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猫猛犬全集.net》第2/19页


  “啥?老四,你这也太贪心了吧?你啃爸啃了多少年了,每月那么大开销,你好意思吗?三十大几的人了,你正儿八经说,你挣过一分钱吗?哪怕一分钱。你还想要别墅、球场、游艇、码头和直升机,我呸!给你两巴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有些学究气的女人气呼呼的说。她是老三陈建华,是安和大学的应用化学教授,也是陈家兄妹里唯一一个参与荣和集团事业运营的人,是负责集团融资投资、科技研发和消费电子设备板块的副总裁,也是集团监事会主席。
  “我说二姐,这么说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是啃老,我是花销大,可咱爸愿意啊!老爷子愿意给我钱,怎么地吧?!我有钱花干嘛要挣啊?你老公会挣钱,可不是跟人私奔了么,大把的银钱都是别人了了。你得吸取教训——”陈老二是个音乐迷,家里所有的设备都是最好的,可视电话的外接扩音器都是高保真的,把陈老四的那口娘娘腔衬托的抑扬顿挫。陈老三气的声音都开始抖了:“老四,你、你、你胡说!你这个烂仔,不好好学唱歌也就算了,还吸毒和赌博,欠一屁股债被人拿刀追砍,不是你,爸能急成那样、气成那样?爸就是被你活活气病的,你还有脸说?!”
  老二媳妇也扯着破锣嗓子帮腔:“对,老四,你三姐说的很对,爹就是你气死的。遗产,你没份儿。”娘娘腔鄙夷的笑笑:“天哪!老陈家是怎么了,一点家规都没有了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了?拜托,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要发言也得我二哥说啊。二哥,请把你的女人关进笼子里!”破锣嗓子激动了:“我说老四,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我是老二媳妇,陈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怎么就是外人了?陈老二,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我是不是外人?!”旁边的孩子哇的哭了。这是破锣嗓子和陈老二的孩子,起名叫做陈大阪,因为是在大阪出生的。布莱克对院子里的小鸡小鸭都很照顾,但很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它从没见过这么残忍和没爱心的孩子。伊伊莲娜的尾巴尖儿至今还是秃的,那是这孩子拿打火机烧的。他还把一只小猫的嘴用胶带缠上,把尾巴和前腿用胶带捆个结实,然后把它从三楼的阳台丢到院子里草坪上:“你不是有九条命吗?我看你这次死不死!”要不是楼底下的金毛犬莱西反应快,一口叼住那只猫,只怕它有20条命也挂了。那孩子期待的好戏没看见,气急败坏的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子砸下来,差点儿砸着莱西。它们跑开了好远,还能听见那孩子恶毒的诅咒声。
  如今,这么一群人为遗产争得不可开交,看样子足够那个头顶光秃秃的大肚子律师头疼一阵的。同样头疼的还有家里的保健医生,他面对老爷子的病束手无策。其实,布莱克早就知道老头子没救了。狗鼻子最灵,能闻到死亡的气息。“他的灵魂已经抛弃他了。”伊伊莲娜悄悄的告诉布莱克。布莱克点点头:“昨晚我看见两个人来,一个黑衣服,一个穿白衣服,用手在他脖子上比划了几下,就不见了。”伊伊莲娜叹口气:“那是黑白无常。他死定了。我们该怎么办呢?我看这几个人都不待见我们。布莱克,你拿个主意。”布莱克看看伊莲娜,又看看窗外,许久没有吭声。伊莲娜幽幽的说:“那好吧,等送走了老陈头再说吧。也不差这几天。我想离开这里了,哪怕做只流浪狗呢,也比这里好。”
  布莱克知道伊伊莲娜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陈家几个子女这会儿在争遗产,没人注意它们。但一旦财产的事儿说好了,它俩肯定是第一批要被清理的对象。布莱克还是一个老将军特意送给老陈头的,纯正的昆明犬狼青,虽然老陈头只训练过它一些基本技能,但前阵子跟着小保安没少练。小保安不看日本电影的时候,就爱带着它巡视,又是跑又是跳,还连什么跨越障碍之类,反正就是翻来覆去的折腾它。听小保安和同学打电话,他也是个名校毕业生,但学了坑爹的专业,没办法只好拿高中学历去应聘保安,于是就被分到陈家庄园来了。同学建议他找个女朋友,他乐了:“做个保安还好意思找女朋友?”布莱克估计正是这个原因让小保安精力充沛,除了看日本电影外就是锻炼身体。但没过几个月,陈老头病重,小保安怕担责任就辞职走了,他倒挺不舍得布莱克和伊伊莲娜的,给它们买了两个项圈儿带上算是纪念。布莱克的是个黑色的,伊伊莲娜的是个红色的,不过快递送来的东西似乎质量不怎么地,先是疯狂掉色,弄得伊伊莲娜脖子里一道红印儿像刚从断头台上下来,又没过几天就断了,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但不得不说,小保安是陈家庄园最喜欢它俩的,就算是老陈头身轻体健的时候,对它俩也是爱理不理的,似乎只是觉得院子里该有两只狗于是就养了它们。陈老二媳妇早就嫌弃它们了,陈老大不喜欢任何带毛的生物,陈老三倒是不讨厌它们,可她不可能在山庄照顾它们,陈老四在外国更加指望不上了。走肯定是要走的,但它总想给这些人一些教训。凭什么要便宜这些薄养厚葬的不孝儿女呢?“马上律师要公布遗嘱了,看看老陈头怎么给他的儿女们分配这些遗产。我倒要看看会发生些什么!对了,你去把大门的遥控器叼过来,我们随时准备走。”它眼睛盯着正要打开遗嘱的律师,嘴里小声的对伊莲娜交代任务。伊莲娜不动声色的溜过去,叼起遥控器,慢慢的向布莱克移动。“笨蛋,快点过来,没人注意你,这会儿他们都律师那里。”看伊莲娜慢吞吞的爬过来,布莱克真心着急。
  律师抬起头看看屋子里的人,清了清嗓子。平日里争执不休的房间,静的只剩下所有人竭力屏住的呼吸声。布莱克和伊莲娜也静静的卧在门口,竖起耳朵听着。
  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因为这张纸而改变吗?
