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情少》第28/283页


楚玉拉着古灵到古九面前,将她们母女的手交叠在一起,道:“灵灵,将你的心上人说与你娘听听吧。”古灵更讶异:“你们知道了!谁这么多嘴?”心中即时明白:还能有谁,泄密者一定是林光明等六人。楚玉道:“这是好事。多嘴的人有赏。”古九握住女儿的手,拉她一齐坐到靠墙的长椅上,热切地问:“乖女儿,快说说你是怎么认识那叫傅足的小伙子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多长时间了,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关于他所有的事情,你知道的都说说?”古灵见她娘急不可待、高度兴奋的模样,心中感慨油然而生:亲爱的娘,你终于知道关心我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关心我呢。古灵再看看坐在自己左侧的楚玉,他脸上笑意融融,饱含期待。她左看看,右看看,心想:如果,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不知道有多幸福呢!可惜,可惜太遗憾了。古九催促:“快讲,你要急死我吗?”当下,古灵从初遇傅足说起,一直说到碰见林光明后两人分开,说得很详细。当然有些事不能说,就省略了,比如那面镜子在她手里,未提;唱歌墙里出来的恶,未提;武纯青对傅足的异情,未提。

正文 第一章 五十七

听到古灵与傅足大闹金派赌坊的事,古九哈哈笑道:“好,好极了。”当听到武纯青以逼请的方式邀古灵去飞月山庄,古九切齿道:“这武小子竟敢动我女儿的主意,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当听到傅足武功稍次于古灵时,古九站起,欣赏道:“不但有异能,还有这么深厚的武功底子,实在是好啊。”全部听完,古九略一思索,问:“乖女儿,你看出傅足修习的是哪派的玄功?”古灵摇头,疑惑道:“好像是金派的,又不全是。”古九困惑,问:“怎么模棱两可的,说清楚点。”古灵道:“他的护身罩跟我们不一样。从颜色上看是金色,这表明是金派玄功。但是那护身罩是紧贴着皮肤生成的,看上去像个金人。而五派的护身罩都是如大泡泡一样。”紧贴皮肤生成的护身罩!?古九与楚玉同时目现惊讶,然后他们同时点一下头。古灵欣喜道:“反正傅足他不是金派的人,哪个派都不是,他是自由人。哈哈,自由人,谁也管不着他。我喜欢自由人。”古九笑她:“真是疯丫头一个。直言不讳地说喜欢他,在尊长面前也不知道含蓄一点。”古灵看着她娘,清晰道:“这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要含蓄?”从长椅上跳起来,脸上洋溢着美丽的光辉,轻盈地踱步,直接地说:“我的不含蓄,让他知道我喜欢他。然后,刚开始还含蓄的他也不再含蓄了。于是,我知道他也喜欢我。就这样,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心思,无所不谈,无拘无束,那种感觉畅快极了,自由极了。”楚玉看着古灵满脸生辉,知道她确实是真心真意地喜欢上那个傅足了,而且已到了情深似海的程度。他心中不由地担忧:“这个少年如今名扬江湖,不知道有多少帮派要用美人计引诱他。他年轻的心能否抵挡得住艳诱?唉,老天保佑我的灵灵在爱情的领域里不论遇到何种状况都能乐观待之。”

“楚叔,你在想什么?也不见你说句话。不为我高兴吗?”古灵跳到依然坐在长椅上的楚玉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楚玉握住她的手,站起,笑道:“楚叔一直在认真地听你沉醉述说。这是楚叔听到的最高兴的事。”忽而收敛部分笑容,语气稍显沉重道:“灵灵,答应楚叔,让自己的心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雪亮明澄的状态,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悬崖勒马。”他说得非常委婉,直白地说法就是:当傅足叫你失望时,就干脆地斩断与他的一切纠葛,不要痛苦不要消沉。古灵眨眨眼睛,抓不住他话中的核心内容,道:“楚叔,你说得浅显一些,我听不懂你这般深奥的话。”古九听得懂,心中感叹:“楚玉,你对古灵真是太好了。”她眸子一转,对古灵说:“你楚叔叫你保持大脑清醒,不要被爱情的烈火烤昏了头,到时不要你楚叔了。”“啊?!不会吧,楚叔怕失去我?怎么会呢?到时傅足到木派来,我和他都待在你身边。既然你和娘都祝福我,我怎么还会抛弃你们呢?”古灵说着脸微微泛红。小女儿家再大方也有害羞的时候。古九立刻听出话外音,她过来用手指戳古灵的脑门,轻叱道:“你这鬼丫头,说话真精巧。我们不祝福你,你就要抛弃我们了,是不是?”古灵大点其头,天真道:“书上都这样写的,必要时我会模仿。娘你也看过很多这样的书,要怪就去怪写书的,尽教人坏主意。”说完,古灵自己先笑起来,笑不可抑。明朗的笑感染得古九与楚玉也笑起来。楚玉放心:灵灵她很聪明,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他看向古九,眼睛说:“你生的女儿很聪明。”古九眼睛说:“这都是你教育得好。”

