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国倾城之摄政王福晋》第625/833页
这次问题才说到了关键,我搞不懂多尔衮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如我搞不懂他为什么不喜欢东青一样。可是,就算是真地不喜欢东青,也不代表将来东海长大了就一定能比哥哥更聪明懂事,更讨人喜欢呀?更要紧地是,他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搞这样地仪式,类似于宣布什么重要决定一样,其实根本就是在暗示大家,他打算将来立东海为储君。这样一来,究竟要置东青于何地?东青是嫡长子,不是庶出,是理所当然的未来储君,多尔衮怎么可以放弃这个聪慧过人的长子,而属意现在根本看不出将来会如何的次子呢?也难怪连东青自己都想不懂了。再说,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父亲的这种厚此薄彼,明显不公平的做法,地确能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甚至伤害的。想到这里,我对他的做法越发怨怼了。
但是这种想法我不能对东青言明,只好安慰道:“这个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其实不过是个比较隆重些的满月仪式罢了,你小时候之所以没有这样隆重,是因为那时候你阿玛不过是个亲王,地位不一样呢。你阿玛现在这样做,也不能说明什么,根本谈不上立不立储君的问题。再说你阿玛正值春秋鼎盛,并不着急这个,就算要立,也要等你们将来都长大了,有个公平且具体的比较考核才行。”
东青显然对我的说法不能完全信服,但却不能公然质疑,只好怯怯道,“就算是这样吧,儿子也没有埋怨阿玛地意思,只不过,每次阿玛见到儿子,都不冷不热地,就算是偶尔来书房检查功课,或者探望时,也只是抱着妹妹亲昵,对儿子却冷冷淡淡的,好像对外人一样。儿子也想像妹妹一样,能让阿玛抱着逗乐,或者起码夸奖几句呀?儿子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儿子有哪里犯了过失而不知道?”
“你多心了,也误会你阿玛了,其实他心里面还是很喜欢你的,只不过表面上故意这样罢了。”我无从慰藉,只好来了个善意地谎言。
他睁大了清澈的眼睛,望着我,“为什么?”眼神里,充满了期待,还有点不敢相信。
“因为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生在帝王之家,当然不能和平民一样一直享受父亲的宠溺――话说你小时候,不记事的时候,你阿玛也是非常喜欢你的,好不容易有了闲暇的时候,也是抱着你到外面散步,而不是抱你妹妹的。”
我这次说的倒也是实话,在盛京之变前,多尔衮确实是很喜爱东青的,那次事件则是个很明显的转折点。我怀疑,他是责怪东青不应该置我于险境,更不应该以小小年纪就听从别人的阴谋策划来行事,只为了达到更深一层的阴险目的。他觉得东青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应该有的野心,所以格外加以防备,就算不如此,那么猜忌的种子,算是从此种下了。多尔这个人太多疑且心机深沉,即使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照样如此。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脸上总算是有了几缕阳光,“哦,也是呀,儿子记得前年春天,阿玛准备出征的前夜,也曾经抱过儿子的,起码那时候,阿玛对儿子很好呢……要是能一直那样,该有多好?”说着,他满眼憧憬之色,就像一只蜷缩在冰冷的台阶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刚刚开门的人,渴望得到对方收留的小流浪猫一样,眼睛里闪烁着令人心酸的光芒。
我可怜的孩子,我用怜悯而疼惜的目光望着东青。刚刚怀上他时,正值我和多尔衮在外面漂泊,还做了明军的俘虏,差点丢了性命……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上那道已经淡化了的伤疤,我当时险些被人割断了喉管,后来又做了阶下囚,还曾经被吴三桂掠去,险些失身……这些苦难我完全可以忍受,但是害得尚在腹中的孩子和我一道经历这些危险,就实在愧疚不已了。
还有,他未出生时,就要准备承受心怀歹意的女人们的暗算,譬如大玉儿的香囊,小玉儿的恶毒诅咒。好不容易健康长大,又要因为他是多尔的儿子而遭遇凶险,被审讯囚禁,险些被人害死。当时我和多尔都远在千里之外,一点也保护不了他……这么多劫难,他都凭着坚韧的生命力和勇敢的毅力,聪明的头脑,一一渡过,安然无恙。这样一个孩子,我若不加倍地将母爱补偿给他,将来给他争取到他最想要的东西,那么我还是个合格的母亲吗?
想到这里,巨大的责任感压在心头,格外沉重。看来,为了东青的未来,我不能继续自私下去了,我确实应该有新的打算,新的布局了。再接着,又联想到现在后宫里的局势,我所处于的劣势;还有现在朝鲜的问题,我所面临的尴尬和当务之急……渐渐地,一个大胆而冒险,类似于赌博式的想法在心里一点点成形了,我微微眯起眼睛思忖着,嘴角荡起一抹阴恻恻的冷笑。
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一百四十一节 仁者无敌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东青见我长久不语,等了一忍不住问道。
“哦?呃……”我反应过来,见他澄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于是立即安慰道:“没什么,一时走神而已。对了,接着说前面的,额娘之所以那样说,并不是没有根据的――为人父母的,总免不了更宠溺年幼的儿女,你阿玛如此表现也是正常的,然而宠溺和寄予厚望却是两码事。将来要做大事的人,可不是温柔乡里长大的,是要经过各种考验,甚至严酷历练的。你阿玛越是对你不冷不热,你就越要依靠自己,发奋读书,努力上进,等将来你和弟弟都长大了,究竟孰优孰劣,谁更胜任,有了个比较之后,相信以你阿玛之明,一定能做出最佳选择的,明白了吗?”