  每章为2部分。
  写这部小说有些偶然,因为我从不认为我是个会写小说的人,没天赋也没毅力。萌生写些猫狗故事的想法,是因为2013年我养了条阿拉斯加和笨狗的串儿,它每天屁颠屁颠跟着我们,憨态可掬。我看书的时候,它就卧在我的床边,阳光照在它的身上。我以为这种情况会持续一些年,但没多久,它就丢了,2014年4月30日。我们都在等它回来,可终究没有回来。我觉得应该写些什么纪念一下这段美好的时光,于是有了这部小说。
  
  第一章2
  
  (3)
  眼前那个伟岸的身躯轰然倒下了,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一直盯着它看的追风,心情很复杂。
  或许追风不该难受。那是一只疯狗,已经伤了好几个人了,为了社会安全结束它的生命,并没有什么可以苛责。追风是一只警犬,去过汶川也到过玉树,早就见惯了太多的生死。它职责就是完成警犬训导员布置的各项任务,绝对服从、严格执行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准则。但,看到子弹从那只疯狗的脑门穿过,带出一朵脑浆和血的小花,它还是难过了。那只疯狗垂死的眼神,似乎满是愤懑和嘲弄,像是在说:“帮助人杀狗的狗还能算狗么?”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它觉得疯狗说的对。但它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防弹背心时,另一个声音响起:我和它不一样,我是警犬。
  任务结束,攥着牵引绳,王林很明显感觉到追风的情绪。他和追风并肩作战已经2年了,熟悉追风所有的习性。当年,在犬舍里盘桓了好几个小时才舍得把追风交给他的中队长说,“追风是条好狗,能吃苦,还出活。但它有时候会有些情绪波动,可能是服役年龄长了的原因吧。”中队长交给王林的时候,已经带了追风3年,但他还不是追风的第一个训导员。追风的第一个训导员在一次反恐行动中被残忍的恐怖分子杀害了。当时恐怖分子拿着一个自制的炸弹跑向一辆载满了孩子的校车,那个勇敢的战士怕开枪会误伤到孩子,就舍身扑了上去,死死的攥住歹徒的双手扭打在一起。追风扑上去救他,他一脚蹬在它肚子上把它踢出去老远,然后抱着歹徒一起跳进了景观池。炸弹在池子里爆炸。王林记得当时的一篇报道这么说这件事儿:“警车走后,人们自发的来到池塘边,默默的收拾着散落了一地的被炸碎的荷叶和金鱼。英雄长眠在这里,永远的对抗着邪恶,保护着人民。”中队长说,那是追风唯一一次被自己的战友打伤——它折了两条肋骨,但保住了条命。“再重复一遍,追风是有感情的,你得把它当人看。我刚接它的时候,花了3个月才把它从悲痛中释放出来。作为一只警犬,它有些太敏感了,这是它的缺点。嘿,但它啊,真是够意思的好战友。”说话的时候,他不停的用相机拍追风,直到相机的储存卡满了摁不动快门了,才在追风的屁股上使劲拍了一下:“得了,好好战斗,我的好兄弟!”然后他小跑着蹿上车。王林觉得手里的牵引绳一紧,自己险些被拽倒,追风死命的挣脱着要往前跑。他松开手,追风跳到中队长的车顶上,敲打着车棚和车窗。中队长盯着相机屏幕不肯抬头,像是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喇叭长鸣,王林赶紧过去把它拽了下来。汽车启动,它挣扎着要追出去,被王林死死的拽住。
  专家们说,当犬频繁开始有情绪,就说明它们老了,不再适合服役。追风是2006年的狗,2007年入役,一直到现在,如果换算成人的年龄,它已经56岁了,该退休了。七年的时间里立了一次二等功,四次三等功,负过两次伤,凭这些,退役的话也够它在训犬基地颐养天年的。但警局任务繁重、犬源不足,好多分局还没有警犬呢,更不要说退役了,只好让它超龄服役。最近两次执行任务,明显能感觉到它有些力不从心。上次还差点漏掉一个嫌犯,幸亏后面跟来的警犬发现了。唉,从来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是时候给它打退役报告了。嗯,回到部队就去领一份表。不能再让追风这老胳膊老腿再奔波了。万一再负伤啥的,太对不起战友。
  老伙计,你再坚持几天。
  (4)
  吴老六骂骂咧咧的走向狗棚,嘴里嘟嘟囔囔:“臭老娘们儿,抓个狗都不敢。卖狗咋就造孽了?造啥子孽?老子就是养肉狗的,和鸡鸭猪羊一样卖的都是个皮肉,有啥造孽不造孽的?老子干的是力气活赚的是血汗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贪污四不受贿,伤哪门子天害哪门子理了?”
  老六媳妇抱着孩子坐在门口抹眼泪。虽说心里知道老六干的就是这杀生的行当,全家老小都指望这一棚狗养活,但她还是不敢看老六把狗牵过来抹那一刀,觉得造孽太深。虽说是肉狗,养来就是吃肉的,可那也是狗啊,是她从嗷嗷待哺的狗崽子一口米汤一口水的喂过来的。甭管窝里怎么闹腾撕咬,只要见了她,那些刚才还斗的你死我活的家伙立马变乖了,象小绵羊似的跟在她身后眼巴巴的盼着。有几个小狗崽子,一听着她的脚步,就激动的跟找妈似的直往脚脖子上扑,舔着她的脚丫子,热乎乎、暖洋洋的。见到整天对它们指爹骂娘的老六,它们也会变得俯首帖耳,任凭摆布。看着老六手里拎着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它们没有丝毫的怀疑和躲闪。
  “老六,咱能只卖不杀不?”老六媳妇劝自己的男人。“只卖不杀?那得少赚多少钱?我也不想干,可能不干么?不干咋整?”一听媳妇说改行老六就生气,他拿着还带着血的刀比划着:“我吴老六就会养狗杀狗,别的啥也不会。改行,说来容易,我能去做什么?文凭没文凭,学历没学历,又不是前两年咱们年轻,可以去打工,现在你得带娃,我不干这个你们娘俩吃啥喝啥?咱俩的两对爹妈吃啥喝啥?是,这些狗确实可怜。可是,我可怜他们、我做活菩萨,谁******可怜我、超度我啊?”刀上的血飞到正在吃奶的孩子脸上,老六媳妇赶紧擦掉,不高兴的说:“别拿着刀比划,伤着人了。”吴老六把刀插在砧板上,一边用毛巾擦着头脸,一边给媳妇做思想工作:“我也想中彩票,可买了二十年了,最大的只中过20块!我也盼着咱家那老宅子拆迁,咱能领笔款子补套房,可你看咱家那地方,就算县政府都拆了也拆不到咱这儿。孩子姥姥总结的对,我这人哪,偷抢没胆,打牌怕输,坑蒙拐骗脑子笨,不会算计心眼粗。你说我都三十大几了,还能转行干啥?”