“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傅足呢?”古九一只手搭上女儿的肩头,热切地问。“快了。”古灵神秘地简单地回答。

金派。飞月山庄。顶部第二层全是办公屋宇。活动石阶右首第一间,会宾室。

武纯青脸色苍白,英眉紧锁,胃中有苦水翻腾。他正在听最让人恶心的真实的事,关于分尸的事。他杀过人,但很少亲自杀人,对于无关紧要的角色,手下师兄弟就可以摆平。他杀过的人死后的面部表情都是平静的,他一招毙其命,死者眉心一点血印。此时,他在专心地听一位相貌威武的属下禀报关于五把刀屠杀碎尸的案件。此人是飞华城的城主钟毓秀,约莫四十上下年记,是金派一位修炼颇高的弟子,与武卓同辈。飞华城是金派所辖地区之一。五把刀此次作案地点正是在飞华城的东南边缘,阴山脚下。其地偏僻,平时少有人迹。过往人稀不等于人烟绝迹,四月十三傍晚,一支四五十人骑的商旅队伍路经此处,遭遇五把刀袭击分尸,无一人一马幸免。

他陈述完毕,道:“少掌门,五把刀已是第三次在我们金派势力范围内作案。他们凶残成性,让很多无甚抵抗力量的团队闻之色变,要求剿灭五把刀的呼声如日中天。我来之前,特意统计一下,五把刀自三年前二月初八第一次作案,至今大小案件累计共达一百零三起,死者人数近五千。通常一月行动两次。第一年很是猖狂,第二年和第三年略有收敛,今年又变得猖狂了。”他口干,端起椅旁方几上的茶杯喝两口茶,接道:“有关五把刀的资料一个字也找不到。少掌门,我发现一条不是线索的线索。”

武纯青连忙道:“你说。”他胃中在一阵阵收缩翻搅,心道:“赶紧说了赶紧走,本人忍不住要呕吐。”钟毓秀早已看出他的胃中痛苦状,每次都是这样,跟他一谈及碎尸事件他就脸色苍白,虽然没亲眼见到他呕吐模样,但听说过很多次。钟毓秀心中叹息:“少掌门,你什么都敢做,都无畏,怎地对碎尸一事始终这样敏感?”当下,他故意慢慢道:“天下阔土由五大派平分,其中只有火派势力范围内至今无五把刀犯过案的记录。”武纯青眼睛发亮,道:“你是说,五把刀可能是火派地盘内的人。”钟毓秀点头,道:“正是。而且不是小人物,很可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以看得出,五把刀很是维护火派统辖地区的名誉。”武纯青赞道:“钟师叔果然是思虑缜密。这样小的范围,追查起来可就容易多了。”说完,他起离椅面,隐含逐客令的意思,钟毓秀这样的聪明人应该懂得。他道:“钟师叔,我会尽快将五把刀的人头悬示天下。”钟毓秀修正他:“少掌门,不是尽快,而是最快。据我所知,受过五把刀侵袭的四大派都在着手处理这件事。谁杀了五把刀这样以恶名轰动江湖的人物,谁就是替天行道的救世主。虽说这些虚名对各派来说微如蚁卵,却是为天下黎民除暴安良的义举,深得民心的好事,因而各派都在紧锣密鼓,势在必得。我们金派也不能落后啊!”突地笑一下,“说不定各派为了自己亲手锄恶,还要阻挠别派得逞呢。”武纯青拼命耐着性子,道:“钟师叔,你公务烦身,这些小事浪费时间太多了,你请回去吧。”钟毓秀走到门口,忽地转身,从袖袋中取出一块白绢,抖开,道:“这是我路经阴山影印的画面。”双手各提一角,平展白绢,两尺见方。其上是血腥的画面,在白绢上显得格外耀目,碎尸遍地,血流成河。武纯青恼道:“钟师叔,请你消失!”钟毓秀身影一晃消失,留下一串笑声,和一句话:“纯青乖侄,不久江湖将有空前绝后地血腥屠杀,你不能战胜自己的碎尸恶心症,怎么能做大事呢?我们的金派是存是亡可全指望你了。”

