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密室全集》第20/50页


  邢怀彬笑眯眯地说:“观察,除了观察之外,就是更仔细的观察!毕生,你告诉他们,你看到了什么?”
  “门框上缘有绳子激烈摩擦的新痕迹!”从椅子上下来的毕生任由郭启达爬上凳子去看,他脸上洋溢着佩服之至的表情,对邢怀彬说:“邢叔叔,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引起了你的怀疑,若非如此,你怎么会想到要看看门框的上缘呢?”
  “首先就是凶手消失这个不解之谜!”邢怀彬回答道,“凶手决不会凭空消失,而这里又是密室,那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当时我们冲进房间的时候,屋里并没有凶手,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
  “已经死了的陈庆!”毕生不无兴奋地接口道。
  “是的!在确认了这一点的前提下,我便开始琢磨,陈庆究竟是如何能做到这些的呢,他在我们冲进房间的时候明明就已经死了。”脸色逐渐红润的邢怀彬忽然抓起门上断裂的链钩,“毕生你看看,这卧室房门的链钩跟外面的有什么不同?”
  毕生看了看,叹息道:“邢叔叔,你的这双眼睛,实在是太毒了,就长了这么一点点,也被你看出来了!”
  “可不仅仅是长了一点点哦!这已经长到足以在外面可以用手锁上的程度了!更何况,这儿断裂的地方很明显在之前就受到过大力的拉扯,恐怕是陈庆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准备好的。”邢怀彬说完看着毕生,“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你告诉我,这一切陈庆究竟是如何安排的。”
  毕生理了理头绪,颔首道:“首先将绳索系死在电风扇的扇叶上,然后穿过卧室房门的上缘来到客厅,再将卧室的门从外面用链钩锁上。”
  “就跟刚才那杀死高翔的黑盒子一样,精通电器的陈庆一定在房间的电源上作了手脚,只要房门一开,房间便会通电,然后开大马力的电扇便拉扯箍在陈庆脖子上的麻绳,将他吊了起来。当链钩承受到一定极限而断裂,房门便会打开,而已经死了的陈庆便成了凶手,他撞开了门,在这个密室中消失不见。”毕生一口气说完,仿佛整个计划都是他亲自制定的一样,就连邢怀彬听着都不得不露出赞赏的目光。
  一旁仔细聆听的乘警总算摸到了一点儿门路,郭启达更是拍着脑袋说:“我明白了,我们在门缝中看到的黑影就是陈庆,他当时就是被麻绳从地上拖了起来,紧贴在门上的。”
  “是啊!很精妙的设计啊!看来,陈庆恐怕也不是被勒死的吧?”说着毕生扭头去看床上陈庆的尸体,果然脖间的泪痕并没有加深,还是起初那种浅浅的颜色,“邢叔叔,你应该已经找到了另一件东西吧?”
  “你是说安眠药?”邢怀彬呵呵直笑,“好小子,脑筋果然够灵光啊!呐,整整一大瓶,估计足够让陈庆安然地死去了。”
  两个案件的谜团终于全部解开,毕生忽然打着哈欠说:“这该死的陈庆,杀人也好,自杀也罢,偏偏给我寄什么卡片,还处心积虑地要迷惑我们,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邢怀彬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认为案件还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毕生狐疑地问。
  “咱俩心照不宣的好啊,呵呵!这两个可都是精致的密室谋杀案,跟当年长江的那两个密室杀人的案子不相上下,呵呵――”邢怀彬压低声音在毕生耳边轻轻地说。
  毕生气得差点没跳起来,却又只能隐忍着不发作,他并不想在乘警的面前跟邢怀彬公开这个争吵,所以同样轻悄悄地回答:“当初父亲若不是故意留下破绽,邢叔叔你未必能够看破其中的机关所在吧?所以,这两个密室谋杀根本无法与父亲的杰作相提并论。”
  ……
  不知是有意无意,昨晚邢晓菲并没有回房间睡觉,这倒是让孙朝晖和胡玲二人有了更多的欢快时间,他们紧锁着房门,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到厨房,从厨房到卫生间,毫无顾忌地挥洒着汗水、欲望和激情。已经记不清楚跟胡玲疯狂了多少个来回,总之当清晨第一抹阳光投射在纱窗上时,想要起床的孙朝晖觉得小腿还有些酸软。
  还在梦乡中的胡玲可爱地抱着枕头,性感丰满的酮体毫无保留地曝露在斑驳的阳光中,脸上则带着满足的笑容,厚而温润的双唇微微翕动,一副幸福的蜜月女子模样。
  伸手轻轻地拉过被单为胡玲盖上,孙朝晖习惯地俯下身子想去亲吻她的额头,可这个时候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慌不迭过去关掉了吵闹的铃声,在确定没有吵醒胡玲之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同时压着声音说:“你就不能有一点耐心吗,钱我都已经答应给你了,非要这么一大早打电话来?”