老六媳妇本来也不反对老六杀狗,可前两天老六孩子不舒服去医院的时候,算命的陈瞎子拉住老六媳妇嘀咕:“你这孩子不是病,是孽。孽是啥?有冤魂,缠着他了。”虽说老六媳妇笑着说陈大爷你净吓唬我,但心里着实咯噔了一下。这也是她这回非要劝老六不再杀狗的原因。结果话还没说完,老六倒先没完没了的抱怨起来,老六媳妇也来了脾气,把孩子往屋里一一放,出来问吴老六:“干啥?干啥?你问我?!咱这张家屯三四百户人家、几百号男人,养狗杀狗的就你这独一号。你说,他们都干啥了?西院老魏,他会干啥?当年还腆着脸来找你学杀狗呢,结果一见狗扑过来吓的拉了一裤子。后来人家学瓦匠,从小工做到包工头,现在开了建筑公司。他一开始就会?他不是三十大几开始学瓦匠?东院二毛,腿还小儿麻痹,他能干啥?当年连个收音机都整不明白,现在人家会修电脑,在城里开个电脑公司,人家老婆孩子饿死了?不是你不会干,是你根本就不想干!”媳妇的这串连珠炮打的老六有些蒙,还没等他插话,媳妇又来了:“你看咱孩,为啥生下来就是病仄仄的?人家算命的陈瞎子说了,这是咱家杀气太重,夺了胎儿的阳气了。都是你杀狗造的孽啊——”吴老六甩手给媳妇一记耳光:“我说了八百回了,不要带孩子去找那算命的,你还去?!那个陈瞎子狗嘴里拔不出来象牙来,不吓唬你你能花钱找他破解去?”媳妇捂着脸楞了,突然回过味儿来:“你-敢-打-我?!老天爷啊,吴老六这个天杀的他打我啊!老天爷啊,我韩梅梅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当初李雷那么追我我都没嫁,眼瘸了嫁给你这号货啊!吴老六杀狗杀的好,打老婆也专业啊!老天爷啊,你可帮帮我啊,我该咋活啊!!”孩子吓醒了,哇哇的哭。媳妇一见孩子哭,抱着孩子哭的更起劲了。小小的屋,几乎被娘俩的哭声掀翻。吴老六的头皮阵阵发麻,暗自后悔不该动手打她,但眼下看她这个样儿,指定又是软硬不吃,还是过会儿再哄吧。他转身出了屋,来到院子里。
  初夏的夜晚,晚风阵阵。塘边的蛤蟆呱呱的叫着,远处传来的狗吠声让棚里的狗也会跟着呜呜几声。它们是在聊天吗?大花猫跟在他的脚边,悄无声息。他俩走出院门,沿着门口的小路走上河堤,刺鼻的硫磺味儿扑鼻而来。“天杀的造纸厂!好好的一条河,就这么给毁了。”他拼命的屏住鼻子,想让心肺在适应这种气味之前尽可能的少吸入。不知什么时候,县里多了很多家造纸厂,产品大同小异,都是大卷小卷的卫生纸,工厂老板更是哪里的都有的。村子里很多人都在纸厂上班,一个月也有两三千块。他也想过去上班,但自己受不了那个味儿,又不愿意被人管着。“还是自己给自己干舒服!虽然辛苦点儿,可自在!”他这么告诉媳妇。媳妇看看他,摸着肚里的娃儿摇摇头,什么也没说。那年他们刚结婚,恩爱还活着,宽容和忍耐还活着。如今,恩爱和宽容早就被柴米油盐浸泡、风干,成了记忆里的腊肉,忍耐倒是还活着,变成了受活,像是一只生气的豪猪,天天支楞着刺儿随时应战生活的挑衅。
  岁月是把杀猪刀,能把小姑娘变成老娘们儿,能把小伙儿变成糟老头子。什么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这窘困的日子,还得一天一天的过下去。下个月就三十五了,想起来这个吴老六就会感到莫名的恐惧。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难道一辈子就要在这无穷无尽的养狗、杀狗中度过吗?”他也想过换个营生,可离开狗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东头的马豁子在县里的一家银行做保安,他悄悄的问过:“豁子,保安好干吗?”马豁子一呲牙:“嘿嘿,滑(好)干也不滑(好)干。”吴老六赶紧知趣的递上一根烟,拿火点上:“来来来,抽根烟。”马豁子接过来,用手捂着火机把烟点着,深吸了一口:“嗯,烟不赖。还是兄弟你滋运(润),抽这么好的烟。有闲(钱)人!我穷的言(连)莫合烟都快抽不起了。”吴老六最烦人哭穷,忍不住说他:“去你大爷的吧,你他奶奶的啥也不干就坐着一个月都一千多,不比我累死累活强?净在你哥我这儿说风凉话,要脸不?赶紧给我说说,你这保安一天都干啥?”马豁子眼一翻:“咋?你哈(还)想去干咧?那活不好干——等等,你问这干哈(啥)?别看我是临时工,我可是先(签)过保密协议的,你小(少)来糖衣炮弹胡(贿)赂我。”吴老六挥手一巴掌拍他头上:“你大爷!没说你胖你就先喘上了是吧?老子才没兴趣去端你那碗饭呢。”马豁子哈哈一笑,赶紧赔罪:“六哥莫要焦急,写(且)听俺慢慢道来。”看吴老六又要瞪眼,马豁子把后半截戏文咽了回去,老老实实的说:“我们这佛(活)吧,其实也不轻松。夜里查夜先(巡)岗做记录,按西(时)登记。领导们甭管多晚过来,我们都得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开门。有时候运气不好来了贼,我们还得硬着头皮往上咋呼。你看我这右耳朵这里,一道疤不是?上回来贼,板砖儿灰(飞)下来砸的。再偏两寸,你今天就见不到你豁子兄弟了。”吴老六嘴里不甘示弱:“切,这算个鸟事?你去我那狗群里转转,哼哼。”,心里却暗自凉了一半儿:没想到保安都这么难做,哎,要是干个别的还不得更难?我这文化没文化,脑子没脑子,嘴巴又不利索,出去能干个啥呢?唉,还是老老实实养狗吧。家里还有老老少少好几张嘴呢,天天都缺钱花。老天爷赏你吃啥饭,那都是生死簿上写好的,没得改。
  吴老六慢悠悠的走着,大花猫已经没了踪影。这猫就是没有狗实诚,跟着跟着就自己忙活去了,喂不熟。院子里突然一阵狗叫,狗群象炸了窝死的一阵喧闹,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准是又有老鼠溜进去了。虽说这狗不拿耗子,但一大群狗无所事事的,看见耗子肯定会咋呼一阵。咋呼就咋呼吧,你们也叫不了几天了。明天那个小朝鲜再来提走一批狗,圈里就空了。今年全国闹瘦肉精,吃猪肉的人少了,牛羊肉也不便宜,狗肉刚好能填个缺。虽说是夏天,但托饭馆厨师们的挖空心思和所谓的养生专家们的鼓吹,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吃的。开车来收狗的小朝鲜就说:“吴老板,你不会做。我给你说啊,我们那里做的狗肉壮阳汤,男人吃了老婆受不了,老婆吃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和老婆一起吃,嘿嘿,”他看了看老六媳妇,猥琐的往前顶了顶胯,“床要受不了的!”老六媳妇在旁边远远的看见了,呸的一声:“下流!”
