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剑歌》第131/166页


沈莫忘借着月光打量他:“只这些,我还能应付。至于江湖中的利益争斗,这与浣纱谷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她走近了两步,“叶公子,刚才我想了很久,关于‘悟元功’,也许有个非常冒险的办法,可以试一剩”

“哦?”叶听涛一震,“望谷主相告。”

沈莫忘正道:“这个办法没有人试过,而且本身也有极大的风险,你可要想想清楚。”说起与医道有关的事,她便不再开玩笑,“二十多年前上任谷主也曾想到这个方法,但因为那个练悟元功的人内息已溃,无法行功,所以也就没有说出来。悟元功是一门极为霸道的功法,但凡世间之理物极必反、盛极则衰,倘若能在短期之内修炼至最高境界,并且不止步,冲破极限之后,戾气无可依托,随经脉运行化散,或许便会安然无事。”

叶听涛有些吃惊:“短期内修炼至最高境界,倘若不能成功,岂不是提早反噬?”

“不错。”沈莫忘道,“所以要想清楚,我知道你们都是些身负使命的人,一条命抵得上十条,但在浣纱谷都是一样的,在自己来说,也都一样。”

叶听涛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明白,多谢沈谷主。”

沈莫忘略有感触地望着他:“行走江湖,背着那么多心事总是比常人更累些,叶公子,你可得多多保重,少来我浣纱谷。”

叶听涛一怔,沈莫忘微笑道:“伤到要来找沈莫忘医治,也很不容易,哪天江湖上没有纷争了,或许浣纱谷也就不存在了。”

叶听涛看着这个子,心中涌起些淡淡的柔和之意,摆脱于恩怨之外,四季不见风雪严寒,这里或许会是那些前来求医的人,一生所处过的最平静安稳的地方。可惜到这里的人也再没有能够享受安宁的洁净心魂,所以,也终究是交错而过。

“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吧,不必担心夏姑娘,这里自有人把守着。今天晚上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沈莫忘眉间忽然掠过一丝游移不定的神,“希望浣纱谷中现在活着的人,明天天亮时也还能够活着。”

帐低垂,风如水。溪流潺潺的声响在日落之后像精灵低语,和着百合,絮絮地抚过中人的心扉。苏婉云在屋外的石桌边擦拭着她的剑,雪刃如霜,一日之间所沾染的血迹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这把暮雪名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每天饮数十人的鲜血,窥伺、图谋、试探,这些人苏婉云一个也没有放过。或许因为任奇从不曾像现在这样不堪一击,当他倒下的时候,便风声鹤唳。

那个沉睡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但苏婉云也没有什么奢望。她坐在石桌边,支颐思量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疲倦发酸,渐渐睡着了。

屋中,白袍宫主静静地躺着,每天沈莫忘都会来探视,但每天他也都没有醒过来。孟晓天将快要燃尽的蜡烛取下,换上一支新的,然后坐在边,不知疲倦地凝望着那张数年未见的脸。那是他的师父,稍稍懂事起便最尊敬喜爱的人。霜云、银镜、玄星,还有剑湖宫那些由任奇指点过的弟子,每一个都会略带些剑湖宫主的冷傲和风骨,可是,也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他。

孟晓天看见了苏婉云在石桌边磕睡的样子,轻烟罗裳垂落在地,一动不动。他微微一笑,伸手想放下帐,无意间,他发现背后门框映入室中的影子突出了一块。像一个人的手肘,贴于墙壁。那是要行动的标志。他甚至没有转身,柔柳剑就犀利准确地反手而去,在人影闪现的同时正中那个人的咽喉。

冷脆、迅捷、毫不留情。这一剑就像他的微笑那样有些许的嘲讽之意。

干裂的惨叫声惊醒了苏婉云,她蓦的站起来,雪刃颤动,随时准备攻击。尸体倒下,轰然一声。孟晓天站在门口,离任奇不远的地方。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寂了片刻,倾听周围的动静,也是等待可能发生的袭。树影婆娑,月光凝视刀剑的锋芒。屏息之间,苏婉云微微转身。或许是无意之举,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但在窥探的人眼中,这等于挑动了战机。

动念的一瞬间是攻击的最佳时机,苏婉云冷笑,身形化为电光,剑芒抖动,如破碎的星辰。百合边有刀剑相击的“铮铮”两声,宛如琴音,接着是剑入血肉,残忍地穿刺,没有更多的纠缠。

仿佛是不愿这打斗声惊扰到屋内的人,苏婉云极快地结束了战斗。孟晓天一直站在门边没有动,他知道苏婉云应付那两个来袭者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他们所保护的人丝毫没有还手的力量,他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垂死者粗声喘息,这一次,已没有人尚且埋伏。

“谁派你来的?”苏婉云冷冷地道。

地上的人仍旧喘息,眼中露出惊惧之,颤抖企怜地望着霜云楼主:“是……是……”

“是什么?”雪刃寒芒轻闪。

伤者更惧,颤不成声。孟晓天微笑道:“来找剑湖宫主的,你们也不是第一拨了。无非是想捡剑湖宫的便宜,不说,杀了便是。”

苏婉云点了点头,剑到处,一人已然毙命。她将目光移向最后一个活着的人,那人左胸被剑穿透,就算她不动手,也已活不到天亮。

“……是,是鸣风山庄……”

雪一般的光芒扬起,人影倒下。

孟晓天的微笑淡去,走出来,踢动了一下脚边的尸体,皱眉道:“看来,我得到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苏婉云擦拭着雪刃,神情有些麻木:“至少证明,对方还在试探,不会立刻行动。我们需要这段时间。”

“说得是。”孟晓天道,“不过,也该告诫一下沈谷主,有人能走到这里,也就有人能取走宫主的命。”

苏婉云眼中射出冷厉的光:“任何人,都不可能。”

孟晓天望着她,叹息了一声:“……今天晚上,浣纱谷可能会有些不平静,这里就拜托你了,我要去会一个人,今晚……他应该要到了。”

“……好。你自己小心。”苏婉云没有多问,转身走进屋,雪刃收入袖中。孟晓天忽然有些感激她,毕竟他们是从小相伴长大的人。他明白对于苏婉云来说,任奇要比剑湖宫更为重要。

溪流淙淙,孟晓天慢慢地向外走去,他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之感,如中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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