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全集》第78/114页
第46章 第二十五章:宫帏深处(1)
姬梅
赵政给那几个御医的期限是十日,他要他们在十日内治好我的嗓子。
可是,就算他是号令天下,拥有极权的皇帝,却依然无法让我的嗓子在他规定的期限内复声。
为此,他大发雷霆,气得要杀了那些御医,被我阻止。
我“告诉”他,若他杀了那些人,即便有朝一日我重拾旧声,也绝不会再与他说半句话。
他看着我,沉默良久,然后他说,“随你吧。”
他真的没有杀掉那些御医,因为,那些人依然会每天定时出现在我而前,对我进行例行诊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嗓子不见任何起色,我慢慢地接受并习惯了这种无声的生活,赵政似乎亦然。
我发现自我失声后,我和他的关系较我失声前要融洽许多。
想想以前,只要我一开口,过不了多久他便怒气冲冲,青筋暴跳,我们之间的见面多以不欢而散告终;倒不若现在,只有他一人在说,而我只要偶尔用笔在绢上写下简短答复,或是点头,摇头,即可。
若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后来他将我接到了他的长杨宫,他说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能经常来看我,但见不到我又不放心,故而,他要我搬去长杨宫与他同住,当然,是住在两个不同的房间里。
自小昭夭亡后,我时常会出现幻听,不时会听到孩子的哭声,或白天,或夜里,或梦里,或醒时,那哭声听起来很象小昭。心,郁郁不乐。
所以,当赵政要我搬去长杨宫,我并无异议,也许换一个新环境,我的精神状态会好些吧。
再者,长杨宫也好,庆元宫也罢,不过都是囚禁我的牢笼,所以,住在哪里又有何分别?
赵政从未对我提及他如何处理的投毒之事,只是在我苏醒后的某一天淡淡对我说,那些参与害我的人再也不会伤害我了。
再也不会伤害我了?以我对赵政的了解,我深明此话含义――那些人定然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当年不就是因为丹哥哥派了荆轲来刺杀他,才招致了他对我们燕国摧天毁天地攻击,才招致了丹哥哥的惨死,燕国的灭亡,以及我现在的俘囚生涯吗?
我想,不,我断定,那些人必定死得很惨。
不过,他们也确实该死,倒不是因为他们对我如何,说实话,我倒巴不得死在那次投毒事件中,这样,我就不必再纠结于国仇难报,仇人难恨的尴尬境地。
我只是恨他们不该连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小昭何其无辜,为什么要伤害他?
想起小昭,我不免心生愧疚,心痛如绞,若不是我多事将他接来庆元宫,他此时应该还好好地活着,就算居住环境差一些,就算还是要受到兄弟们的欺侮,但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说起来,倒是我害了那孩子。
小昭,姑姑对不起你。
宫帷深处是罪恶,是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是有声无声的撕杀,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无休争斗,男人如此,女人亦然。
哪怕你并无伤人之心,却无法阻止别人的害你之意,而这所有的斗争不过是为了得到两样东西:一个位置和一个男人的宠爱。
男人们要前者,女人们要后者。
为了得到万人中央的那张宝座,男人们可以弃人伦亲情如敝履;为了得到宝座上那个男人的宠爱,女人们可以毒过蛇蝎。
只是天地无极,人生不过鸿爪雪泥,白驹过隙,这之后呢?
这之后,万事成空,所有种种不过露电泡影,镜花水月。
所以,何必?
何必。
何必!
他的登基大典已过去很久,我却仍会不时想起,每每思及,必心潮激荡,意绪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