  小朝鲜的话一向不能当真,但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六媳妇居然问起来这事儿:“老六,小朝鲜真能做出来壮阳的狗肉汤?”吴老六一皱眉,看看她:“咋?我喂不饱你?”她生气的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你想啥呢?我是说,咱要是能学会,开个饭馆不成么?”吴老六想了想:“老人家说,狗肉本来就壮阳。要是加点中草药,肉苁蓉枸杞啥的,熬出来汤倒是能壮阳。但咱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人花钱吃啊。要搞得去城里,你看城里那些离婚的,说什么感情不合,那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就仨:钱不够花,功夫不好,婆媳老吵。可就咱也没这技术,整出来不好喝不白瞎了。再说咱也没人啊!你这得守着家看孩子还得照顾爹妈,我一个人也撑不起那一摊。”媳妇叹了口气,半天没再说话。吴老六快睡着的时候,媳妇推推他:“哎,明天小朝鲜来提狗,大黑可不能给它啊!那狗乖巧,对咱孩子也好,我想留着看家——”吴老六癔症着点点头,老婆后面说的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前几章是几位主角的设定,故事推进可能会比较慢一些。我想可以制造一些矛盾:比如本该得过且过的流浪狗,非要有唐吉可德式的侠客梦想;比如本该养尊处优的宠物狗,稀里糊涂的被卷入遗产争夺战;比如本该功成名就的警犬,阴差阳错的离开了警队被推向了陌生的社会;比如本该成为人类桌上菜的肉狗,误打误撞的救了女主人而逃脱了挨刀的宿命。
  这就像我们的人生,计划的什么样,却很可能因为某些因素,变得大相径庭。如何活下去,关乎现实,更关乎梦想。
  
  第二章1
  
  (1)
  黄眉很谨慎地趴在窗户下,耳朵贴地,偷听着屋内的动静。熊猫小心翼翼地蹲在旁边,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刀疤远远的趴在远处,一边盯着他俩,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鹳城是个很新的城市。老城本在西面三十公里外,盛产煤炭。几十年挖下来,地下基本挖空了,时不时的会发生地面塌陷不再适合人们居住,于是政府开发了这片新城。二十年的建设,如今虽然已初具规模,但随处可见的空地和裸露的土丘,告诉人们这个城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于流浪的猫狗们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刀疤当时也没想在这里呆多久,它本来是想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冬天不结冰,不用拉雪橇就好。一路辗转走到这里,阴差阳错的遇上黄眉和刀疤,就索性停了下来。它很快就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小城:安静、祥和,远离喧嚣。即便是在夏天的晚上,一过十点,除了烧烤摊上还有些人在喝五幺六的划拳外,大街上已经很少有人再出没。刀疤第一次去超市外面等丢弃的熟食时居然饿了肚子——它没想到这里的超市八点半就关门,还没想到这里居然不丢弃熟食,偶尔扔出来一点儿东西没落地儿呢就都被别的狗抢光了。熊猫就是抢东西的狗里打饱嗝最响的那个家伙,虽然刀疤也算得上阅狗无数了,但还是头回见到一个哈士奇能吃成那样。吃成那样也就算了,还要嘲弄刀疤一番,这让它忍无可忍,于是扑了上去。就在它将要把这个贪吃又粗鲁的家伙制服的时候,黄眉蹿了出来拉偏架,三只狗纠缠个没完。若不是一个喝醉酒出来撒尿的人骂骂咧咧的出来,它们很可能还要打一会儿。狗话说的好,不咬不相识,这么一番恶战,居然让刀疤和这两个家伙产生了某种情感。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它们很快就成了好兄弟。
  人少的夜晚固然有些冷清,可对刀疤它们的行动来说,那绝对是好事。虽然狗偷嘴不如人偷窃那么招恨,但三只狗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一个烧鸡铺,也不是一件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对此刀疤很低调。它只希望快些完事儿。黄眉的执行力很好,就是谨慎的有些过头,遇事儿会犯犹豫。本来刀疤带着黄眉进屋最合适,但熊猫这个马虎蛋,粗心大意、丢三落四也就算了,关键这货经常脑子短片,常常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想起一出来就走了。放风这么高精尖的工作绝对不能交给它,只好自己来,顺便担任场外指挥,给进去突击的这俩货做技术指导。眼看这黄眉听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行动,这是要干嘛呢?它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黄眉也很着急。它也知道大半夜的蹲在人家门口实在有些作死,但都这个时候了,屋里居然还有人在哭,实在是有些诡异。哭的是个女人,还有孩子,夹杂着男人的呻吟声以及不耐烦的呵斥。他们是在吵架吗?似乎不像,没有恶言恶语,没有抓挠撕扯,没有呼天抢地,没有砸摔扔夺,不符合小夫妻吵架的标准模式啊。它决定绕几步,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看到屋内的情况。嗯,还要提防那条该死的小京巴。奇怪,也没见那小子的踪影,跑哪里睡觉去了?哈哈,老天有眼,难得这小子偷会儿懒。它交代熊猫:“你去篱笆角那儿看看,小心点,爬过去,注意京巴在哪儿。要是被它看见了,要装作偶然路过,别探头探脑,要装作若无其事。”熊猫一脸迷惑:“啥叫若无其事?”黄眉鼻子都气歪了:“就是我特么想咬你!滚!”熊猫用前爪子挠挠脖子,慢慢的向篱笆蹭过去。黄眉警惕的看着,抽动着鼻子,爬上了窗户。板房的窗户不高,它的前爪刚好可以搭上去。虽说看不见什么,但它马上闻到一股血腥味儿,酒精味,好像还有膏药味儿?它老在医院的垃圾箱里扒拉,太熟悉酒精味儿了。难道有人受伤?它一转头,看到熊猫突然定在那里动也不动,像是傻了。黄眉想催它又不敢:这个猪脑子!远处刀疤已经不耐烦了,示意黄眉快点行动。熊猫突然回过味儿来,意识到自己是来刺探军情的,赶紧溜回来:“京巴,京巴!”黄眉一爪子拍它头上:“丫有病啊!见到京巴就这样?它瞅见你没?”熊猫摇摇头:“没,没瞅见我。哦不,它瞅不见我。它死了!”黄眉吓了一跳:“啥?死了?怎么会?你看错了吧?”熊猫赶紧澄清:“怎么会看错?死活我还分不出来吗?它就是一个死狗了!不信你去看!”黄眉溜过去,往院子里一瞅,院中石板桌子上,京巴脑袋耷拉着,嘴角挂着血,牙齿在外面露着,月光下阴森森的。黄眉毛骨悚然:“没错,是死了!”但它怎么会死呢?它赶紧跑到刀疤那里汇报,熊猫也觉得害怕,在它屁股后头紧紧跟着。
