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106/152页


六万步军,都搞成重装备的当然不成。按照隋唐军制,近战、远程兵种依然还是枪、弓为主,加上前排的刀盾兵、再辅之以少量集中使用的陌刀、踏弩。这个旧例萧铣目前当然还是沿用的比较省事儿。所以除了冯孝慈被摘出来专门独领陌刀营等集中使用的精兵之外,其余大部分人马还是由周法明和来整分领。
来整的年纪本来比秦琼还小。虽然军职和秦琼相等,按说也是没资格独领一军的,不过来护儿因为在高句丽灭国之战中和萧瑀一并帮杨广扛下了背信弃义的黑锅、为皇帝挽回了面子,所以杨广明面上没法宽恕来护儿之余,好歹给他的儿子找机会升官安抚一番,萧铣最能揣摩上意,这事儿上给来整升格兵权,自然是上下皆大欢喜的事情。
冯孝慈的陌刀营此前规模也不过两千人光景,如今虽然按计划扩军数倍,却也依然比秦琼的骑军少了一半,拢共不过一万人而已:两千是用了数年的精锐旧部,其余从皮岛军中抽出五千体格精壮的,再从淮海行营军、淮南农民军等处也选出三千,加起来凑出万人之数,而南方兵萧铣一批都没有安排。
实在是陌刀这玩意儿虽然技术性不如骑兵高,但是对体力的门槛要求实在太严。尤其是萧铣军使用了新式锻造技术之后,打造陌刀时都是先拿一根带锥度的钢筋铁棍开始锻、最后连刀柄都是一根钢筋外头套上钻孔的木杆,整体分量比朝廷的制式陌刀更加厚重,足有二十六七隋斤的样子,折合后世的度量衡已经超过了三十斤。
这么沉重的兵器,再加上陌刀兵连铠甲都要靠步行的人扛着跑,没有战马分摊,所以体格个个都是比骑兵还高大精壮才行,甚至很多人就是因为太过高大、身子沉重,契丹马都承载不了这么重的骑士远行,他们才被从骑兵的挑选中筛下来的,拿来用陌刀自然再合适不过。而且不管加入陌刀营之前显得多么辛苦,进去之后士卒显然还是很满意待遇的——为了保障体力,陌刀营的士兵在萧铣的关照下几乎是每天都有肉菜可以吃食,鸡蛋也是每天早晨出操就可以吃到,鱼肉更是可了劲儿的随便任吃饱。在这种人人都在担心挨饿的乱世,这么好的待遇,还有谁会嫌弃呢。
其实有时候,萧铣军高层有些依然心向朝廷、对朝廷保留了一丝期望的的文官们自己也在哀叹——萧经略使在江东那些原本的农业欠发达地区搞的桑基鱼塘垦荒模式,见效果然是快得不得了,彻底的荒地,不过三五年就可以和熟田一样出产了,但是可惜除了出产桑叶桑果、竹蔗茶树、果木之外,便只有那满池子的肥鱼了。若是可以让这些地种粮食的话该多好呢?虽然江东经过占城稻的洗礼之后已经数代人之内都不怕挨饿了,但是要让江东供养整个北方的口粮显然还远远不够,若是可以种粮,哪里至于要把肥鲜的鱼获不要钱一样给大头兵吃呢……还不是因为鱼类不如肉类和谷物适合保存?
