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图霸业一醉中全集Zei8.net》第48/86页
心头掠过一种可怕的猜想――难道,镜云城内有人,和朱雀王勾结了?若事实果真如此,朱雀王此次行动,此人可有相助?
万千分析迅速掠过心头,玄逸只是浅笑平静开口:“自从孙瑜告诉我,你控制了他妻儿,我就猜到,多半是他把粮草运送路线出卖给了你。如果你劫持了粮车,扮作运粮的士兵潜入襄远内部,同时辅以城下的正面进攻,襄远可有还手余力?”
朱雀王闭着眼,微笑聆听。
“所以,昨夜刘向的攻城只是幌子,一是令襄远放松警戒,二是等待运粮队伍到达襄远。你故意让坐轿出现在襄远城下,鼓舞士气的同时,也是想麻痹我们,认为你真的要正面攻下襄远。我猜的对吗?”
朱雀王叹服地拍手赞道:“可惜,没骗过你玄逸啊。赤流可真是走运,有如此卓越的两个年轻人。”
玄逸一怔:两个年轻人?
“但悲哀的是,力气没往一处使,就爱窝里斗,可叹!徒耗赤流的命数。”他的眼神,竟似真心实意的惋惜。
对方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玄逸一愣之后,只能兀自苦笑。他放眼望去,黑压压的树枝像匕首般,一把把插在山腰上。夜风撩动,浓密的枝叶里不知还藏着多少双眼睛。镜云城里那个白衣公子,为了不让粮车被劫出现任何差池,也是够谨慎了。
朱雀王木萧依旧微笑着。
今夜过后,赤流的黑衣杀手将永远成为历史。
***
镜云城东北向一百里的运北峡谷内,伏击已持续半个时辰。俯瞰着谷内的残军败状,卫骁冷笑着,凉意一点点浸到内心最深处。
果然……还是被莫离说中了吗?
作为追随江渊一步步走过来的开国大将军,他对赤流的忠心天地可鉴。少君主没有治国经验,考虑问题难免有不周之处,他完全可以理解。他也愿意像辅佐老君主那样,竭心尽力辅佐少君主。
可是,少君主怎能听信谗言,怀疑他的忠诚?
莫离三番五次来信提醒,卫骁一开始本未放在心上,他不认为少君主会昏庸到如此地步。但是,大军行至距运北峡谷五里远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浮现出了担忧。卫骁命大军绕行了二十里,从峡谷外侧的山坡慢慢攀爬至峡谷内侧的山林,经仔细检查,未发现一兵一卒埋伏在这里。
正当卫骁松一口气,嘲笑自己竟会反过来怀疑少君主之时,他却看见堇华苒率领一万大军,慢慢靠近了峡谷。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简直不可置信――堇华苒命大军爬上峡谷内侧的山林,企图隐藏在这里,并时不时朝东北方向望去,确定没有人靠近。
“快一点,一定要在卫骁抵达之前埋伏好!”
那句话,出她口,入他耳,不啻晴天霹雳。
卫骁冷笑了起来――还好他听从了莫离的建议,为以防万一,提前半日动身返回。他若一意孤行的话,半日后待他抵达运北峡谷,便是丧命之时了吧?
厮杀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本同仇敌忾的两股破天军,今日,却在运北峡谷自相残杀。堇华苒站在谷底,微喘粗气,脸色苍白,血溅了一身――为什么会这样?她本是来设伏的,结果却反过来遭到了伏击!
她带来的一万破天军,早已死伤过半。
站在山腰间的一排排士兵再一次将箭搭上弦,纷纷指正了谷底的女将军。堇华苒仰头看着这一切,深吸一口气,默默闭上了眼。
等待死亡的一瞬间――耳际只听“嘭”的一声,然后谷内传出低低的慌乱声。堇华苒讶异睁眼,却发现烟雾弥漫――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有人放了烟.雾.弹!
就在这时,堇华苒感到身体一歪――混乱中,有人拉过她疾速往后逃跑。那人蒙着面,穿着一身夜行衣,步伐极为矫健。她跟着那人一路狂奔,厮杀声渐渐低下去。
此人十分眼熟――她一定认识这个人,堇华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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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镜云城内的玉箫楼,依旧是熙熙攘攘。玉脂粉黛,芬芳宜人。
前些日子的搜查似乎并未影响到男男女女的兴致,福妈妈热情地接待着豪门贵客,一切繁华如常――根本没人料到,这里,即将遭遇一次浩劫。
某个角落里,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玉箫楼门口。他身后跟着一队便衣,个个犀利冷肃,只待主人一声令下。
事情在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可不知为何,李明蔚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经过一昼两夜不合眼的连续调查,莫离和沈铁心身上几乎没找到什么重大问题,但叶无泉那里,却有令人兴奋的发现。
他喜欢折磨罪犯,滥用各种酷刑,常常截去罪犯四肢,挖眼、割舌、熏耳将其做成人彘,欣赏他们挣扎抽搐的样子,记录死亡所需时间;他还喜欢看别人厮杀取乐,每年都有那么两三次,抓几十个孩子关在大铁笼里令其厮杀,一个时辰后,若只有一个人活着,则收入麾下培养为杀手,否则所有人杖毙。孩子们被逼互相殴打,至死方休。
私用酷刑,残害孩童,任何一条都可以将叶无泉贬为庶民,同时莫离犯有治下不严之罪,应降职。现在,只要窝藏敌国战犯、勾结卫骁谋反两个罪名成立,莫离就算再有能耐,也回天乏术了。
一定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27 夜下镜城――离人
终于,目标出现了。
一个狼狈的少女扶着一个烂醉的公子,正跌跌撞撞走出来。少女身上残留着呕吐物,公子则满脸通红,嘴里喊着不清楚的字句,还不时转头亲吻少女。少女纵然觉得恶心,却仍然堆了满脸的笑容。
李明蔚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某个瞬间,公子醉眼朦胧地朝他那边扫了一眼,带着某种神秘的意味,李明蔚这才缓缓扬起嘴角,露出睿意的笑容。
“啊!”“啊!”然后,只听女人们一阵尖叫。
从天而降的官兵是上一次的十倍之多,个个长剑长矛,一转眼便将玉箫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年近四十的男子手持搜查令,大步流星地逼近玉箫楼大门,冷喝道:“镜云城首监李明蔚!玉箫楼涉嫌窝藏银雪战犯,所有涉案人等,即刻拿下,听候审查!”