一阵强烈的吐意直冲喉咙袭来。武纯青闪到后院,青松下,呕吐。他吐得很多,一直吐到胃黄水出来。吐完,胃中舒服。但看着从自己胃中倒出的污秽物,同样的恶心,引起的反应是再吐,居然又吐出几大口酸苦的黄水。然后,他咒骂自己:“武纯青你他妈的是懦夫!人也是动物,与猪牛羊一样,不但可以粉碎,还可以清炒红烧当做美味享用!你恶心什么!”愤怒地发泄后,他又痛苦地抱头,喃喃道:“与生俱来的弱点怎么能克服呢?”忽然,他眼睛中充满恐惧,语音模糊道:“一场空前绝后的江湖大屠杀来临时,我拿什么去拯救金派?”

浪影城的中心,璀璨花苑,水派总部。白色晶莹的宏伟建筑,被七彩缤纷的奇花异卉包裹。

傅足与莫牙耳走在花间小径上。他们与另六公子在写有“璀璨花苑”四字的牌楼前分别,然后她们各自回府。

恶静静地在他们后面跟着。雪宝不安分地跳跃在他们前面,钻蓝眼睛流转兴奋的光彩。花的世界,彩蝶最多。雪宝顽皮地戏蝶。奇怪,这里的彩蝶竟与众不同,一点也不怕它,在它身边飞来飞去,有的反去戏雪宝,不时停在它鼻头上、两只耳朵上、甚至眼皮上扑扇着她们美丽的翅膀。

傅足也在奇怪,这个恶怎么不在前面大叫大嚷,却安静地跟在后面。他看看莫牙耳,她也不说话,就是微笑地默默地带着他往前走。沉默有沉默的美。傅足不时地看看她,其脸部侧面线条很流畅很鲜明很俊雅。她当然知道他在看她,于是她会偶尔转下头看看他,嘴角上提得更高些,笑得更丰满些。这时,傅足终于开口,用听得见的声音赞她:“你真帅!”她不语,用一个丰满的笑回他“谢谢”两字。

恶,双手背后,两只眼睛注视他们的相邻的两只手,他的右手和她的左手只要那么微微地一抬就拉起来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手也不碰一下,发展这样缓慢,急死人了。看我的,叫你俩通通触电。恶,眯起一只眼鬼笑一下。想到就做,他迅速上前将他们相邻的两只手猛地合在一起,然后迅速飞离,以免傅足飞来一脚。

正文 第一章 五十八

傅足一惊,还好没叫出来,一点声音也未发出。他抽手。无奈他一动,莫牙耳便跟他一动。两块手心紧紧贴在一起,就像自己主动用力握着一样。傅足感觉她的玉手滑腻柔软,但是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他心急,他心怒,将那美好的触觉通统压下。莫牙耳很镇定,双目静静地看着他,只是微笑已消失。“不,不是我。”傅足解释,面现窘色,但仍不失正常的语气。本就很稳重的他几天内历经许多事,更是增添他几分处变不惊的魄力。

莫牙耳从容道:“这不怪你,不必紧张。你的那个隐形人是谁?一路上你的怪异动作都是因为隐形人吧?”一个不让自己尴尬的人是一个好人。傅足点头,顿时神色平静,道:“是的,他特爱捣蛋。”恶,瞧着这两人依然平平静静,波澜不惊,大叹失望的同时佩服他们的定力。他飞过来搂住傅足,道:“怎么样,感觉不错吧?我告诉你,小美人的脑子里说你的手怎么这样热啊?可见她也不是没感觉的。”说完,飞落地下,拉着傅足另一只手,道:“走啊,拉手时间长一点,她对你感觉会越来越多。”