当然,这些对朝廷心存幻想和愚忠的人也只能想想了,他们要是敢说出来在如今的江东只能是分分钟被教做人的下场。而且他们也着实说不出萧铣有什么不好——好歹按照萧铣的规划,那些原本没有人烟的荒地沼泽还能出产绸缎、果子和鲜鱼,要是不改造,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靠着优厚的待遇,陌刀营自然可以吸纳到足够的基层军官充实到冯孝慈手下,也不论他们原本的出身是否合冯孝慈的脾胃,都只能乖乖听命。程知节这个没有大斧可以耍弄的家伙,一进入陌刀营就体现出了其才能,每两个月就被冯孝慈请示萧铣后从旅帅升到了校尉,和另一个蛮力惊人的猛将阚棱同列。
刨除了一万陌刀营之后,剩下的自然是长枪、刀盾手、弓箭和踏弩等兵种混编的普通步军了,总计有五万规模。这些人里头,淮海行营和其余北方来的朝廷编制兵马约有三万,全部交给周法明这个根正苗红的朝廷宿将带领。而来整是火箭蹿升上来的,如果带太多老兵也容易有下克上的不服情况,所以其兵马都是由原来的江东本地府兵保留下来的部分、江东农民军剩余部分、以及租庸调法实行后拉起的东阳兵组成,总计两万左右。
周法明的那部分淮海兵没什么好说的,除了提升一些待遇、重整筛汰一番老旧破损装备之外,其余一切照旧。而来整的兵源相对较新,可塑性较强,萧铣便盘算着让这支部队更偏向于掌握一些复杂地形多兵种配合作战的技术,哪怕不能弄成后世戚少保的鸳鸯枕戚家军,至少也懂得如何在丘陵丛林地带和水网密布的复杂地形区域作战便捷、如鱼得水。
毕竟,萧铣如今拥有的只是江东,而不是整个南朝故地,在萧铣的西边还有荆楚、蜀地这些地方,将来如果要重新混一天下,这些地方总归有不服的军阀要去削除,如果只重视平原阵战的军队,而忽视这些复杂地形作战部队的建设的话,那么很容易就会遇到挫折。(未完待续。。)

第五章 到此为止
半年的时间,在钱粮充足赏赐有据的情况下,足够萧铣把一支原本出自朝廷的军队,慢慢演化得彻底服从自己的调遣——当然,在他没有彻底扯起造反旗帜之前。随着大业十年盛夏的酷暑彻底消褪,进入收获季节的江东,进入了一片彻底的欣欣向荣之态。
整整九个郡的地盘,鱼米丰足,占城稻的夏粮早就全部收下来入库了,秋粮再有一个半月多也就可以了,因为水利工程的提前建设并且留有充分的调峰蓄谷余量,所以纵然是在天灾诡异的隋末,今年江东的年成依然好得让北方百姓羡慕。随着这一年粮食的全部入库,似乎这片土地已经可以长远和农民起义这种不和谐的事情说再见了。
这一日,已经是八月中了,中秋佳节即将来临,萧铣自然也要从吴郡回到丹阳,准备与家人团聚,共度佳节。此前整军杂务倥偬,许多事情要他亲自过问,还有一些保密的事情要做,可是一直不得清闲。
连身为驸马府长史的长孙无忌,都有快半个月没有见到萧铣过了。似乎八月初头的时候,萧铣就丢下一句有要事要去吴郡亲自视察,然后便人间蒸发了十天左右。此刻见萧铣回府,长孙无忌自然少不得把一堆要他过目的东西塞过去。
“经略,这些是治下九郡夏税的钱粮账册,以及预算今年剩下期间需要给整编后各军增发的粮饷数额。是魏征魏记室已经审查过了的,应该不会有什么舞弊在内。这几日都找不到经略人影儿。便搁在这里了。”
“这些东西都不重要,过几日过了中秋佳节愚兄慢慢再看,且歇息两日再说。”萧铣摆摆手。把东西搁下,便不去搭理了。这些东西有魏征过目,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要深究详查,不给下面的人一点点油水,也不是御下之道。
长孙无忌也不以为意,旁敲侧击地劝谏着:“经略这几日看着如此疲惫。莫非是此去长兴县那边,又有什么让将作监新弄的军中利器不顺利?要属下说,经略在那些器用上花的功夫和钱粮也已经够多了。为国平叛也好,讨伐番邦也好,并不是光靠兵器精良便能奏效的……还请经略不要舍本逐末啊。”
萧铣抬头瞥了一眼长孙无忌,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似乎已经让手下人想多了。仔细回想这半年来似乎自个儿真的因为一下子上头没了什么束缚、可以彻底放开手脚经营自己的大本营。可以把一些原来压抑的设想都释放出来,所以有些矫枉过正了。这几日受到的一些挫折,也着实给他攀科技树的兴头适当浇了一些冷水,当下,他便很是谦虚地接受了长孙无忌的意见。