“李大人!这……”福妈妈话还没说完,刀剑便齐刷刷架在了她白白胖胖的脖颈上,冰冷的触感吓得她一哆嗦。她随即被押解进一个坐轿中,整个过程福妈妈没敢开口说话,她已经猜到,莫公子送来的奇怪女人一定有问题。
官兵纷纷涌入玉箫楼,一批批女人和公子哥儿被押解出来。经过福妈妈的时候,李明蔚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玉箫楼若真藏了战犯,老实交代所作所为,可以减轻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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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粗鲁地踢开时,凭窗而立的蓝衣女子回过头来,冷冷扫了官兵们一眼。
那目光淡若水、凉如冰,官兵们被震慑,一时间竟迈不开腿。但其中一个人很快反应过来,猛地展开手中图画,和眼前的女子反复对比,然后结巴地惊呼出来:“就、就是她!她是玄武王左棂!快、快拿下她!”
官兵将屋子里里外外围了三圈,左棂冷眼旁观着,看这群人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几个强壮大汉上前制服她的时候,左棂没有任何反抗,任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将她的手用粗绳里外绑了好几圈、确定左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挣脱时,所有士兵才暗暗松一口气,将她推出屋去。
“李大人,她就是玄武王左棂。”
李明蔚伸手抬起她的下颚,沉默地、反复地打量这张清丽的脸――的确是沈华音,当年烟雨阁的雨莲。
“她是玄武王左棂?!”“她一直在玉箫楼?!”――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杂乱的哄闹,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或难以置信、或惊骇万分。
“起轿回宫。”看着左棂被押入坐轿,李明蔚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他皱皱眉,朝东北方向望了一眼――不知小堇那边怎么样了。在得到苏焕晨的消息以后,他从平城紧急调了五千人马前去支援,以防事态有变。
现在,万事俱备,只待堇华苒抵达镜云城,然后他立即上书弹劾莫离。治下不力、窝藏敌国战犯、勾结卫骁谋反――三罪并罚,必须一举将其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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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人的队伍抬着两架坐轿,疾速朝青阳宫的方向行进。经过珩山山崖的时候,突然有人一声惊呼:“李将军!”
“唏律律――”队首的人闻声一震缰绳,停了下来。只见一人从一个坐轿里跳出,三两步跑到李明蔚马下跪地抱拳:“李将军!左棂突然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像是服了毒,快支持不住了!”
“什么?!”李明蔚一惊,紧忙调转马头疾速奔去。他一个健步跳上左棂的坐轿、扬手撩开轿帘,映入眼帘的是左棂一脸的铁青色,和她唇边的白沫。
李明蔚立刻觉得事情不对――左棂在轿正中正襟危坐,神色冷定,一眼望去便知,她全身蓄满了力,丝毫没有虚弱的气息。
但已经迟了。在李明蔚撩开轿帘的一刹那,一枚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左棂腰间飞出,李明蔚大惊,极力往后闪避――但那个瞬间太突然、他们距离太近,那枚冷得发亮的银针、瞬间整个没入了李明蔚腹中!
与此同时,左棂往前一蹲,一把锋利的匕首便从她靴中吐出。手臂往下一放、身体往后一仰,绑住双臂的绳索被一下子割断,左棂立刻双足发力、纵身一跃,跳出了狭小的坐轿!
“杀!――”
所有人吓得一激灵――就在这时,一路军队突然从旁边的丛林杀出。趁场面陷入混乱的空当,左棂一脚踢飞一个士兵,抢过利剑后,身形一转、反手一剑便朝李明蔚刺去!
那一剑来得十分迅速,加之腹中银针搅得剧痛,李明蔚根本来不及拔剑,只好堪堪被一路逼退。
这时,他看见左棂嘴角得意一扬。
心下一冷――李明蔚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后是绝壁山崖!再这么退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然而左棂足下不仅不缓,反而越发迅疾,李明蔚连改变方向的余地都没有。剑尖离眉心越逼越近,李明蔚冷汗涔涔的额上被杀气渐渐划开一道血痕。
余光里,几百人的队伍已被几千士兵冲散,正苦苦抵抗着。福妈妈跪在在坐轿外,惊惧地磕头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