傅足看着恶,真想一脚踢飞他,将他踢飞到唱歌墙里去。只是现在需要:忍忍忍!突地,莫牙耳道:“这就是你的隐形人,原来还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就是满肚子坏水。”咦?!啊?!恶,太兴奋了,她看到他了!他的漂亮的小脸如花一样绽放,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道:“我是恶,当然是一肚子坏水了。不过,我对你会是很好的。”莫牙耳道:“是吗?你的话叫人难以相信。”傅足身在中间,惊奇地看着他们俩,真的是可以正常交流了!是什么原因?恶,已经知道可能与傅足有关,他可能是个导体。恶,决定试试。他松开傅足的手,飞到莫牙耳的身后,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动,无风的晃动。果然,莫牙耳左右看看,目光寻觅,道:“人呢?原来还是个害羞的小男孩。”恶,很怪异地哈哈大笑,就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看着傅足说:“哎,她说我害羞,多好笑。”他忽地一下过来重又拉起傅足的手,看着莫牙耳,眨眨眼睛,道:“你看过比我还好看的小男孩吗?”莫牙耳摇摇头。恶,喜道:“那你喜欢我吗?”莫牙耳道:“我想,你这样的男孩子,是每个做父母的都想要的那种男孩子。”恶,满意地点点头,道:“这么说,你喜欢我。那你让我拉你的手吗?”莫牙耳毫不犹豫伸出手去。谁会对一个小小孩防备?恶,上前拉她嫩白的小手。傅足拉住恶不让他去,心中叱道:“你这个大坏蛋回来。”恶,不理他,手一拽将傅足拽过去一点,然后他就拉住莫牙耳的手。于是,他们三个人围成一个圈。

“走啊走啊,边走边说。”恶,拉住他们的手往前拽。莫牙耳摇头,道:“握过手已行。这样手拉手的不好。还是如先前那样,分开独立地走。”傅足赞同道:“对对。”恶,叹息一声,很尊重她的意见,松开她的手,解除她与傅足的两只手上的粘字令。

莫牙耳带着他们在曲径上左转又弯,脸上又恢复微笑,只是又不说话了。

“这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子,但是爱笑。她虽然不喜说话,但只要说话就必定说心里话。”恶,津津乐道莫牙耳的性格,“傅足,你是喜欢像古灵那样话多的还是像她这样话少的?”傅足心说:“你知道我只喜欢古灵还问这样的废话。莫牙耳她是个很好的朋友,如果她愿意的话。出现尴尬的状况,她不会让你尴尬,你说这是多好的一个人啊。”他握握恶的小手,心说:“我要表扬你一次。”恶知道他想表扬他什么,仍说:“我在听。”傅足心说:“别看你有时说话很恶俗,刚才你对莫牙耳的尊重,让我知道你还是不错的。”恶,嘿嘿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真的尊重她呢?我这是欲擒故纵。你有你的古灵,我呢?我跟你出来玩一趟,好歹也弄个花姑娘回去,否则叫善笑话我。”傅足瞪他一眼,他这家伙真是夸不得。

沿途,看到很多屋宇以及亭台楼阁,外观全是晶莹的白色,很柔和的白,一点也不刺眼。还看到很多人,多数都在腰间系一根天蓝色的丝带。他们见了莫牙耳都尊敬地鞠一个躬。然后,他们伫足一会儿,用好奇惊羡的目光看着傅足及雪宝。傅足知道他可是真的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了。同时,他根据察言观色知道莫牙耳的身份,应该是水派的少主。如果她有兄弟姐妹,她是老几呢?

