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124/152页


大业十二年的正月,便在几家欢喜几家愁当中来临了。身在江东的骁果军士卒们虽然思乡,却也不至于一下子爆发出来,毕竟杨广巡幸天下的老毛病又不是第一次犯了。骁果军士兵们没法回家过年的事情往年也是有发生的。比如一年前的时候,这些骁果军当中相当一部分人,便是在雁门郡过的年,当时还要和突厥军队厮杀呢,如今虽然也在异乡过年,可富庶的江都与苦寒的雁门,其间差别当真不可以道里计。
然而,元宵节前后,北方传来的一些噩耗。让朝廷大为震动。
瓦岗军大头目李密,居然攻破了通济渠北端的朝廷太仓――洛口仓!
这洛口仓,地处通济渠运河和黄河的交汇河口位置,往年都是为朝廷在东都的驻军、百官、城中百姓提供粮食的主要据点。满载的话理论上可以储备两千四百万石粮食。实际上因为连年征战滚动消耗,最多也就一千多万石的存量――那个峰值主要是在当初第二次征讨高句丽之前,此后因为黎阳仓、涿郡等处囤粮地的分摊。以及第三次征讨高句丽开始后朝廷一部分军粮靠海路水运,洛口仓的存粮连年都在下降。
在大业十一年杨广南巡的时候。洛口仓面临了最后一笔巨大的支出,那就是为南迁的朝廷和骁果军提供行粮。大致上是百万人半年的口粮左右,总计支出了一百五十万石――毕竟这么多人突然南下,杨广也要担心南方是否做好了筹粮的准备,所以带上足够吃到来年夏收为止的行粮还是很必要的。
杨广南下之后,江淮通过通济渠往洛口仓注入新粮的漕运便算是停止了。洛口仓内最后还剩下约莫八百多万石的粮食,是杨广留给留守东都的官兵军民的。毕竟他虽然打算南迁,也不好直接做出放弃东都这种丧民心的事情,也不好让东都军民饿死。此后半年多,东都军民各项消耗倒也用掉了百万石以上。而如今,在洛口仓内还剩下七百万石军粮的情况下,这处命门要害居然就被瓦岗军的李密给攻占了。
这笔军粮的规模大致上是什么概念呢?约摸可以够整个河洛和山东西部地区的全体官兵百姓吃三年!也就是说相当于后世整个河南省、大半个山东省,以及一小部分河北、湖北地区的广大范围内,哪怕所有的农民都不种地,所有人光吃大锅饭,只要省着点吃,就能吃三年。
得到了这笔军粮之后,急于扩充自己实力的李密当然是先过初一再顾十五。将来的日子怎么样且让将来再说,眼下先开仓放粮,大肆募集饥民和其他农民起义军。一时之间,李密军声势极为浩大,号称拥兵四十万众――其实是短时间内整个河南和山东地区的农民军都闻风而来名义上投靠了李密,不管将来是否听从他将令,眼下粮荒先找李密打打秋风再说,所以才有四十万兵这么夸张的数字。
李密对于来投奔的人心里头如何打算的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也并不害怕这种情况的发生,他自问以自己的手腕,徐徐分化瓦解,最多一年半载的功夫,就能把山头林立的农民军中各路草头王都拉一派、打一派,渐渐消化掉彻底变成自己的势力。
……
那么,且让我们把视线移到另一头的东都方面:东都守军难道不知道洛口仓的重要性不成?既然这里是杨广留给滞留在东都的军民未来数年的粮仓保障,为什么东都军队不好好守城,会被李密军攻破了这么重要的囤粮所在呢?