“无忌所言甚是,愚兄自个儿这几日也颇感觉到了。只是此前有些设想做了一半,很有可能成功,一直如同骨鲠在喉。不做到底便心中难以委决。如今也有了结果了,将来定然不会再如此。你们便放心好了——身边若是有别的同僚有这般觉得的,无忌可也要帮着愚兄好好与他们分说。”
长孙无忌也是转忧为喜,觉得既然萧铣如此从谏如流,自己也没必要继续这个话题了。不过萧铣却似乎是还怕手下觉得他口是心非,又或者是觉得反正事情也没做成,没必要连长孙无忌这样的心腹都瞒着,便很是随意地接了一句:“无忌便不好奇愚兄这些日子在鼓捣什么么?原本在愚兄看来,这玩意儿可是比锻钢板甲和整锻陌刀都要重要的利器。”
“这个若是不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愚兄难道连无忌都信不过么,何况这东西也是做不成的。”萧铣不由分说,便打断了长孙无忌的扭扭捏捏,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长孙无忌。
……
原来,离开的这些日子里,萧铣原本是听说他设在长兴县的另一处秘密工坊,近期终于把大业六年时献给杨广的爆竹装药做出了改良,大喜之下,觉得似乎这个时代的火药兵器已经在望了,才亲自过去督导一番火药的应用。
因为火药作坊只追求保密性,对于交通便利和水能利用倒是没什么要求,所以作坊也没有放在如今已经人言相对稠密、地势开阔的长兴县城内,而是偏北一些,在与义兴、溧阳等县交界的北天目山一带。
当时萧铣到了地方一看,经过数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调试,加上萧铣当初只是给了一个“加大爆竹装药中的硝石比例、尽量研磨混合均匀”这么笼统的建议,如今,总算是出来了一些爆破威力还算可以看的过眼、能够用于军事杀伤用途的火药了。
对于火药的调和成丸工艺匠人们一直没有掌握,所以所谓的三种材料混合,如今也只能是粉状物,这种火药用于兵器用途之后,一旦运输过程中抖动震动太厉害,导致材料因为比重问题出现分层的话,那么起爆时的气体膨胀速度就会明显降低数倍,在短时间内会有较多的固体残渣存留——
固体残渣么,便是火药中氧化剂和还原剂混合不充分,不均匀导致的,以至于在反应的第一瞬间这些玩意儿都没有彻底反应掉变成气体。虽然再多给一些时间余量可以然这些残渣慢慢烧化不残留固体物,但是那样的话这玩意儿就只谈得上燃烧价值,而谈不上爆破价值了——火药爆破的威力,并不是取决于放出多少能量,而是在于瞬间的气体膨胀速度;如果单纯从化学能释放的角度来衡量的话,那么人类还需要什么火药呢,直接拿油料去纵火不就完了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萧铣手下那些将作监工匠好歹是把可以用的火药弄出来了。约摸比19世纪初的白烟黑火药巅峰状态还低那么三分之二的爆破力。不过按理说只要解决了有和无的问题之后,威力大小就可以慢慢来了,威力小一些也可以先拿来凑合着用。无非是装填量要加大一些,投射难度高一些。而且原始黑火药颗粒化的程度虽然低,却也有一桩好处,那便是可以省掉丸制的这一步工序——在黑火药刚刚出现的年代,在丸制的时候发生爆炸事故的例子要多不少,一旦发生了,不但损失不小。还会对保密工作带来更多麻烦。
萧铣想到的第一个火药兵器用途,自然是将来在攻城战中使用这玩意儿埋进地道里或者用巢车的掩护、让工兵在敌城墙角下挖个洞,填埋那么几百上千斤的黑火药进去。然后外头再拿石头夯土封死夯实,用留下的引线孔点燃爆破,直接把城墙炸个缺口什么的。
这种用途确实谈不上难度,工匠们也按照萧铣的计划随便鼓捣一阵子。就做成功了实验。把火药往一口棺材里填塞满。然后就和下葬一样把棺材埋进一段做测试用的夯土城墙里头,只留出长长的引线孔。然后点火后众人作鸟兽散,等待那么几十秒,轰然一声巨响,就没有然后了。
