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唐校对版作者午后方晴》第41/791页
不过就要快喝上嘴了。为每一杯开始斟茶,象关公巡城一样,所以叫关公巡城。因为这个壶小,杯小,记住了,口中渴了,千万不要喝这种功夫茶道,那么会使你越来越渴,最后能气得一脚将茶桌掀翻了。
这还没有完,因为壶太小,不可能每一个茶杯都是满了,先将茶杯里斟上茶水,估模着茶壶里还剩下多少茶水,将茶水一点一滴地分在茶杯里,这叫韩信点兵。直到此时,王画将茶垫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以长幼尊卑敬待客人,这叫敬奉香茗。这时候客人才可以从茶海里将茶杯拿出来,品尝茶汤,这叫品香审韵。
后面还有高冲低筛,若琛复浴,重酌妙香,再识香韵,三斟流霞几道手续。那是就二茶与三茶汤的。
不过那是后面的事,到这时候大家可以喝茶谈心了。
但王画一系列动作,让几个人再次感到震撼。也许说起来动作简单,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动作绝对没有王画这么悠雅,从一开始的鉴赏香茗开始,王画的动作就象一只精灵在舞蹈,虽然王画身上穿着粗布衣衫,可这几个人再看去,却似乎在这少年身上看到了一丝高贵无比的气质。
王画直才开口回答老杜的疑问。实际上那一天王束如果心平气和地询问,王画也不会反击,甚至也向他解释。
但他在没有回答之前,却叹了一口气。
第057章 境界
PS:我没有解释请楚,愿谅一下。唐朝百姓对皇室成员甚至皇上本人,自称是臣,对大臣自称为某、仆与我,太监见主子自称为奴婢。至于王画的茶道是后来成熟的茶道,与唐朝主流茶道不同,茶道也分多少种,不一定在主流茶道。就连什么茶配什么茶道也有讲究。甚至是水与茶具火工等。后面将会进一步介绍。除了茶道,还有其他高雅的东西,小花花将会慢慢玩出来。
那怕不看世界杯,这个承诺也会实现。下边即将进入本书第一个小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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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涉及到面太广,说起来就是古文改革。其实王勃等人很早就提出来了,可他们自己还是使用骈文,直到韩愈柳宗元,这场浩大的文坛改革盛事才正式拉开,当时韩柳二人在唐朝文坛上有着巨大的影响,同时还有李翱、李汉等学生帮他们鼓吹。就是这样,还遭到了许多世人的嘲笑与非难。就是到了宋朝,还继续有人对古文非难,曾巩在他的文章《赠黎安二生序》,还刻意讲述此事。
其实王画在翰林斋与王束之争的事情传开后,还是有人赞同王束的看法。也许王画的诗写得很好,但这种文章却不是很好,尽管它主题明确,论断清晰。
但就是这样,韩柳二人并没有将这场风气扭转过来。直到唐末,皮日休、陆龟蒙、罗隐等人也用古文体陆续地写了一些文章,但他们影响力不大了。于是到了五代,骈文再度盛起。前蜀牛希济在他的《文章论》中曾提出:当时文章“忘于教化之道,以妖艳为胜”。
到了宋初,王禹偁、柳开又开始提倡古文,可二人孤军奋战,效果很不理想。特别是到了宋真宗时,杨亿与刘筠为首,追求声律骈丽的形式主义思潮,席卷了当时文坛。再后又出来石介,才开始批评杨亿这种缀月弄花之风,可石介本身的成就以及地位,注定了效果同样也不会理想。
直到另一个文坛宗师欧阳修,凭借政治地位以及在文坛上的影响,又拉开古文改革的号角,不但他一人,还有他的同辈苏洵,学生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苏轼门下又有黄庭坚、陈师道、张耒、秦观、晁补之等人,都是古文能手,这才使古文运动达到波澜壮阔的地步。后面还有明代宋濂、唐顺之、王慎中、归有光等人以及清代桐城派、阳湖派大家们的努力,才正式使得人们承认古文因为其实用性,地位高于骈文。
这是多少年的努力,而且这中间韩苏等人无一不是中国历史上文坛巨匠!