这当然不是因为东都军队不想守住,而是他们实在被杨广留下的那个数个留守官职权力并列的指挥体系给弄得够呛。理论上,留守在东都的段达、元文都和皇甫无逸权力是完全一样的;而裴仁基和王世充又比他们低半级。
可惜的是。理论永远只是理论。虽然三个留守名义上平级,需要商量着办事情。然而杨广却没想到他放在东都的那个泥塑木雕一般的孙子――越王杨侗,会成为三大留守角力的傀儡。
杨侗是已故元德太子杨昭的次子。杨昭留下的三个遗孤当中,长子燕王杨??如今跟着杨广身边、在扬州;这个次子越王杨侗便在东都留守,最小的代王杨侑留在最西面的旧都大兴。
三大留守里头,最无能的段达是杨广身边的近臣,当然和皇亲国戚最熟。杨侗小孩子一个,不知道好歹,又没有其长兄杨??那种相对于同龄人的睿智,自然是谁亲近听谁的。一来二去,段达就可以瞎指挥了。
因为段达与裴仁基素来不睦。所以东都百官当中与裴仁基同样关系比较差的文官幕僚纷纷靠拢段达,后来也不管究竟是否会妨碍朝廷公事,纯粹成了朋党之争:凡是政敌支持的,咱就要反对;凡是政敌反对的,咱就要支持,还管什么是非对错?
在李密逼近洛口仓的过程中,东都三留守原本公议派裴仁基御敌,一些作战方略的细则除了还算精通韬略的皇甫无逸略微关照提点他一下之外,别的都该由裴仁基临机应变。然而。段达背后有一个侍御史级别的文官名叫萧怀静地,在那里给段达下坏水,裴仁基刚刚出兵进入相持就催促其速战,说是唯恐李密大军祸害京畿附近。折损朝廷威仪云云。最后把裴仁基折腾地束手束脚,贸然出击后中了李密的诱敌之计,损兵折将。
更奇葩的一点是。裴仁基光输了不算,最后这厮居然觉得自己输的太窝囊、反正如今东都朝廷里头都是自己的政敌。打败了回去也没好果子吃,便干脆投降了李密。跟着裴仁基一起投敌的。还有他那个演义上被吹嘘得武艺神乎其神的儿子裴行俨。
裴仁基的倒戈,自然让东都军队如同断了顶梁柱一般短时间内不可收拾,洛口仓才这般迅速地被李密夺取了。
凭心而论,李密的胜利也绝对不是只靠侥幸。毕竟现在李密的实力已经非同小可了。相比于历史同期,他有被削弱的地方――主要是程知节等一小撮原本会从贼的武将当中,有一些因为萧铣的蝴蝶效应被挖走了,所以李密的瓦岗军如今人才资源并没有历史同期那么繁盛。
可是另一方面,原本的历史上因为张须陀此刻也还没死呢,要等到李密攻下洛口仓之后才死,而本时空张须陀去年就死了,其部分遗产被李密接收了过去,所以李密的实力自然非同小可――本时空张须陀的遗产当然是不包括秦琼和罗士信两大猛将的,这两人早就在萧铣手下做事了。
综合各方因素,李密的实力有增无减,裴仁基的拖后腿依然存在,洛口仓便是如此在历史的惯性之下,在杨广把朝廷南迁之后几个月,便丢掉了。
如果非要说洛口仓丢失这种大杯具对于东都文武有什么好处的话,无非是以这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认识到了战争时期政出数门的危害性。从此以后,东都那些不懂军事的长官们不敢再太过于指手画脚。而王世充也因为裴仁基这个原本和他分权的对手投敌了、而他的上司们又不敢把武官们逼得太急,而获得了更大的一展拳脚的空间。
从洛口仓的丢失到裴仁基的投敌,东都军队总计也损失了两三万之多的兵马,战死受伤逃亡的占了大半,剩下的小半是跟着裴仁基投敌的。所以经此一役东都官军的势力显得更加薄弱,原本骁果军队伍里留下来的人连三万都不到了。与之相反的是王世充从扬州带着北上的嫡系部队因为没有参加此前的作战,所以丝毫无损,这让王世充在东都的地位进一步举足轻重起来。
如果王世充可以预知历史走向的话,或许他还会感谢李密今天帮他把正牌的东都官军打得这么惨、把一个个原本要和他竞争上岗、对他指手画脚的同僚和上司逼反的逼反,吓尿的吓尿。
……
洛口仓陷落之后,不用半个月功夫,通济渠沿线两岸都彻底被各路尊奉李密为首的农民军占据了。东都与江都之间的朝廷讯息也第一次被正式切断,而且短时间内看不到任何重新打通的希望。王世充虽然爬上了东都守军头号将领的位置,然而他的力量如今也仅仅只能守成,无力进取。
半个月内,一连串的噩耗把留在江都的百官和骁果军将士弄得人心惶惶,因为他们从此失去了和北方老家之间的联系。士兵们不知道他们家眷所在的城池是否还在朝廷掌控之下,抑或已经被不知名的乱贼军队攻陷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否还在世上,有没有被贼兵祸害。这种未知的恐惧对士气人心的打击,实在不是别的朝廷欠饷之类的小事可以比的,哪怕杨广从萧铣那里可劲儿地要钱然后给官兵增加赏赐,也敌不过官兵思乡之情带来的浮动。
可惜杨广似乎万全无法理解士兵的苦衷,他看到的只是他自己已经竭尽所能为将士们谋福利,送女人婚配的送女人,能给士兵增加军粮配给、鱼肉加餐地便给加餐,还放宽了军中禁酒的法令。如此皇恩浩荡却还买不来士兵们不去思乡,这样的士兵不叫不知好歹又叫什么?
