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全集.net》第21/83页



?  我吊脚坐在玉石桥上,拿着玉白剑挥扫着桥下的水面,水幕一道道地叠起,水花一层层地波荡开去。
  “酬弟,怎么一个人呆这,前辈呢?”
  我转头看过去,发现贾澜带着两个清秀的男子走来,俱是十八.九岁的模样。
  “我并非师傅的尾巴,自然会有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去哪里了我也没权过问,哈哈――哈,许是和哪个美艳丫鬟幽会去了。”
  贾澜笑了笑,很不自然地僵着脸笑的,又瞧了瞧身旁的两个人说:“这两个是当朝百里太傅的下属职官,玉秦天、尤朝峰。”
  我条件反射似的点点头,忽而被秦天这两字给怔住了,盯着那秦天看了好久,才意识到正是在树道里瞧见的那个,只是他现在不是个泪人,模样又生得俊,轮廓分明却又不失清绝之气,如此差点认不出来了。
  那个尤朝峰忽地笑了说:“五哥,这个小兄弟好像对你十分感兴趣。”
  玉秦天忙惊讶地说:“七弟莫开这等玩笑!”
  贾澜满目异色,这含义我懂,前些天他还惊恐地从房顶摔下来,把屁股险些摔成了四半儿,他这屁股疼一度让人以为是干了些隐晦难言的事情,大家瞧他这副模样,大有人误以为他也是个断袖。而贾澜又为了证明自己是阳刚男儿,招了城里有名的世家小姐赏花赏月各种活动,闲时又拼了命地舞刀弄剑,以致于那天晚上因为邀了赵家小姐而没空去王城观战,遗憾不已。这几日他也没来缠着何如讲道什么的,何如也落了个清静,自寻乐子去了。
  现在我只是随口笑说:“尤兄误解了,不过是看秦天生得人中龙凤的模样,所以多看了几眼,觉得将来定是有所作为。”
  玉秦天?看来改了名字,原名是司南秦天吧。那尤朝峰概是八个里面的老七,原名可能是司南朝峰,或者是司南峰也未定。
  那尤朝峰忽地惊讶道:“听闻三爷说何师傅玄术高绝,酬兄师从何前辈,卜卦之术自然是深得真传,如此说来,五哥承你吉言,将来定是会风云朝堂的!”
  玉秦天笑了笑:“七弟,就数你抢话说,酬弟不过是说了些好话夸一下样貌,你愣是扯到朝政仕途,让三爷听了你这话,还不得笑死。”
  贾澜忙说:“秦天这话可不对,我哪里会笑你,你们自从进来府里,我便瞧得出尔等兄弟并非池中之物,离开这贾府进得朝堂才算是得了其所,只是将来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我父的知遇之恩才好。”
  我抖了一抖,差点被贾澜这番话给吓到池塘里去,多亏了玉秦天手快拉住了我,才没有栽进去。
  贾澜你是不知道你爹对他们做了什么吧,还要他们报答的知遇之恩。我看,将来他们飞黄腾达了,不来报仇已经算是好的了。
  听得玉秦天又说:“如此还没见过何师傅,若不是他高超的医术救了我四哥,恐怕这次回来见到的就是四哥的灵位了。”
  尤朝峰接着说:“这恩情无以为报,将来你们师徒有什么需要,说与我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玉秦天也点头附和,两人的表情极为恳切,让我肠中难受,如受冰火。
  贾府的晚宴很是盛大,说是为了欢迎秦天和朝峰回来府里所以设了这宴,什么缘由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在我眼中无非是吃喝观舞赏乐然后回去睡大头觉。
  酒宴过半,主人家的女眷悉数离去,只剩下男主们在这里继续喝酒赏乐,当然也有不胜酒力的贾琪喝了一壶后就倒了,被下人带离回房。
  何如一副风流态举杯邀人拼行酒令,还真有他的,竟然没人能拼得过,都喝怕了这一桌子人,秦天和朝峰特地来敬酒的,竟然被何如灌了个半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晚风透过宴厅的窗子吹了进来,让我清醒了大半,转眸看大厅里的人们,个个脸上有着一抹酡红,分为喜庆的样子,而酩酊大醉的几个已经被家仆送回了房间安歇,其中便包括了秦天和朝峰的四哥齐悦。
