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奇缘之坎刀门徒全集.net》第56/99页
“你可不要以为那是个馒头,那是泾河龙王的头,那筷子便是龙角。”
羊子一说我终于和昨天看见的无首龙联系上了。看样子任何事,在过会方面的事都有它的原由。
傻子和我说,艺人们要开唱啦,过去看看。
一群人围着那一老一少。那二人都一色打扮,手持羊皮糊成的单面皮鼓,鼓身极薄超不过手掌的厚度,侧面伸出一截一尺半长的把子,攥在手里,另外一只手攥着一根鼓槌,看上去很有些柔软,像是羊的肋条骨,随着每一击打上下闪动。鼓声清越到不显得沉闷,响度也极大。随着鼓声起伏,父子两开唱了。边唱边跳,赤足跳着。“幡杆头起的瑁丹花;王母的娘娘的寰疙瘩……”从王母娘娘一直开唱,唱到魏征梦里斩龙王,再唱唐玄奘西天求真经,超度泾河龙王……从早上开始两人就一直没有歇过,一直到入夜,连蹦带跳的终于在割了额头处的鲜血后,结束了演唱。人们端着血将血抹原本龙颈的位置,龙便在幡杆上耍将起来好不欢娱。两人唱了一天酬劳是一人一百块钱。他们是艺人,唱神曲本身就是苦艺,一天都要连蹦带跳的,临末还要放血出来,因此唱神曲的都极瘦而且还黑。
看过说唱有些不过瘾,艺人的表演技艺还是没能打动看过西游记的我;除了那放血是实实在在的。或许这是另一种民间的技艺我的水平还欣赏不来。
夜里最愉快的事情莫过于抢羊汤。傻子老早的就端了碗来,守在场边的麦垛子上,紧紧盯着一锅翻滚的羊肉,在月光下流着晶莹剔透的口水。关于此事后来我问了吃过一节羊蹄的傻子当时幸福吗?傻子说:是的的确很幸福,羊的香气如同半开的洋槐花带着淡淡的蜜味;如同青花椒的淡淡的草香味;如同青苹果的淡淡的苹果香……
但是那时蹴在麦垛子上的傻子还不知道,因为他还没吃到羊肉。如果我是他那晚若吃不到羊肉,我估计我会哭,或许会死,不是为了一粒羊肉去赴死,而是为了找到一点对等待的安慰。
羊子的周围黑暗里,小鬼一样的躲着无数的孩子的眼睛,向着月光发着绿油油的光芒,如同麦苗一般的可爱。羊子低头在菜墩上浓重的切着蒜苗。嚓……嚓……有经验的孩子说是切蒜白的部分,噌……噌……是切蒜青的部分。蒜苗终于切好了,白白绿绿的收拢在竹筐里,整个空气中都是青蒜茎杆中发出的味道——很香!羊子又开始切起芫荽来,芫荽是趴在地上的那种,样子不是很好看,但味道极其浓烈,我不由得打了两个喷嚏。
切完了芫荽,羊子翻开木质的锅盖来,热气袭来一股浓烈的羊膻味,在孩子们的眼中,我如此近的领略了羊的气息是多么地幸福。羊子用勺子在锅里打着旋子,漂出伏在水皮上的一层杂质,然后敲着滚动着的羊的骨头。那个声音极其的空洞如同打在一面鼓上,鼓拴在儿童们饥饿的神经上。我知道很多孩子一定和傻子一样,向着空碗在月光下听着敲打骨头的声音时和着羊子的节奏吧嗒吧嗒滴着口水。听着声音估计是熟透了,有经验的孩子说。羊子终于把蒜苗和芫荽倒进了大大的铁锅——喝洋汤了!吃羊肉了!
