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剑歌》第130/166页


铁琴阁主笑道:“好,此琴名为‘律音’,待我命人将琴匣取来,姑娘便带回吧。”

“着‘音’字于琴名,已入下乘。”那子道。

铁琴阁主哈哈一笑:“那么,就以姑娘的名字作为此琴之名吧,你不需要告诉我,自己知道就行。”

那子略施一礼:“如此这琴岂不是任我命名?不过,还是谢谢阁主。”眉似山,目若秋水,却有如琴音般缠绵无尽的惆怅之意萦绕,浓到极处,也就变淡。铁琴阁主凝望着她,一时有些失神。

“姑娘,家在洛阳?”

“是。”绯裙子在数百七弦琴中慢慢踱步,发上的嵌珠银钗微微生光,带着行走于尘世的高贵。

铁琴阁主点了点头:“弦音彼端,可有相知之人?”

那子的背影停下,手轻触木架上的一把“松风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学会了在不愿回答的时候,就装作听不见。

“不答,便是有吧?”铁琴阁主微笑。

“本是同命,非要分出燕雀与鸿鹄,在这世上,哪有什么知音人?”子的声音蓦然有悲伤之意,背影一颤。

铁琴阁主走到她身后:“知音人,是拿住寂寞的幽谷之客,姑娘……”门外忽有脚步响起,粗鲁急躁,铁琴阁主皱眉。

“阁主!鸣风山庄的大公子到了,前来商议攻打剑湖宫之事,现已在阁中等候。”

“知道了。”铁琴阁主将小厮遣走,回头看时,那子目中痊着惊异之,眉梢微扬,若朝霞。

淮安城里的霞光若有些雅逸之姿,浣纱谷中的暮便是清澈无尘,小舍错落,银杏飘叶,似乎永远是深秋,谷外却已四季轮回无数。舍中,已有落叶纷飞。

夏荷衣难以置信地望着叶听涛,她不信她生平第一次离开太岳山脚,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委曲求全地赶路,数日不能好好梳妆,换来的却是叶听涛的一句“你……从今日起,要留在浣纱谷十年。”

他的目光防御重重,根本无法看清心中所想,只于说出那个“你”字时,流露出些微隐痛。

“为什么?”夏荷衣干着嗓子问道。

“你的体质异于常人,沈谷主说,若要将你彻底治愈,需要十年的时间。”叶听涛看着她的眼睛,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睛是不设防备的,心事完全暴露。

“体质异于常人?哪里异于常人了?我这二十几年都活得好好的,你……”夏荷衣的泪水又涌了出来,“你和沈谷主商量好的是吗?你们早就认识,你说过你认识浣纱谷里的人……”

叶听涛从桌边站起来:“我说的那个人不是沈谷主。荷衣,你不要老是像个孩子一样。”

夏荷衣气得说不出话,泪珠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我……我从来就是这样的,可是你以前不讨厌我……”

叶听涛顿了一顿,转身向外:“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荷衣,你……师父可曾让你修炼过一门叫做‘悟元功’的心法?”

夏荷衣摇摇头,抽抽噎噎地:“那是紫霄派的至高心法,师父说我根基不好,没让我学过。”

叶听涛道:“就算你不学,你身上也已经有了悟元功反噬所造成的后果,但因你不是直接练功,所以平时不觉,这次服了八石丹后激发出来,险些便送了命。”

夏荷衣有些发怔:“悟元功?我……我没练过啊?”叶听涛犹豫了一下:“师父临终前,真的没有留下过什么话吗?”

夏荷衣走到他面前:“师兄,你究竟想说什么?为什么总是问我这句话?”叶听涛道:“……因为他曾告诉过我一件事,让我不要告诉你,既然答应,直到我死,也就不能告诉你。”

“什么事?”一问出口,夏荷衣就知道这个问题不会得到回答,她心里却渐渐有些发凉,悟元功,整个玄珠心境,只有罗境主才会这门心法,“……师父练的功,为什么会报应到我身上?师兄……”

“不要问了,总之,你要留在这里,跟着我……不会有好事。”叶听涛向门外走去,夏荷衣没有看见他的表情。暮中,她追上去:“如果是楚姑娘,你会同意她留在浣纱谷吗?”

叶听涛微微侧头,衣摆飘动:“……会。”

夏荷衣的房门慢慢关上,隔着一段距离,轻轻的哭声却仍然隐约可闻。叶听涛停下脚步,终于深深地叹息,回过头去,小舍中灯火跳动,夏荷衣伏桌的剪影映在窗纸上,宛似旧日撒娇的模样。只是十几年过去了,闭守在玄珠心境,她已无法完全听懂他话中的深意。若在往日,这时是楚玉声走近他的身边,闲话间,笑意温存。

不知不觉,她已经离开十多天了。垂目的转身,环住他的双手轻轻松开,那一瞬间连同她所独有的狡黠与温暖一起消散,离开玄武湖时,已经炕到她的影子。叶听涛只觉得心脏深深地刺痛,试图连根拔起的结果是玉石俱焚,此刻又已何处天涯。

“怎么样,你跟她说过了吗?”沈莫忘在中出现,万事不着于心的样子,轻松地问道。

“……说过了。”叶听涛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情绪,外表看来,他只是显得有些疲倦和沉闷。

沈莫忘笑道:“那就好办了,这几天她还不会怎么样,我要先处理韩北原那个活死人,也得想想怎么化解八石丹才能让你师毫发无伤。还有大名鼎鼎的剑湖宫主,不治好他,可会有人割我的喉咙。”她好像总是精力充沛,从早忙到晚,仍然神采不减。

叶听涛倒是有些佩服这子的通透:“有劳谷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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