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江南全集Zei8.com》第92/134页


川上淳再次举起短刀,“去!”秦海青怒斥一声,凌空飞起,抢向川上淳身形,她右手剑指川上淳背心,左手丝绦卷向石台上的人头,与此同时,池玉亭也是抱刀直向川上淳背后斩去。

平顶上忽地平地卷起急风,风是如此之急,以至于发出一道道啸声,在三股这样逼人的急风夹卷下,平顶四周散落的人头竟有多个被风从地上绞起来,飞向空中。

川上淳的反应是迅速的,他是训练有素的精武者,虽然还沉浸于祭礼,但武者的本能使他立刻伸手抢过石台上的宝刀,猛地转过身来举刀向后格挡。劈向川上淳的刀蕴含着深厚的刀道,刀法干脆利落,川上淳凭本能意识到这一刀远比飞来的另一剑要难以抵挡,所以只是躲开长剑,与此同时,他双手握住刀鞘对着劈来的长刀向外足力推出去。

秦海青在池玉亭的刀与川上淳的刀鞘相接时收回了右手的剑,全力抛出左手丝绦,丝绦飞向中间的木托盘,刷地缠住上面的祭品,将它迅速地一圈圈裹在其中。在川上淳的刀鞘与池玉亭的刀相互离开的那一瞬间,秦海青向回拉左手的丝绦。

川上淳的招式没有收,他在向外格挡出那一刀之后抽出鞘里的刀,借着不停的冲势向对手压过去,同时,宝刀削向尚在空中的女子双足。

秦海青没有向上收紧双腿,因为她看到在川上淳的刀前抢过来的是池玉亭的刀身,在川上淳削足的刀扫过来之前,她的双足落在池玉亭的刀身上,然后,池玉亭执刀的双手猛地一振,刀身上的秦海青便如一片叶子般被他向身后弹抛过去。

川上淳的刀第二次与池玉亭的刀碰上了,这次,川上淳的宝刀出了鞘,一声脆响之后,池玉亭手中刀的刀头飞向空中。秦海青左手托着丝绦裹好的人头,借着刀身的弹力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在翻身的时候,她看到川上淳手中削断敌手刀头的宝刀仍然带着余势向池玉亭劈斩,于是,将右手剑脱手抛过去。

川上淳的反应有些迟疑,他似乎并没有集中精神去看抛来的长剑,一个刺入的声音从他的左肩传来,长剑抛中了他的左肩,并几乎将那里穿透。池玉亭也看见了那只抛过来的长剑,他看到川上淳追击的动作在长剑刺中他肩膀的那一瞬间停滞下来,于是突然变退为进,抢上前一把握住长剑剑柄,并向后猛地将它拉出川上淳的肩头。

川上淳痛得大叫一声,他踉跄地倒退几步。池玉亭趁这个机会向后掠开,掠到秦海青身边,将长剑交还给她。“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川上淳慢慢抬起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他的眼光格外锐利与明亮,闪着某种狠狠的神情,“居然敢伤害这个神圣的身体!”

秦海青接过池玉亭递还过来的长剑,把左手的丝包轻轻地放到身后地上,然后仔细地打量一下川上淳的眼睛。“他把自己当什么了?”她用一种嘲讽的口气问。池玉亭微微一笑:“当神了吧。”“看他的眼神,恐怕已经走火入魔。”秦海青说。他们都听见川上淳愤怒的吼声:“你们将为冒犯神灵的罪过受到惩罚!”

“奇怪,为什么刚才没躲开呢?这不是川上淳真正的实力。”秦海青提起长剑看上面的血迹。池玉亭碰了碰她的手,“别大意,刚才只是本能反应,”他的脸色沉沉的,“现在的川上淳和刚才是两个人。”秦海青把视线重又移回到川上淳身上,她清楚地看到川上淳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狼般的光。有骨节的“格格”声从川上淳身上传来,川上淳狞笑着,从头上抓下高帽,撕开身上厚厚的衣服。肌肉从川上淳裸露的肩头慢慢凸起,对面的两个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凸起的肌肉块上蜿蜒的青筋。冰凉的秋夜里,有白色的雾蔼从川上淳的肩上与头上升起来,当他提着刀,发着碜人的冷笑一步步走向他的敌人时,秦海青与池玉亭都明明白白地认识到面前的这个人的确是已经疯了。

川上淳或许是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但那力量却是用他自己换来的。

“现在做什么?”秦海青小声问。

“激怒他,让他糊涂。”池玉亭也是轻声地回答,他眼盯着川上淳,手向旁边伸去,向后推开秦海青,“逼他按我们的想法使出那一招。”