可王画是什么人,别以为他得到了武则天的两句夸奖,可骨子里却是一个没有名没有地位,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想发起古文运动,干脆想把唐朝带进共产主义得了。
但王画没有直接从批评骈文开始,他问了一句:“各位使君,可否记得小子制作的那三件漆箱。”
老杜与贺知章、李隆基、玉真公主都见过,至于刘幽求只是听说过,现在那三件漆箱进了皇宫,他现在还没有资格进皇宫观赏。不过其他几个人都点了一下头。
“那么你们可曾看到过我用过什么纹饰?”
除了第二件漆箱外,王画这三件漆箱还真没有用过什么纹饰。
“在器物图案上,刻上纹饰可以使图案更有层次感。但这只是末,而图案表达的意思才是主题。如果纹饰过多,将图案主题遮蔽住。那反而是画蛇添足。”
比如同样一是雍正年间出产的珐琅彩碗,内四季果实外牡丹纹碗拍卖价格达到了六七百万人民币,而大小相差不大的百花锦纹碗只有六十几万人民币。如果说画功,后者比前者多上数倍,就是因为纹饰繁琐,使得后者没有前者主题明确。最后价格整整相差十倍。
如果王画在那三件漆箱上也象珐琅彩百花锦纹碗那样玩,点缀上无数的纹饰,花费时间成本不说,有可能因为主题不明确,都不会造成最后轰动的结果。
几个人听了王画的话,一起陷入沉思。王画又说道:“骈文流于对偶、声律、典故、词藻,固然因此而变得华美,可也因为于此,有可能流于华而不实,不利于实用。反而古文因为以散行单句为主,质朴自由,更利于将自己思想表达出来。不过也许是小子才学浅漏吧,才想出这条理由为自己找一条借口。”
反正韩愈想做的事,我不去做,那个太麻烦了,整天与一大群文人打嘴皮子战争,没有意思,还是等待一百年后,让韩愈来完成它吧。
王画还不知道,王勃并不是首倡此言的人。早在西魏时苏绰就曾仿《尚书》作《大诰》,提倡商、周古文以改革文体,未有成效。隋文帝时下诏禁止“文表华艳”,李谔上书请革文华,都没有扭转颓风。
这个课题太大,老杜自认为天下老子第一,可面对这课题时,也不敢作声了。反正今天他来到此处,是开了眼界了,不过也让他连续不断地郁闷。
王画又说道:“我个人认为无论骈文也好,古文也好,就象现在的诗歌一样,有歌行、赋得、古风,还有四言诗、五言诗、六言诗、七言诗、杂言诗,也有律诗,绝句,不能因为喜欢七言就说五言不好,不能因为喜欢律诗就是古风诗不好。其实诗歌的好坏,还看诗歌的本身。文章亦是如此。在小子心目中,对文章的好坏,不以骈古来区分,倒是小子私下里以三种境界来比喻文章的内容。”
“请说,”李隆基说道。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次前来,这是很值得的,看了许多没有看到过的字,听了许多没有听到过的道理。连李隆基自己也叹息起来,为什么当初在奇珍轩错过那次机遇。如果那时候自己伸出摇助之手,想来这个少年一定会对自己十分感恩。而不象现在虽然态度很客气,可分明在客气中带着一种冷淡的味道。
“第一层境界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层也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层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能不能祥细讲解一下,”老杜听出一些意思,终于放下架子,问道。
“第一层意思就好象这世界的道路一样,有着千万条,有的是山路,有的是水路,有的是平阳大道,有的是崎岖小径,但那一条适合自己行走的?文章也是如此,就比如有的人写得大气,有的人写得秀密,但不可能自己写出每一种风格。从学文章,到写文章,到开始反思自己适合的方向,这就进入了第一层境界了。但找到自己的方向,还需要不断地学习进步,这是一个执着追求的过程,这才到了第二种境界。第三种境界是在寻寻觅觅过程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原来那个人就站在哪里。这时候才能称之为大成。信手拈来,都是文章,随手写去,皆是妙文。或者再换一句话来解释,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是山。”
这是出自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这几个人同样也没有听说过。贺知章伸出手来,说道:“请说。”
虽然王画年幼,但经过这一番交往,连贺知章也被他折服。他说这两个字已经用了恭敬的语气。
“一开始因为蒙昧无知,对事物不做思考,山就是山,水就是水。人家用骈文,我也用骈文,如果别人用古文就是错误的。这就是一开始的境界。但后来思考了,为什么山是山?水不能称为山呢?就如文章,为什么骈文一定是好的,开始反思了,并且产生疑惹,所以看山不是山。最后经过大彻大悟,才知道山还是山,就象文章一样,无论骈文也好,古文也好,只有写得好,将所表达的意思清晰地传达给别人,并且给人一种美的享受,这就是最后一重境界。”
听了这样的妙言,几个人都忘记了品茶,一起再次深思起来。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小丫头片子正眼睛珠子直转,不知道又要打什么歪主意了。
第058章 送客
王画替他们斟上第二水茶,小丫头开了口:“王画,那三句又是什么诗中的句子?”
