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的邮件》第18/46页


  “别生气,哥哥,”娜佳用最温柔的声调说,“我只知道,或者说只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你现在的行动全是受一种感情的支配:那是一种责任,它比一个儿子应对母亲尽的责任还要崇高!”
  娜佳不作声了,从这时起,她避免一切可能会触及到米歇尔・斯托戈夫目前的特殊处境的话题。这其中有需要保守的秘密。她不想追问。
  第二天,七月二十五日,凌晨三点,马车到了秋卡林斯克驿站,离伊希姆已有120俄里。
  马很快换好了。可是车夫不想走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车夫说鞑靼兵正在草原上搜索,而行人、马匹和车辆正是他们想抢劫的。
  米歇尔・斯托戈夫多给了一些钱才让车夫改变了主意,因为和往常一样,他不愿使用那张通行证。沙皇最近的一道敕令已通过电报传达到了西伯利亚各省,这时候像他这样一个俄罗斯人虽然有权不遵守敕令,可是如果真这么做的话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这是沙皇的这位信使竭力想避免的。车夫的犹豫不决,到底是想利用乘客的焦急心理来敲一笔呢,还是真的担心会遇上什么不测呢?
  马车总算又出发了,速度如此之快,到下午3点时已来到了80俄里外的库拉琴斯克。又过了一个小时,来到额尔齐斯河边,再走20来俄里就是鄂木斯克了。
  额尔齐斯河相当宽广,是流入北亚的几条大河之一。它发源于阿尔泰山脉,从东南向西北蜿蜒而流,汇入鄂毕河,全长近7000俄里。
  这个时节西伯利亚盆地的所有河流都在涨水,额尔齐斯河的水位很高。水流湍急,简直有点儿汹涌澎湃的意味,要渡过去是挺困难的。水性极佳的人也未必能泅得到对岸,就算坐渡船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可是这些危险是一刻也拦不住米歇尔・斯托戈夫和娜佳的,不管有多大困难他们都决心迎头而上。
  不过米歇尔・斯托戈夫还是向女伴提出由他自己先随车马乘渡船过去,因为他怕这些东西上去以后船会不稳。等他把车马放到对岸再过来接娜佳。
  娜佳不同意,这么办得多用一个小时,她不想为了自己的安全问题而耽误时间。
  他们费了不少劲才上了船,因为河岸有一部分被淹没了,渡船没法靠得足够近。
  忙活了半个小时,船夫总算把车和三匹马都安置好了。米歇尔・斯托戈夫、娜佳和车夫也上了船,向河对岸驶去。
  开头几分钟一切正常,河水上游一个长长的沙嘴使水流形成了一个旋涡,船很轻易地就过去了。两名船夫娴熟地撑篙前行,然而越往河中央走,河床越深,很快篙探下去就露不出头来了,无法用肩膀去抵,篙的顶端只露出水面不到一尺――用起来极吃力,且远远不够。
  坐在船尾的米歇尔・斯托戈夫和娜佳带着些许不安看着船夫们的动作,担心会有什么延误。
  “小心!”一个船夫对同伴大叫。
  叫声响起的时候船正以极快的速度偏转了一下方向,顺着湍急的水流飞快地沿河而下。这时需要用篙使船与水流成一个斜角。于是船夫们用篙尖抵住船橡下面的一排切槽,渡船开始转向,一点儿一点儿向右岸驶去。
  可以算出来,他们上岸的地方将在下游方向五、六俄里处,不过只要人畜都能平安抵达这也算不了什么。
  两名船夫身强力壮,又有丰厚的酬劳在等待着他们,他们觉得这次渡河虽然困难,但还是满有把握成功的。
  可是有一件事却是他们不可能预料到的。而当此事发生的时候,他们的热情和他们的技术对此也都是无能为力的。
  此时船行在河中央,与两岸差不多等距,以两俄里的时速漂向下游,米歇尔・斯托戈夫站起来专注地看着上游方向。
  他瞧见上游河面上出现了好几艘船,都配着桨,加上湍急的水流,船行驶得极快。
  米歇尔・斯托戈夫的面部表情顿时紧张起来,一下子喊出了尸。
  “出什么事了?”姑娘问。
  米歇尔・斯托戈夫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船夫就惊恐地叫了起来:“鞑靼人!鞑靼人!”
  这些急驶而来的船的确满载士兵,不出几分钟就会赶上小渡船的,小船装载太多,跑不了了。
  船夫被眼前的景像吓坏了,绝望地呼叫着,丢弃了竹篙。
  “拿出勇气来,朋友们!”米歇尔・斯托戈夫叫道,“别怕!只要能让我们在这些船之前到达右岸,就给你们50卢布!”
  这一许诺使船夫们又鼓起了勇气,重新拿起篙撑船,可是不一会儿形势便非常明显了,与鞑靼人的碰面将是在所难免的。
  人鞑靼会对他们不闻不问吗?不太可能!正相反,这些强盗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别怕,娜佳,”米歇尔・斯托戈夫说,“但也要准备应付最坏的情况!”
  “我准备好了,”娜佳回答。
  “要是我让你跳下河去,你也愿意吗?”
  “只要你一句话。”
  “相信我吧,娜佳。”
  “我相信你!”
