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密室全集》第35/50页


  方医生一时没了言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叹息道:“胡玲啊,你现在的心情我很理解,只是,唉,我真的帮不了你――要不,你把这些跟毕生说说吧,或许他能给你一些比较满意的回答呢?”
  “毕生?”胡玲茫然地摇摇头,“他是邢怀彬一手帮助长大的,自然跟邢怀彬穿一条裤子。”
  “这你可就说错了。”方医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跟胡玲说清楚一些,可看到她那幽怨的面容,心软道,“事实上,毕生和邢老一直在相互怀疑,已经势成水火了。”
  “真的?”胡玲刹那间看到了希望,“真的是这样吗?”
  “恐怕是真的。”方医生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想再收回来可就难了。
  胡玲感激地点点头,慢腾腾站起来,抓着方医生的胳膊说:“方医生,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耸耸肩讪笑地摇摇头,方医生有种很异样的感觉,就像小学生在完成一道对错问答题后,心中既是彷徨,又充满了期待。
  整整一个多钟头后,邢晓菲脸色难看地从卧室出来,眼睛红通通的仿佛刚刚哭过,她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奇怪地望着自己,只好报以勉强的微笑。
  “晓菲,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邢老他――”方医生起身询问。
  “没有,只是,只是爸爸的心情不怎么好,刚才头疼的也很厉害。”说着邢晓菲走到胡玲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坐下,头轻轻地靠在她肩膀上,“爸爸说这几天让大家受苦了,到现在还没能找到凶手,是他的责任,请大家原谅。”
  “哪能这样说呀,邢老没日没夜地查案已经很辛苦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他呢?”方医生笑着安慰道,“让邢老好好睡一觉,可别把身体给累坏了,如果这个案子破了,他一定可以重回警队,将来还有很多的案子等着他去侦破呢。”
  “是啊,是应该让邢伯伯好好休息一下了。”张伟和黄珊珊也附和道。
  对邢晓菲突如其来的亲近,胡玲有些不知所措,浑身上下也极不自在,她下意识地伸手拍了拍邢晓菲的手背,低声问道:“晓菲,伯伯怎么了,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嗯――都怪那个该死的毕生了……”邢晓菲气鼓鼓地回答,嗓音颤抖着好像又要哭出来,“我爸爸对他那么好,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是先给他,可是现在,现在他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胡玲迫不及待地问,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作为表面上的好友,这个时候应该是同仇敌忾才对,于是她急忙改口道,“这个毕生也太不象话了,这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不过,晓菲啊,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伯伯生这么大气啊?”
  “还能是什么?”邢晓菲没有正面回答,“他现在把一禾抓走了,下一个很可能就是爸爸,我真不明白我们邢家有什么地方亏待他了?”
  “咳,咳……”方医生插嘴道,“晓菲,你可能是误解毕生了――”
  “我才没有!方医生你不是也说过吗,当年他爸爸就是被我爸爸抓起来的……他肯定是想借这个机会报复我们,肯定是这样。”邢晓菲越说越难过,最后竟扑在胡玲怀里大哭起来。
  ……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趴在桌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方便面,满头大汗的郭启达含糊不清地问。
  阴沉着脸走进来的毕生一言不发,对郭启达的问话充耳不闻,他将自己扔进长条沙发内,脸朝下躺着发出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
  “小老弟,你不会是气馁了吧?”放下面前香喷喷的方便面,郭启达挪动肥硕的身子过去,一边拍着毕生的背部,一边调侃道,“审讯这种事呢,就像找老婆,要的就是耐心和脸皮,只要我们坚定地、不厌其烦地重复同一句话,就是天生石女也要败下阵来咯。”
  自从今天上午将邱一禾带进审讯室之后,毕生、郭启达、汪耀明三人轮番上阵,无论他们说什么,出示什么样的证物,邱一禾均以沉默应对。
  对于郭启达的玩笑,毕生表现得有些失常,他勉强挤出一丝沙哑的笑声,微微侧过身子来说:“郭大哥,你觉得我们这样跟邱一禾耗下去会有效果吗?”
  “当然会有!”郭启达斩钉截铁地回答,顺手拖过一张椅子在毕生旁边坐下,“现在是铁证如山,还被我们抓了个现行,他就算宋世杰投胎,有一百张嘴也狡辩不了!”
