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不再见全集Zei8.net》第88/97页


  剧烈的撞击声伴着陈年的闷哼像是一首没有尾音的歌,所有的音调在那一刹那消磨了痕迹。就在此刻,原本纷繁杂乱的巷角一下子变得静谧无比,孟伟彬只觉得脑袋里“嗡”得一声响!
  周遭变得模糊朦胧辨不清人影,只有陈年那里带着一束光――万事万物里,孟伟彬只能看得清陈年。然后孟伟彬突然就觉得,好像在很多年以前,他也这么站着,现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看着这一幕!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也都是那么的熟悉无比――那一幕的男主角,也像此刻的陈年一样,用那种不带喜怒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十年前的时候。
  他记得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临近立冬的时候。那天的空气里也是带着湿气,冰冷的气体带着无边的凉意死命地往脖子里钻,他拉着辉子从酒吧里出来,身子便就一阵哆嗦。
  有人在外头等着他。
  拿着家伙。
  他打破了人家的头,人家带着弟兄上门寻仇。
  似乎天经地义。
  他和辉子反应快,看见不对劲儿就开始跑,那里的小巷子再熟悉不过――他们从小就在这一片长大,可跑着跑着,他们就迷失了方向,渐渐跑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追他们的人没有停,他们也不能停,双腿似是没有了知觉,唯有一个声音响在耳畔。
  不能被抓住。
  似乎他们两个都明白,关于被抓住的后果,他们两个谁也承担不起。
  直到现在,孟伟彬还记得那时候的心情,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那个时候一样,离死亡那么近过。可就在他们两个狂奔不止的时候,辉子却猛地推了他!那时候他们正在过一个转角,他被辉子一推,就整个坐到了地上。辉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用那种很亮很亮的眼睛看着他。那天晚上没有月亮,那个街角甚至一丝亮光都没有,可他就是记得,那天晚上辉子的眼睛,很亮……很亮……
  他记得辉子把街角的一个竹笼扣在他头上,还记得辉子把衣服脱下来扔在他的身上,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承认他那一刻手足无措,直到他看见辉子头也没回地跑开。
  他就那么坐在街角,看着辉子离开。
  也坐在街角,看着那些追他们的人离开。
  那天晚上真的一点儿光亮都没有。
  像是老天安排好的,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他小心翼翼地压着呼吸,等那些人都走远了,才敢站起来往相反的方向跑。
  有的时候孟伟彬也会想。
  那个时候的他,好像比之前被人追着的时候,跑得还要快,还要急……像是想要逃离什么东西一般。
  也许就是那个他知道的、却要装作毫不知情的、必至的结局……
  那些人找的是他,不会对辉子怎么样。
  孟伟彬这么想。
  不过显然孟伟彬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因为等到孟伟彬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很久之后,他又突然停了下来。他站在马路中间往回看,在一派灯火之中,看着无声无息地黑暗吞噬那个不知名的角落。
  他就像失了魂一样,呆呆地站在马路中间回头看,完全不顾周遭有无数盏车灯射向他的眼睛,也完全不顾有无数种声音冲着他破口大骂。
  然后他一下子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当了逃兵!他把辉子一个人扔给了那些强盗!
  他发了狠地往回跑,想在事情没有太糟糕的时候挽回些什么,可他却看见他这一辈子最不能忘记的事!
  就是……陈年现在在演的事。
  那时候的辉子就跟现在的陈年一样,都用这种不喜不悲的眼神看着自己,孟伟彬知道,那时候的辉子看见他回来了。
  即便他们中间隔着层层的人影,和漫无边际的黑暗。
  不过辉子没有做任何表示,不,也许最开始看见孟伟彬回来的时候,辉子有过一刹那转瞬即逝的欣喜,但那欣喜转眼就消失了。
  也许是因为孟伟彬不曾向前哪怕一步。
  辉子收起了神色,没有痛恨也没有震惊,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孟伟彬,由着趴在他身上的各种人做各种事。
  不曾流露过一丝情绪。
  甚至在看见孟伟彬又一次偷偷溜走的时候,辉子都不曾变过神色。哪怕孟伟彬的这次逃走清清楚楚地告诉辉子一个事实,哪怕孟伟彬的这次逃走、让辉子就算想骗自己、说孟伟彬什么都不知道也再不可能!