与此同时,被南北讯息断绝所影响的,也绝不仅仅是南面杨广身边的这个朝廷。北方除了东都周边以外,别的“国统区”也陷入了因为不知道皇帝音讯的恐慌之中。漕运彻底断绝后一个多月,故都大兴城内就谣言四起,说是皇帝陛下在南方被叛军各种围攻,朝不保夕。留守大兴城的刑部老尚书卫玄不得不用重刑戒严,杀了好些人依然止不住谣言的疯狂扩散。
从大兴再往北,在河东之地,各种谣言便更加炽烈了。绛州贼柴保昌、历山飞魏刀儿等贼头或从河东本地突然起兵,或是因为在河北战区抢地盘抢不过窦建德、而越过太行山渗透进入河东地区,一时之间,貌似大隋又一块此前农民军并不盛行的净土,也要陷入无数乱贼当中一般。
最让人觉得诡异的,还是镇守河东的右骁卫大将军。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似乎并没有在剿贼的同时阻挠谣言发展的意思。在李渊的地盘上,杨广在南方被农民军围攻、生死不知的消息,就这样放任自流地疯狂滋长着。
(和主角视角不相关的部分,就不详细展开了。花一章时间逻辑上理顺也就是了,不打算水。)(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太原阴云
莽莽太行山,纵观南北,东边是一马平川的河北平原、处处肥沃,西面则是崎岖坎坷的山西大地,沟壑纵横。
唐国公李渊的兵马,追击贼号历山飞的河北巨寇魏刀儿已经将近一个月,四战四捷,终于把魏刀儿的人马杀得七零八落;端的是三魂去二,七魄剩一。十几万农民军,只剩下不到五万人,狼奔豸突地冲出飞狐峪。
魏刀儿的惨状,告诉了各路河北地区的农民军:别看河北似乎已经被农民义军之间的残酷抢生意变成了“红海市场”;而河东之地似乎还比较平静,“农民军市场空白率”很高,是“蓝海市场”。但是蓝海市场之所以是蓝海市场,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比如有国营的政策垄断型巨头啦,别的不正当竞争对手的存在啦。而具体到河东为什么农民军发展不起来这个问题上,显然哪个作梗的“官方垄断资本”便是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了。
李渊如今除了唐国公的爵位和太原留守的官位之外,还有右骁卫大将军的军衔。这个军职是他在去年雁门郡的勤王救驾之战中,用军功挣来的;虽然原本即使他没有这个军衔,李渊也已经事实上成为河东地区军事权力的一把手,但是那时候彻底掌握军队终究还需要靠一些潜规则和威望来辅助;而现在有了右骁卫大将军的职务之后,李渊已经是百分百的名至实归了。
原本在勤王之战前,光靠太原留守辖下的府兵镇所,李渊官方名义上就可以佣兵三万人。实际上基于各地军阀或多或少的吃空饷也好。财政挪用也好,总能够多养几成。李渊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一直以来都保持了实际上将近五万人的战斗力量,只是那些账面以外的部队无论装备还是训练战力都没法和正规军那般投入罢了。