  三只狗交流了一会儿,决定让熊猫在院子外面放风,刀疤和黄眉进去。既然没有京巴了,这个院子就随便进吧。上次出入的地方已经被人用铁丝和棍子加固了。但偌大的篱笆墙,找个洞还是不难的。它们轻轻的钻进去,走近京巴,刀疤闻了闻,又仔细的看看它的头脸,严肃的说:“它头脸有伤,有股鞋油味儿,有淤血,内脏损坏,肋骨折断,应该是人被踢死的!”黄眉敬佩的看着,感叹老大懂的真多。刀疤没有过多停留,对黄眉说:“不管它了,我们去看看烧鸡在哪里。速战速决。”黄眉也没多问,跟着往偏房走。
  “哎呦哎呦,你轻点儿!”男人大呼小叫。女人很委屈:“我已经很轻了。”男人狠狠的咒骂着:“这帮畜生,下手真狠!疼死我了!”女人又抽泣起来:“就没见过这么不是人的东西!还穿着制服执法呢,就这样的,不怪新闻上说被小贩打死,活该!”男人气呼呼的说:“妈的,要不是看着你和咱娃,我早拿刀子捅他们了!太欺负人了!就在门口挂个条幅、放对音响,就要没收我的东西还罚两千块钱,哪有这道理啊!”黄眉想走进看看,被刀疤制止:“先干活,完了再说。”
  院子小,黄眉很快确定了烧鸡就在南边的小屋。门居然开着,嘿,烧鸡店老板和老板娘这俩这么仔细的人也有粗心的时候!刀疤站在门口望了望,见没异常情况就一头钻了进去。锅里还有火,咕嘟嘟冒着热气,香味扑鼻。几只做好的烧鸡搁在旁边的盆里。刀疤踩着黄眉扒在灶台上,很轻松的叼出两只鸡来。“走!”它们叼着鸡溜了出去,熊猫看到他们嘴里的东西,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刀疤丢给它:“快,到街对角的垃圾桶那里去。”狗叼着整只烧鸡在烧鸡铺出现可有些扎眼,但在垃圾堆就比较正常了。没有人会关注翻垃圾堆的野狗。三只狗到安全地带,刀疤嘱咐熊猫:“在这里看着。我和黄眉再回去一趟。”熊猫口水巴巴的问:“那我能吃不?”刀疤恨其不争,不耐烦的蹙蹙眉:“可以可以。你就是个吃货!”熊猫根本不想辩解,撕下一个鸡腿就啃。刀疤他们又来到小屋前。黄眉小声说:“老大,你打算再做一笔?我觉得够吃了,那玩意儿太腻,吃不多。”刀疤盯着屋里:“嘘!听着。咱得知道京巴怎么死的。”男人低声呻吟着,女人还在哭泣,孩子已经在她的臂弯里睡着了。“别哭了,我养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你少做几只卖,别累着。”男人的声音有些虚弱。女人嗯了一声,问:“那小白咋办?”男人怒气一下子来了:“咋办?让那些畜生赔!一脚把我的狗踢死了,他奶奶的。要不是我有伤,我就把它丢他们单位门口去!”男人说的太急,大概是碰着伤口了,哎哟一声,气喘吁吁的咳嗽起来。女人拍拍他的胸口:“胳膊扭不过大腿。咱们一介草民,别干那不识时务的事儿了,唉。明天我去找个地儿把狗埋了。可怜的小白,守着烧鸡店连只鸡腿都没吃过,给它点鸡皮都高兴的不得了,真是只好狗啊----”刀疤不想再听下去了,和黄眉一起退了出来。
  熊猫已经消灭了一只烧鸡,打着饱嗝在等它们俩。“老大,你俩咋空着手回来了?这鸡味道不赖!咱再搞两只去——”刀疤脸色阴沉的看着它,黄眉拿爪子拍了它一下,它赶紧闭嘴。
  女人的叫骂声又起:“这是哪个天杀的又偷鸡了?孩他爹,丢了两只鸡!”男人的呵斥、孩子的哭声又起,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刀疤心里一凛,似乎看到四邻八里的人都出来询问,将它们团团围住,但眼前却根本没有人关注他们的叫喊声。尽管,五十米外的那个小区住了好几百户人家,几乎家家都亮着灯。城里和农村是不大一样,刀疤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女人张口小偷闭口贼娃子叫的它有些不自在。曾经,它和现在死去的京巴一样,是要帮助主人提防贼娃子的,现在自己却成了贼娃子。是生活所逼吗?是,但又不是。刀疤想起一句话来,那是一对情侣在路边闲坐时那个口沫横飞高谈阔论的男的说的:终究有一天,我们也将变成我们所讨厌的那种人。
  虽然此行很顺利,但刀疤心里却殊无欢愉。“走吧。”它一声号令,三只狗消失在夜色里。
  (2)
  律师的声音并不低,但屋子里的人却都象没听清一样,异口同声:“什么?你再念一遍?”律师扫了他们一眼,拿纸巾擦擦脑门上的汗,清清嗓子,努力把声音提高八度,几乎是吼着在说:“我,陈自求,现立遗嘱如下:二十二个城市的466处房产、十二亿元现金储备和容和集团中我拥有的51%的股份——”,他故意停下来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象等着扔骨头过来的狗。陈老大和陈老二死死的盯着他,面色凝重;老二媳妇的大胖脸都紧张的快哆嗦了;老三算是比较平静一些,但手也在微微颤抖。可视电话里,陈老四也屏住呼吸。律师知道,如果再停两秒钟,这些人的眼神会把他杀死,赶紧继续念道:“留给我的狗,三年六个月的布莱克和四岁三个月的吉娃娃犬伊莲娜。我指派铿尼乾会计事务所(中国)负责理财及投资,相应收益归两只犬所有。如果它们自然死亡,在我指定的五家鉴定机构完成尸检和解剖鉴定后,由我指定的万斯尼律师事务所(中国)和爻尼乾律师事务所(中国)的首席律师共同打开我的第二份遗嘱。如果两只犬遭遇意外死亡,上述遗产立即捐赠给全国二十四家医院和医学研究机构,受赠机构的甄选办法在附件中。遗嘱完毕。以下空白。二〇一四年二月二十二日。”他又擦擦汗,看着眼前的几张面孔。客厅里一片死静。
  布莱克一扯伊莲娜:“快走!”伊莲娜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布莱克叼着它脖子上的松皮就冲了出去。伊莲娜挣扎着:“放下我,我自己会跑!”跑出大门外,布莱克放下伊莲娜迅速的冲到门柱上,打开玻璃罩,使劲拍打着那个红色按钮。大门迅速的关上了,嘀嘀嘀声中伴着电脑录音:安全防护系统已经启动,安全防护系统已经启动,门禁系统保护性关闭,门禁系统保护性关闭……”大厅里的人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猛的醒悟过来。娘娘腔在视频电话面急的里直蹦:“快找狗啊!”老二媳妇虽然人胖,但动作并不慢,花蝴蝶一样扑了出去。陈老大和陈老三也赶紧跟了上去。三个人百米赛跑似的来到已经关闭的大门前:“回来,快回来!”“快回来,那啥。哎,那俩狗叫什么名字来着?”“谁他妈知道,狗不就叫做狗?”
