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经典天舞》第152/159页


  “好些年没有射到这么大的虎了!”白帝兴致勃勃地笑着,“你还记不记得那年――”
  “臣记得。”
  邯翊的唇角也勾开一丝笑意,那年也射到这样一头猛虎,白帝还特意叫人拿来小弓小箭,教他在奄奄一息的虎身上补射了一箭。
  难道竟是万事轮回的预兆?
  他望着曾经叫过二十年父王的身影,蓦然发觉,自己的心正在慢慢地沉下去。
  就在那个时候,箭矢破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邯翊看见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然而惊骇之间,他们都来不及作任何反应。
  邯翊的人,先于他的声音,扑到了白帝身上。
  两个人同时滚落到草地上。
  在失去知觉前的一刹那,邯翊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喊:“父王小心――”
  太医院正潘世增,这天适逢家中有事,并未当值。传召的侍卫,赶了两个地方,才将他找出来。
  见了面,二话不说,拉上他就走,在路上才将事情说明白了。
  宫门外,内侍守候着,看见他就说:“潘大人,请跟我来!”
  潘世增认得他,是邯翊贴身的内侍六福。便不虞有他,急急忙忙地跟着他走。
  然而,六福却不领他去乾安殿,向东一拐,进了一条窄街。潘世增知道尽头的院子,是内侍的住处,不由狐疑地停下脚步,“你要带我去哪里?”
  “潘大人。”六福十分恭敬,“你老再走几步,就知道了。”
  潘世增将信将疑,走到院子门口,却见有人从屋里迎了出来,“老潘!我等你好久。”
  “文公子!”
  潘世增愕然,“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有事喽!”文乌过来,大咧咧地挎上他的胳膊,“走,里面说。”
  内侍的住处十分简陋,不过有人特意收拾过,很干净,桌上沏好了茶。
  潘世增推让了一下,“文公子,你知道的,我现在可没有工夫吃茶!”
  “我知道、我知道。”文乌嘻笑着,顺手将房门关上,“我知道你老潘要赶着进去救命,实话说,我也是为了这事。我不跟你拐弯抹角,几句话就完了。”
  等他将要求的事情说出来,潘世增脸色剧变。
  “这、这、这……”他仿佛舌头突然打了结,连说了七八个“这”字,就是说不下去。
  “这也没什么难的。”文乌替他接口,“你老潘的手段我清楚,这点事,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
  “这万万不能!”潘世增脸涨得通红,“文公子,你这是要我的命!”
  文乌“哧”地笑了,“我怎会要你的命?我是给你大好的机会,你想想事成之后吧!”
  潘世增正色道:“不成。文公子,当年我在师尊面前立下重誓,为医者、父母心,怎能做这种事?”
  “少来!”文乌打断他,忽然又狡黠地笑着,瞬了瞬眼睛,“我叫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青王的伤,最后不还是得要着落在你手里?”
  “不行、不行……”
  无论文乌如何劝说,潘世增只是反复不断地这样回答。说到后来,索性转身要走。
  文乌踏前一步,伸手拦住他。
  “老潘,我不想害你,可是你也别害我!”
  “这、这怎么说?”
  文乌绷起脸来,“我把这话告诉给你,是因为信得过你,我也就等于把一条命交到了你手里。你就这么走了,算是怎么回事?”
  “我不告诉给别人就是!”说着要起毒誓。
  文乌冷笑,“这套你信,我不信!”
  “那、那……”
  这当儿,六福隔着门催道:“潘大人,时候不早,该进去了!”
  潘世增急得打转,一双眼睛盯着文乌,仿佛直要号啕大哭。
  文乌却又笑了,“老潘,你真想不开,这事你办了,对你能有什么坏处?”
  “话不是这么说。万一要是让人看出来,我一家老小的命全得搭进去!”
  “那,”文乌笃定地笑着,“就要看老潘你的手段了!”
  潘世增两眼直勾勾地,愣了半晌,情知不答应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终于,他狠狠地跺了跺脚:“唉!只有这样了!”
  “这就对了!”文乌眉开眼笑地,用手搭着他的肩,低声说:“小心一点。需要什么,告诉给六福就是。”
  潘世增点了点头,略为整了整衣冠,伸手开门,这才发觉,手心里握着一把冷汗。
  箭正中邯翊的背心,所幸射到的时候,力量已弱,没有伤到要害。
  御医诊治的结果,伤势虽凶不险,应当不久便醒过来。
  然而两个时辰过去,邯翊却依然昏睡着,没有醒来的意思。
  又召御医来,这回看了好半天,脸上都有些迟疑的神色。终于,还是潘世增开口说:“应无大碍,只是青王体虚,大约过了今夜,就能醒了。”
  白帝颔首,“好,那么且等到明日天亮。”
  很寻常的一句话,潘世增却不由哆嗦了一下,头上已见冷汗。
  随后伤口擦洗上药,都由他亲自照料,白帝一直在旁边看着,不肯离去。直过了戌时,依然目不交睫地守在床边。
  从御医到贴身内侍,无不来劝,怎奈连青衣的话,他也听不进去。
  黎顺看看不是办法,将手边的事交待几句,自己去请大公主。
  遥遥地,只见容华宫中灯火依然,窗纸上,映着瑶英徘徊的身影。
  黎顺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瑶英到乾安殿的时候,只见白帝坐在外屋,正望着手里的一块玉佩发呆。
  瑶英行过礼,宫女端了锦墩过来,她便挨着父亲坐下了。
  “父王,在看什么?”
  白帝将玉佩递给她。对着灯火,玉佩透着晶莹的碧色,奇的是,里面天然的两股流液,仿佛两条游龙,隐隐泛出盈润的光泽。
  “好稀罕,谁献的?”
  “是先……是邯翊的亲娘,留给他的东西。”白帝拿回玉佩,在指尖把握着,玉石温润而细腻的感觉,便像有生命似的。
  “那时翊儿才那么一丁点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真快,都二十多年了。”
  瑶英神情黯淡了一下,默然不语。
  白帝轻喟着:“你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父王哪里老了?”瑶英挑起嘴角,装出嘻笑的模样。
  白帝若有所思地看看她,将玉佩收起来,又说:“我总想找个好时机,将这东西交给他,可是……”
  他微微摇了摇头,其实有过很多次机会,可是每次话到嘴边,总是又咽回去。总是想等他再大一点,再懂事些,可其实他早已长大成人、早已很懂事。
  他想,也许是自己其实并不想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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