爆破用途如此成功,一度令萧铣有些想要大跃进,然后第二步便提出了火药投掷兵器——他倒是还没狂妄自大到觉得自己用隋朝的材料学基础就能直接上大炮甚至火枪了(众所周知,火枪比大炮难度高。除非那种管壁超厚不计重量的小口径火器也有资格叫做“火枪”的话。)
然而。哪怕是土法手雷,到了萧铣这里也遇到了大问题。首先没办法解决的就是摩擦式的引线——也就是那种让手雷可以一拉引线自动起燃的法子。他倒是想过红磷。但是太不稳定,很有可能就没怎么拔就把自己人炸了。
这个问题反复尝试之后无果,尤其是工匠们根本不可能提出什么化学方面的建设性意见,萧铣只好放弃,推求那种战场上点火的手雷——也就是需要和弓箭手放火箭之前一样,在一个火炬或者火盆上点燃长长的引线,然后再丢出去。
可惜折磨还远远没有结束。把条件放宽到可以允许掷弹兵一手拿火把点火一手投弹后,萧铣发现引线这东西的燃烧速度根本没法标准化控制,也就没法告诉士兵投弹前握持几秒再仍。至于触发式引信——也就是落地就炸的引信,在这个时代还没法做出来。所以如果把这种手雷作为掷弹兵武器投入战场的话,很有可能第一战的时候萧铣可以占尽先机,但是稍微打两场后就被敌人找到窍门,变成有可能丢回来伤到自己人的双刃剑。
萧铣并不是一个科技至上主义者,实用才是最重要的。前世的半吊子军迷思维,让他对于历史上某些文明在已经占据了高科技优势的情况下,盲目攀科技,而且是攀那种根本没法专利保护的科技,最终导致反而被敌人拉近了实力差距的例子印象深刻。
比如后世1905年的英国人,在自己明明拥有70多艘前无畏舰的庞大海军的情况下,在自身工业产能已经对美、德不占优的情况下,妄图靠划时代的无畏舰来继续保持自身的优势。殊不知发明了前无畏舰之后,德国人和米国人原本在前无畏舰时代积累的存量还不多,好歹就算生产力超越英国,也得几十年才能追上来。但是无畏舰一出,所有前无畏都成了废铁,英国人自废武功废掉了数十年的先发优势,和美、德重新回到一个起跑线上竞争——充其量只占了第一批无畏舰下水那么一点抢跑优势。
同样的道理,现在萧铣军因为钱粮和冶金技术的优势,在板甲和对应的兵器方面已经有了明显优势,而历史上板甲的衰退正是靠火药兵器的发展。
有些人误认为英格兰长弓或者后期的重型十字弩就可以充分克制板甲,那只是一种意淫;之所以英格兰长弓强大,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原因,而是因为英语文明的知名导演比较多而已。历史上阿金库尔战役发生的时候,世界上根本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板甲,法国佬的重装骑士也不过是在锁子甲外头贴一些板状加固件而已。何况法军还有战马无法倍板甲保护,英军除了长弓手之外也还有比长弓手数量多四倍的辅助轻步兵助战,而且这些辅助轻步兵在阿金库尔战役中的死伤绝对惨重,长弓手把法国重骑兵射下马来之后,可都是要靠这些人和法国人肉搏扫尾的。而事实上英法百年战争前期的六七十年里英军占优、后期法军占优的历史,也正是和板甲的进化完善历史时间线相吻合的,等到法国人的铁罐头进化成熟之后,英军的长弓手就被虐菜回老家了。
现在萧铣扮演的就是那个富庶奢侈的角色,既然他的兵源不如北方人凶悍强壮,而他最大的优势就是钱多的烧包,那为什么不靠钱堆死敌人?为什么不用钱虐穷苦的北方人?为什么要为全人类更加多快好省地杀人而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帮战争双方都降低成本?他追求的就是一种提高战争成本的效果,所以只要火药兵器不能确保百分百仅为我所用的话,就没必要太过冒险。
当然了,用来爆破城墙这一火药的功能还是必须发扬光大的,萧铣将来也没这么多人命往坚城之下填埋,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东西在数年作战之后普及了,也不过是双方都没法好好守城罢了,萧铣相信到时候自己并不怕和敌人野战,只要这玩意儿不要落入游牧民族手中就好。