  “我叫伊莲娜!”气不过的伊莲娜忍不住叫了一声。看院子里的人手忙脚乱的试图打开大门,布莱克庆幸自己把遥控器藏了起来。这个庄园有严密的安防设备,没有密码、指纹和遥控器上的口令传感,门是打不开的。它又看了一遍这个庄园的外部,看了看这道铁门,然后同伊莲娜转身离去。看着两只狗的身影渐远,陈家兄妹乱作一团:“开门,快把门打开!”“遥控器!遥控器呢?”他们乱哄哄的声音里,布莱克和伊莲娜一路狂奔下山而去,伊莲娜有些喘:“慢点儿走吧!开那个门要密码、钥匙、遥控器一起才行。要出来可没那么容易!”布莱克慢下脚步,关切的问:“你还好吧?”伊莲娜点点头,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惴惴不安的问:“还行。我们这是去哪里?”
  “远方。越远越好。”布莱克在前面带路。它们沿着公路出去。尽管布莱克已经走得很慢,但腿短个子小的伊莲娜还是跟不上。布莱克有些焦虑的说:“我觉得我们得快点儿了。我听陈百万说过,大门的确得24小时才能开启,可是这个警报直接通着安保公司,门关闭后两个小时警报不解除的话安保公司就来了,为了抓我们,他们肯定会要求破门。”伊莲娜有些害怕:“那怎么办?”布莱克叼起伊莲娜的项圈:“只能这样了。”虽然被吊的有些不舒服,但伊莲娜知道在这里耽搁的越久,它们的安全越难得到保证。它对布莱克说:“我们走小路,这样快,你也不用衔着我了。”它们这还是第一回离开山庄这么远,又都没来过这里,只好凭感觉瞎闯。布莱克虽然有些顾虑,还是听从了它的建议,两条狗连滚带爬的从小路上溜了下去。伊莲娜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忍不住有些感慨:“真没想到,昨天还在家里陪陈百万打瞌睡,今天就要和你一起流浪江湖了!布莱克,我们这算被人追杀不?”布莱克抽抽鼻子,:“我估计我们要是被抓到,肯定活不过2个小时。”伊莲娜惊惧不已:“不是吧,遗嘱上不是说咱要是非正常死亡——”布莱克摇摇头:“你看陈百万那几个孩子,人活着的时候都不听话,难道死了后的话还会有人听?”伊莲娜觉得布莱克说的也对,陈百万这几个孩子一旦抓到它俩,的确不会对它们敬若上宾。伊莲娜深一脚浅一脚的紧跟着布莱克,嘴里念叨着:“这个山还真大啊!以前坐车出去挺快的,真走起来才发现这么远!你说住到这里能有啥好的,吃喝都不方便。”布莱克已经到了修在山腰里的一条马路上,在停下来等它:“有钱人总是希望与别人保持距离。”
  远远的有车开了过来。布莱克拉着伊莲娜躲在路边。它们看了好一会儿,等汽车走过去后,布莱克担忧的对伊莲娜说:“是不是安保公司的车?如果是的话,他们对系统很熟悉,我估计很快门就能被打开。”伊莲娜急了:“哎呀,那他们不就很轻松追到我们了?”布莱克看着呼啸而过的车,心里盘算着对策,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只好继续高一脚低一脚的沿着盘山公路往山下跑,嘴里抱怨着陈百万:“陈百万这个死鬼,干嘛要把钱留给我们?他活着的时候就不喜欢我们,死了还这么折腾。”
  布莱克再次觉得命运真有意思,短短的时间里,家没了,而它们从被人习惯性无视摇身一变成为万贯家财的继承人,却又不能享受,甚至连平安活到老都不可能,只能逃亡。这回陈家庄园倒真是鸡犬不宁了,嘿,陈百万,你真有一套。
  刀疤回忆过去的日子,是个陈旧的桥段。它的过去发生了什么,来到鹤城的路上又发生了什么,我想每个人会有不同的想象。就像我们遇到的每一个特别的人,英雄或者凡人,浪子或者学究,他们的背后会有怎样的故事,是真是假,无从得知。但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经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是生命赐予我们的财富。
  两只宠物狗逃往路上偶遇面包车,其实是对不法商贩克扣学生早餐的控诉。这个新闻上有,大家可以看一下。还是那句话,我不再愤怒,但我要表明我对一些事的态度。
  
  第二章2
  
  (3)
  把那张申请表交上去,王林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反复思考了许久,还是下定决心填了追风的退役申请,按照流程等上级领导审批完后,追风就将离开搜救部队,成为一条退役的老犬在新和训犬基地里终老。而王林自己也在考虑要不要转业儿。父母年事渐高,身体也越来越差了,以前不怎么生病的他们如今隔三差五就得往医院跑。独自在家照顾他们和孩子的媳妇有些扛不住,和王林说了几次希望他能尽快转业。如今给老搭档办完手续,他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后半生怎么过了。这张表,与其说是追风的退役申请,不如说也是他告别警队的预演。
  追风的情绪还没有好转。任务结束后它就显得很消沉,常常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呆呆的看着远处,偶尔瞟一下王林。训练的时候,它也不是那么积极了,懒洋洋的不少动作都有些走样,被王林训斥也没什么反应。这情形也引起了老穆的注意。老穆是从部队军犬基地回来的,是全省警务系统里的特级训犬师。他过来看了追风几眼,问王林:“追风的退役报告,领导批了没?”王林摇摇头:“刚递上去,还没下来。”老穆按按追风的头,拍拍它,问王林:“那你怎么办?”王林没说话,掏出烟来甩一根给他。老穆伸手接住,闻了闻,别在耳朵上:“队里新来了几条,还是不错的。要不要帮你挑一条?”王林眯着眼睛吐出一个烟圈,似乎没听见老穆的问话。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营房门口,是局长的车。他赶紧把烟掐了,老穆也把耳朵上的烟取下来塞进口袋,两个人迎了上去。局长指着一个专家给他们介绍:“这是省人民医院的周林鹏教授。”那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笑着和他们握手:“你们好,我是院里的骨科大夫,很高兴能来到这里啊。”两人嘴里说着欢迎欢迎,心里却纳闷医院的大夫跑这里来干什么。局长和周教授显然是有备而来,寒暄过后直接走向犬舍,围着追风看。追风警惕的竖起耳朵,肚子里呜呜的发出警告。周教授拿出小本子记着什么,连连点头:“可以。挺合适。”王林和老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礼貌的跟着。看了好一会儿,周教授心满意足的和他们告别。汽车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局长摇下车窗玻璃,对王林说:“追风的退役报告我已经批了,过几天手续就下来了。你做好心里准备。”王林点点头。
