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剑全集》第33/114页


玄武屈指一弹剑锋,沉沉的一声响,如乌金着地,如重物坠水。

“那个坐在介花弧身边的,究竟是甚么人?”

他手指再次划过剑锋,正思量间,忽闻窗外一声脆响,随即一样物事透过打开的格子窗被丢了进来。

玄武没有去追,他的视线,全然为地上那样物事所吸引。

那是一把打开的折扇。平平展开,落在地上,上面题了一首诗,下面还有落款。

好生漂亮的一笔汉隶。

次日清晨,也丹先自离开了罗天堡,告辞时一脸遗憾,因他所送的礼物中,介花弧留下了明珠玉带,却返还了那些舞伎,也丹也无他法。

也丹离开不久,玄武在洛子宁的引领下,来到了介花弧住所附近的一处花厅之外。洛子宁并未进门,自在外面等候。

那是独属于西域罗天堡主与京城石太师之间的会谈。

天上白云淡淡,洛子宁出了一会儿神,忽闻后面脚步声响,他一惊,急忙回首,却见一个少年锦衣金冠,正站在他身后。[517z小说网・www.517z.com]

“洛子宁,我昨夜叫你查的事情,究竟怎样了?”

洛子宁不敢怠慢,随着年纪渐长,这位少主行事之处,间或已有乃父之风。

“线索太少,但也丹带来那一批舞伎中,似有几个女子身上带有龙诞香。”

介兰亭“哼”了一声,道:“我便知那个戎族人送那些女子来,没打甚么好算盘!”又见洛子宁神色谨慎,花厅门扉紧闭,心念又一动,道:“那个玄武在里面?”

洛子宁无声点了点头。

“他能与父亲谈些甚么,石太师又想对罗天堡做些甚么呢?”介兰亭心中纳闷。

过去近百年来,朝廷与戎族亦有争斗,而罗天堡一直在其中保持中立地位,两国相争,不犯其界。而两国交易粮食马匹等货物亦是多通过罗天堡进行。

“若我是石太师,我会心甘么?”

这段谈话的时间并不长,玄武稍后也便告辞,一张脸依然沉肃,并未多说甚么。

介花弧再未提过这件事情。罗天堡中,似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一日天气晴好,谢苏与介兰亭坐在静园内一棵高大翠柏下,正自对弈。

棋之一道,与天资关系甚大,十几岁的少年击败棋坛名宿之事尽有发生,同时工于心计之人亦多善棋。故而介兰亭从师未久,棋艺已颇有可观之处。

阳光漏过翠柏枝叶,影影绰绰地照在二人身上,介兰亭全神贯注,眼睛眨也不眨。谢苏通常让他五子,但仍是胜多败少。

“老师,”他伸手落下一枚黑子,“我若这次赢了,你奖我点儿甚么?”

谢苏垂首,凝神看了一遍棋局。片刻,他落了一枚白子在左下角星位上,道:“这一局只怕你要输了。”

这一步棋落下,中原腹地顿时局势大变,合纵相连,左右为攻,中间大片黑子虽未被吞噬殆尽,然而四面楚歌,已是再难脱出重围。

介兰亭“啊”的一声,心道这一步棋我怎未想到,心念一动,伸手竟将棋盘搅乱,笑道:“这一局不算,再来。”又道:“老师,若是我胜了一局,你便为我讲论一下当今局势如何?”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朝廷戎族之间一战必不可免,山雨欲来,情势微妙。他毕竟不敢去问介花弧,向洛子宁相询却又失了身份,想来想去,惟有老师是最为合适之人。少年狡黠,不说“下一局胜了”,而说“若是胜了一局”。这般说来,只要谢苏输了一局,便是他赢了赌注。

谢苏自不和他计较这些言语,道:“我并非未卜先知之人,这些时日我与外界隔绝,不通音信,既不知局势如何,又如何讲论?何况――”他将左手覆上棋盘,“这一局还未结束,且莫论下一局。”

他拾起一枚黑子,放在“去”位四五路上;随后又拿起一枚白子,放在“平”位三九路上;之后又是一枚黑子,一枚白子……这般交替往复,速度虽不快,却不曾犹豫停歇。

介兰亭初时不解其意,心道老师这是在做甚么,直到棋盘将至铺满一半,他才看出端倪,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那青玉棋盘之上,赫然正是方才被他扰乱的棋局!

不到一炷香时间,棋局已是复原如初,谢苏叹口气,“君子无悔棋,你方才何止是悔棋,简直是无赖,我有教过你这个么?”

介兰亭张张口,这次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子不教,父不过。”一个声音忽然从树后传来,微带笑意,“小孩子不晓事,不如我与谢先生对弈一局如何?”

介兰亭急忙起身行礼,谢苏却未动作,半晌,方道:“介堡主,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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