叹道:“圣上也是迫不得已了。可是……玄霸自从跟了圣上后,很为圣上着想,圣上为何对他……颇不信任。”
  李渊叹道:“养虎为患,反受其害!当年窦后看出我提心吊胆,对玄霸一直不喜,是以逼我立下重誓,要对玄霸视同己出,她也对元吉和亲生儿子一样,若违此誓,不得善终!是以元吉只知道自己被弃过,却并不认为非窦后所生,只因为窦后自那以后,对他很好。”
  裴寂叹道:“窦后为了玄霸,真的算是用心良苦,她对宇文家,可说是仁至义尽。那宇文箐呢?”
  李渊冷哼道:“那女人真的天生反骨,不过苍天有眼,她一路奔波,生下了玄霸就一直病怏怏的起不了床了……后来,也就死了。”
  裴寂见李渊对宇文箐如此厌恶,也不多说,一时间心绪如潮,不知从何说起。
  李渊道:“我本来以为玄霸必死,没想到宇文箐竟然神通广大,居然请来了行踪飘忽的孙思邈给玄霸看病。可不知为何,她不让孙思邈为自己看病,或许孙思邈也医不好她的病吧。后来宇文箐不等李玄霸记事后就死了,玄霸却活了下来。我本来一直想瞒着他,可没想到他不知为何,竟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是不是窦后告诉他的呢?”裴寂问道。
  李渊缓缓摇头,“不是,窦后那时候已知道只要文帝在位,北周再无复国的可能,为玄霸着想,并不对玄霸说起当年之事。”
  “说不定是宇文箐留下了书信。”裴寂猜测道。
  李渊有些赞同,“的确有这个可能,可事情已无关紧要。玄霸知道了身世后,已是文武双全,习得一身高明的武功。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反倒有些欣喜。玄霸不但学会了高明的武功,还对天下大势侃侃而谈。以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他为救李家诈死,然后暗中连施巧计,助我夺取关中,平定河东。”
  “那圣上为何对他不满?难道襄阳一败,真的这么严重?”
  李渊嘴角抽搐,眼中露出沉沉之意,一字字道:“只是襄阳一败,我再小气,也不会责怪于他。可我渐渐发现,玄霸这人野心勃勃,更深的用意……多半是……想要完成宇文箐的遗愿,光复北周!”


第五九一节 真正的凶手
  李渊恨恨而谈,像要把多年的积怨、不满一口气爆发出来。
  裴寂听李渊分析,遽然而惊,“玄霸他要光复北周?”
  李渊恨恨道:“我暗中观察分析,玄霸看似从容,骨子里面却和他死去的娘没什么两样!他明里助我,可野心极大,或许他助我,不过是想鸠占鹊巢而已!”
  裴寂越听越心惊,“他……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他怎么会有那个能力?”虽是这般说,裴寂却知道,这件事大有可能。
  “此子的心思,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李渊叹道:“我现在也是作茧自缚,反倒被他束缚了手脚,真的是八十老太倒绷儿了。”
  “或许……或许……”裴寂或许了半天,不知说什么才好,心乱如麻,知道李渊这么肯定,当然已存了除去李玄霸的心思。
  天底下没有任何君王能容忍身边之人的反叛,更不要说改朝换代。李渊已立大唐,又如何肯和北周扯上关系?李玄霸的目的是光复北周,肯定暗藏祸心,前车之鉴,北周亡大隋兴,李渊不可能坐视不见,更何况他打下大唐的江山,只指望大唐世代传承,已和李玄霸的目的背道而驰。
  “裴仆射,你多半以为朕疑心过重。”李渊见裴寂无言,感慨道。
  裴寂道:“老臣不敢,但他……”
  “他当初和朕约定,若能诈死骗过杨广,日后我就要当他是亲生儿子对待,事成之后,要把往事说出,还他荣耀。”李渊道:“我当时只觉得这个条件再正常不过,也就答应了他,同时告诉他,我对他的态度,一直和对亲生儿子没有什么区别。后来他毒死薛举,暗算了始毕都是做的极为出色,那时候朕极为欢喜,以为除了建成、世民外,又多个了强助。薛举老谋深算,不让于我,玄霸却一眼就看出薛家军的弱处所在,说只要击杀薛举一人,薛家军不攻自破。他请令出手,竟然真的毒死薛举,实在让朕大喜若狂。可那件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要朕还他身份,朕当时觉得太早,就让他不要急,先处理草原危机再说,他却早有谋略,说始毕受萧布衣欺骗,被誓言所束,已不能大举南下,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杀了始毕,草原必定另立可汗,也就破了萧布衣的布局!我当时也被这个想法震惊,觉得此计惊天,几乎不能实现,玄霸却说,就是因为别人想不到,所以才容易做到。朕请他出手,没想到他真的事成……”
  裴寂虽隐约也知道此事,但这时听到,还是胆颤心惊,冷汗直冒。
  李渊道:“但这两件事成行后,朕已发现玄霸野心勃勃,胆量骇人,做事更是不择手段。其实他中途也曾刺杀过萧布衣,可惜没有成行。后来他杀了始毕,又让朕还他身份,我就有点迟疑……”
  裴寂暗道,圣上说的虽婉转,可显然早就对李玄霸有了戒备之心,不然不会一拖再拖。
  李渊道:“我答应他若再能取下河北,可考虑恢复身份。因为他是我的奇招,不宜这早泄露。没想到他虽答应了我,也除去了窦建德,甚至将罗艺也算计在内,但在郎山上却不甘寂寞,终于亮出了身份。后来他在襄阳事败,诱发了关中的颓势,我这才后悔莫及。其实……”想了半晌,李渊终于化作一声长叹,“他要请战河东,我对他的感觉真的已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当时还想,或许他能扭转战局。但见他东奔西走,急于请功,我又开始担忧……”
  “圣上担忧他急于求成,反倒走了败招?”
  “我是担忧他如此急于立功,恐怕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寂沉寂下来,已经明白,李渊早对李玄霸起了猜忌之心,可又觉得李玄霸好用,是以一直和李玄霸虚与委蛇。可这种事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照吩咐去做,而不是参与其中。裴寂能有今日的高位,就是因为他懂得本分。
  李渊也不需要他的建议,径直说下去,“至于他有什么秘密,我想你听了这多,也应该心知肚明了。”
  裴寂缓缓点头,“圣上,你怕他要……对建成不利?”
  李渊一震,“你也觉得他会对太子不利?”
  裴寂分析道:“老臣听圣上一席话,认为大有道理。玄霸若是想要光复北周,不会对圣上不利,但毫无疑问,必须取得太子之位!但太子仁德,又是战功赫赫,玄霸此刻不要说比太子,就算连世民的功绩都比不上,毕竟他做的那些事情,虚幻飘渺,又如何能得到群臣的认同,最少……老臣对他不会支持。”
  李渊露出丝微笑,“裴仆射,你果然对朕忠心耿耿。”
  裴寂又道:“他争功心切,不过是想要树立威望,既然如此,他的大敌不是萧布衣,而是太子。我们的大患眼下亦不是萧布衣,而是李玄霸。”
  李渊道:“裴仆射,你能想到这点,不枉朕今日所言。所以……你应该明白朕让你做什么了。”
  “圣上想要除去玄霸?”裴寂谨慎道。既然李玄霸非李渊骨肉,裴寂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李渊沉吟良久,感慨道:“他毕竟是朕一手养大,不是万不得已,朕真不想和他翻脸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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