我缓缓走出人群,背离孩子们被羊汤遮断的青翠眼神,一步步走回外公的窑洞。这时我碰上一个女子——那个给我馒头的女子。她从上坡下来,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裙子,身后跟着三三两两的孩子。她的臂上挽着一个篮子,看此情形她也是来分羊肉的。我看她们从下来,赶紧找一处路面宽敞的位置,让着。她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我闻见一股皂角的清香味,那种天然的洗发良品只是在我小时候我母亲用过,现在只有一些儿时清浅的记忆。但她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我确实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淡淡的香味。她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好像看见并且认出了我。
我们几乎同时说:怎么原来是你。之后彼此陷入了沉默,月光下我的脸颊有了异样的感觉,我知道那颜色一定红似苹果但愿不能刺破夜的伪装,我低头安慰的自己。
孩子们开始喊:姐姐我们快去吧!羊汤就要给人喝完了,爷爷还在屋里等着呢。
我不知她是不是也如我一般,我究竟还是不能知道,她便从坡上下去了,竟没有回一下头,只是我发现她身后腾起的土雾中她的影子映着月光,偏斜了至少四十五度……
月光如水,如水的月光照着松树和亮白的院场。我倚着松树,躺在石头上一边抽着烟一边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半弯月亮。黑啤蹲在石头下面,享受着安静和祥和。
一人一狗就这么躺着。山风轻柔的吹来,迎着风我张开鼻翕徐徐闻见皂角的香气——噢!是幻觉!我摇了摇脑袋,黑啤也跟着我摇了摇脑袋——这狗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老是学我:我唉声叹气,它便唉声叹气;我仰天长啸,它便仰天长啸;我咳嗽,它咳嗽……
对于它的这种行为,我起初只是有些好奇,好奇过后就是自豪,看啊!我有一条多么聪明的狗啊!后来有人就提醒我说:它为什么要模仿你呢?问我这话的人是个瞎子,所以他的话引起了我的高度重视,我开始琢磨——它为什么要模仿我?我吃饭的时候想,我睡觉的时候想,我上厕所的时候也在想。终于我想明白了——它为什么要模仿我?因为它想变成我,对一定是这样的。太可怕了!我该怎么办?我想过杀死它,于是我弄来绳子、刀子、棒子、石头、毒药等等数十种简单易得,容易操作的凶器;如果能有一种东西能在除掉它时能派上用场,我就不会这般痛苦。这个很显然,我的一切准备都在除掉它时没有起到任何积极的效果,反而使得它更为狡猾,更加难以对付。我开始寝食难安起来,整夜整夜的夜不成寐,敖红了我的双眼,我佝偻的背,弯着腰双手撑着地,把头伏在地上一遍一遍搜索它的影子。此时我腰里栓的一盘足以勒死一头大象的井绳,怀里还揣着一把能轻易砍断牛背的弯刀,前体是能找到它……
有人喊道:快看啊!一条野狗。我循声快速跑过去,可能是太过于激动,都来不及直起身子,我四脚着地的奔跑而去身后腾起一团烟雾,可见我速度之快。人们惊叫着:快打野狗啊!我的背上一疼——日你妈的,谁把老子砸了一砖?我恶狠狠的看着众人说:“你们看清楚了,我也是来打狗的,我腰里有井绳,怀里有刀子……”
啪——我嘴上一疼,又是一砖。我忍着疼,眼中噙着泪半遮着嘴哭喊道:“求你们了,我真是来打狗来的。”
人们群雄激愤骂道:“快点打死它,看它呲着牙还在叫!”
