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环》第13/26页
冥冥世界中，谁在一步一步地还原他们死亡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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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起3F点3F中3F文3F网更新时间：2007-7-5 14:12:00 本章字数：3918)
“已经死了两个人，你们还要继续吗？”雷澹海面沉如水，冲着窝在沙发里的萧凌飞说道。不会只是巧合的，死的两个都是当年鸡洼村的知青，都是死于非命，而且时间也实在过于诡异。都是当他和叶昱枫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就猝然死去了。甚至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活着的时候的样子。
萧凌飞没有吱声，连着死了两个人，对任何人都是一种触动，第三个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会是谁？而接踵而来会不会也是死亡？他不由自主的望了望紧闭着的卧室的门。叶昱枫在里面休息。
从未见过这种血沫横飞的场面，叶昱枫自认不算胆小，面对面容狰狞死相恐怖的鲜于民，叶昱枫还是觉得恶心想吐。回到家里，就被萧凌飞逼着躺到了床上。而且萧凌飞也并不希望叶昱枫与雷澹海见面。他再怎么迟钝也还是感觉得到这两个人碰面了，就没有平静而言，虽然都是斯文人，但是那股涌动的暗流，还是让他很手足无措。得罪哪一方，他都不愿意。
“一开始我们是想查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我们主动去找出来，特别是那个鲜于民，我连照面都没打过。”
任何解释都没有死亡更有说服力，事情的起因已经在明显不过了，雷澹海不容辩驳的说道：“手机给我。”
萧凌飞明白他说的是那只为联络鸡洼村知青准备的手机，忙递了过去，雷澹海毫不客气装进自己的口袋，“等这件事了了，我再还你。”
“还要怎么了，我也不想死人的。”犹豫了一下，萧凌飞把那张写着阮晓竹联系方式的纸条也一并交给了雷澹海，也罢，就当他从来就没有探听到这件事。一个女孩子只身留在鸡洼村，把自己所有的青春都奉献给农村的基础教育，不管她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目的，仅凭这一点，也能让他肃然起敬。难保她一出现，不会和穆卫国鲜于民一样的下场。
萧凌飞问道：“海哥，你说那个女鬼会不会还在跟着叶昱枫？”
雷澹海道：“不太好说，他煞气重，招惹鬼魂是很正常的，不过，新年新景，百神游历人间，但凡是鬼，躲都还不及了。”见萧凌飞有些喜形于色，雷澹海又道：“你也不用高兴太早，今天是破五，难保他不会再跟着上来。”
萧凌飞有些泄气，从衣领里翻出那块银坠，道：“这个到底管不管用的。”
“管用。怎么不管用了？”
“我总觉得我也被什么东西接触到了，比如在殡仪馆，我就觉得脖子后冰凉凉的。”脖子后的一凉，绝对不是错觉。
“像这样的时候，鬼只能躲到殡仪馆，坟地这些地方去，我哪里知道，大正月你都去那些地方？”雷澹海无奈的说道，还好他有贴身戴着银坠，不然还真不是脖子一凉那么简单了：“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
当时，当时，好像他偷偷的亲了叶昱枫一下，这个当然没法说出口，萧凌飞吱吱唔唔地不好开口，雷澹海只得说道：“不过也没事的。它会护着你的，雷家的传家之宝，总归是有些灵气的。”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不过……”萧凌飞艰难的说道，犹豫不决地，要不要把他对叶昱枫的担忧说出来。雷澹海已经明了萧凌飞的担心，他没有多余的银坠再来送给对他有着很深的成见的人。当没明白过来一般，拿起自己的外套，道：“我先走了，这几天你们尽量不要出门。”
“好吧，我尽量不出门就是了。海哥，你也先别走。”萧凌飞连忙拦住雷澹海，灯光照过来，印在他的眼里，雷澹海有些诧异的发现，他的眼里尽是血丝：“你看起来脸色很差的，是不是也吓着了，要不，你也休息吧。我先走了。”
“不要走，海哥，我真的还有事情。”
雷澹海说道：“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谈，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你看你眼睛都是红的，你夜里都做什么去了。”