至于手雷的东西,在可行性验证失败之后,最终的下场只是被与城墙爆破弹大同小异的地雷方案给取代了——其实两者是一个玩意儿,只不过一个攻城用一个守城用罢了。地雷好歹不怕引线烧太快或者太慢,往护城河吊桥前头的陷坑里一埋,总归可以让陷坑的杀伤力暴涨数倍的。
……
萧铣挑着适合拿来说的、长孙无忌又容易听得懂的内容,大略说了一遍。总归就是把火药兵器描述成了一种适合攻守城池作战的局限兵器,而且把其发现的过程也尽量归于巧合;末了,还把自己对火药的信心归纳为猎奇、不甘。长孙无忌并非什么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自然听了颇为相信,又和萧铣交谈一番,确信对方将来着实不会再在技术上投入太多不必要的精力,也就放心离去了。
萧铣等长孙无忌离开,心中暗忖,估摸着他这辈子剩下的征战旅途,至少在重新整合汉人江山的阶段,是指望不上比土手雷更先进的火药兵器了,不过能够各方面均衡发展,看上去貌似也不坏,至少那样没有被山寨的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六章 不造反就逼你反
收拾完了自己的领地,也整顿好了麾下部队新的编制、训练工作,连同这几年一直延滞下来的新兵器和技术工作也都督导了一番。做完这一切,萧铣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清闲下来了,可以渡过一个相对来说多陪陪家人的中秋节。
在身边的,照例只有正妻南阳公主和两个女儿,大女儿萧月仙大业初年出生,再有几个月过了年关好歹就要满十岁了,出落得着实水灵俏皮,放到后世绝对是萝莉控杀手级别的存在。从萧皇后到杨洁颖再到萧月仙,三代的基因都是绝对错不了的,加上萧铣本身也是龙凤之姿,这样的遗传因子,真是想让萧月仙不长成美女都很困难。
既然是时逢中秋佳节,又看着已经颇有少女气息的长女,萧铣自然不禁想起了五六年前自己的表哥、元德太子杨昭病故之前拉着自己许下的儿女亲家婚约——杨昭临死之前,害怕其二弟杨暕在他死后对他的三个幼子不利,才想着扯着萧铣这个外戚下水,毕竟当时萧铣的妻子南阳公主是杨广唯一成年的女儿,在公主当中独宠多年,能够拉拢到这一支强援的话,对于杨昭的子嗣将来保全甚至夺位还是颇有帮助的。
现在转眼一晃五六年,杨昭的长子杨倓已经被册封为燕王封号,年十一岁。而他二叔齐王杨暕也越来越受祖父杨广的厌恶,或许是因为杨广越到晚年越对于次子夺位这种事情有些逆反心理所致吧,反正杨暕当太子的图谋已经看上去越来越遥遥无期了——其实杨广的这种心态是很好理解的。人都是自私的,就像历史上的李世民也是杀兄夺位,但是他自己夺位成功之后就非常害怕将来子孙有样学样。江山内乱不止,所以对嫡长子制度反而很是推崇;赵光义也是杀兄夺位,但是也希望这种脏事儿到了“太宗”为止就够了,不要往下传,所以宋朝那些亲王都被限制成了“富贵闲王”。有时候,一个人自己做过的坏事,不希望子孙去做。是一种很常见的心态。
物是人非如此,而且大隋江山看着也是盗贼处处、风雨飘摇;也不知杨昭的三个遗孤以及他那些未亡的妻妾还有没有心思做主、将来履行这段婚约了。算算年纪,如果按照这个时代普遍的结婚年龄。其实再过三年多,萧月仙可就能够出嫁了。
萧铣这样忙于大事的人都想到了这桩过节,整日闲着没事赏花抚琴的杨洁颖自然更是对亲人的事情上心了,所以萧铣一提到。杨洁颖便很是幽怨地劝萧铣要多和大哥杨昭的遗孤和未亡妻妾多多联系。切不可因为害怕外戚联络宗室过密的担忧便生分了,还说如今萧铣这几年已经深得父皇信任,而且杨昭三子并不得势,自己书信多往返问候一下,也不至于被人猜忌攀附,图个从龙拥立之功什么的。
杨洁颖的原话当然不会这么说,而是稍微委婉一些,但是意思错不了就对了。毕竟都是十二年的夫妻了。除了谋反之外,还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是连夫妻之间都不能说的呢。萧铣觉得妻子所言不无道理。自然是从谏如流,修书问候,让人送去东都,同时少不了给杨广和萧皇后也分别上表和去家书。
……
