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图卷校对版作者战甲》第58/171页


  眼前就有一位,面容清癯,略显消瘦,额头宽大,充满了无穷的智慧,眼神明亮,眯起来的时候还显得有些锐利,他大概四五十岁,穿了一身青色的道袍,洗的有些发白,却是干干净净,不染一点灰尘,脑后随便梳了一个发髻,用一支木簪插了,下巴上还留了一撇小胡子,脸泛红光,一眼看去就不是普通人。
  这人姓李名昭德,是江都一带颇为有名的神棍,对于这种人,一般好听点的叫声先生,不好听的就直接叫做骗子,不过李先生是个成功的神棍,他最厉害的地方在于,有消息说李先生今年一百二十岁了,仍然面貌如同中年人一般,体力矫健,动作灵活,端得是神仙中人,据说便是许多富豪权贵之家,对这位李先生也是颇为信任,常有出入。
  他身后缀了两个少年,道童装扮,眼神都是极为灵动狡猾,也是在江湖上混惯了的,光论经验阅历,这两人可以让许多饱学的士子都活活羞死。
  这两人一人举了面幡,上绣四个大字,“文王亲传”,另一个提了个布褡裢,装了一堆东西,却是桃木剑、朱砂、符纸、铁八卦,罗盘,都是混饭吃的家伙。
  许是走的累了,扛幡的少年快跑两步,追上了前面的道士,一脸谄笑,“师父,还要多久才到啊,要我说,我们就不该来这,要不当初雇个车也好啊,就这么走着,有失师父你老人家的身份啊。”
  啪,道士抬手就是一个暴栗,发言斥道,“明月,教了你多少次了,形象,要保持形象啊,以后记得多和清风学学。”
  那叫清风的少年,却是不急不躁,颇有大家风范,闻言便点了点头,“明月,你记住了,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骗人家钱,先把自己骗,一定要先从心里认识到,我们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而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世外高人,是来救苦救难的,你明白吗?”
  李昭德顿时脸上放光,颇为有这么一位弟子继承自己衣钵感到高兴。
  明月却是颇为迷惘,摇了摇头,问道,“可我们明明就是啊。”
  啪,一只手敲在了明月那还没有来的及收回的脑袋上,李昭德气恼的斥道,“小兔崽子,真是白教你了,那些江湖骗子都是被人打出来的,而我们,从来都是被人恭恭敬敬的送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江湖骗子呢,江湖骗子可能做到我们这个地步吗,这是不可能的嘛。”
  明月却被打得急了,气极败坏的叫了起来。
  “还说不是骗子,上次你让我扛的幡,上面写的济世救人,结果差点没把人治死,要不是送了医馆,那人就死定了,还有上上次,带得是铁口神算,你说那杨胖子有血光之灾,要人家破财消灾,结果杨胖子一毛不拔,结果还不是屁事没有,再上上上次,打的是摸骨圣手的招牌,结果……”
  “咳……咳……”旁边清风忽然咳嗽起来,明月小道士这才发现,李昭德的脸已经红的和猪肝类似,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那模样,就似要生吃了自己。
  不由心中大骇,连忙双手抱头,大叫道,“师父,形象……要注意形象啊。”
  李昭德正伸手要打,被他这么一打岔,几乎岔过气去,良久才回复过来,仍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伸手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一脸严肃,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咕哝,“奶奶的,都是翅膀硬了,知道自己飞了,也不想想是谁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拉扯大的。”
  以李昭德那种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性格,自然是不会收留两个不能自理的小家伙的,却是清风和明月两人家里遭了大水,逃荒的时候又起了瘟疫,两人家人都死光光,听说江都富饶,便都往这边跑来了,却被拦了下来,刚好李昭德路过,见了这两个十来岁的小孩,顿时心中大喜,调教几年,就是两个好跟班啊。