我看见人们快速蠕动绿色的身体,手持棍棒向我奔来,天空中乱石穿空,我下了一尿,四蹄点地,拼命奔逃……
我身在悬在半空,我在向下坠落,噢!刚才跑的太快,估计冲下悬崖,但是我顾不上害怕,我用手摸摸我的脸——是人脸,谢天谢地……
身上一冷我落进冰冷的水里。
噗通,我从石头上滚了下来。天空中银光闪闪,黑云在闪电的照耀下显出令人恐怖的形态和色彩来。
看样子要发暴雨了!我带着黑啤走回窑洞,令人安慰的是,它毕竟没有学着我的样子,我从倒映着窑洞的影子上看见它是用四条腿走路而我是用两条腿走路。直到此时我才确信刚才是在梦中。
咚——咔——嚓,好响的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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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狭路相逢 [本章字数:3138 最新更新时间:2014-09-25 22:58:08.0]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在过了会之后更是如此,除了吃饭所有的人都忽视了我的存在。傻子长久的不出现让我在山上的生活没有一丝生机。我不是一个可以长久寂寞的人,如今我已经害怕了这种死寂。如果开始的忍受是在等待一段善果,那么如今,她的长久不出现就像我的意志同孤独进行着旷日持久的战争,我消耗不起,我必须得逃回人气旺盛的城市。
在我走之前还是将黑啤托付给舅公照看,只有他需要这么一个活物做伴,因为他也是孤独的人。正以为需要所以才可能实心实意的对它好。
父母对我的突然回家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却在惊喜之外。我白天里读书,压迫自己不遗余力的多看一些;至少在考试这件事上,虽考不上也不至于太过于太丢人现眼。因为我爸太看重面子——要知道县级以下的领导他给做饭是不尝盐的。再加上那种令我难以自持的准爱情的气息,在穿过月光和羊汤膻气,随着皂角般的香味,被我准确分离出来之后,我似乎从公务员考试中找到了动力。于是他们的儿子变了样子,一种勤奋好学的样子,一种考公务员的样子。
我的内心平复起来,我为这不抱有希望的考试说不上做着努力,至少是在做努力的样子。因此我很快乐,我就是要做样子给他们看的,如今的表演引人入胜,为此我极度高兴,我答应二哥今天去他摊子上宵夜。谎言遇到爱情的时候就会显得更为真实起来,因为爱情也因为我已经疯了!
一天的学习支出了我太多的能量,是时候补充一下了——在这座城里有谁对二哥的猪手不感冒?要么他是回民,要么他还是回民。
二哥的摊子一入夜就人多的密匝匝的,如同人们把胃和夜生活都寄存在这碗筷之上——倒不是来吃饭而是来拿自己的东西来了。阶州人说了:只有吃了这猪手或者冰糖肘子生活才过的像是生活。人吗!他妈的不就是为了嘴吗?嘴是干啥的?你别多想,就基本用法——吃吗!走吃他娘的!不要计较三高,不要考虑脂肪肝,不要舍不得钱。
我对我哥的厨艺过多的赞赏,不是给我哥打广告,只是说的是事实。我哥虽然半路出家——水泥厂倒闭才在街边摆摊做这夜市生意,但是,一是自己的苦学钻研,深刻研究了阶州人口味的组成——麻、辣、酸、咸;并且掌握了麻要猛、辣要狠、酸要厚、咸要稳,这些特点。二是受我爹的悉心指导,父子二人通过无数次的各种调料的配比组合,终于配制出传说中销魂汤也叫孟婆汤。用这种汤料卤制的蹄髈下水,才能称为人间至味。配方只有我父亲和我二哥二人知道,我妈和我嫂子是不知道的——女人们总是不可靠!
今天的月亮忘记了曾经的痛苦,傻傻的照着云蒸霞蔚中的五味杂陈、五光十色。曾经经营的那些大雪风飞的夜里,美味的猪手在锅中冒着诱人的香气,香气让城市都浮醉在其中。行人如同雪花匆匆从摊子前划过,没有人用一种渴望的眼神来解读一下猪手在锅中急切的心情;也没有人能用怜悯的眼神来看一看躲在烟气缭绕中一脸油光的男子急切的心情。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从卖出一节猪腿,到卖出一锅,二哥在冷漠的眼神中读懂了太多。二哥说,其实什么事情只要你懂了人,就好做了。
总是在失去之后,感怀如今的不如意时才明白了什么是后悔,在之后就看淡了后悔。嘿嘿!后悔就是记忆里别人眼中美好的东西,被自己破坏后的一种自我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