“来,请进。”莫牙耳在一座精舍前伫足,作个“有请”的手势。傅足看见屋内挂着各式各样的华服,还有一群裁缝正在手执大剪裁布和飞针走线缝制衣服,以及一个穿着考究的风度不凡的白发男子不时指点他们。显然这是为水派的高层人物专设的制衣室。他困惑,莫牙耳带他来这里干什么?是以,他站定不动。莫牙耳道:“我一把小刀扎坏你的衣服,有责任赔偿一件新衣给你。”哦,挺让人感动啊!这点小事她还记在心里,而且要赔偿。傅足垂首看看左袖上的一线缝隙,周围一滩殷红血渍,心想:“这点小问题洗一洗补一补就可以了,就此扔掉怪可惜的。何况此衣是古灵送的,情意绵绵啊。”当下,他道:“不用了,请这里的裁缝师傅缝补一下就好。”莫牙耳道:“不给人赔礼道歉的机会是不好的,你知道吗?”傅足暗叹,这个莫牙耳很会说话,如命令一样你不得不按她的意思去做,当然她是好意。她如古灵一样伶牙俐齿,你不接受她的意见,她一句奇妙的语言说出来让你非接受不可。那怎么办呢,换还是不换?恶,笑道:“傻瓜,拒绝善意的美人心是不道德的。快答应她。这可是她第一次向一个男人赔礼道歉,可见你是多么荣幸啊。”傅足心中斥他:“闭上你的乌鸦嘴。”

屋内,莫牙耳对着那位穿着考究的白发男子道:“秦设计,请你为这位傅公子量身定做一身服装。”秦设计恭敬道:“好的,二小姐。”不消说,此人是一位服装设计师。那么,莫牙耳身上的帅气女装定是这位大师的杰作了。当下,秦设计将傅足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然后他胸有成竹地微微颔首。傅足赞赏他的眼睛就是量尺,甚至比任何标有数字的尺子还准确。同时,他心中在奇怪:“他看起来很老,至少有五、六十岁。但是他的眼睛很年轻,很清澈,很明亮。为什么他看着我时,眼睛中有深沉的痛楚与喜悦?”看看身边的恶,问:“恶,你知道为什么吗?”恶,神秘一笑,道:“很快你就知道答案了。”只见秦设计走至工作桌,选布,裁剪,缝制,熨烫,折叠。傅足估计最多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做好一件衣服。秦设计手捧衣服走到傅足面前,眼睛中含着欣赏,发现最好的展现衣服魅力的穿着者的那种欣赏。他道:“我想,这件衣服穿在傅公子身上定能让平凡的衣服变得非凡。”是人让衣服变得非凡还是衣服让人变得非凡是说不清楚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人是主体,衣服再好也是陪衬体。乞丐穿上龙袍就是皇帝吗?答案是肯定的:不。

莫牙耳伸手接过衣服,微笑道:“谢谢秦设计。请再拿一身内衣。”秦设计照办。傅足将走出门时,秦设计若有所盼,道:“傅公子如果再做衣服请让在下效劳。”一个服装师最高兴的事是什么?那就是他看到自己设计的服装能被穿出一种辉煌的美丽来。

莫牙耳要求傅足从内到外换上崭新的衣服,但是先要洗澡。于是,装修华丽的浴室内,宽敞的白玉池子里,碧绿的温水浸泡他的全身。他自己从头到脚洗涤得一尘不染,穿上秦设计的杰作,将旧衣折好收好。他不想这样做的,但是莫牙耳的妙语加上恶的怂恿,他又做了一次听话的孩子。洗澡时,他不要任何一个仆人在场,他不适应多双眼睛看着他洗澡。但是恶的那双鬼眼睛盯着他看,任他如何咒骂,恶只是笑。当他再次站到莫牙耳眼前,看见莫牙耳的眼睛在发亮。恶在他耳边兴奋地大叫大嚷:“看看,你的魅力四射,这个花姑娘被你倾倒了。原来她一直没爱过一个男人,是因为没有一个魅力如你这样的男人出现。”傅足知道恶又在信口开河,莫牙耳眼睛发亮,只不过因为他穿了一件漂亮的衣服。岂止是漂亮这样简单?那件衣服穿在他身上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跃动的生命。衣服的面料华贵,剪裁合身,颜色沉稳。更重要的是衣服很吻合他的气质与性格,明朗,温和,青春,阳刚,再加上他本人的俊逸。莫牙耳是这样认为的。她从容走近,轻拊玉掌,眼睛含笑,道:“一个从画上走下来的人。”