  孟伟彬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却仍是选择逃走了。
  只是当天上飘落下这个季节里的第一片雪花的时候,辉子觉得自己通身周遭都冷得无以复加。
  特别是心口那里。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孟伟彬就不知道了――他装作没看见的就是没发生的更是他不知道的。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里他再没有见到过辉子,只有和尚像是催命一样地天天问他辉子去了哪里。
  辉子去了哪里?
  老天爷才晓得。
  其实孟伟彬不是怕,他不怕死,从他冲回去的第一秒起,他就知道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可他不知道的是……
  那是一群男人!
  孟伟彬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同性恋,他更没有承认过他跟辉子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之前仓库里的那个吻,孟伟彬都一厢情愿地以为是酒后乱性!他只把辉子当成他的兄弟,他要一辈子罩着的兄弟!
  可当那群人脱下裤子露出东西做那事的时候,孟伟彬才突然醒悟过来,要么他就跟那群人一样,都是用下半身思考只顾享乐的禽兽,要么……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同性恋!
  只是这两点,没有一点是孟伟彬想承认的。所以孟伟彬逃了,在辉子最需要他的时候。
  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谁想躲就能躲得掉的,就在孟伟彬以为事情终究会过去,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时候,辉子却失踪了。
  没有一点风声的失踪了。
  孟伟彬甚至不知道是辉子自己躲起来了,还是那天之后辉子就根本没回过家。在没日没夜的痛苦中无限沉沦着的孟伟彬,终于开始动用他的全部势力开始搜查辉子的下落。
  可是茫茫人海,寻人何易。
  他连着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消息,直到他在一个月后的一天收到了一个包裹。
  里面带着一组照片。
  辉子被人绑着扔在地上,身上各处都是臃肿青紫的痕迹,最可怕的还是辉子的那张脸,上面布满了血痕――那是被人用刀子割的。
  那组照片像是一把匕首□□了孟伟彬的心里,他从来没有想过故事的结局会是这样!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他的一时软弱,会让辉子到了这样不堪回首的境地!他甚至开始怀疑,辉子究竟还在不在这世上!然后所有悔恨化成滔天的恨意,他开始不顾一切地报复!
  然后之后的一段岁月,就成了孟伟彬最不愿回首的一段岁月。那一段岁月一直在用翻来覆去的伤口提醒他――他用一个人的一条命,知道了他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至于后来的后来,就是孟氏多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太子爷。
  如今想想,十年就在眼前。
  那人……也就在眼前。
  孟伟彬突然觉得很多事情原来是那么得明显,只是他自己执念太深以至于什么都看不清。谜底……其实早就已经揭开了。
  这场戏里少了最重要的一个旁观者,就是为了等那个十年前的旁观者亲自上阵。
  他来了,这部戏就完整了。
  而他……也终于看到了十年前因为逃走而没有看到的故事。
  一如他想像。
  孟伟彬没有理会袁顾那里还在不停转动的胶卷,穿过大批的场记剧组走到镜头对着的正中心,他一个一个扒开那些围在陈年身上的人,然后脱下西装,披在陈年的身上。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谁也不用再多解释什么。只是孟伟彬在人群里、在镜头前将陈年拉起后,在离门口不远处的地方,看见了祁凡。
  他来这里,本来是找祁凡的。
  他还记得。
  果然,这世上的事,大多不是什么求仁得仁,求智得智的事。
  孟伟彬瞥了祁凡一眼,拉着陈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顶着无数或诧异或不解或幸灾乐祸或不齿鄙夷的眼神,一直穿越重重人墙。
  他们两个越行越远,从本来就不怎么亮的片场,走到完全看不到亮光的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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