  “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狡辩,他好像突然之间成了哑巴似的,这么长时间,我们没有从他嘴里撬出过半个字!”毕生愤懑地说道。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呀,我看他是耗子进油缸――死撑!”郭启达笑道,“毕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我收到消息,那两张薄膜经过试验证明,在通上电之后大概四到五分钟便会产生自燃现象,如此一来,邱一禾图谋布局杀死孙朝晖的论断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疑点了。”
  “唉……”毕生没来由地叹口气,按理说他已经取得了主动,但总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我原以为跟邱一禾会有一场精彩的较量,可没想到,却是现在这样。”
  “这不是正好吗,也省得我们浪费口舌!等明天船一靠岸,立马将他转送当地的公安部门,剩下的事情我们就等着看开庭好了。”郭启达可谓心满意足,浑然忘了三起谋杀案事实上并没有全部侦破。
  毕生可不这么想,他的目标显然要比郭启达复杂的多。伸了个懒腰坐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林倩儿送给自己的那包香烟,说实话,若非断粮,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来抽。点上一根递给郭启达,毕生慢条斯里地问:“汪大哥真的是从邢怀彬身边将邱一禾带走的吗?”
  “嗯,当时他们两个正在谈话,耀明没有任何迟疑,当下就上前将邱一禾给带了回来,我看就算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也应该没来得及交待清楚吧。”一想到邢怀彬,郭启达脑袋就疼,心想最好在船靠岸之前,不要跟邢怀彬有任何正面的冲突。虽然侦破大案、要案是郭启达的梦想,但他可不像因为惹上京城第一神探,从而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鬼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能不能将他拉下马呢。”
  “要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串供倒还罢了,我担心的是,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而现在邱一禾的态度和表现,完全是出自邢怀彬的授意――若是这样,恐怕就要糟糕了。”林倩儿送的烟很柔,毕生觉得不过瘾,所以不停地嘬着。
  “这,这应该不会吧?串供,串供,一句话都不说,这算什么串供啊?我看毕生你是有些多心了……”郭启达狐疑地问。
  “要不,郭大哥,我们还是把邢怀彬请来吧,你觉得怎么样?”毕生不安地看着郭启达,他不想得到否定的答复。
  郭启达为难地哼唧了两声,双手来回搓着大腿说:“这不大好吧?毕竟没有什么证据和线索表明,他跟案子有牵连啊。”
  “就是请他来问问话而已,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想他应该不至于拒绝的。”毕生努力说服郭启达。
  “还是算了吧……你看天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寻找突破口撬开邱一禾的嘴巴,怎么样?”郭启达提议道。
  毕生感觉也确实很累,只好叹口气道:“行,就听郭大哥的。”
  由于考虑到凶手或许可以打开船上任意的电子锁,郭启达特意用新添置的大铁锁锁上了审讯室的门,以确保邱一禾不会和孙朝晖那样被人弄走,在这之后,毕生、郭启达、汪耀明三人在警务室外面的走廊分开,各自回房休息。
  夜晚的风开始转凉,长时间不眠不休地工作让毕生感觉非常畏寒,他双手抱着肩膀,低垂着头走路,心里不断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面对邢怀彬。这种苦恼并没有纠缠他太长时间,因为他忽然决定不回自己的房间了,他决定要去看看林倩儿,毕竟现在才晚上八点多,林倩儿应该还没有睡。
  拿定主意后精神便振作起来,他用手掌揉搓着脸颊,尽管这样无法让眼中的血丝敛去少许,但起码可以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疲倦和颓废。
  “已经整整一天没见到倩儿了,不知道她今天做了些什么,心情好不好?唉,可惜这次旅行很快就要结束,如果可能的话,我真希望这艘游轮能够永远这样航行下去……”不明白究竟是因为林倩儿的原故,还是有机会替父亲报仇,对这次危机重重的出行,毕生与其他人不同,他并不希望这一切过早地结束。
  在一处漆黑的拐角处,毕生被突然从侧前方跳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想使出擒拿术制住对方,幸好那人影及时地说了一句――“毕生,是我!”
  这声音并不算陌生,可是由于声音中夹杂了太多的恐惧和不安,使得毕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狐疑地问:“你是谁?”