萧凌飞吱唔了一阵子，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我没睡好。晚上总是做恶梦，从上次去过太和镇之后，就天天晚上做恶梦。”
“做什么梦？”
萧凌飞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雷澹海心里明白了几分：“关于你们的前世的梦，是不是？”
萧凌飞还是不说话，只是点头。每个夜晚，只要他合了眼，前尘往事，一点一滴的在他脑子里旋，没有前因后果，都是只是一块一块的碎片，似乎要等他去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是，他拼凑不起来，他越是想拼凑，越是无能为力，然后，就在心悸的疼痛中惊醒过来。他无法面对梦里种种残忍，也无法割舍他的内疚。在被陷入黑暗的窒息前，他总能听到叶昱枫凄厉的呼叫：凌飞，不要忘了我。
可是，他还是忘了这么多年，也忘了他们是怎么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最后的最后，他是不是自己松开了握着他的手？有没有丢弃那枚凝结了他们的回忆的玉指环？他们之的情谊到底是至死都如影随形还是被他弃之如履？
他总是想他们今生的初见，戏台上，冤魂迭出，鬼魅群舞，敫桂英纵是桃花为面秋火为眸，也是被王魁辜负了的断肠人。到底是巧合，还是一种暗示：他负了叶昱枫？
雷澹海研判的目光看了萧凌飞好一阵子，才问道：“他知道吗？”
“我没有跟他说。”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说出来了，疼的就是两个人了。
雷澹海长叹一声，“你这是何苦来着呢。”拍了拍萧凌飞的肩膀道：“别总是想着那些事。你先好好休息几天吧。”
卧室门，哗啦一下打开了，叶昱枫正要出来，正看见雷澹海的手还在萧凌飞的肩头，有些发怔，站在门框处，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萧凌飞没觉得什么异样，见他开了门，连忙打招呼：“昱枫，你好点没有？”
叶昱枫淡淡地“嗯”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要向那边投过去：“屋里有些闷，我睡不着。”
“好。那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吃点的东西，你都没有吃晚饭。”猛然想起，自己刚刚答应了雷澹海不要到处跑的，不由得有些，看了看雷澹海，道：“海哥，我们一起去吧。”
“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去。”雷澹海暗自叹息着，开了门走出去，他没指望萧凌飞会送出来。现在已经不是从前，至从这个叶昱枫出现以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也许，是很多事情都回到了它应有的轨道。他只是过客。
冬夜里的寒风扑面而来，叶昱枫系紧了脖子上的围巾，火树银花在眼前亮出一个飞觞醉月的繁华盛世。两个人慢慢地走着，萧凌飞搜索枯肠的说些趣事给叶昱枫听，叶昱枫至始至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叶昱枫有些神思恍惚的样子，萧凌飞有些心疼，连着两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的面前，这么重沉可想而知。他不介意就这么陪着他一直走下去，但他实在不忍心叶昱枫再受到任何的惊吓。海哥说过了初五，一切鬼魅有可能会卷土重来。现在也许就是静净的最后时刻了。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走过了几条街了，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行人止步的红灯亮了起来。两个人站在路边，静静的等侯。
然而很快的，满街的流光溢彩车水龙在萧凌飞的眼底，渐渐地淡了下去，如电影里淡出镜头，慢慢的消失了，渐渐迭出来的是一个乱纷纷的场境，是一个大广场，中间点了几大堆火，一些人穿着绿军装，系着红袖章，把一箱箱的衣服扔到里火里，还有书本字画，黑烟窜起来，直冲云霄。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围在四周，清一色的绿色的军装，手里挥着红色小本本，喊着口号，唱着歌，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拿个大喇叭喊了一句话，红本本全都举了起来，排山倒海一阵口号声响了起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场中间还跪了一圈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戏服，勾了脸，面前却挂着厚重的木牌，因为重，铁丝都勒到了肉里，衣领那一圈都是红的。戏台上的帝王将相成了落魄的牛鬼神蛇，这个场面在哪里见过的。