  清风紧了紧手中布褡裢,快走几步,跟上了李昭德,一边笑着对明月说道,“像我们这种人,其实都是靠嘴巴吃饭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要让人一见你,就觉得你不同凡响,愿意信任你,你有没有发现,师父每次干活的时候,都喜欢穿这件洗的发白的道袍,而不是平时那件油腻腻的衣服,这就是形象了,一个脏兮兮的邋遢道士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师父现在这种清净淡泊的形象可亲的,而打扮的过于花哨,又会让人以为你名利心太重,太贪财,只有像师父这样,一看就很有品位,很有格调,不同凡俗,那些财主老爷才会心甘情愿的掏钱啊,还有啊,出场的时候,方式也很重要,像我们要去的地方,明显是新来的,那些车把式最会和人扯淡,等在那的时候说不定就泄了我们的底,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形象,一看就是不怎么热衷钱财名利的,要是专门坐了车,还直接跑到人家门口,这不是让人起疑心吗,一定要装作偶然路过,偶然发现有问题,然后我们出手降妖除魔,一番欲擒故纵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下人家的谢礼,哈哈,一切都是偶然啊。”
  “还有,事先一定要选好对象,然后再安排自己的出场方式,那种穷人家,自己都吃不饱,哪有闲钱给我们啊,要不是为了个好名声,谁愿意给他们治啊,像那些家里背景太深的,还有那些脑袋坏掉了的儒生,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人家最好少搭理,出了问题就洗不干净了,最好的对象还是那种没什么根基的暴发户,不但死要面子,还不把钱当钱,像这次这家,就是这种,宁可三年做一单,也要一单吃三年,这种肥羊,不宰白不宰。”
  “师兄,你怎么知道这家人没什么背景,是暴发户啊?”听得津津有味的明月问道。
  清风正要说话,忽见前面的李昭德,便道,“这便要看师父了。”
  听到清风发问,李昭德摸了摸那寸许长的胡须,脸上笑眯眯的,已是忘了先前的不快,“我们梁国,立国已有六百多年,如果是世家豪门,那几百年积累下来,别的不说,压箱底的宝贝肯定是有几件的,而且几百年下来,也许钱不是很多,但许多东西都形成了习惯,这些世家豪门,许多东西都是自己带的,便是到了别的地方,也会带过去,这一切自然有家人安排好,我们再来看这户人家,使起银钱来如流水一般,当真是金玉如粪土,家资丰厚,你知道这个月这户人家花了多少钱,不少于一百万两,一百万两啊,这得多少钱,老子得赚多少年啊。”
  李昭德大声诅咒了几句,大意是这家暴发户的运气怎么这么好,那发财的怎么不是他李某人呢,然后才接着说道,“这样的财力,除了少数几个豪门,便是许多世家都不会这么乱花,然后我们再看这笔钱花在了什么地方,购买宅第一座,如果是世家豪门,在江都可能会没有落脚的地方吗,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家想到京城来沾沾皇气的土包子暴发户,还有,买下仆人一批,从常用物品到古玩字画,几乎用来布置家宅的东西都给买了一遍,如果不是暴发户,还有什么解释,这样的人家,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很快败落下去,另一个则是学会了细水长流,过个百来年,也就慢慢进入世家的圈子,成了新的世家。”
  “像这种人家,最怕的就是风水不好,格调不够,只要抓住这个,就不怕他不拿出钱来,而且因为许多人手都是新招,关系网也不够深厚,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很麻烦,即便是知道被骗了,为了不丢面子,也常常选择息事宁人,不像那些世家豪门,不但花钱的时候小气的很,而且报复起来也很厉害,连官府都帮着他们,麻烦的很。”
  清风明月两个小道,听了都是大有所得,清风便问,“师父,那怎样才能成为世家豪门啊。”
  李昭德手舞足蹈,已是全然忘了自己的形象,“说道豪门,也不是那么好作的,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暴发户,发财没几年就又衰败下去了吗,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每个人的财运都是有限的,不懂得细水长流,预作绸缪,等到倒霉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所以发财了,第一件事就是多买地,像上次你们家乡那边被水淹了,结果很多家在那边买地,为师也是才知道,就是我们上次去过的那个韩家,红包才给了五十两,竟然一口气买了十五万亩地,十五万亩啊,一亩上好的水田,平时可以卖到五两,还有价无市,韩家买地,一亩地才给一两,他奶奶地,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清风和明月都是惊叹一声,明月低声道,“我家的三亩地,就是这样卖掉的。”