许是劳碌命吧,萧铣这人闲下来时间一久就会不自在,总要琢磨着做点什么有助于扩充势力的事情。在丹阳休养生息了不过十来天,送去东都佳节问候的表章和家书都有了回复——当然了,萧皇后他们回复的自然都是书,而杨广回复的显然是诏。既然有诏,难免要说点儿正事,比如萧铣如今在江南干的不错,总要过节再有些封赏,给杨洁颖也加那么两三千户封邑什么的,末了,杨广的诏书里头还提到了一件事情,让萧铣的神经终于紧张起来了,嗅到了可以利用的气息。
诏书结尾的大意是说:下半年这阵子如果没什么大事儿就不要再往东都送表章了,因为杨广已经决定秋狩北巡,巡抚北疆诸郡,向突厥宣示我大隋征服高句丽之后的军威,让突厥人更加臣服于我大隋。所以后头几个月,就算表章送到东都也没人看,不是紧要的事情就别送了。
“杨广终于要北巡突厥边境了!貌似比历史上早了两年呢!不过,高句丽人被亡国了这一点另一个时空中并不存在,杨广彻底收拾了高句丽之后野心进一步膨胀也是说不定的。那突厥人还会不会铤而走险孤注一掷、把杨广围在雁门呢?”
萧铣心中想着,一边盘算如果这件事情发生的话,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够做一些什么事情给自己捞好处。历史上杨广在雁门被围事件发生在大业十二年,而如今还不过大业十年而已,加上大业年号也比历史上早用了一年,所以实际上是提前了三年。不过因为历史其他方面的进程同样被加速了很多,比如高句丽都已经彻底灭亡了,突厥人如果觉得自身受到了威胁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了,萧铣如今身处江东,而且身份是江南道经略使,要说有预谋的提前准备好救驾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当然了,也不能彻底排除预作准备的打算,因为除非历史依然让突厥人在河东北部的雁门郡围困杨广、让萧铣毫无用武之地,否则如果万一突厥人下手的地方改到东方一些,比如在蓟门一带,那么萧铣手握高句丽故地,又有海军可以随时逡巡靠近渤海湾各处登陆作战,到时候摆出为了救驾不惜一切的姿态虚张声势捞点儿功勋也是不错的。只是如果这种情况发生的话,按理说责无旁贷的人首先也该是河北道经略使杨义臣。他萧铣只要做到给前方送钱送粮送装备,那就已经是仁至义尽有功无过了。
而如果这桩事情果然发生了,而且确实发生在雁门。甚至更靠近内陆方向的其他大隋-突厥边界上,萧铣就没有直接的军事手段可以努力了,这时候他能够做的,只有给别的勤王之师输一点血,或者换个说法,为勤王之师北上打通一些道路,清扫一些障碍。确保他们后勤畅通。
比如历史上的王世充,在杨广被围困在雁门的消息传回之后,就是摆出一副酷天抢地锥心泣血的姿态。假装要不惜一切代价勤王救出杨广。但是明眼人稍微想想都知道王世充当时的地盘在淮南的江都,距离雁门几千里,一南一北怎么可能勤王?但别说王世充摆出这幅做派还真是管用,杨广脱险回来之后就更加信任了王世充。虽然把他调到了新的陪都东都做官。可是最终也让王世充爬到了隋亡之后的东都地区实权军阀的位置上。
那么,历史上口号喊得山响的王世充,实际上做了点啥呢?其实他只是出兵打了一下杜伏威的淮南领地,摆出“咱不是不马上带兵勤王,实在是咱北上的道路被杜伏威切断了,连邗沟运河和淮河水道都没有打通之前,咱怎么直接北上呢?”的姿态,最后便过关了。
这些细节。以萧铣前世的历史知识虽然不可能清楚地知道,但是人老精鬼老灵。都两世为人做了这些年影帝了,怎么演戏显得忠心还不清楚么?总不可能演技比王世充还烂吧?
事实上,哪怕他没有被王世充即将要做的事迹所感动,他也已经做好了万一到时候自己需要北上动兵,就摆出先拿杜伏威或者至少是李子通下手的姿态。
讨伐已有贼寇、给前方勤王军送钱粮表姿态这种事情都好决断,其他一些深化运作的事情就必须细细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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