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扇》第4/501页


李华一脸认真地回答:“俺去给鱼儿说让它们快点钻进篓子里去。”

这个回答让老人们哭笑不得,遂严禁我们再去河边。

到了我上小学一年级并结束了我无忧无虑的生活的时候,李华的爷爷回来了,所有的事从这开始发生了根本的转折。

李华的爷爷这一去近六年,刚见到他的时候,要饭的也比他强了很多,长长的白了一半的头发几乎披到了腰间,长长的黑白胡子脏得几乎看不出本色在胸前结成了一个个大疙瘩,高大的身板枸偻着,衣服没有了颜色破的已无法形容了。

亲人相见抱在一起大哭一场,第二天李华的爷爷回到以前的屋子住了三天,三天后拆掉了老屋带着一大堆物事强行搬入了我家。

李华的爷爷不识字,每天强迫快五岁的孙儿和我一起学习拼音、学习汉字。

李华的聪明让我觉得自已逊色不少,我教过他一遍的东西根本不用再教第二遍,这等于和我一样在读小学,只是我自已尚不知多少,又能告诉他什么?这让我万分用功防止被他问的我哑口无言。

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村民们传来消息说李华的父亲死在了内蒙古一个什么旗的地方,是被受惊马儿活活踩死的,不久骨灰果真稍了回来。

可怜李华的妈妈受了多少的苦都没有放弃一点儿对生活的信心,这一打击的结果是从此半疯半颠,嘴里有人没人时一直唠唠叨叨着没人能听懂的话,只有在李华叫她的时候,她的眼睛才放出母亲的光芒。我家的老人们说,看着她那时幸福的表情自已眼中不由都衔着泪水。

这以后李华的爷爷总是拿出一些很是有些发了皱的纸,纸上面写着些不连续的、用毛笔写成的文字,然后让我来看并让我给他解释。再后来,李华的爷爷干脆又拿来整篇整篇、大段大段的文章让我看,不停的催我细说给他听。

对于那些艰奥难辨的文字,我当时是一点也不懂,只好在学校不停地问我的语文老师。语文老师有时候回答的非常快,有时候隔好几天才能告诉我部分答案。

一天,语文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问我这些日子来我让他解答的文章从何而来、全文在什么地介?我当然是老老实实的说了。记得当时语文老师的眼睛很亮,不住口的催着我回家去向李华的爷爷索要。李华的爷爷知道了这个事情的经过后,一句话也没说。第二天,李华和他的爷爷就一起从村里消失了。

李华的妈妈这一下彻底地疯了,每天失神地叫着李华,满山乱跑,老人们害怕出事,出门时都把她锁在房中。

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才知道李华的妈妈失足掉下了我常常下篓的小河淹死了,我知道她是去找她的儿子。

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记得那一年先后几位伟人去了,当到了李华生日的那一天,最伟大的一位伟人也走了,一时天好像都要塌了。

村里老人们聚在一起愁云惨淡,加上那一年又是一个地方的大地震,据传有个数十数万人殒命,老人的说法这是给伟人们的殉葬,明显的是要改朝换代了。

在老人们的心中那些伟人们可都是神,是上苍派来救助俺们的不可能和俺们这些平头百姓一样,他们自然都应该是长生不老的不是。

这时候,李华的爷爷提了一大袋子的文稿带着李华回来了。李华的爷爷回来二个月后就去世了,老人们依他的嘱托把他葬在了后山的一个石拱梁的下方。

李华和我住在了一起,除了吃饭上厕所根本不出门,见他每天都在看一张张数不完的写满了字的纸,有时用一个古怪的姿势一坐就是一整天饭也不吃。

我问李华他在做什么,李华告诉我说,他在按照他爷爷给他的他父亲留下的文稿学习一种了不得的已失传的文化。我又问他这些文稿的出处,他说这一捆是来自一个老道,身后面的一捆来自一把扇子。

那一年我十一岁,李华刚刚九岁。

第三章 死而复活的李华(一)

 终于考完了,分数也下来了,我以村上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县中学,只等到入秋后去报到了。

“起床了,大懒虫”,耳边一声大喊,眼睛还未睁开的我被吓得从炕上直接跳了起来,脑子里嗡嗡地响成一片,我心里的火升到了脑门又从脑门铁到了脚后跟,是李华,没办法。李华每天都是这样早早地喊醒,星期天想睡个懒觉也不行,我只能悻悻地穿起衣服来。

我已经上十三岁了,再有一个月就该入初中了,功课我是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每天的觉睡不够,这不天还没亮又得起来,李华明明知道我昨晚练毛笔字已近凌晨1点了。

“快点、快点”,李华不管不问地显得不耐烦地不停的催着,“要不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

这半个月来李华一改原来不出门的习惯,每天一大早天不亮准时起床,准时在我耳边大吼几句,风雨无阻。

这下子可苦了我,因为老人要求我要认真地照顾他,不能让他哭只能让他笑,只好每天和他一起先去爬上村后的高高石头山,然后站在石拱梁下李华爷爷的坟前面向东方而盘腿坐下,再听着他用一种奇特的、没有升降调的、夹板也似的念叨,进入瞑想。

这一过程十分的辛苦,半年前我被逼的刚开始打坐时,不到五分钟准准的腿酸脚麻、头晕眼花,但是少年好胜不服输的我也有些要强。在争强念头的引导下,我也开始慢慢地能够坐下来,缓缓吸气缓缓吐气,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照猫画虎,与李华比拚自有一番心中能体会到的乐趣。

东方渐渐地有了一丝丝明亮,整个山村慢慢展现在自已的眼前。

我家所在的村庄大约有八十多户人家五佰多口人,自盖的住房横七扭八地散落在一条蜿延的能同时并排过两辆马车的大路两旁,村子的正前方是一条不宽不深也不湍急的河流淌而过,村后就是我们现在所爬的石头山。

石头山上长满了参天的大树和蒿草,一道弯弯的石头梁从山顶斜斜向村子的方向探出,梁下就是李华爷爷微隆的坟。

我学着李华的样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向村庄望去,整个村子和田野笼罩在淡淡薄薄的片片晨雾中。

有几户人家的屋顶飘起了袅袅炊烟,荡荡然地扬向深空,一声声的鸡啼显的世间十分的遥远,几声狗吠在户家的模糊的院墙后浅浅地回响,早晨的空气中迷漫着浓浓的田间的草香。

太阳的光从地平线下把天边的云浸染出一片片粉色的红,终于一道霞光冲破了晨雾,天地瞬间变得灿烂,小河的水泛起了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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