  “这还不是最多的,上百万亩的都有,”李昭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要读书了,千万别让孩子经商,士农工商,嘿嘿,商人地位低贱,一被打上这个,以后就洗不掉了,还是要读书,要是运气好,出几个做官的,那过个几十年,自己的背景也就差不多洗白了,到时候就也算是上流社会了。”
  两人俱是点头,清风使了一个眼色,明月是和他搭档惯了的,立刻明白,两人顺着李昭德的语气也跟着说了几句,饶是李昭德本人是老狐狸一个,在这两只小狐狸联手之下,也被蒙蔽过去,明月忽的说道,“不过买地也难啊,要想多买地,谈何容易,价格高了,那就亏了,价格低的,大家都要抢,不上不下的,又买不到。”
  李昭德却没有防备,只觉被说中了心思,大有同感,当下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清风在旁,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师父,你现在有多少亩地了。”
  “不多,才七千多亩,”李昭德忽地反应过来,“两个小兔崽子,这么小就知道刨师父的家底了,师父还没死呢,那些钱是要留着做棺材本的,你们就别想了。”
  清风冷笑,“嘿嘿,师父,你还有钱吗,真要有钱,也不用我们三个每天吃的跟猪一样,师父身上这件衣服,是最好的了吧,也值不了几文钱,便是把师父你的家底都拿出来,加在一块也不过是几十两银子,你哪还有什么钱,师父,你老人家瞒的我们两个好苦,却是原来拿我们辛苦赚的钱去买了地,你看我和明月也大了,也要娶媳妇买地,你是不是把我们的那份银子还来。”
  李昭德一张脸皮胀得通红,“小毛孩子,瞎说什么,师父的银子都是给你们存着呢,真到了时候,自然会给你们的。”
  明月哼了一声,“师父,你就别装了,这几年我们帮你赚得银子,怎么也有上万两,可你藏起来的银子,才三百两,每年你都要外出个把月,不就是回家去了吗,只不过我们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银子是被你买了地,有师弟在,想来这些东西自然是轮不到我们两了。”
  李昭德大怒,“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别忘了当年是谁收留你们的,要不是老子,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早就饿死了,还轮得到你们猖狂,没错,那银子老子是买了地了,怎样,两个小王八蛋,翅膀硬了,就想飞了。”
  他摞起袖子,就要像往常一般动手教训这两个弟子,明月和清风却是没有退让,俱是冷笑一声,扔了幡和布褡裢,明月一声冷笑,“师父,既然您老人家这样说,那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的说清楚,当年我们跟了你的时候,可是已经十多岁了,养活自己不成问题,被你像奴隶一样使唤差遣,一个不顺心就是一顿打,另外我们跟了你这么几年,赚的银子前后少说也有上万两,都落到了你手上,便是有什么恩情,也已经还清了。”
  李昭德被气得发昏,手直哆嗦,便要上去教训两个少年,不过李先生虽然是成年人,但一向是靠嘴皮子混饭吃,长得仙风道骨,换句话说就是瘦骨嶙峋,体格单薄,动手打架却是不行的,更何况,这两个弟子,都十五六岁了,比起自己来也就矮上半个头,真打起来,自己好像还不是对手啊,李昭德对于这个还是很明白的,咬牙骂道,“孽障,孽障啊,我要把你们逐出师门……”
  明月和清风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有了笑意,李昭德便是这一行的大骗子,明月和清风好歹也跟了他好几年了,自然也是有些门道的,何况当年水灾,瘟疫发作,许多大人都死了,这两个小孩却活得好好的,他们又是流民,也没有粮食,这两个小孩竟然没有饿死,便是吃人肉过来的,就知道实在是心狠手辣的货,跟了李昭德几年,也把他的门道学了个七八成,就寻思着出来单干,正要找个机会叛师。
  “好,这可是你说的,从今后我们就没关系了,这些年赚的银子,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拜师费吧,以后我们两就算是出师了。”明月冷冷的说道,这却不是他不想要那笔银子,早在李昭德外出的时候,他的那点家底就被翻了个低朝天,哪里有不清楚的,再说两人也是心知,要李昭德吐出银子来,比割他的肉还难,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棍一点,也算是出师了,至于去向,便是那韩家,也是早已联系好了的。