是的，见过的，《霸王别姬》里段小楼，程蝶衣被批斗的场面。
不对，这里是二十一世纪，他跟叶昱枫在散步。萧凌飞心里隐隐有几分明白了，却还不敢肯定，心狂跳起来，在喧天的锣鼓声中，狂乱地像要蹦了出来。为什么他会这么美好的夜晚见到这样的疯狂场面？
几个红卫兵挥着宽宽的牛皮军用皮带，轮流地抽打在这他们，也有直接用脚踹的，重重的木牌压在胸前，动不得，倒在地上了，很快被拽了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他听不见。这种场面，电视里有，电影里有，小说里也有。猜也猜得他们在批斗。一直以为那些愚昧、荒谬的历史离自己很远，如今才知道，原来阴影一直跟随自己，只等着契机出现，让自己推开时空的门，重回其间。
然后，就又有几个人推搡着一个女人到了中间，那女的披头散发，被压成飞机喷气式，脖子挂着两只污垢不堪的破鞋子，而面前的的木牌上写的字被鞋子挡住了，看不真切。
有个袖子海得高高的女红卫兵，振臂高呼：“打倒黑帮分子叶少琪！”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那些红卫兵在逼问什么，得不到答案，一耳光过了过去，那个女人一个踉跄，被身后的人扯住中，像狂风暴雨中一片枯叶，落与飘都由得不自己。
一个少年从人群里跳了出来，“妈，妈”随后被人死命的按住了。场上的女人发了疯的一般的想冲过去：“你们别打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
她惊悚的喊声引不来任何人的同情，头发被威风凛凛的革命小将们扯着了，连着头发血淋淋的。她越起冲过救那个孩子，他们毒打得越厉害。跪着的戏子那这边也起了骚动，一大群革命小将冲上台去，把他们按住了。一个女红卫兵，振臂高呼起来：“打倒反动戏子！横扫一切封建残余！”
火光与黑烟夹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皮鞭落在肉体上的声音，惨叫声，都被气势如虹的口号声遮住了。
萧凌飞猛然醒悟过来了，那个少年是叶昱枫，是他的昱枫。
“昱枫。”萧凌飞浑身忘了是身在何处，箭一般的冲了过去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叶昱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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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起8C点8C中8C文8C网更新时间：2007-7-6 12:31:00 本章字数：3576)
“咯吱――”“嘎――”“兹――”
一连串的急刹车的声音，在马路上此起彼伏，路两旁的行人纷纷停住了脚，都被这些刺耳穿心的刹车声，弄得心里一阵恐慌。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一个年青人本来好好的站在行人道上，突然间，近于自杀一般的冲到滚滚车流之中，把畅通无阻地道路弄得乱成一团。还好，跟他一起的那个人，眼明手快的拉过他，因为躲避急刹车而失控的汽车，两个双双跌到在路边。有惊无险。
萧凌飞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马路边上，身边还有叶昱枫，一辆贴着他的身体而过的汽车，斜斜地停了下来，带起来的风刮得他的脸颊生疼生疼的。
“你他妈找死的啊。”惊魂未定的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来头，破口大骂。
“啪”，叶昱枫从地上支起身体，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一耳光扇了过来，“你疯了。”
萧凌飞不躲不避。脸颊火辣辣的痛，真实的痛着。只有这份痛，才真实的提醒着他，刚才那一幕是幻觉。他的叶昱枫还好好的在他的身边，会打人，会生气。
叶昱枫不依不饶地揪着他的衣领，拎着他站了起来，又是一拳揍了过去，重重地一拳打在萧凌飞的肚子，他疼得一下子弯下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