正文 第一章 五十九

终于,进入高大幽雅的客厅。每一件东西都经过精心选择,都放在适当的地方。花的世界,自然处处花香流动。特别的是,这里的花香有一种韵律,它时有时无时强时弱,你永远也不会对花香的感觉麻木,“居幽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这种状况不会在这里发生。

一个婢女斟上四杯茶,然后侍立一旁。

莫牙耳道:“请稍等,我已通知我爹,他马上就到。”这真是震惊的消息,听她的意思她辛辛苦苦请他来,原来是她父亲要见他。傅足一口茶来不及细咽,猛地一下滚落喉中,被呛得咳嗽一声。他道:“你爹为什么要见我?”莫牙耳笑一下,道:“听说你很神秘,他想认识你。”我神秘?!从古至今有异能的人又不是我一个,有什么神秘的?傅足道:“那你也认为我神秘吗?”莫牙耳点点头,道:“未见到你时不觉得你神秘,见到你后发现你很神秘,不像真实的人。”这是恭维吗?我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不真实了呢?傅足认真道:“我哪里不真实了,你说说看。这可不是随便能乱说的。”当一个人给人感觉不真实而似幻像,这是一种危险警示。莫牙耳看着他道:“你已知道秦设计这个人,他为本派服务二十五年,一流的服装设计师。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地渴望想要为一个人去做衣服。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让他看到了他自身的价值,你是惟一的一个能将他的杰作展现出生命光辉的人。”顿下,接道:“秦设计马上也会来。你看,他来了。”

“啊,太美妙了!不,世界上最美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俗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现在真的是死而无憾了。”秦设计竟尔语声哽咽,“知道吗?我天生就爱为人设计服装。我五岁时就为一位名流设计过整整五十套服饰。虽然他给我很多银子,但是我认为他只能糟蹋我的设计。从这之后,我每天每天都在盼望一个人出现,我设计的服装,被他穿上能像跃动的生命一样绽放永恒的美丽。你看我才三十五岁,头发却已全白。因为我设计的服装没有一个人能让它拥有生命的美丽。绝望让我痛苦,痛苦让我绝望,我每天都生活在这种悲情的泥淖中。曾经我时常在想,我也仅是个平庸的小裁缝吗,怎么做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呢?有一天,突然地我悟到了真谛,我设计的衣服都是上等品,但它仍平凡是因为没有一个特别的人穿它。现在,我见到了,果然如我想象中的一样,衣服是可以有生命样的美丽的。这实在是太好了,在我有生之年得以亲眼目睹我的杰作有这样美丽的时刻。老天待我还是很仁慈的。”他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紧紧地握着傅足的双手对他深情诉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的感动的语言。

在场的所有人不多,九人,不包括傅足与恶及秦设计。当然,傅足也是震撼者之一,之前他所疑惑的问题都有答案了:原来秦设计正值英年,所以他的眼睛很年轻;他痛楚,因为他的杰作没有知音;他喜悦,因为他的杰作遇上知音了。傅足自觉他身穿大师的杰作与穿古灵送他的平凡布衣没什么两样,不知这位秦大师何以看出这样的天壤之别?恶,他对什么都不惊奇,只对花姑娘感兴趣。此时,他就在盯着一个新面孔的花姑娘,莫邪。九人分别是莫测,莫牙耳,莫邪,莫小痴四个自家人;以及四大使者,东使者镇东,南使者镇南,西使者镇西,北使者镇北;再加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婢女。他们之中除了莫牙耳与婢女外,其余等都是紧在秦设计之后就来到的。

莫测与四大使者一边倾听秦设计的真言流露,一边观察傅足与雪宝。他们互通眼神,先是惊异,后是欣喜,一致确定傅足与雪宝皆非池中之物。

其中莫小痴见秦设计所说确非谎言,他仍旧一张冰面孔,心中感叹: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人占了。富有不算,异能不算,巨大的潜能不算,居然穿衣也能穿出非凡来。同时,他更加恼怒:难道余生就要像哈巴狗一样去巴结他吗?他拳头握紧,忍不住就想一拳捣扁他。趁他还未腾飞时先干掉他,江湖可以继续风平浪静下去。但是,其父莫测一直握着他的手腕,只要他一冲动,便催吐内力让他手腕酸痛一下以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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