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情少》第7/283页


一旁假寐的雪宝在傅足练功期间,时而呜呜几声,时而伸出前爪挠挠傅足的露出的脚心或是扒扒他的裤子。呜呜挠挠的过了几遍,不见傅足睬它,方无趣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以前是朝中晚三时各练一遍心法,自困在谷中后,傅足多的是时间,除了与雪宝玩耍,就是练功,期间当心情烦躁时便吹上几支或轻快或沉缓的曲子将之排遣。

半年后,傅足手一挥便能发出一道金光击倒一棵树。一年后,可将空气中的元素集结成护身罩。一年半后,可聚结元素团浮于脚下,上下左右飘飞随心所欲,方向控制自如,只是高不够高,远不够远,至少还飞不出深谷。

两年零八天,暮春,清晨,春风在笑,春云在笑,春树春草春花在笑,傅足与雪宝亦在笑。

这时的雪宝已不比两年前的小不点,此刻的雪宝是一只身长八尺,尾长四尺,背宽三尺,体格异常健壮,仰首一声虎啸,震动山野,王者风范立显。

傅足笑道:“雪宝,走,让我们出山吧。”

雪宝欣然点头,钻蓝眼睛流光莹动,显是欢悦异常,比傅足出谷还要高兴。雪宝之所以这样高兴,是因为这一切是它昨夜用它的虎泪换来的。

早在数日前,傅足就与雪宝为了将临的离怀别苦郁郁不乐。当时,傅足对雪宝说:“雪宝,我出谷后,会常常来看你的。外面的人见了你只怕不能容你,所以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我能飞行,进入这座山谷是小菜一碟。雪宝你懂我的意思吗?[奇+書网-QISuu.cOm]我不是要离开你,我是要保护你!”

雪宝一听就不愿意,钻蓝眼睛中注满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要分开!不论傅足如何开导得到的回答都是一个“不”字。

直到昨夜,傅足才在雪宝的突然流下的虎泪中震撼了,登时他的热泪夺眶而出,抱住雪宝,哽咽道:“雪宝,雪宝,都是我不好,我不好……我带你出谷,我们永不分离。我只要还有口气在,就决不让你受到伤害。”

现在,雪宝前肢跪屈,傅足坐上虎背,两腿盘起,举手挥出,集结无色元素团浮于雪宝四脚之下。但见雪宝冉冉升空,傅足稳稳坐其背上,一人一兽缓缓离谷而去,是与深谷告别,也是与深谷永别。

升至半山腰,傅足忽然觉得此时此刻最能表达他欢悦情怀的就是音乐了。当下他从腰带间抽出笛子,横执于唇边,旋律悠悠扬扬飘将起来。乍听是泉水叮咚,再听是风入林梢,仔细听后原来是百鸟欢歌。他吹奏中,运用了内力,使得乐声之高足可飘扬九万里长空,大气磅礴之势宛若百鸟皆来为他隆重送行。

他在谷中两年因心情使然从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想要吹一次笛子,这时他吹奏笛子的技艺似乎是更加纯熟了,他手指上下飞动,全然不按曲谱,只凭心中感思随心所欲吹将出来,音律谐美不见丝毫杂乱。

此时的他胸臆舒畅,浩然如青天,快活似白云。话与知音者说,鸟儿也一样,谷中百鸟成群结队飞来齐集于傅足周遭。真正的百鸟欢歌,真正的百鸟欢送,这一幕瑰奇景观,世所罕见,令人叹为观止。

近于山顶时,一曲吹罢,众鸟在周边徘徊良久,方纷纷陆续散尽。

傅足从雪宝背脊跃下,与它并立于该谷南首山顶之上,放眼四望,心中所感可用五字形容“一览众物小”最为恰当。是的,是“一览众物小”,而非“一览众山小”。因为他没有“凌绝顶”,自然也就不是“一览众山小”了。

看那可以遮风挡雨的栖息两年之久的巨石现已是小小黑点,再看那弯弯溪流现已是曲曲银线。雪宝似有同感,钻蓝眼睛大放光彩,兴奋得仰首一声长啸。

傅足极目望去,在那西南方二十里许处有一座小木屋,红屋顶白墙壁,周围是短木栅栏,它是如此的熟悉,那不就是自己生活了五六年之久的家吗?

他见此感慨道:“两年中,日夜想念的家虽近在咫尺,却如远在天边般难以触及,可叹啊可叹。”傅足手指小屋道:“雪宝,看,那就是我的家,我和空先生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走,雪宝,让我们回家!”说完奇#書*网收集整理,一人一虎飘飞过去,耳边风声呼呼,听来有如风儿在歌唱,美妙怡人。

正文 第一章 七

盏茶时间,傅足和雪宝轻轻落在小屋的院子里,但见院中梧桐已是新绿满树,风入枝叶除了发出沙沙声,还送来叶子清香。雪宝当下呜呜两声,盯着屋子瞧个不停,如孩童般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傅足喜道:“先生,我回来啦!”