  因着两位弟弟的原因,齐悦也出席了盛装晚宴,十分华丽。若说秦天生得俊美清绝,那么齐悦比之秦天是更胜一筹,而且那美态恍然之间胜似女子,酒醉后,一抹胭脂红浮于脸上,宛若小施淡妆,更是妩媚,可齐悦是男子。
  我斜靠在柱子上,大厅里枣红色的帷幄衬得人眼发红,满目的旖旎,兼之舞姬妖娆、歌乐糜糜,精神甚为颓废,倘若我这个男子不是女扮男装,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很可能会像何如他们怀抱软玉吆五喝六地干杯。
  白日里听了秦天和齐悦的那番对话,弄得我现在看着那贾老爷,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总觉得这人衣冠楚楚的却是个禽兽,文质彬彬却一肚子坏水,干些残害国之栋梁、蹂.躏少年身心的勾当,早前对他产生的那些慈父长者的敬重当然全无。
  借着酒力,心中浮现了些愤世嫉俗的心绪,我一面感概秦天他们家破族灭、寄人篱下之苦,一面又想着自己初恋被夺、远走他乡的无奈,不由地竟然高吟了几句:“少壮离家浮萍悲,乡人翘首盼人归。未料愁来空肠洗,情去缘来醉一回。”
  这诗胡诌的,压根就没经过脑子,无非是怎么押韵怎么来,可是何如忽地停住了灌酒的姿势,眯缝着眼睛瞧着我,末了一声大喝:“好!”
  众人见我们师徒两这反应,笑的有,嘲的有,三十来个男子又闹哄哄一团,有人说做的好,有人说这诗酸得很,不如他来更一首荡气回肠的。
  我被众人这一盯又醒了些,便佯装不胜酒力倒在桌边,小睡着,耳朵却也没闲着去听周遭的动静,不过是何如大声地劝着酒,醉杀四方,无人匹敌,求饶声四起,醉腔笑闹不停。
  ……
  这些人喝个没完,一边跟歌舞伎搂搂抱抱亲亲,忍无可忍的我离开宴席,有些摇晃地踱步走着,准备回房间睡觉,夜风吹得更紧,看着天色仿佛要下雨了。
  后面有人在喊我:“酬弟,你且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听这声音,忽而便知道是贾澜了,他如何也出来了,早前我出来的时候见他正靠在墙角打哈欠,一脸醉的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模样。
  我回头:“有事找我?”
  贾澜几步上得前来:“酬弟,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清楚。”
  我点点头:“说吧,今夜不早了,还得回房间睡觉。”
  贾澜说:“我就想跟你说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真的不喜欢男人。”
  他这话莫名其妙的,我又点点头:“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就回房间了。”
  贾澜也点点头,两人各自回了,一路上我醉晕晕的也没去怎么想贾澜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第二天清晨却也忘干净了他对我这样说过。
  ?

☆、拗不过女儿家家

?  清晨我醒来,头疼欲裂,院子里传来何如练剑的刷刷声。
  半坐起身发现床边的矮几上一碗汤还腾着热气,闻闻仿佛是醒酒汤。我穿好了衣服,端起汤,发觉还有些烫便又放下了,敢情这汤是刚煮好的吧。
  踱步走出门外,看何如精神奕奕舞剑的那样子,仿佛昨日海量地喝酒的是我而非他。
  夜雨打下了满树的粉蕊,残红落地,鱼游浅池,飞鸟低鸣,空气也格外地清新。
  我眯缝眼睛瞧着站在池另一头的他:“师傅,你昨夜不是喝了好些酒吗,怎么今天还起得这样早。”
  何如笑了笑:“喝酒与练剑本来就是两档子事情,怎地也被你扯了关系?”
