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全集.net》第62/83页


  “漠仁,我和焕生的关系好不好?”
  话一出口,韩漠仁铜铃一样瞪过来,朗声嚷道:“当然不好!”
  我想那时一定是面如纸白,清了清嗓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年是什么年份了,我又是什么人,还有我平时都做些什么?”
  韩漠仁又像是疑惑,又像是鄙视,又像是高兴,最后终于开口说道:“天元三十五年五月初八,你叫墨宇珀,年方十五,小你兄长两岁,喜好游山玩水、不务正业、自恋爱美,却也满腹诗书,算不上是个坏人,但也绝对和你兄长那样的武林杰士是扯不上边的。”
  我呵呵两声不再理他,他哧了一声和衣睡卧在“墨宇珀”的床上。我努力地推开那扇似乎尘封已久的窗子,湖风袭面,分外惬意。
  正靠在舱窗小憩,忽然发现那流水染血,探头出去看的时候,发现隔壁的房间窗口搭着一件衣服,借着舫灯发现正是那墨蓝衣服的衣角漂出的血水。
  焕生负伤了!?一个大大的疑问甩给了我。
  接着浓烈的药酒味传进了鼻子,我抬脚欲往隔壁去,可是就像是脚下生根,一步也迈不出去,忽然困意袭来,我便直直地倒在门边的床上,恍惚听见韩漠仁被压得叫了一声。
  ?

☆、百家聚首四川楼

?  次日天明,我才慢慢醒来,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我的床边,摸样不过十三四岁,却已经瞧得出他日的风姿了。
  她轻轻地给我擦汗的手缓了一缓,说道:“宇珀,你是去了哪里了,这一身的伤是如何来的?”
  她眼睛微红,递过来许多镜子,手似是摸了摸镜子上的浮雕,却两面打开了夹层,原来里面是许多药粉。
  “你是?”
  女子有些茫然地打量我:“宇珀,我是红莲呢。”
  “哦,那这些是?”
  红莲望着我:“宇珀,你怎么了?……莫不是伤到了脑袋了?”
  我支吾了会:“还好,我神智还清明得很。”
  