眼一瞥,看到门上上着锁,走近一看,锁却并没有锁上,心道:“可能先生出去了,知道我一定会回来,出去时便这样挂着锁,却不锁上。”他取下锁,推开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眼中所见全是陌生,不禁一声叹息。但见小屋大小约有二丈来方,陈设简单,两张床铺,一张方桌,两只矮凳等等家居必备品,均是原木制做;另外窗台上有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小石头十多块。在窗明几净下整个小屋是充满清新纯朴味道的。

可是此时迎门处从屋梁上悬下一只蜘蛛,正在吐丝结网,窗前、墙角也都沾连破损的蛛网,上面还有只刚刚自投罗网的小虫在做垂死挣扎。地面、桌面、床铺皆有积尘。傅足心道:“怎么,先生走了?或是出事了?”他走进去,足迹过处是寸许深的脚印,慢慢踱到靠墙的方桌旁,桌心有一块砚台,下面压着一块似乎是白色的布包,表面布满尘埃失去了本色。傅足心中一跳:“难道是先生的留言?”

伸手移过砚台,拿起布包拍去其灰尘,小心打开,心中激动,双手微微颤抖,只见又一块折叠的白布,上有墨迹。打开后,傅足一气从头看到尾,不禁目中盈泪。但见尺许见方的白布上,写满小楷,构架端正,笔力苍劲,显是空先生怕傅足看不懂草书,便特意一笔一画写了正楷,信中写道:“足儿,当你看到这些字时,想必我们的家已是尘封的世界了。请原谅我没有等到你的回来便离去。我希望我们的家在我的回忆中是充满欢乐与甜密的,而不要掺杂一点不愉快的东西。你失踪了七个月又三天,在这七个月又三天的每个日子里我生活在寻找与等待中。终于,我厌倦了,崩溃了,所以我走了。足儿,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我有耐心年复一年的去思念一个人,为什么没有耐心用一个月、两个月或更长的时间去振作自己,却是终日寄情于山水间,隐迹在天涯地角处?足儿,你恨我吗?你恨我吧,恨我对你也是这样的没有耐心,在你生死未卜的时候也没有耐心去寻找你。足儿,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比所有人都善良,所以因为你的善良不但不会恨我,反要担心我。请不要担心我,请照顾好自己。你我若是缘分未尽,自有再聚的时候。”最后落款是十一月十日子时,无月,空某书。

傅足自言自语:“既然先生已走,我一个人在此多没意思。”念及此处,恍然大悟,“是了,先生一天天的总也找不着我,心灰意冷之下便走了。何况他本就是那种云游四方,天为被、地为床的那种人。”目光在屋内每件事物上缓缓移过后,走向窗台拿了几块小石头装进怀里,走出门去,重新挂好锁。

转过身来见雪宝还在歪着脑袋看着屋子,不觉莞尔,上前蹲下身子边抚摸它边说:“雪宝,这屋子不能住了。你愿意跟我去浪迹天涯么?”雪宝呜呜两声,欣然同意,钻蓝眼睛始终溢满欢悦的神色,意思似说:“你去哪,我跟你去哪。”

日至中天,傅足与雪宝已经漫无目的地走了几个时辰,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突然肚中叽叽两声,他道:“走了许多路,难怪肚兄嗷嗷待哺了。”右前方有一条河,自南向北伸展开去,有河就有鱼儿,不怕没吃的。傅足道:“走,雪宝,逮鱼吃吧。”说着过去了。

蓦地,“咯,咯咯咯……”一串鸡叫声送进耳来。傅足回头,看到一只秃尾巴的雉鸡扑扇着翅膀,似在追逐什么。后面是山林,雉鸡是从山林中跑出来的。傅足主意立变,并指如箭向前送出,一道金线飞过,雉鸡应“线”而倒。但见一片雪影晃了晃,雪宝嘴中叼了雉鸡。傅足笑道:“好样的,雪宝。”接过雉鸡向空中一抛,随即右手极速翻转,但见空中羽毛飞飞,血花点点。眨眼间,当雉鸡再次落于傅足手中时已是从外到里清理干净了,将之放在河中冲去血污后,又用一根枝条对穿过鸡身。然后又取来干木条堆起,随地拾起两块石子擦出火星,升了火,烧烤雉鸡,隔一会儿转转鸡身,反复不断。不多时,肉香四溢,鸡皮焦黄,油脂渗出,不时滴入火中,哧一声腾起一缕白烟。