这个数据。随着杨广把朝廷南迁之后,河东地区新出现绛州贼柴保昌、历山飞魏刀儿等本地农民军和外来户流贼在河东地区作乱、李渊在剿贼中不断吸纳战俘,终于迅速壮大起来。哪怕李渊对于农民军战俘的使用是本着去芜存菁的态度,依然让总兵力突破了六万人。
其实制约李渊进一步扩军的主要原因,还是粮食的矛盾,而非兵源。北地民风彪悍,要想募集勇士还怕找不到么?只是三晋之地相对贫瘠,就算此前被流贼祸害不深,筹措粮草也比较紧巴。
相比于三晋之地都是太行山谷地的地形。西面渡过黄河之后的关陇之地如今还没有被祸害成黄土高原,又是大隋首善之区,从北周开始就不曾被战争破坏过。如此膏梁之地若是能够落入唐国公手中,必然可以让李渊的经济短板瞬间补足,然后马上进入指数级暴兵的阶段吧。
……
飞狐峪口,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二人看着魏刀儿的残部逃出飞狐峪重新远遁进入河北地区。飞狐峪中,足足两三万人的历山贼人马被官军围堵在那里,如蝼蚁一般投降,父子心中尽皆生出一股豪迈。
李世民唇红齿白。说不上来是否英俊,不过好歹身材还是颇为挺拔。脸色虽有些苍白,但苍白带来的虚弱错觉却可以被英武果厉的神色充分掩盖。两道向上斜挑的眉宇之间,是深深的与年龄不符的皱眉纹。鼻梁和前额上也有些明显超过他仅仅十七岁实际年龄所应有的纹路。
看着山下被官军监督着投降的魏刀儿贼兵,李世民斟酌着字句,怂恿李渊道:“父帅。魏刀儿手下降兵,不比咱在河东本地此前剿灭的贼寇。人马果真要精锐一些――想来是因为魏刀儿、王须拔等人起兵以来,三四年间与窦建德、张金称等河北巨寇反复厮杀争夺地盘。又曾被当年的杨义臣、如今的薛世雄反复围剿,才淬炼出如此去芜存菁的兵马――若是不能全数将其降兵收为我用,殊为可惜!”
李渊嘴角不可察觉地一抽,似有轻蔑,又似有惋惜,更多的则是无奈和犹豫:“为父岂能不知!但是三晋之地钱粮养不起这许多精兵。难道为父身为留守,还能和那些贼军一样竭泽而渔,不顾百姓不成?这些流寇能够养得如许人马,全是靠以战养战,私房劫掠,然后掳掠民财以自给,胁迫精壮以从贼。这些手腕,心怀天下之人是使不得的。”
李世民听到父亲说出了‘心怀天下’四个字,胆色也壮了一些,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闭眼,怂恿道:“父帅,如今陛下前往江南、而山东贼寇李密已经攻陷洛口仓、截断南北讯息达两三个月之久。又听说消息断绝之前有两淮官兵军民北逃而来者声言:前些年原本已经在萧铣、王世充、陈棱三方围剿之下式微的杜伏威军,也因为陛下让两淮百姓为过境大军‘献食’而再次壮大,截断淮北讯息。如今陛下在扬州已经两个月没有音讯,东都、大兴皆不知陛下行踪、以及是否为贼军围攻所害……说不定陛下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逆子!怎敢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李渊勃然变色,抬头看了左右,都是自己身边亲信,也就是绝对忠于自己胜于忠于杨广的心腹,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却依然摆着架子拿腔作势,“再说这等言语,小心为父送你去免罪!”