  吉普车一溜烟的跑了。王林问老穆:“他们这是唱哪出?”老穆脸上阴晴不定,欲言又止。王林纳闷:“穆指导,怎么了?”老穆看看追风,轻声说:“走,别处说。”王林有些纳闷,这么神秘,难道还怕追风听见吗?老穆带他来到食堂。警队的厨师杨得草是个四川胖子,脾气特别好,大家叫他羊头他也不恼。看俩人过来,正在炒菜的他探出身子:“我说两位,不到饭点呢啊。”老穆故意把脸一板,:“我们来检查工作,看看你有没有偷吃肉。要不咋能这么肥呢!”老杨抖着炒锅说:“偷吃肉?我还想把我身上的肉割点给你呢,要不?”老穆捏起一根黄瓜放嘴里:“不要,你那肉又老又酸,犬都不吃。”三个人哈哈大笑。
  老穆在饭堂里拉王林坐下来,顺手拽过一筐长豆角,一边去筋一边说:“不觉得局长来的有些反常吗?”王林挠挠头:“有点儿。”老穆反问:“带个医院的骨科大夫来还叫有点儿?”王林麻利的掰着豆角:“你说这给人看病的大夫跑来看狗干嘛?再说,追风又没病。”老穆叹了口气:“这外人莫名奇妙的来看犬,让我心里腾腾的,想起一件事儿来。”王林眉毛一挑,等他往下说呢,却半天没声。王林急了:“说啊,想起啥了?”老穆低着头没言语。王林低下头瞅他的脸正要催他,却发现他已眼圈潮红。王林心里吃了一惊,老穆是出了名的硬汉子,汶川地震那年,脚被山石砸断,临时医院麻药不够,他硬是不施麻药做手术,把小护士都吓瘫了。这会儿,他居然会因为想起一件旧事掉泪,估计这事儿不简单。王林不再催他,默默的掰着豆角儿,一根一根,分段去筋。过了好一会儿,老穆似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慢慢的讲出一个让人心碎的故事。
  那年老穆二十三岁,做军犬训导员的第四年,入伍的第五年。他所在的那个班有十一条狗,其中八条是当年的新犬,两条是服役八年的老犬,两条是三年犬。三年犬里,公的那条叫惊雷,母的那条叫长风,都是昆明犬里的精英。惊雷是出了名的抓捕能手,在海关执行任务的时候,曾在一次任务中抓到不同方向逃窜的四名毒品走私客。长风鼻子最灵,无论是找毒品还是假钞,它都能准确的揪出来。活跃在关口的走私头目们对它们颇为忌惮,曾悬赏二十万元要这两条狗的皮。抗洪那年,两条犬被调去执行搜救任务,长风被木板上的钉子划伤,得了破伤风差点死掉,是老穆一次药一次药喂过来的。由于怕交叉感染,只好把它和惊雷隔离。失去同伴的惊雷那段时间很暴躁,除了它的训导员小钱和老穆外没人敢接近它。长风好了之后,由于药物刺激导致鼻子失灵,不能再执行搜救任务了,只好呆在狗营里做教练犬。惊雷继续执行搜救任务,任务回来总是先找长风,看着两只狗围着老穆黏糊,其他的战士无比羡慕,笑称老穆是狗爸爸。
  这样的好日子,在连长带了个外人来看长风的那天结束了。那天老穆正在领着长风训练幼犬,车里的人也是像今天这个周教授一样,很有礼貌的样子。不过他不是大夫,而是个导演。连长介绍说他专拍军旅电影,这次他的新电影需要一条军犬,特意来这里选角色。战士们一听导演要来选犬演员,都很激动,争先恐后的把自己训练的军犬带出来展现拿手绝活。安排它们进行简单的测试后,导演直接挑了长风。连长很高兴,大手一挥:“好!长风,给咱们军犬连争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好演!老穆,你马上去办长风的退役手续,办完就让导演牵走。上级任务,我们全力支持。对了,导演,还需要战士上镜不?我们这的战士——”那个导演赶紧摇摇手:“演员够用了。就少条长风这样的狗。”老穆小心翼翼的问:“导演,什么剧情啊,长风刚恢复,身体——”导演沉吟着似乎不愿意说,连长瞪着眼训老穆:“废话,电影剧情就和我们执行任务一样,怎么能提前透露呢?拍电影又不是执行任务,没啥危险,对着镜头得瑟一阵就好了,累不住它,对吧,导演?”导演点点头:“对对对,小战士您放心,我保证绝对没事,不会伤害长风。”连长是个急性子,说办就办,把长风交给影视组的时候,惊雷也回来了,上蹿下跳的阻拦。老穆将写满了注意事项的两页纸交给摄制组里的剧务,那家伙看也不看一把塞进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没事没事,我家农村人,从小就养狗。到我手里没有不听话的狗!”老穆正色提醒他:“同志,我正告你,这不是狗,这是军犬,是我们的战友。请你尊重它。”剧务愣住了,心说这大兵怎么这么轴啊?刚要说话,导演过来打圆场:“小穆同志,我以一个老民兵的名义保证,我们会善待我们的战友的。”老穆这才作罢,带着惊雷返回营地。惊雷一步三回头的和长风告别,呜咽不止。
  不知不觉,一筐豆角已经弄完了,王林又拽来一塑料袋韭菜,两个人继续聊。“从那天起,我们再也没有再见过长风。”老穆哽咽起来。王林宽慰他:“拍电影去了嘛,它肯定也是明星,就像那个什么巴迪、莱西那样的。你看总政那些演员,哪个还再回原部队的文工团啊?”老穆抬起头看着他:“不是那样。长风死了,被摄制组用炸药活活炸死的。”“什么?!”行军马扎发出伶人牙碜的声音散倒在地,王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杨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王林没理他,大声问老穆:“怎么会这样?”老穆失声痛哭:“我不该让给它去的。”王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硬汉,只好拍着他的肩膀:“穆指导,穆指导,这事儿不怪你。先说说,怎么会炸死了呢?”老穆捂着脸抽泣了好一会儿,努力保持平静的说:“导演为了追求所谓的真实效果,就让长风背着真炸药上去,牺牲了!”王林气往上撞:“啥?真炸死了?特技呢?借位呢?模型呢?谁允许他们这么搞?谁允许他们这么蛮干?那是不是拍人阵亡的时候,还需要人真死?”老穆哭的更用力了:“长风退役后,就成为电影厂的动物演员,早已不是军犬身份了。”王林破口大骂:“王八蛋,这帮混蛋!!”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紧盯着老穆:“穆指导,你把我带这里来说这个,莫非,莫非,那个医生盯上了追风?”
  老穆点点头。王林一拳砸在桌子上,旁边的豆角筐撒了。厨子杨得草看着满地的豆角:“哎呦,我的两位好哥哥,你们摘了这么多菜,今天吃不完啊!”
