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经典天舞》第120/159页
“这一个不够你吃?我又吃不了多少。”
“那不成。”瑶英随口回答,“娘说过的,‘二人不分梨’。”
话出口,忽然顿住了,抬起头看看父亲。
白帝看出她眼底的些许忧虑,便掩饰着心头的黯然,不露声色地笑说:“那是你娘跟我说!”
瑶英跟着笑,“我娘不可以分,我做女儿的,父王就恨不得分了?”
“明年就是你的及笄之年了,我当爹的想留也留不住几年喽!”
瑶英红透了脸,双手掩着耳朵,使劲摇着头嚷:“父王,我不要听,不要听!”
“这有什么?女儿大了总要嫁人。此刻也没外人,你倒跟我说说中意什么样的?我好替你挑……”
“父王!你再说,我不要理你了。”
白帝不说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沉静,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怎么啦?”
白帝拉过女儿的手,紧紧握了一下,“放心,我答应过你娘,让你一辈子喜乐安康,就必定要替你办到。”
瑶英被郑重其事的语气吓了一跳,继而恍然,脸又红了。
“我不嫁人!”她赌气地说,“我一辈子不嫁人!”
白帝笑着,是一副看着她耍小孩子脾气的宠溺神情。
瑶英越发窘迫,恨恨地咬着嘴唇,说:“真的,我侍奉父王一辈子。”
“那可不成。”白帝半是欣慰半是叹息地说,“别人不说你,可要说我。”
“叫他们说去!谁会像父王一样疼我?除了……”她忽然停下来,怔了片刻,飞快地低下了头。
白帝深深地看着她,“除了谁?”
“除了父王喽!还会有谁?”瑶英撒娇地,抬头一笑。
白帝便也笑笑,不说什么了,然而神情若有所思。不知思绪转到何处,他忽然问:“前天晚上,你到底去了哪里?还没有仔细地告诉过我。”
“有个叫颜珠的女子,父王知道么?”
这套说辞,瑶英早就已经编好了。絮絮地,将颜珠的样貌才艺,夸了一遍,尤其不忘提一句:“就不说别的,只她那条嗓子,就把魏风荷比下去了。”
魏风荷是白帝最宠爱的歌姬。
果然,白帝动心了。但他不动声色,只问:“原来,你是在她那里宿了一夜?”
“是啊。颜珠她……”
白帝打断她:“她是什么来路?”
瑶英噤住了,低垂着头,从眼角怯怯地瞟着白帝。白帝却忍得住,静静等着,直到瑶英知道混不过去,自己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她是……是……坊间女子。”
白帝把脸色沉了下来:“越闹越不象话。跑去结交这种女子,传出去很好听么?”
瑶英噘起嘴,显得很委屈:“就知道父王你会这么说,要不我也不用偷偷地跑去,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白帝闷哼了一声:“所以你跟邯翊串通好了?”
“哥哥?他不知道。”瑶英轻描淡写地说,“那地方是我叫六福打听来的,大概六福告诉他的吧。”
白帝将信将疑地瞟她一眼,毕竟没说什么。
瑶英松口气,又出了个主意:“父王,要不要召那个颜珠进来见见?”
这是行不通的,宫中自有制度,像颜珠这样的身份何能随意进宫?
可是白帝却微微一笑,说:“好啊,你既然说她比魏风荷强,我自然要见见。”
弄巧成拙,瑶英暗暗叫苦。
无法可想,只好找邯翊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邯翊恨道:“你就尽给我惹事!”
瑶英强词夺理地抬杠:“归根结蒂,到底是你惹的事,还是我惹的事?”
邯翊无言以对地苦笑,好像到了瑶英面前,自己就成了一个搓圆捏长,可以任意为之的面团。“好吧、好吧。”他无奈地说:“我替你收拾这烂摊子。”
“你怎么弄?”
“这又不是多难的事,改天我请父王到我府中玩一天就是。”
瑶英笑了,“真是,这么容易的法子,我怎么没想到?”
邯翊瞪了她一眼,“先别高兴,我还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告诉我,到底是从哪里得知颜珠的事情?”
瑶英狡黠地一笑,“你那么聪明,你猜啊。”
邯翊神色有些阴沉,“那么多人,我怎么猜?告诉我名字。”
“陈水倌。”
不起眼的一个下人,邯翊回忆了好一会,才把这名字跟个三十来岁,不太爱说话、总悄悄站在一边的人对应起来。
“枉我疼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瑶英笑说:“一来呢,也就是这两月的事情,二来呢,你有了提防,只怕就不像了。”
邯翊不说话,拧眉思量良久,才说:“你倒本事,什么人都能叫你拉过来。”一顿,又问:“还有别人呢?别藏着了,都告诉我吧。”
“没了。”瑶英很认真地摇摇头,“真的没了,我只知道这一个。”
当然不止这一个,邯翊想。只是别的人全都引而不发,是想作甚么?
他不由微微冷笑,走着瞧吧!
掌朝月余,渐渐得心应手。
到了十月中,端州来报,由鹿州运秋粮的一条船,过碧落峡时,沉了。
这年各地丰收,一船粮的损失不算大。但邯翊很留心这件事,特意找了石长德来问。
“潞水碧落峡这一段,原是太险。可据我所知,前些年那里开过一条渠道,专为绕过这段。为何如今还是走这条道?”
石长德说:“那是广顺渠。但其实,那条渠尚未挖通。”
“为什么?”
“那还是王爷刚刚掌朝的时候,主持的工程――”
帝懋五十年开始,开广安、广平、广顺三渠,连通渭水、汾水、潞水。广安渠于次年完工,广平、广顺渠进行了一半,为东乱打断。及至东乱平定,又花三年,通了广平渠。但广顺渠,却一时无力继续了。
“这里面的缘故……”石长德踌躇着,没有说下去。
“我明白。”邯翊接口,顿了顿,轻喟着又说了一遍:“我明白。”
心照不宣,便无需多言。
邯翊思量片刻,又问:“秋陵那边,总还得要两三年吧?”
“至少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