  看着客厅地毯上乱扔的外套、衬衣、内裤、胸罩,孙朝晖竟然没有刻意地想去收拾它们,他似乎已经不在乎立刻就与邢晓菲决裂,所以在卫生间稍稍洗漱后便走了出去。
  看过手机已经是上午九点多,来往的旅客三三两两地议论着什么,走在其间的孙朝晖偶尔能听到陈庆或者高翔的名字,原本因为一夜狂欢而蜡黄的脸庞变得更加憔悴。他不喜欢自己被高翔和陈庆的死所包围,故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以至于在转弯处时与手挽着手说笑的邢晓菲和林倩儿二人撞了个满怀。
  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格外的狼狈,加上房间里还有那么多没收拾的证据,孙朝晖仓促地说了抱歉,落荒而逃。
  在遇到邢晓菲之后,孙朝晖这一路走下来都非常忐忑,他不敢想象邢晓菲看到那种场面会是什么表情,更不敢去想自己因此可能会受到的惩罚,他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只恨不得立刻搞定所有的事情,从这条可怕的船上离开。
  走进一家早点铺,孙朝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靠里角落的刘剑锋,于是低着头闷声不响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猛劲灌了起来。
  悠闲自在的刘剑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将一壶茶喝了个底朝天,一边慢慢嚼着手里的肉饼,一边吧唧着嘴巴说:“怎么,昨天晚上操劳过度,一大早这么没有精神。”
  放下茶壶还没能缓过气来,孙朝晖的脸色比猪肝好看不了多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急声地说:“这里面有五六十万,你拿去!”
  “啊?”刘剑锋愣住,虽然他贪财,却不至于糊涂,故而问道,“虽然昨天你揍了我一顿,让我一晚上都没能睡安稳,但这也不值二十万吧?那个录像我答应给你三十万,那就是三十万,这点诚信我还是有的。”
  孙朝晖掏出手绢开始擦汗,其实这个早晨不仅不闷热,甚至还有些微寒,他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了一阵,身子忽然前倾,几乎贴着刘剑峰的鼻子,沉声说:“你拍的那些东西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没有半点兴趣!这五六十万,是要你帮我办一件事的!”
  一点都不傻的刘剑峰立刻从孙朝晖的眼中看出了什么,他诧异地问道:“朝晖,你不会是想把邢晓菲给甩了吧?这么好的娘们甩了可惜不说,你就不怕她父亲,那个虎虎的邢怀彬找你麻烦吗?”
  保持着高难度姿势的孙朝晖就像正在扮演一个间谍的角色,他那对眸子扫过早点铺里的每一个客人,连服务员和负责送外卖的都没放过,“所以我才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不管事情成功与否,这些钱都是你的――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若非被逼上绝路,我也绝不会这样做的。”
  刘剑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隐隐猜到了孙朝晖要自己做的事情,可是为了五六十万就冒杀头的危险,是不是值得呢?
  见刘剑峰开始犹豫,急不可耐的孙朝晖猛地将银行卡抓在手里,沉声说:“你不敢干自然有人干,但这件事情你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告诉你,把老子逼急了连你一起做掉!”