东青露出恍然之色,点点头,“嗯,额娘放心好了,儿子一定对您的教诲铭记于心,以后勤奋努力,不再小心眼,嫉妒弟弟受宠了。”
我松开了手,让他面对我端端正正地站好,正色道:“有一段时间没有查看你的功课了,现在额娘问问你,师傅有没有教你【孟子告子】一篇中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学过,一个月前刚刚学过。”
“那么你把它从头到尾背诵一遍,再把每一句的意思和全文的寓意都分析解释一下,让额娘看看你最近在学习上有没有偷懒。”
“嗯,儿子这就诵来。”东青见我考校他的功课。不但没有半点紧张和局促,反而格外地胸有成竹。他将双手背上身后,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背诵起来,“舜发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听着他将整篇古文一字不差地背诵一下。又解释分析得一点不错,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道:“不错不错,东青真是个聪明地孩子呢。”
东青却并没有一般孩子受到大人的夸奖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欣喜骄傲之色,反而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儿子虽然能把这些文章背诵得熟烂于胸,却总有些费解之处,可是每每向师傅问起。他们要么哑口无言。要么面露愠色,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我有些好奇,于是宽和着笑道:“你有什么问题。就先问问额娘吧,看看你小小年纪如何能将那些学富五车的师傅们难住。”
他见我有兴趣,于是问道:“孟子有云:‘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L.不明白,孟子既然说君王和将帅们所挑起的战争就相当于带领土地来吃人肉,死刑都不足以赎出他们的罪过。那么现在每年国家都不知道杀掉多少叛乱者,甚至仅仅是不肯剃头的百姓,这样看来,难道阿玛和儿子的那些叔伯兄弟们个个都是罪大恶极,百死莫赎其罪地恶人了?”
这下我确实犯难了,难怪陈名夏他们一群饱学之士会被东青一个小小孩童问住,因为这样地问题,实在太令人无语了,若说多尔衮他们不对,那么就是大不敬,诋毁圣躬地死罪;若说是孟子的说法不对,那么就是读书人最不能容忍的‘欺师灭祖’之罪。左右为难,也只有保持缄默了。
“怎么,额娘也弄不清这其中的孰是孰非?”他见我沉吟不语,忍不住问道。
面对他那明亮清澈的眸子,和充满求知渴望的目光,我真不知道究竟该照实回答,还是善意欺骗,半晌,我答道:“这世间的恶,有两种,为君子之恶和小人之恶。小人之恶,为一己之私,譬如谋财害命,鱼肉乡里;君子之恶,为天下之公,譬如以暴制暴,以战争来消灭战争。你阿玛他们所谓地‘恶’,自然就是这后一种了。”说完之后,连我自己都觉得非常讽刺,这不就是强词夺理的范例吗?
东青有点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儿子还是没弄明白,难道照额娘的说法来解释,杀一人就是恶人,可是杀数十万人就是能人,而杀百万人就是人上人了?可是这样看来,孟子却又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随口答道:“还不就是‘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这个道理?没出息的哪怕窃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就要诛杀,可有出息的窃取了整个国家,却成了人人景仰的大英雄。至于他究竟是善是恶,反正历史也是由他亲自书写的,当然也就可以任意涂抹了。”
这一次我更加后悔了,因为我地回答并不是教孩子去认识“真善美”,反而是让他发现了原来丑陋和罪恶却也有其合理性,以及如何用真善美去掩饰丑陋和罪恶。政治是这个世上最肮脏地东西,难道我也要让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渐渐地沾染这样东西,最后也变成一个同样肮脏的政治家吗?
我后悔不迭时,东青已经恍然地点了点头,“哦,儿子这下总算明白了,还是额娘对儿子最好,什么问题都会尽心地解释给儿子听,这就是所谓地‘一语惊醒梦中人’了吧!”
我无语,半晌,讪讪道:“呃,怎么说呢?总之不要轻易去怀疑圣人们的学说,如果他们的话没有道理,又怎么会在几千年以来都被世人传诵,奉为经典呢?”
他不以为然道,“那可未必。儿子一直在琢磨着,既然孔子孟子他们是大贤人,却为什么在有生之年一直没办法实现他们的理想,让君主们能够接受他们地理念呢?方才听额娘的解释,忽然茅塞顿开了,其实这个道理也很简单,就是他们的学说不切实际,不符合与君主们统治国家。争夺天下时所需要的残酷手段完全矛盾。完全冲突。君主们若是真采纳了他们的见解。那么他们就不再是君主了。圣人们所谓的‘仁’和佛家所谓的‘仁’一样,在君主的纵横阖捭,杀人盈野面前,都是非常软弱无能地东西,君主们只不过是用这种东西来教导百姓要老实听话,让他们继续当顺民罢了。所以儿子以为,圣人之说。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他们所希望看到地东西,是
会真正实现地,却会永远生存在众人的思想里,把它的海市蜃楼。”
我惊愕住了,一则是惊异于我尽管早知道这孩子聪颖过人,却仍然低估了他的理解力和领悟力,恐怕就算聪明睿智如他的父亲。在八岁的时候。也未必能懂得这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假以时日,将来的东青。成就会不会犹在他父亲之上呢?
二则是骇然于他说着这话时候地眼神,他这样大的孩子,虽然已经懂得了说假话来欺骗他人,却并不懂得掩饰住眼神里流露出的真实意念。他虽然还是个稚嫩的孩子,但他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血腥的波澜。将来,他若真的继承了皇位,将会是怎样一个君主?我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