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剑歌》第74/166页


沈莫忘由胡梦姬引着去客房,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那把砂壶,凤夫人如果不用,可以哟浇,效果也是一样的。等看腻了停手不浇,同样三天就会枯萎消失,埋在地里,不论种什么都能活得比原先长久。”说完,也不等回答,便转身离去。

凤栖梧细细琢磨着沈莫忘的话,道:“妙手神医……可惜这个人是掀野鹤,否则留在易楼,可有大用。”

玉簟秋微微一笑:“易楼有,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只是不知道孙莹现在怎样了,这丫头,也是个苦命人。”

凤栖梧抬头望着幕中灯火渐熄的易楼,声音有些柔软:“若不是朱楼主的命太过重要,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孙莹和梁剑彼此有意,就让他们暂且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清静一阵子吧。”

玉簟秋微微摇头:“等他们到了浣纱谷,或许又该卷进是非之中了。”

“你是说……伏羲龙皇剑?”凤栖梧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流转,“……这件事还真是千头万绪,只待五亭剑会过后,或许会有所转机。这些天,断雁也没再出现过。”

“他这一刻不出现,不表示他下一刻就不会出现。,我要提醒你,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要先除掉断雁。”玉簟秋道。凤栖梧不答,凝眉望着尚未熄灯火的几处客房,过了半晌,往回走去。

在那些灯火映窗的客房中,有一间似乎略有些特别。那房中的灯火一直在不停地抖动,虽已深,但总时明时灭的不曾断绝。守的侍觉得奇怪,想去敲那间房的门,却被人拦下。侍一见此人,便不再多话,欠身而退。

“楚姑娘,我能进来吗?”房中静默了片刻:“……进来吧。”房门开处,画裙翩然一动,楚玉声见到玉簟秋的时候,还是怔了一下:“……玉姑?”

玉簟秋见她手中拿着把剪子,正在剪燃烧的烛芯,微笑道:“怎么,叶公子没告诉你我在这儿?”

楚玉声摇了摇头,把剪刀放在桌上。她的手仍然没有什么力气,但却已不想再躺在上。玉簟秋在桌边坐下:“也对,你病成这样,他对你说这些干什么?”

楚玉声望着她:“……你不想杀他了?”玉簟秋“噗哧”一笑:“杀他?现在杀了他,我可要有麻烦。”

楚玉声垂下眼睑:“你……是清溪村方家的人吗?”玉簟秋仍是微笑着:“是,而且,从来就是。”她觉得眼前的楚玉声似乎与清溪村中的那个不太一样,凝望着她,“半个月不见,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这句话出口后,她惊讶地发现楚玉声淡漠的脸有了变化:“找到了……”楚玉声轻声说了一句,慢慢地把头埋进臂弯里,“他死了。”

玉簟秋一愕。“或许我鸽开这里了。”楚玉声不知在说给谁听,“我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我不该留在这儿。”

玉簟秋望着她:“……那叶公子呢?”

“我跟你说过,我们只是同路。”楚玉声不愿抬头。玉簟秋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肩头:“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同路,但只能由自己决定,是一起走下去,还是在什么地方就告别。”

楚玉声没有回答,玉簟秋又道:“有的时候,老天不戏弄人,人也会自己戏弄自己,这个啊,我都看过许多回了。”她爽然地笑了笑,“叶公子不是个无情的人,在这顷刻之间能取人命的易楼里,从阑会有人像他那样,身陷重围,还保护着一个弱子。”

楚玉声埋住脸颊的手臂动了一下,像在抽泣,但又没有声响。似乎没拥由的,重楼寂寂,玉簟秋婉如莲叶般的眼中含着不辨其意的沧桑,这些话,连凤栖梧都不曾听到过。

“一辈子都保护你,是一个男人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第二卷・重楼十丈歌台暮 第十一章 五亭剑会

清晨时分,叶听涛被走廊中侍摆弄盆的声音吵醒了。他向来睡得不沉,尤其是在凌晨,轻微的声响就足以让他惊觉。侍又搬弄了一会儿,往远处去了,叶听涛却也没淤睡。

早醒一刻,便少一刻全无防备的时候,至少在他来说是这样。他的手臂一动,碰到了冰冷的剑鞘,便顺手握住。这或许是他一生中做过最多的动作,所有关于杀戮的注解,都存在于剑刃出鞘之际。金阙重楼,幽暗中的眼睛穿透墙壁盯着这把剑,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风年就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黑衣如鬼魅,面貌却俊秀且年轻,风年微微一笑:“叶大侠,早啊。”

叶听涛把门完全打开,剑在手中:“你擅闯易楼,不怕这里的主人追究吗?”看来,这个人所受的伤已完全好了。

“追究什么?现在我是讨债鬼,他们避之不及,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怎样。”风年优哉游哉地道。

叶听涛看着他:“那么,你是来找死的吗?”冷如剑锋的语调,碧影一闪,怒灵剑架在了风年的脖子上。

风年一怔,才想起那离开前的情景,俏地道:“不是来找死,是来问一个问题……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中计受伤,断雁也不会催动那人身上的毒。”他眼中光芒一转,“不过,你可不该如此冲动,倘若杀了我,这局棋就乱了,断雁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敢预眩”

“哼!”怒灵剑贴着风年阴白的皮肤,慢慢取下,叶听涛收起了剑,眼神仍然严峻,“什么问题?”

风年优雅地笑道:“三日后瘦西湖五亭桥,你阑牢加那场剑会?”迎着晨光,叶听涛凝视风年:“请帖既来,自然会去,至于是否参加,与你无关。”他的语气总是如此强硬,风年眼角细长的双眸眯了一下。

“多谢。”这两个字还没在空气中散去,黑衣人影就消失了。宝蓝盆在清晨的光线中格外妖,风过,有些微辛辣的气味加在淡中。叶听涛走出门外,隔着一条飞廊,他看见了楚玉声。

自从他们进入易楼,她似乎还没有自己走出过房门,而现在她正站在自己房中,仿佛在考虑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叶听涛穿过飞廊,向她走去。

“早。”片刻之前风年对他说这个字的时候,他目光寒冷,现在他自己对楚玉声说时,却柔和了许多。

楚玉声走到房门口,躺了半个月,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乌黑的长发梳得很整齐,又戴上了那支过去常戴的嵌珠银钗。这些日子因为总是卧病,便也不太见到,而在这个清晨,她红裙广袖,虽然还是憔悴,精神已渐渐恢复。

叶听涛打量了她片刻:“看来沈谷主果然是妙手,这几天,你看起烂了很多。”楚玉声望着他:“……就在刚才,沈谷主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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