  终于,刘剑锋没能抵挡得住诱惑,握着孙朝晖那只拿了五六十万的左手,“晖哥,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起码你也说清楚呀,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答应你?”
  用力吸了口气,仿佛孙朝晖也需要勇气来说出这番话一般,他凑到刘剑峰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帮我杀一个人!”
  “啊?”刘剑峰根本不用假装自己的惊慌,因为就算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可当真正听到的时候,仍旧难免发出这样的惊讶声,毕竟他只有二十二岁,刚刚从大学毕业而已。摸了摸胸口,刘剑锋哆嗦着嗓音说:“晖哥,就算你跟什么人有仇,也不一定非要杀人吧,我想有这五六十万,足够你化解和仇人的矛盾了。”
  “少废话,你到底干还是不干?”孙朝晖急不可耐地问。
  刘剑峰决定不再犹豫,他也有过心中怀恨的家伙,也曾在读书的时候设想过无数种异想天开的杀人方法,他相信只要准备的足够充分,考虑的足够周详,自己绝对能够不被怀疑,更何况,就算到最后自己没有履行承诺,孙朝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掰开孙朝晖的手掌,刘剑锋将银行卡放进了自己的裤腰带,轻轻拍了拍,勉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告诉我密码,确认了钱之后,我就开始准备。”
  “你知道我要杀的人是谁吗?”孙朝晖不安地问。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吧?”刘剑峰呵呵地笑着,待发现孙朝晖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只好叹了口气说,“你要杀邢怀彬,是不是?”
  孙朝晖用力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很简单,理由不过两个而已。”刘剑峰端起一碗小米粥嘬了两口,视线朝上瞟着孙朝晖,“第一,你跟高翔还有陈庆的死有关,还怕被邢怀彬查出点什么来,回去要吃花生米。”
  “放屁!我跟他们两个的死都没有关系,他们――他们都不是我杀的。”孙朝晖愤愤地说,眼中更多的却是恐慌。
  “我知道不是你,如果是你杀的话,何必花这么多钱来找我帮忙呢,你大可以自己动手结果了那个老家伙。”刘剑峰继续喝他的小米粥,这回连瞟都不再去瞟孙朝晖,“既然你不是杀人凶手,那就是害怕凶手来杀你咯!”
  孙朝晖愣住,头一回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刘剑峰,他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唾沫,一字一句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刘剑峰笑嘻嘻地反问。
  “邢怀彬是杀人凶手啊!”孙朝晖歇斯底里地说,“他是凶手,高翔还有陈庆都是他杀的!我一开始还不知道,被他蒙在鼓里,但是高翔死了,陈庆居然也死了!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绝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定是他在报复,他一定是在报复,他要将我们一个一个全部都杀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想死,我不想等死,我要杀了他!剑锋,你一定要帮我把他杀了,听到没有?”
  孙朝晖的语无伦次让刘剑峰一头雾水,虽然他还很想问得更清楚明白一些,但直觉告诉他,这种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否则自己杀了邢怀彬,孙朝晖就会找第二个人来杀自己。
  说完那一通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孙朝晖很不放心地问道:“你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等验过卡里面钱的数量之后,我即刻着手准备,你不要急,杀人是件考验耐心的事情,越急反而越容易出现漏洞。”刘剑峰不紧不慢地回答,眼睛始终盯着孙朝晖。
  “你有耐心,我也有耐心――”孙朝晖慢腾腾地说,语气忽然一转,“但是邢怀彬不会有耐心的,两天工夫就死了两人,今天鬼知道他会杀死谁,或许是我,或许是邱一禾,他妈的,我可等不了!”
  “如果在我动手之前你就死了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刘剑峰发狠地想着,可嘴上却妥协道,“好吧,最迟明天早上,我必须需要点时间来准备一下啊,你总不成让我拎着把菜刀去要老家伙的命吧?如果我被抓了,你也逃不掉,你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吧,是不是?”