  “什么?”李昭德终于醒过味来,感情这两个家伙想单干,这个时候学了手艺,一般都要在师父身边免费干活,师父只负责食宿,有的还要约好,就是学成了,也要无偿或是以极低的报酬干上几年,明月和清风是他带出来的,按规矩自然也是如此。
  他正要不答应,便见两人眼中凶光,顿时也发了狠,“好,你们两个今天起就算是出师了,不过不要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我也不认识你们。”
  他心中暗笑,这两个小家伙,还是想的太简单啊,跟了自己几年,就以为把自己的本事都学到手了,还差的远呢,有你们哭的时候,老子混了多少年啊,才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更何况江都这个地方,没有几把刷子,哪里玩的转啊,这两个小兔崽子也不想想,老子名声那么大,自然有老子压箱底的本事。
  其实这也是财帛动人心,明月和清风两人跟着李昭德,眼看着大把大把银子的进帐,两人自然是眼馋的很,两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自然是处处留心时时留意,暗中把李昭德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在两人看来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态势,再加上也很是做成了几次,就越发觉得容易,李昭德也不过如此,自己两人也可以做到。
  但如果只是如此,倒也还不到叛师的地步,这种犯了忌讳的事情,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问题是李昭德本人也不是什么好货,为了攒钱买地,明明进帐大把,却不舍的拿出来用,对两个徒弟也跟奴隶似的,不但没有报酬,还动辄打骂,吃的穿的都是省了又省,比猪都好不了多少,想想自己做成了一单生意,进帐几百两银子,李昭德什么也没做,就拿走了全部银子,自己两人一个铜板都捞不到,心中自然是不平,日子一长,虽然表面上仍然是毕恭毕敬,其实暗地里李昭德和明月清风早已经是离心离德了。
  李昭德又是靠嘴巴吃饭的,什么攒钱给两个徒弟娶媳妇、买地买房之类的大饼也不知画了多少,如今一被揭穿,自然是成了翻脸的由头。


第三章 清风明月
  “甲乙运入西方,壬癸路经南域,亥卯未逢于甲乙,寅午戌遇于丙丁,庚辛局全巳酉丑,壬癸格得申子辰,”李昭德端着一个罗盘,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不妙啊,不妙,这分明是大凶之局,主破财,易失火,发生疾病,还有这假山的摆放也不对,亭台也高了些,留不住财运,这是散财之兆啊。”
  李昭德捻了捻胡须,清风明月两个少年随侍在侧,清风徐来,衣袂飘飘,倒是颇有点仙风道骨,若是用来唬人,那也是很容易让一些土包子财主在心中产生一种神秘感和敬畏的情绪,若是在别的地方,听了风水界赫赫有名的李先生这么说,那人自然是忙着陪笑,一边大把大把的银子递过来,还担心李先生不收,一边陪着笑脸请问解救之道。
  可惜,这次李先生却是碰上了对手,听说李先生是来看风水的,小丫头自然是非常兴奋的,当即将师徒三人请了进来,在她而言,其实就是有热闹可看了,李先生开始时还很高兴,要知道小丫头的名声,这几天可是真正的名动江都啊,被广大商界人士尊称为“活财神”,小丫头的名声就可见一斑了。
  这也难怪,实在是小丫头太会花钱了,短短时间就流水般花出去一百万两,银子在她手里简直跟土块似的,实在是让人羡煞。
  一百万两具体价值多少,以梁国的物价来说,一石上好的白米价值纹银一两,一亩水田价值五两,一个七品官员一年薪俸五十两。
  这一百万两换成白米,就是一百万石,而梁国最大的粮仓永济仓存粮也不过三百万石,这个数字还有很大水分,永济仓真实的储量其实也就是百多万石,也就是说相当于大半个永济仓,而换成良田,也可以购置十数万亩,自从南迁后,梁国占据江山半壁,税田不过是七千万亩左右,虽说隐匿的田亩极多,也可以看出这个数字其实是很惊人了。
  而如果换成生活费,就更加惊人了,梁国的银价极高,兑铜元是一比一千六百,就是说一两银子值一千六百个铜元,而平常所食糙米,不过是十文一斤,肉则是二十文,一般来说平民一年所费不过是一两半纹银,一百万两可以供六十万人一年所需。
  像这样的一位大财主,在李昭德看来简直是全身都在冒金光,只要把这位小小姐伺候高兴了,随便赏下一笔,千两纹银总是少不了的吧,要不是有这么大的利益,他又何苦和那两个小兔崽子和解,为的不就是多弄点银子出来吗?