上次从飞流直下三千尺,敲来一首《望庐山瀑布》,小丫头得了好处,又打起王画的主意。
王画并没有介意,正好借这几个人的口,将词这一文体传扬出去。看一看,不但文章可以用古文写,连诗歌也可以变体,将它变成词赋,同样写得好,比诗歌效果不差。
但他说道:“行,这三句话是出自三个小令,也可以称它为词,称它为乐府。”
听了王画这句话,几个人眼里一亮。乐府就是乐府,何来又是小令,什么又叫词。倒要看看。但王画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们很扫兴。王画接着说道:“可是小子家中贫寒,不象各位家世良好,小子家中一家老小还要靠小子谋生养活。因此生计第一,写完这三首新词后,恕小子没有时间与大家奉陪了。”
我还要抓紧时间制作漆器,各位公子哥,该干嘛就干嘛去。不要再打扰我了,而且以后也不要来打扰我。管你是什么大臣,什么诗人,什么世子,我花了这么长时间陪你们,已经给你们天大面子了。
少年时李隆基绝对算一个人物,连武家弟子照样角牛。可让王画这句话,差点将一口茶水噎得呛进嗓子里。这都是什么话,难道我们都是靠祖宗余荫养活的纨绔子弟?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换成一个角度,自己绝对没有这个王画牛逼哄哄,也绝对没有他活得滋润。
刘幽求忍不着捏了一下鼻子。看看人家,再看到自己,为了出人投地,求东拜西,可人家视王候如浮土。不过王画现在绝对不会考虑他们心情。而且因为对方是李隆基,别看他以后是未来之主,可自己更加离得远远的。离他做未来之主,还有许多年,如果自己与他走得太近的话,说不定就牵连进入政治的漩涡,然后自己有可能被华丽丽地拉到午门外处斩。
这局大棋你们下,做兵也好,做车也罢,还是做将帅,与我没有关系。我不做棋子,连棋盘我都不碰一下。这就是王画的态度。
说着他站起身来,在纸上将这三首词写了下来: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众人看了,心想,果然很古怪,有七字四字,还有五字。乐府不象乐府,诗不象诗的。但也讲究压韵。不过这首奇怪的歌,却将那种相思之苦,写得情景交融,细致入微,感人至深。特别是后半段,更是将那种萧条惨烈之意,刻画得入木三分。
王画又写下第二道词,这是出自柳永之作。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众人再次皱起眉头,虽然这次还是有四字五字七字句,但排版又有所不同。可这首古怪的诗歌无论从境界还是对语言的把握,又似乎在前一首之上。
于是再次看着王画写下第三首: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次排版更加不整齐了。然而几个人看得都呆了起来。震憾了。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这是什么样的大句!
王画将墨迹吹了吹,说道:“如果各位喜欢,不嫌小子墨迹简陋,小子可以送给各位。”
“我喜欢,”小丫头一把将它抢在手里,连王画写的那四行也古怪无比的隶书都没有放过。
王画也没有反对,但他当着李隆基的面,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茶杯。连第三次茶水,都欠陪了。走吧,各位。
看着他将堂堂的一个临淄王,不知当作什么人,扫地出门,连站在旁边的几个公公眼睛珠子都瞪得多大的,这小子,后面想用一个形容词,可翻肠倒肚,就是想不出来一个形容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