  (4)
  一大早,小朝鲜雇来拉狗的厢式卡车就坏了,这让一帮人着急不已。荒郊野岭的又没地方修,无奈之下王老六只好骑着摩托带着司机去九十公里外的县里去买零配件,留小朝鲜和老六媳妇在家里等。
  五月的早晨,阳光很好,狗在狗圈里嬉闹。老六媳妇在大桶里搅拌狗食。这可不是个轻松活儿,大小二百多条狗,虽然只是一日两餐,但为了让它们迅速长肥,每次都要多喂一些。在平衡营养和维持成本之间,吴老六两口子算计的非常仔细:日常以苞米面煮菜为主,每周加喂两次猪下水、鸡排鸭架啥的。东村的王屠户和几个卖卤肉熟食的小摊儿是他们的长期合作伙伴。有时候两口子吃肉也会多添些水,煮出白乎乎的骨头汤儿给小狗们加餐。老六媳妇最喜欢每天这个时候了,看着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争先恐后的挤着争着抢肉汤,时不时的还会爆发小冲突,老六老口子就会判断哪条霸道哪条老实哪条是纯粹的窝囊废。老六媳妇偶尔还会童心大发的给那些小霸道们上上课,教育它们尊兄爱弟,逗得吴老六乐不可支,称媳妇为狗国皇后。老六媳妇举着手里的小狗威胁他:“哼哼,不听话本小主就让我的猛犬给你净身,让你成为大内总管吴公公。”吴老六气的哇哇怪叫:“我成了太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可以找你的白面文弱小书生了是吧?哼哼!”小狗们专注的看他俩斗嘴,小脑袋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她,嘴里哼哼唧唧似乎在评论。一想到这个,老六媳妇抿嘴笑了,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灿烂如花。
  不知何时,小朝鲜慢慢的走过来。“嫂子,累不?我帮你吧?”他伸过手来。老六媳妇头也没抬的一把拉:“不用,我自己来就行。狗鼻子灵,不是我和老六的味儿,它们不吃。”小朝鲜缩回手,讪讪的笑:“嫂子你真逗。还你和老六的味儿,你和老六能有啥味儿啊?”老六媳妇听到这话怪腔怪调的,抬头一看,小朝鲜正色迷迷的看着她,两只细长的眼睛像两只贪婪的苍蝇在她胸前嗡嗡打转。她这才意识到低头干活时大半个胸都露了出来。对于这种流氓行为她本想发脾气,但转念一想不能断了财路,就笑了笑:“狗鼻子灵着呢,不三不四的味儿它们根本不吃。”她把拌好的饲料放上手推车,往狗圏里走。昨天王屠户刚送来几副肝脏,正好今天喂喂。多吃点儿还能上点秤。关于卖之前是否还要喂狗,老六和小朝鲜曾有过争执。“你这喂苞米面儿,也让我按照每斤十几块给钱啊?”小朝鲜很生气。老六脖子一犟:“我不喂也可以啊,你拉到你那得小三天,半路上你肯定没法喂,万一饿死个三两条,你自己算哪个重要?”小朝鲜不服气:“我愿意!”但运了两次后,他还是让吴老六提前喂饱了。路上喂狗根本不可行,比起饿死几只,还是提前喂更合算。
  狗闻到了味儿,一窝蜂围了过来。老六媳妇用大马勺拌匀了,刚要转身倒,发现小朝鲜紧紧的贴住她。“嫂子,我的味儿不三不四?你咋知道?你自己琢磨过啊?”说着话,他的手从她的腰后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腰。她有些发懵:“李老板,你快松开,这是干什么?”她努力挣脱着,小朝鲜越抱越紧。狗群跃跃欲试的等着吃,汪汪叫着催促。“嫂子,我想死你了!你这么好的人儿,跟着老六糟蹋了!”小朝鲜的手顺势上走,一把捂住她丰满的胸,胡子拉碴的下巴凑过来贴住她的脖颈,嘴巴呼出的气让她觉得很痒。她觉得有些晕。小朝鲜的身子贴的更紧了,使劲亲吻着她的脖子耳朵。她突然惊醒过来大叫一声:“你给我滚!”正在她略带汗味儿的体香里陶醉的小朝鲜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挣开了。等待喂食的狗群围着,她出不去。几只狗看她自由了,迅速的贴上去,大黑跳的最欢,流着哈喇子汪汪叫着往她身上扑。小朝鲜不急不恼的看着她,嘿嘿笑着:“嫂子,没用的。你喊吧,最近的人家离着二里地呢。我告诉你,我小朝鲜看上的娘们儿没一个跑得掉。你以为来你这里只为拉狗吗?你以为就你家老六喂狗喂的好啊?错了,我是为你来的,嫂子。”他又一次紧紧的抱住她,上下齐手一通乱摸:“嫂子,第一次见你我就睡不着了,惊为天人!嫂子,我闭上眼睛就是你,睁开眼睛还是你,梦里梦见的也是你,你的大奶子真白,还有你的******,真骚!嫂子,你想死我了!”老六媳妇推搡着,尖叫着。狗群渐渐有些躁动。大黑觉得这货耽误女主人喂食,实在太可恶了,上来拖住朝鲜的裤子,却被他一脚踢开:“妈的,滚蛋!”他力气大,一只手将老六媳妇的手臂揽住她它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开始往老六媳妇的裤裆里伸。老六媳妇拼命的反抗:“你这个禽兽,滚开!”小朝鲜不为所动:“我就是禽兽,怎么啦?今天就让你尝尝我这个禽兽的厉害!你说你这么好的人儿,跟着老六过啥?他要啥没啥,走路腰都是弯的,晚上那玩意还管使不?你看看我的!”小朝鲜解开自己的腰带,得意的比划着。老六媳妇羞赧不已,别开头骂:“快穿好衣服,你这个流氓!”小朝鲜神色得意至极:“看看,比你家老六强多了吧——”大黑又扑上来,小朝鲜一脚蹬开:“妈的,老子可是祖传跆拳道,信不信踢死你!”他越加放肆,淫笑着开始解老六媳妇的腰带。
  为了这一天他预谋了很久,汽车故障也是他做的手脚,为的就是可以和老六媳妇单独相处。虽然老六媳妇的反抗之激烈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别的几个少妇都是嘴里硬,身子越很老实,装模作样的敷衍一下就从了他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反抗,也好,越是贞洁烈女,他越喜欢。看着眼前的女人又羞又怕拼命躲闪,小朝鲜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别躲了,我知道你很想的,看你那骚呼呼的样儿,老六一定喂不饱你。来吧,让哥告诉你啥叫纯爷们儿!”老六媳妇的腰带很紧,他不得不松开原本搂住她胸口的手,两只手去解。老六媳妇胸前一松,弯腰端起喂狗的胶桶,猛的转过身来,把热乎乎的脏肠烂肺汤汤水水一股脑倒在小朝鲜的裤裆上。小朝鲜没有提防,虽说不烫,可那种腻歪让他不得不松手退开。早就被香味儿勾引的快发疯的狗群一拥而上,开始撕抢那些肝脏。小朝鲜的裤裆里兜着老大一堆狗食,被狗们生生扑倒。大黑张开血盆大口,连闻都不闻,就对着小朝鲜的裤裆咬去。老六媳妇看自己脱身了,赶紧往外跑,没走两步,就听见小朝鲜撕心裂肺的叫喊:“啊!死狗!”怎么回事?管他呢!她冲出狗圈,冲到河堤上,坐下来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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