  红莲轻笑:“你自己放的药粉只有你自己清楚,我哪里知道哪一个能够治你身上的伤,你看看,是哪一个。”
  我摇摇头:“罢了,无事的,我并没有觉得不适。”
  红莲将信将疑地看着我:“那好吧,今日百家聚首大会,你可还要去呢?”
  我沉默了会:“百家聚首大会?”
  红莲点头:“你不记得这个事情了吗?”
  韩漠仁带着我来到了那个百家聚首大会,“四川楼”巍峨门庭,各色人物,儒家、墨家、纵横家、阴阳家、名家、农家百派随处可见,堪称天元大地政治思想,学术文化上蔚为宏大的旷世盛举。
  楼宇层叠,亭轩小谢,无处不有高谈阔论、激昂雄辩之景,摩肩接踵的人们流于各房各室,观其神、思其言,亦有大族之家的人于此处海浪淘珠,广收幕僚。
  乱世之下,诸雄称霸,礼贤下士之风早已有了势头。
  韩漠仁笑说:“宇珀,我可不能带着你四处晃了,我乃法家代表人物之一,自当是要寻些同门一聊,你且自娱自乐吧。”
  他掸了掸衣袖离去,我胸口似是有伤牵绊住了,不得已就地在棂杆上坐了下来,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大有人作了前例,只不过他们竞相阔谈,我仅仅只是想歇一歇。
  “墨宇珀!好久不见!”我抬头一看,呃,面前一贵气男子从二楼跃下,轻功高绝,满面春风,笑得真,笑得切。
  我魂和身子形神不一的痕迹是越来越明显了,分明我是该诧异不已的,可是面对南宫宜岚我却笑得开怀。
  我笑对他,只是气力不足:“岚兄,不见多日,在忙些什么呢?”
  这绝对不是我说的,这副皮囊开始不受我控制了,似乎从踏入“四川楼”时就这样了。
  南宫宜岚浅浅的笑,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自是天下大事,除了你,天下无第三人知晓。”
  他看了我一眼,示意我随他去。
  我起身随他走了,不知他怎么会如此轻车熟路,将我引离人群喧闹,来到一假山下,南宫宜岚忽地揽住我的腰身,激烈地吻上了我的唇,身体磨蹭,交缠,差点就把我给摁在地上了,我满心的错愕!
  缠绵吮吸后,他才缓缓地松开了我,眼中意乱情迷。
  “珀儿,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南宫宜岚的话让我惊得很,这,这是什么状况,方才他从二楼一跃而下难道就是这个事情的前兆,就是他急不可耐的表现了。
  假山后,高冠嵯峨的一笑,让我深深地扭曲了三观五常。
  我被迫沉默不语,身体又开始不受我控制。
  南宫宜岚靠着我的头:“珀儿,你什么时候才下定主意真正地跟随我呢,焕生他已经向龙家投了名帖,看来你们兄弟两个是注定要兵戎相见的。”
  这时,我推开着南宫宜岚:“昨夜是你下的手吧,宜岚?”
  南宫宜岚轻轻地笑,笑得艳丽,那眼神难辨雌雄的媚态:“你知道了?……看来红莲更爱焕生些呢。”
  我眼前有些恍惚,但是我自个儿却清醒得很,又说:“红莲心上从来都是焕生,我明白,你不用拿这话来激我,宜岚,焕生聪明过我,你与他敌对,不会有好下场的,收手吧。”
  南宫宜岚忽地捏住了我的手腕,蹙眉道:“珀儿!你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你的脉象像是中了一日断魂?”
  我笑了笑,说:“红莲,红莲,不会属于焕生,也不会属于我,当然也不会是你摆布的工具……她,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两眼一抹黑,我倒下了,耳畔还有南宫宜岚歇斯底里的吼叫:“我怎么害了你呢,珀儿!……”
  馥湍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高热不退,这可怎么好。”
  我舒了口气,坐起身来,恍恍惚惚地笑了笑:“看见你真好,馥湍……”
  连着几日都喝苦药,喝得我面色越发难看了,本来人就不怎么白,还一脸的黄瓜色。
  对着镜子,我皱着眉,忽而想起了件事情,灌下了那大碗的苦药,才腾出嘴说话:“馥湍,你有没有看见一把伞?”
  镜子里,馥湍和阿碧都惊讶地瞧着我,阿碧却先开了口:“小姐说的是那邪物?”
  我一愣,转过身来:“邪物?”
  身上的结界可不是好看的,倘若真是邪物,除了冥界的,它不招呼下?至少前前后后我都没觉得结界起了作用,谁就说这是邪物了。
  阿碧瞅了瞅馥湍,还是馥湍解释说:“小碧说的邪物,大概就是小姐说的那把伞吧,因为你昏睡不醒,加之发现你的时候,手里正是拿着那把伞,后来司阴说那伞是邪物,降了霉运给小姐,老爷就着司阴去处置了那东西,好像是烧掉了。”
  还想研究一下那东西的,没想到被烧了。司阴出关了?臭老头终于重出江湖了。
  记得年前那什么武林盟主岳吏被暗杀之后,司阴就说“江湖危矣”,要从天来寻找答案,于是闭关。
  后来倒真的蹦出了许多邪教闹得江湖上很不安生,如此给龙家镖局添了许多生意,也添了许多麻烦。但盟主一死,原本就会动乱一阵子,他的预言也算不得什么高明。
  如今才出来就拿那伞作文章,还是利用我的事情,想到这里我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谁又堪是怜香人

?  阿碧轻手拿走药碗,我顺着她的方向往外面看去,才知道又添了几个陌生的婢子,年纪都不大,约莫十来岁,清一色的百合髻,青纱衣,瘦削的脸几分可怜。其中一个婢子从阿碧手中接过碗去,恭敬地退下去,看如今,阿碧和馥湍她们也都是家中的老人了。
  馥湍瞧我笑了笑,又说:“小姐,你是不是瞧着外间的几个婢子眼生呢,这些都是李管家这次从南关那边带回来的。”
  阿碧也接了话去:“现在买进来的丫头身价可便宜,比不得我们那时。”
  馥湍脸色有些沉:“这个世道,有口饭吃就差不多了,多少当爹的想把孩子送进来,只是南关那边难民太多了,我们也招不了那些个人,所以争来争去这个价就压下来了。一个女孩才一两银子!造孽呢……”
  阿碧却不以为意的样子说:“你没听李管家说嘛,有的人家买了去的价格比这个还低呢,便是连十文钱二十文钱的也大有人在的……你可知道……好多城内的妓院、酒坊往打那里的心思,托了贩子带人来,当爹当娘的舍不得把孩子卖给这些地方又怎样,出价高啊,底价就是三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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