雪宝长呜一声短呜一声,围着烧鸡转圈圈,那馋涎欲滴的模样是天真的,可爱的。傅足笑道:“雪宝,拜托别转了。我被你转得眼也花了,头也晕了,这样的后果是很严重的,知道吗?比如一失手香喷喷滑嫩嫩的烧鸡没了,变成臭焦焦苦叽叽的糊鸡,那可就空欢喜一场了。我答应你,待会儿让你吃一整只烧鸡,好不好?”雪宝一听,立即停下,后臀坐地,发出低沉的呜呜两声,并摇了摇头。傅足眼珠子一转,逗它道:“什么,你说你不吃,全给我吃,那可谢谢你啦。”不行不行,雪宝蹭地站起,大声的呜呜,钻蓝眼睛眨眨,再呜呜,再眨眨,很着急的模样。傅足哈哈两声,道:“雪宝,瞧你急的,我跟你说着玩呢。我还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这只烧鸡虽不大,但是我们要各吃一半。”语气中饱含温馨和感动。雪宝听了,轻轻一呜,重又坐下。

不久,听得傅足道:“好啦,吃烧鸡喽。”将烧鸡移过火旁,让它散散热。但见烧鸡皮色黄亮,香气扑鼻。片刻后,傅足取下烧鸡,用手对准鸡身中线虚划一下,登时,沿着中线一分两半。一人一虎分了吃了。雪宝先吃鸡腿再吃其它,傅足先吃其它再吃鸡腿。他撕下一条肉吃一条肉,吃得不快不慢,符合养身之道。它虽是虎,却也是“君子”,咬下一块鸡肉,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吃相文雅,不急不缓。因为它是雪宝,在傅足身边长大的雪宝。

正文 第一章 八

“啊哟,好香啊!十里外都闻得到!”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子的声音瞬间由远及近。傅足回头,见一妙龄女子已到背后,眼一花,她人已转到他的前面,说道:“我很饿,这个鸡腿给我吃吧?”语气大方,毫无窘态。

对这样一个如此落落大方地向人要东西吃的女孩儿,傅足还是生平所仅见。但见她十五六岁年纪,华容婀娜,巧笑嫣然,娇美无限。在她的左肩站着一只鸽子,全身羽毛如雪宝的眼睛一般钻蓝,发着金属般的光彩,一双滴溜溜圆的点漆眼睛,煞是招人喜爱。见此,傅足心中笑道:“我带着雪宝浪迹天涯,她带着鸽子游于江湖间。大概此举江湖中除了玩杂耍的也就我和她两人吧。”心中颇有意趣相投之感,于是问也不问,竟自将手中的一整只鸡腿撕下递与她。

那少女盘腿坐下接过就吃,翘起大拇指,道:“好,好吃。”雪宝的好奇心又涌上来了,闭阖的眼睛张开,睁得大大的观赏这位比傅足好看百倍的人。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呜呜两声,将自己的剩下的半块肉递给傅足。他拍拍它脑袋,说:“雪宝,你吃吧。瞧那边河里多的是鱼儿呢。”这时,少女已吃掉一只鸡腿,边舔手指,边道:“好大的白猫啊。”傅足听了,想告诉她这不是猫而是虎,但灵光一闪,心道:“这样也好,只有我知道雪宝是虎,别人认为是猫就是猫吧。这样的猫大是大了点,也不是绝对没有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凭她冰雪聪明,都认做雪宝是猫,那么别人就不用多担心了。就这样了,如此雪宝会安全许多。”当下,傅足点头道:“是啊,它叫雪宝。你的鸽子呢?”少女答非所问,道:“我,不好意思,我还没吃饱,还饿。”傅足微笑道:“正好,多抓些鱼上来,大家吃个痛快吧。”说完,起身走向河边,雪宝也跟了过去。

到了河边,但见雪宝抢先一步,横身挡住傅足,将他往后推开几步,然后自己纵身一跃扎进水中。雪宝与傅足在谷中生活的最后半年中吃的都是熟食了,以深溪中的肥鱼为主,捕鱼者是雪宝。因此,雪宝听到熟悉的“抓鱼”两字便奋勇当先前来捉鱼儿。顷刻,它冒出脑袋,口中叼有两尾鱼儿,那么一甩,鱼儿抛落岸上,兀自扑腾不休。随即只听“泼剌”一声,雪宝又扎入水中,顷刻间,便又叼了两尾鱼儿冒出水面,潇洒地一个甩姿,“啪啪”两声鱼儿落于岸上。

当前:第7/283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