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婉兮,清穿》第125/187页
太后走了没多久,忽听殿外的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唱声未落,康熙已经匆匆进来了,身上的朝袍还未及换下,略有风尘仆仆之色,眉宇间倒似镇定自若。
孝庄见他一身朝袍,额上还闪着细密的汗珠,淡淡道:“今天怎么这么急着来给哀家请安?”
康熙有些吃力,往地上一跪,叫了一声:“皇祖母。”
孝庄眼里却只有淡淡的冷凝:“堂堂九五之尊这样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担不起大事了?”
康熙默然不语,只跪在地上,一旁的苏末尔悄声道:“老祖宗,皇上一时心急才会想得不周全,您就饶了他这回吧。”
孝庄长叹了口气:“行事这般轻率,若是让大臣们知道了,递上折子,哀家看你怎么罢休。”
康熙听她语气减缓,低声道:“一切都是孙儿的错,还望皇祖母不要为难其他人。”
孝庄缓下的气又上来了:“你确实错得糊涂,太后好歹是你的养母,你竟然丝毫颜面都不留给她,不知情的还以为当今圣上是个不知轻重的不孝子呢!”
康熙又是默默不语,孝庄又叹了口气,道:“清扬那孩子也着实可怜,这么瘦弱的身子骨生生挨了那么多下。你皇额娘这会子也后悔了,怪自己一时冲动,适才来向我请罪,让我给劝回去了,她也是为你好,你可不要再惹得她伤心。”
康熙轻轻咬一咬牙,愣了会,方低声道:“是。”
一旁的苏末尔见皇上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道:“老祖宗,地上这么凉,皇上再跪下去要伤身子了。”
孝庄淡淡道:“起来吧,日后不要再那么冲动了,要记住你是皇上,你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看着呢,凡事三思而后行。”
康熙黯然,孝庄见他一脸憔悴,满眼都是血丝,似要沁出血来,又是一阵心痛,温声道:“清扬在东偏殿,你去瞧瞧她。日后她就留在这养伤吧。”见康熙站着没动,她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还担心哀家吃了她不成?”
“孙儿不敢。”
“不敢?哀家瞧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见他一副可怜的样子,语气又软了下来:“哀家让她住在这里,一来可以方便御医好生给她治伤,二来你也不必每日把乾清宫偏殿的宫女赶到上殿站上一整夜,别以为你做的事哀家不知道。”
康熙听孝庄对清扬并无恶意,心中大喜,忙行了个礼,道:“谢谢皇祖母。”
孝庄见他瞬间绽放笑容,只觉疲累不堪,挥了挥手,淡淡道:“去吧。”
看着康熙远去的身影,她怔忪半晌,方对身侧的人道:“苏末尔,没想到太平了二十几年,咱们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来了。”
苏末尔垂首,默然不语,孝庄声音中却不由透出几分微凉之意:“哀家瞧皇上今天的模样,竟看到了当年顺治的影子。董鄂妃死后,顺治伤心欲绝,连江山都不要了,哀家当时心都寒了。而今清扬若是命丧当场,皇上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哀家心里怕啊。”
苏末尔道:“老祖宗宽心,当今皇上英明果毅,打小也不赞同他父皇的行为,必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孝庄沉默半晌,慢慢道:“但愿如此吧,希望他不要让哀家失望。没想到清扬那丫头・・・哀家当初的决定竟错了。”
“老祖宗,世事难料,你也是为皇上好,怪不得你。况且佛曰‘命中注定,不可逆’,这或许就是命吧。”
孝庄不再言语,唯幽幽叹息。
东偏殿窗帘缝隙里露出青灰的一线光,四下里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气息。两个宫女侍立在榻边照应着清扬,见到康熙进来,欲行礼,康熙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两人放作罢。
清扬仍未苏醒,只是沉沉睡着,微风吹动窗帘,她的碎发被风吹着微微拂动。康熙心中沉痛,坐在榻边,怔怔地盯着她的脸出神,漆黑如墨的眼眸中似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仿若一放开,她便会从眼前消失一般。
“嗯・・・”不知是魇到了还是怎的,清扬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
“清扬,你醒了?是不是要什么?”康熙大喜,凑到她眼前急切地问道。
清扬却没有睁开眼,只默默地垂泪。康熙看她眼泪簌簌掉落,心中划过一阵剧痛:“御医!御医!”他起身要去叫御医,却发现衣角被她轻轻地撰在手里,仿佛抓住惟一的浮木,心头大恸,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清扬・・・”
他手掌处有握刀剑磨出的茧,粗糙地硌着她的手带着一种大力的劲道,清扬慢慢地安静下来,又陷入了沉睡・・・・・・
回到乾清宫,康熙一直愣愣地坐在御案前出神,李德全在御前当差多年,从未见他这样,心里直打哆嗦。
过了半晌,方听见康熙沉声说道:“上回的那道圣旨呢?”
李德全倒没怎么吃惊,皇上收回圣旨是意料中事,赶紧道:“回皇上,没皇上的批准,还没敢发出去呢,奴才去差人拿来。”
“不用了,把那道圣旨毁了,另拟一道。
却说曹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向皇上请求赐婚,等了好几日都没有动静,尔后又听说清扬被太后打了,心急如焚,正要进宫。突然忠伯满脸惊喜地跑了进来,叫道:“二爷,二爷,老爷和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