  尽管孙朝晖表现得很不满意,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我信得过你……但是你记住,如果明天早上我听不到邢怀彬的死讯,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说完扔下一张纸片,上面写着银行卡的密码,孙朝晖逃也似地离开了早点铺,剩下喜忧参半的刘剑峰在那对着丰盛的点心犯愁。
  ……
  除了毕生、邢怀彬和两个乘警之外,第一个知道陈庆是畏罪自杀的人便是方医生,因为他几乎整夜没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瞎琢磨,时不时还在本子上写着画着,直到第二天天亮,他又跑到陈庆房间的外面去了。当时邢怀彬他们正好打算离开,方医生并不觉得自己的过分关心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主动上前打招呼并询问情况,可是除了畏罪自杀四个字,他根本无法从困倦而略带兴奋的邢、毕二人口中得到其他有关的信息。
  方医生无疑是很郁闷的,他一直希望成为中国最有名的推理小说家,可匮乏的真实经历让他的创作总是处于低谷,而今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机会,却又被完全隔绝在真相之外,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他难以安心的呢?
  回到房间时刘剑峰还没有起来,他在玻璃案台上拿出那些投票,一张张铺好摆在面前,支着下颚苦苦地冥思,其实脑子里却乱成一团浆糊。当哼着小曲的刘剑峰离开后,方医生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打算要去找毕生好好谈一次,因为他心中始终放着最初的那个疑点,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疑点在案件中的重要性,可若是不说出来,就这样眼睁睁接受陈庆杀人后畏罪自杀的定论,他心里就像有根刺一样始终不舒服。
  出乎方医生意料之外的,毕生并没有回房间睡觉,他敲开房门时,只有拿着一听啤酒的邢怀彬独自一人,问到毕生去了什么地方,邢怀彬只是耸耸肩笑笑,什么都不说。
  在方医生看来,两个杀人案的凶手可以是任何人,却不会是毕生,因为最初那张卡片的关系,所以他好不容易才打消告诉邢怀彬疑点的念头。找不到毕生,他只好先找地方吃了个早饭,待整艘游轮开始热闹起来后,再一次走向毕生的房间,他一定要找到毕生,告诉毕生关于投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垂头丧气的方医生这回运气倒是不错,他几乎前脚刚刚走出饭店,便看见了同样是垂头丧气的毕生由走廊的弯角处钻了出来。
  松了口气,方医生快步迎上前去,老远便打招呼道:“毕生,毕生,这里――”
  人群实在太过拥挤,迷迷糊糊的毕生好不容易才看到大力挥手的方医生,于是苦笑着摇摇头,极不情愿地与他会合在一副巨大的广告牌下面。
  “忙碌了一个晚上,你怎么也不回去睡觉啊,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累吗?”方医生没有直奔主题,而是笑眯眯地打开话茬。
  “用你的话说,就是年轻人没见过世面,昨晚陈庆死了,我到现在还睡不着呢。”毕生没好气地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碰了一鼻子灰,总之脸色格外难看。
  方医生咯咯地讪笑两声,亲昵地说道:“怎么样,肚子肯定饿了吧?我做东,请你好好吃一顿丰盛的早点。”
  拍了拍瘪瘪的肚皮,摸了摸瘪瘪的口袋,毕生总算挤出了一丝笑容,开玩笑道:“幸亏方医生你有这幅菩萨心肠,不然我呀,恐怕就要被活活饿死了。”
  “啊?那可真是赶早不如赶巧!走,走,这家的滚水混沌可是出了名的,你就放开肚皮吃,多少钱老哥我都给你买单,呵呵――”方医生的高兴劲儿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几乎是拖曳着毕生走进刚刚出来的餐厅,那模样好像生怕毕生不给他面子,不肯吃一样。
  坐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搞定了两大碗馄饨,毕生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摇头叹气,忍不住说:“我期待今天的早饭已经很久了,可是没想到坐在对面的不是倩儿,而是你这个一脸诡笑的医生兼作家,唉,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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