  鞑靼人的船离他们只有一百尺了。船上载着一队布哈拉士兵,他们是来鄂木斯克执行侦察任务的。
  渡船离河岸还有两个船身那么远。船夫加倍用力地撑篙,米歇尔・斯托戈夫也拿起一支篙,以超人的气力和他们一起撑起来,鞑靼兵也还没有靠岸,如果米歇尔・斯托戈夫能把马车渡到对岸,然后飞快地离开的话,也许还能躲避敌人。
  可是一切努力全是白费劲儿!
  “萨里因纳奇楚!”第一艘船上的敌军喊道。
  米歇尔・斯托戈夫听出了鞑靼海盗宣战的喊叫,对此应平趴在地上作为回答。
  船夫和米歇尔・斯托戈夫却没这么做,于是一阵枪弹从后面射来,两匹马都被重伤。
  这时响起了碰撞声……大船从一侧撞上了渡船。
  “来,娜佳!”米歇尔・斯托戈夫叫道,准备从船上跳上岸去。
  姑娘刚要跟过去,突然一记长矛把米歇尔救托戈夫戳到河里去了。水流立即卷走了他,他的一只手在河面上挥舞了片刻,然后整个人都不见了。
  娜佳大叫一声,正要随米歇尔・斯托戈夫而去,忽然被人抓住,举起来,放到一艘大船上去了。
  片刻之间,两名船夫就被长矛戳死了,鞑靼人继续顺额尔齐斯河而下,只剩渡船随波逐流。

  第十四章 母与子
  鄂木斯克是西西伯利亚的首府,它并不是西西伯利亚政府辖区内最大的城市,因为托木斯克的人口更多,规模更大,但是管辖俄罗斯亚洲领土西半部的总督却驻扎在鄂木斯克。
  严格地讲鄂木斯克包括两座城市,一座仅供政要和官员居住,另一座住的则多是西伯利亚商人,尽管该城的商业并不是很发达。
  鄂木斯克的居民在一万二千到一万三千之间。城外有一道围墙,两侧建有棱堡,但这些工事都是土筑的,起不到有效的保护作用。鞑靼人深知这一点,所以选在这种时候进行强攻,几天之后便攻克了该城。
  鄂木斯克仅有的两千守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但是埃米尔军队的攻势把他们从商业城一点儿一点儿地赶了出去,不得不撤退到上城。
  总督、官员和士兵们在那里筑壕固守。他们在房屋和教堂顶上筑起雉堞,把鄂木斯克的上城变成了一个堡垒,在里面坚守着,对及时获救没抱多大希望,而正顺额尔齐斯河而下的鞑靼兵却是每天都在不断壮大,更糟的是,率领他们的军官虽然是个可耻的叛国者,却不失为一个才能出众的人,一个勇往直前的人。
  这人就是伊万・奥加莱夫上校。
  伊万・奥加莱夫和他往前驱赶的鞑靼将领一样可怕,有丰富的军事经验。母亲是亚洲人,带有蒙古血统的他爱玩弄计谋,以设计圈套为乐,他要是想探出什么秘密或布置什么陷阱的话,会不择手段来达到目的。他天性狡猾,又善于伪装,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化装成一个乞丐,并可以装得形神兼备,足以乱真,他又是残忍的,可以充当刽子手的角色。在这场野蛮的战争中,他可真是费奥法-可汗的得力助手。
  当米歇尔・斯托戈夫登上额尔齐斯河彼岸时,伊万・奥加莱夫已成了鄂木斯克的主宰,鞑靼的大部队正往托木斯克集结,为了尽快跟他们会合,伊万・奥加莱夫加强了对上城的围攻。
  托木斯克已于数天前被费奥法-可汗攻下,占据了中西伯利亚的鞑靼兵将从那里向伊尔库茨克进发。
  伊尔库茨克才是伊万・奥加莱夫的真正目标。
  这个叛徒打算假借名义去见大公,骗取他的信任,等时机一到,就把城池连同大公本人一起交给鞑靼人。
  如果能占据如此重要的城市,又持有如此身份的人质,那整个亚洲西伯利亚便是入侵者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我们知道,这个计谋已被沙皇得知,而米歇尔・斯托戈夫正是被派去送信,以挫败这个阴谋的。也正因为这样,他务必要以匿名身份穿越敌占区。
  直到目前为止,米歇尔・斯托戈夫是忠实地执行了自己的任务的。可是现在他还能把任务继续下去吗?
  他受到的一击还不足以致命。他游到河对岸,十分小心不让别人发现,一上岸就昏倒在芦苇丛中。
  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农民的小屋里,是这个农民把他背回家进行照料,捡回了他这条命。他在这个好心的西伯利亚人家里呆了多长时间了?他不知道。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和善的、长满胡须的面孔朝他探过来,用充满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他刚想问自己在什么地方,农民止住了他,说道:
  “别说话,小伙子,别说话!你身子还很弱。让我来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告诉你我把你带到屋里来以后发生的一切。”
  农民就向米歇尔・斯托戈夫讲述了自己亲眼目睹的那场战斗的种种情形,大船夹击渡船,然后洗劫了马车,杀了船夫!
  但米歇尔・斯托戈夫没有听下去,他把手伸到衣服里,摸到了那封沙皇的信,还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
  他松了口气,可挂心的事并不止这一件。
  “还有个和我在一起的姑娘呢!”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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