  我被何如这斗嘴的情绪渲染了,又说:“师傅,你过来,徒儿有话要跟你说,不过头疼得很,隔远了嗓子扯得难受。”
  何如闻言飞身过得池子这边来:“说吧。”
  我呲牙一笑:“师傅,醒酒汤是你煮的么?”
  何如眸子一暗:“是的,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我来了一个回眸一笑:“没啦。”
  啪的一声关上门,幻想着何如长身立于门外,顶着无数条黑线,暗笑得很爽。
  这样连着过了四日,早晨鸡鸣时分开始练功,下午要么跟着贾澜秦天他们一起娱乐射猎、吟诗作赋,要么护送贾汐一众小姐去郊外放纸鸢,再有时候便会跟着何如一道在吴国境内四方游走,打探人事消息,请地仙招小鬼什么招数都使,也大开了眼界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我不曾知道的事情。
  有时间跟贾府的主仆厮混,倒也晓得了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其中便包括了关于贾毓的那桩婚事,我也才知道原来贾毓是曾经许配过人家的。
  原本贾毓是和城中的一个少爷结了亲的,当初是两家的父母指腹为婚的一大喜事,而且这两家于吴国王室都沾亲带故,有着微妙的利益关系。
  两人因着这层关系接触过,男才女貌十分登对,那少爷还曾经许诺过此生非贾毓不娶,亦是不纳妾的,情书绵绵哄得贾毓一天到晚地眉开眼笑。
  前些时日聘礼都下了,说是等半月后的一个宜婚嫁的日子再来迎娶贾毓。谁知道,聘礼刚下,这家少爷就猝死了。
  贾老爷便把聘礼退了回去,那少爷家却不收,说什么人死了也是要完婚的,要办就办个冥婚。一听那少爷家主事的如此大口气,我就猜到那家后台比贾府还硬,不然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话来。
  贾老爷过了天命之年才得了这样一个小女,分外疼惜,怎么可能会答应这样的事情,要知道冥婚那便是和死人拜堂,然后守着空房,一辈子的寡妇。贾毓自个儿也哭得昏天暗地,死活不答应这样的事情,还威胁说,要是让她去完成那冥婚,她便是吊死在自己的房中。
  我也才意识到看上去那么病秧子一个的贾毓,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竟也是个烈性子,能不烈么,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过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贾毓还是有些负情,那家少爷如何对她专情,她怎地也有所觉知吧,唉――这件事情,瓜葛一言难尽。
  综合诸多的原因,贾老爷断然拒绝,两家闹僵了。
  这两家中的另外一家便是武将赵天龙,吴国盛传“天龙一出,无与争锋”说的就是这赵将军,与这贾毓结亲的正是赵将军的独子赵天赐,亦是武冠吴地的一个人物。
  因为赵氏一族武权独大,就连吴王处事也会给上七分颜面,贾府得罪了赵天龙也是惴惴不安,于是又因着贾澜的关系,让他与赵曦的小女儿赵荷交好。赵曦和赵天龙向来兄弟两个交往甚密,他在武将里面是相可匹敌的一号人物,原来因这弟弟赵天龙的事情应该与贾家交恶,但是那小女赵荷倾慕贾澜,私下里又透露其父非贾澜不嫁的思想,所以这份情面上又和贾府关系从和。
  后来听说那赵家的灵堂上闹了一些特别恐怖吓人的事情,过了那少爷的头七之后,贾府又开始出现了那闹鬼的现象,鸡飞狗跳的时候何如便出现了,贾府自然而然又恢复了往日的奢华。
  那赵家人见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再拖拉少爷的后事,紧锣密鼓地给办了,又挑了一处好坟地给葬了,吴王还亲自参与了祭拜,这可是别人求而不得的殊荣,吴王对赵天龙的器重可见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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