  一开始李昭德想的很是轻松,像这样一位小姑娘,定是没有多少实际经验的,多说几句好话,以自己的经验还不是把她骗得团团转,到时候自己可就发达了,要是能弄上几千两银子,老子以后也不干这行了,拿了银子回家伺候老婆孩子去,李昭德却是发了狠了,可惜他却不知道小丫头在襄阳干得事情,那些书生要小丫头带个信甚么的,哪个不是大出血,好话说了一堆,该送的东西还是要送,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宰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这两人一个是经年的江湖骗子,见多识广,一张嘴是真正的死的能说活,活的能说死,另一个年纪虽小,却是天生聪慧,耳濡目染,也是非同一般,倒是真正棋逢对手,李先生就倒了大霉了,要说李先生以前的那些客户,也未尝都是蠢笨的,不过谁叫李先生对此深有研究,把这些肥羊的心理给摸透了,对症下药哪有不手到擒来的。
  可小丫头就不同了,李昭德那些杀伤力巨大的攻势,什么散财啊格局不利之类的东西,小丫头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可就是没往心里去,心思单纯就有这个好处了,李昭德总是说不到点上,自然也就吸引不了小丫头的注意,而且李昭德指责的那些,很多还是小丫头一手布置,现在被人指出来,当下就有些恼了。
  哪像当日庄周,一眼就看出来小丫头虽然聪明,可在家里憋得久了,想表现的欲望太强了,听说被自己的庄哥哥选中挑起重任,立刻乖乖的就上钩了,至于什么负责家里的事情,庄周自然是不信的,也许出个主意什么的,还有可能,可要是说全权负责刘家的产业,小丫头才多大,便是真的聪明异常,要让她老爹心甘情愿的把权力交到她手中,也不太可能,毕竟信任也需要时间来积累,能挣下那么大基业,自然也不是白痴,难道会不经过考验就把整个家业交给一个小孩子,其中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以庄周的判断,小丫头在家得宠是肯定的,而且也真的非常有商业天赋,不过什么到江都开拓市场就纯粹是假话了,一来这样大的举动,刘家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小女孩出来,怎么也要带上几个忠心的家人才是,不说别的,一百万两啊,江都城是梁国都城,家财千万的也不在少数,可那都是方方面面加起来的,真要说现银,能一下子拿出百万两的,也是寥寥无几,不过有数几家高门大阀富商巨贾而已,刘家虽然富可敌国,不过一下子拿出一百万两,估计也已经将整个产业的流动资金拿出来了大半,这么一大笔钱,就不怕人抢吗,虽然有暗押,但还可以绑票呢。
  再来就是处理事务的能力了,有眼光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庄周一眼就看出来,小丫头这方面的能力简直可以用糟糕两个字形容,显然是没经过几回实践,倒是小玉好像倒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培养一番的话也是可以大用的,庄周主要还是看中了小丫头的潜力,就如一句常说的话,大公司做人,小公司做事,以庄周的实力,即便是小丫头明天把梁国皇帝宰掉了,都没有什么问题,更不用提破产倒闭之类的小事了,总之他等的起,至于小丫头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不是从家里偷出来的,他就更不放在眼中了。
  在今日庄周眼中,一切也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即便小丫头什么能力没有,这么个让庄周感到亲切的小妹妹,也足以让他宠溺了。
  在多番试探无过后,李昭德也明白过来,自己以前打交道的人,可没有这种小丫头啊,难,实在是难,以自己的名声,再加上那一番专业术语,一般的人早就晕头转向了,还不是懵懵懂懂的把银子送上门来,可这个小丫头,对这些却都只是感到好玩,对自己话中隐含的那些威胁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怎么办呢。
  这下他倒是心里希望这家有能够作主的人出来了,至少不用对着个小孩不知道做什么,要是来个大人,李昭德相信以自己的经验,怎么也能骗点银子出来,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明月和清风两人也是心情沮丧,这几年李昭德已经不怎么给人看风水,一般都是两人上阵,李昭德一般不过是在旁边指点一二,除非是真的非常重要的人家,李昭德才会亲自出手,两人的经验也是颇为丰富,像这次这种人家,几年里也不过碰上过两三次而已,只是看那些地上随意放置的器物,明月和清风两人就知道,这家又何止是有钱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是一个大客户,明月清风两人才和李昭德暂时合作,双方约好了到时得了银子四六开,明月清风四,李昭德得六,然后明月清风两人再对半分,虽然得了银子每人只能拿到两成,也足以让两人激动万分了,谁叫两人以往干活再辛苦,都是没有一分银子拿的。
  两人也是急了,眼看就要无功而返,再顾不得和李昭德的临时盟约,明月清风两人旁观了许久,自然也是看出这些布置都是小丫头刘惜惜的杰作,当下腆着脸大拍马屁,无非就是这个布置如何如何的别致,如何如何的合乎风水,旁边李昭德脸色铁青,却也没有说话,一来是不好意思和徒弟争抢,二来也是放不下那个脸,想他也是江都城风水界的名人,便是许多世家豪门也一样对他恭恭敬敬的,现在要他放下脸来对一个小丫头拍马屁,尤其是先前正是他说得这里的布局如何的不堪,此刻要打自己的嘴,决心却也不是那么好下的。
  刘惜惜却是开心了,听到自己的布置被夸奖,顿时眉开眼笑,拍了拍手,旁边伺候的管家忙走上前来,“小小姐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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