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秘玺全集.com》第188/192页
都说人生如戏,戏里落花她都会怜惜,挖香冢哀悼,一唱三叹,那种投入的感情也不像是假的,可真实人生里到死都念着她的猴三呢?被孤独地埋在冷冰冰地底下的猴三呢?怎么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空不异色,色不异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后来王菲菲又晋了级,接受采访时她哭着感谢了国家,感谢了老师,感谢了父母,感谢了林总,唯独没有感谢猴三。
我不想再看了,但最后的才艺展示部分还是吸引了我,她深情款款地唱了首歌,是猴三经常哼唧的《你好毒》,我又坐下来,竖着耳朵,第一次完整地听完了它:
你说我耍赖,才让你离不开,你说我自私,只顾着自己爱。一阵阵暴雨随狂风吹过来,我左右摇摆差点就倒头栽,幸好我仍然有一点功力在,你触碰不到我致命的要害,卯上你只好自认倒霉活该,拽拽的样子你真的心太坏,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呜呜呜,你越说越离谱,我越听越糊涂,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呜呜呜,打死不肯认输,还假装不在乎,你好毒……
她的声音低沉婉转,模仿张学友惟妙惟肖。唱到“你好毒”的时候,场里场外的观众全都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和印有她头像的海报,跟着大声尖叫。
但所有这些都跟死去的猴三没关系了。
我又到了上海,去了福州路的博古斋,一个专门收购古物的场所,把金碗、猴三先前给我的几块填死尸的羊脂玉一起拿给一个管鉴定的。
他拿着金碗看了半天,突然神色大变,让我先等一等,他去叫个人。十几分钟后又来了一个留山羊胡子的戴黑框眼镜的老人。
老人客气地请我到他的书房里细谈,问我金碗是从哪儿弄的,确定要卖吗。我说是祖传之物,现在急需钱。他捋着胡子沉吟了半天,最后伸了两根手指,“二百万如何?”
我呆住了。
“二百二十万。”他又说。
我耳朵里嗡嗡直响。
“这样吧,加上你那几块玉,二百三十万。”
看着老人殷勤的眼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的祖先在明朝做过大官吧?”
“嗯。”
“怪不得有这东西,这是旧时皇宫之物。”老人意犹未尽,又拿出放大镜仔细赏玩着,“看这花纹,保存得真好,三四百年了,你们一定都挺爱惜的。”
“嗯。”
“如果转让,我们还有一套法律程序要走,你不急的话,先在上海玩几天如何?”
我咬了咬牙,“对不起,我不想卖了。”
老人的长眉毛往上扬了扬,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你嫌钱少了?”
“不是。”我不晓得该如何解释,被他盯得面红耳赤,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过了多大会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别说原因了,不卖就不卖吧,还好碰到我了,我不勉强你。不卖是对的,换我宁愿砸锅卖铁、去卖血卖器官,也不会转手。这是传家宝,应该世世代代留存着。”
我在上海待了半个多月,和这位通情达理、知识渊博的老人也成了朋友。他告诉我那金碗是明朝皇宫御品,燕王朱棣特制的心爱之物,一共有两只。一只清末时被外国人抢去了,目前在大英博物馆,那只破损得很严重,比我这个差多了。
“不就是一小金碗吗?做成实心的顶多二十万。”
“小伙子,这你外行了,贵的不是材料,是里面蕴含的历史意义。”
我想着要不要把在山里关于传国玉玺的那段故事告诉他,后来又罢休了,他不会信的。
对了,我还让他看了看吴小冉送给我的那块鸡血石,他说是真的,而且是鸡血石中档次最高的品种。
山里几个月的生活,让我很不适应城市了,在旅馆睡不着,霓虹灯似乎能穿透窗帘,街上噪声特大,震耳欲聋,奔驰的车流让人胆战心惊,尤其是走路,走习惯了山路再走平地,老觉得两腿一高一低。
我还是回山里的好。
等我回来时,铁索桥边有几个戴红帽子的工人在拿着仪器测量,我过去问了问,其中一个领头的说要修盘山公路,建大桥,清溪村有个出去发了财的齐老板,投资了一大笔钱,还要种茶园。我问齐老板是男是女,领头的说不知道。
老头儿的大门口放着两个花圈,我想起吴小冉曾说过,这是村里的风俗,有花圈,亡魂可找到回家的路,房子就可不倒。
我站在院门外,第一次发现这三间石头房子竟是如此狰狞丑陋。
两个月不见,院子里的杂草都繁茂起来,从墙角向外扩展,蔓延得到处都是,我想如无人打理,再过不久,草就会把这里全吞了。
在堂屋床上,我发现了吴飞留给我的一封信,说他去江西某禅院了,他认识里面的一个有修行的和尚,曾是中国第一神童。还有吴老汉现在的地址,他把他送到了县城的一家敬老院,让我有空的话去探望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