  “胡玲,我是胡玲。”过去拉住毕生的手腕,胡玲用力将他拽进拐角处的一个临时储藏室,紧接着将门关上后打开了灯。
  刹那的光亮让毕生有些不适应,他用左手遮着眼睛,右手却没有挣开胡玲的手,“怎么是你?我还以为遇到不要命的家伙打秋风呢。”
  毫无血色的胡玲急切地将毕生的左手扯了下来,焦急地说道:“毕生,你要帮帮我,帮帮朝晖,你帮帮我们。”
  “怎么了?你不要急,慢慢说,慢慢说。”毕生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是不是孙朝晖找过你了?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眼神骤然冰冷下来的胡玲慢慢松开抓着毕生的手,用几乎绝望的声音问:“毕生,你,你也一心想要置朝晖于死地吗?”
  “为什么这么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害孙朝晖呀!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的为人,但也不至于平白无故地去冤枉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询问太过仓促,毕生急忙补救道。
  “那,那你为什么急着想要知道朝晖在哪里?”胡玲语气缓和下来。
  “胡玲,我知道孙朝晖和邢叔叔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这也是困扰了我一整天的事情啊,所以我才会急着想见到孙朝晖,想问个清楚。”
  毕生的回答没有丝毫破绽,可惜他面对的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同时疑心很重的女人。胡玲慢慢挪到门口,只要毕生有什么举动,便可以第一时间冲出去逃走,她紧紧地盯着毕生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问:“毕生,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朝晖是无辜的么?”
  张了张嘴,毕生脑子里飞快转动着:“如果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相信,她肯定会认为我心怀叵测;如果我回答不相信,那就会失去抓住邢怀彬把柄的唯一机会……”
  “别的我不敢说,有一点是肯定的,孙朝晖绝对不是杀死刘剑锋的凶手!”权衡利弊之后,毕生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胡玲似乎松了口气,身后抓着门把手的左手也放了下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别人都说朝晖杀了刘剑锋,而你却这么肯定。”
  “呵呵,其实很简单,我知道在孙朝晖和刘剑锋之间,有一笔很冒险的交易。”毕生微笑着回答。
  胡玲愣了愣,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就连跟刘剑锋住在一起的方医生都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你会知道?”
  “只能说我运气好!”其实毕生说的这个理由纯属猜测,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根据的话,那就是孙朝晖在审讯室内的只言片语,刘剑锋用孙朝晖的银行卡大肆挥霍,以及刘剑锋手机内接到的最后一个孙朝晖打来电话的纪录。
  果然胡玲没有再追问,她呼出口浊气,身子晃悠悠地软了下来,“朝晖是无辜的,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他根本就没有杀刘剑锋,根本就没有。”
  “也不能说完全是无辜的吧。”毕生抓住机会逼迫道,“除了刘剑锋之外,还有两起谋杀案呢,现在我还没能找到证据说服自己,孙朝晖不是另两起案子的凶手。”
  胡玲忽然笑了,“高翔和陈庆更加不是朝晖杀的,他们两个是死在邢怀彬的手里。”
  “哦?你的口吻跟孙朝晖一模一样,只是当时他并没有拿出证据来说服我。”毕生叹道。
  “毕生,你会帮我们吧?你不会因为邢怀彬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就助纣为虐吧?”胡玲仰起头来看着毕生。
  神情黯淡的毕生无力地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后,叹息道:“养育之恩啊!这担子对我来说还真是太重了,不过跟认贼作父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见胡玲靠在门上瑟瑟发抖,于是毕生走过去轻轻抓着她的手,柔和地说道,“胡玲,带我去见孙朝晖吧,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让某些人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真的可以吗?你不会将朝晖抓起来,交到邢怀彬手里吧?”虽然胡玲来找毕生的目的就是为这个,但现在她又犹豫起来,毕竟将孙朝晖交到毕生手里,是死是活同样属于未知。
  “唉,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呢?这,这毕竟是你和孙朝晖唯一的机会啊,等船靠岸之后,我说的话就没人听了,岸上是邢叔叔的天下,他的徒子徒孙到处都是,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刑侦的重点……现在两个乘警都非常信任我,如果不乘此机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留给孙朝晖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啊!”毕生无奈地说道。
  一个死字让胡玲打消了所有的疑虑,她用力点点头,踮起脚尖在毕生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低下头难过地说:“毕生,我把自己和朝晖的幸福都交到你手里了,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你放心,只要孙朝晖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我绝对站在正义这一边,决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毕生诚恳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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