“为什么将我推开?”秦海青被推得踉跄几步,站稳了。

“你需要时间适应他的速度吧?我来试刀。”池玉亭笑了笑,把刀抱在怀里。那是当年名震黑白两道的“金刀池家”传家刀法的起势。

川上淳看见了那个起势,他停下脚步,长刀慢慢举起。

“你的刀断了。”秦海青挺剑要上来。

“给我站住!”池玉亭怒喝一声,秦海青站住脚。

“今天最危险的不是我,你注意看着,我不一定拖得了多久。”池玉亭说,刀仍是守势。

秦海青没有动,川上淳也没有攻。

长剑慢慢地指向地面,秦海青黯然退了一步。

川上淳脸上浮起笑容,突然一刀从左向右斜劈向池玉亭,池玉亭没有退,向前进一步,一侧身转为与川上淳同向,手中刀自下而上迎向“竹一文字”,“啪!”的一声轻响,相交的不是刀刃,而是刀身与刀身,它们粘了一下,川上淳的刀被靠开,力道也被卸向一边,川上淳的二段刀就着斜拨开的力道再次扫过来时,池玉亭已脚不停歇地穿过他身边,掠出了刀锋所能及的范围。

池玉亭没了完整的刀,但他的原意就不是与“竹一文字”硬碰硬,真正的好刀法除了好的劈斩还有好的拆卸,池家人的刀法与内功联在一起,拆卸不是身法的躲避,是用粘与靠来借力打力,而用这种卸刀法与川上淳二段刀正是相生相克,因为双方都是借力借势的高手,招式稍有使老,便会给敌手有进一步追击的机会,是以池玉亭与川上淳虽然刀刀凶狠,但却都是未及衣角便收势变招,场中虽风鼓衣袂之声不断,却不闻金器相撞的声音。

很久没有看到老头儿这么认真地使刀了,秦海青依稀记得上次他这样使刀还是几年前在京城自家后园与父亲对练的时候,然而这时候的秦海青却没有可能仔细地回想当时的情景,因为她知道,如果不集中一切的心思看这场决斗,那么,她和他将永远不再有回忆的机会。

不知道一个人在完全被潜意识控制时可以把能力发挥到何等的极致,仅仅是十天前,池玉亭和川上淳还交过一次手,那次,虽然川上淳是由于大意而落败,但不难看出他们的实力是不相仲伯的。然而,今夜的川上淳却脱胎换骨的在他的敌手面前显现出一种异样的强大,他筋肉凸起的身体异乎寻常的敏捷并表现出极大的力量,狂热的眼光从他眼中毫不掩饰地放出来,他步步紧逼,刀光和着他的身影在平顶上四处闪亮,连在旁观看的秦海青都感觉到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力。

当被争斗者掀起的狂风卷起的一个头骨和一个人头突然掉进他们之间时,川上淳突然间放弃追击刚被他逼退一步的池玉亭,转身向头骨和人头刀拳夹击而去。

头骨被川上淳的一拳击成碎片与粉尘,被海风吹了开去。

人头被宝刀削过后摔在地上裂成两半,竟是如切开的西瓜般断面整整齐齐裂开的。

川上淳突然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站在那里看着骨片被风吹走。

池玉亭向后跳开了战场,他想如果不是那人头及时的过来,被劈开的也许是他的脑袋。毫无疑问,在刚刚的争斗中他是占下风的,并不是说他没有挡住川上淳的攻击,而是他没有反击的机会。与忘却了肉体疲劳与痛苦的川上淳相比,即使相持下去,先落败的也必然是他。

川上淳显然在忘记自己是个人的同时也忘记了人本来也是会痛苦的,血从他肩头的刺伤和胸口的划伤处汩汩的流出来,他浑然不觉。胸口的伤是池玉亭在刚才的相较中给川上淳留下的,同时给他留下的还有被打掉一颗牙的流血的嘴唇,一个只知进不知退的人如果露出破绽,要付出相当的代价,而池玉亭绝不是个轻易放弃眼前破绽的人。

在风把骨片吹散后,川上淳又转过头来看地上的两半人头,突然间,他大笑起来,池玉亭用手背擦净被额角流下的血模糊的眼睛,看到他满嘴鲜血的站在那里狂笑,青筋从太阳穴处隐隐地暴出来。

池玉亭想:这个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变成的不是神,是鬼。

秦海青走过来,握住池玉亭流血的手臂,“行了,川上淳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她说,“我们应该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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