李世民也是豁出去了,这个当口,实在是劝说父亲造反的最好时机。否则若是在迁延下去,且不说将来有没有再遇到大股农民军被己方围歼、数万战俘被俘获的良机,便说杨广在江都若是有确切消息传回东都、大兴,都能让北方的朝廷守军吃一颗定心丸。这种农民军和朝廷双方都极为配合的契机,实在是几年都遇不到一次,李世民深知他父亲不是没有野心。只是犹豫不决优柔寡断而已,当下跪下重重叩首。语气坚定地说:
“父帅!今日左近都是自己人,父帅还装腔作势作甚?父帅要送孩儿去免罪。若是真能保家族平安,孩儿如何敢惜命,怕只怕孩儿殒命之后,我李氏一门仍然不得安妥,到时候父帅悔之晚矣!”
“你……”
“父帅,大丈夫当断则断,不可再犹豫了!”
李世民说完这句话,对一旁的参谋刘文静也使了个眼色,刘文静马上也出列跪下。对李渊说道:“主公,二公子所言甚是,还请主公早定大计!”
李渊毕竟刚才呵斥过了李世民,如果被李世民加码强谏便听从的话,毕竟父亲的威严也会受损,但是刘文静这种外人也参合进来之后,效果就不一样了,一来这件事情毕竟已经为外人所知,李渊可以说是害怕“纵然不依此行事。只怕也不密**。不得不行此下策”。可以有一个半推半就的台阶下。李世民对父亲的面子照顾得很到位,所以李渊的口气很快就软了下来。
“二郎,你所言为父如何不知――只是你大哥作为质子,一直留在京师大兴。你姐姐秀宁和姐夫嗣昌何尝也不是如此?为父此前已经密信让他们窥伺良机离京来与我们团聚,但是至今没有音讯。定然是杨广的心腹走狗们忌惮为父,将你兄嫂与姐姐姐夫看得太紧――为父这也是投鼠忌器啊!”
李渊的长子李建成。和女儿李秀宁、女婿柴嗣昌,一直都是作为质子扣在大兴担任一些闲职的。比如柴嗣昌就是和其本族长辈担任大兴宫的宿卫,被阴世师所统领;而李建成也在大兴留守卫玄麾下为官。
阴世师和卫玄都是杨广的死忠。只要不出意外,肯定是不会放李渊的儿子和女婿来和李渊团聚的。倒不是说他们已经对李渊有什么特别的怀疑,而是对任何留了质子在朝中的方面镇将都如此防范。
历史上李渊在大业十三年六月份才正式起兵,而早在二三月间就派密使联络李建成和柴绍,便是让他们寻机提前跑掉,而李建成一直熬到六月份才逮住机会逃回太原,让李渊已经箭在弦上紧绷了几个月的兵马得以出击。而柴绍和老婆李秀宁便更惨一些,比李建成跑回来还晚,李渊起兵时他们还没离开敌占区――
后来李世民的御用文人写出来的唐朝史书上,当然会掩饰柴绍窘迫之时不得不抛弃妻子独自逃命回国的惨状,也会把李秀宁一个孤女被家人抛弃在敌后不得不组织私兵自保的行为,美其名曰“有预谋地组织娘子军、与大唐正面进攻的部队里应外合、夹击屈突通”。
实际上,柴绍和李秀宁不过是被李世民逼着父亲提前起兵的谋划给卖了而已。而李世民当然也想一并卖了李建成,只可惜李建成在父亲李渊心中太过重要,只要李建成没有安全脱险,李渊就死撑着不起兵,宁可错失战机,才让李世民的卖兄之谋没有得逞。否则的话,将来哪里还需要再来一场玄武门之变呢。
“哼,真要让卫玄那老东西把大哥一刀剁了才好呢。”李世民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可惜这种念头是绝对不能表露出来的,尤其在父亲面前,他必须装出对大哥的安危很是担忧的样子。酝酿了好半晌情绪,李世民才说道,“大哥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么?卫玄老儿昏聩,他应该不至于看得太紧,如今都一个多月了,应该逮到机会了才对。父亲也应该早作准备,一旦大哥回来,可以直接揭竿而起才好。”
李渊见李世民好歹还是挺顾及兄弟之情的,又觉得李世民所说的有备无患之议确实是持重之言,便没有反对。
“罢了罢了,时至今日,是破家亡身,还是化家为国,便看你们兄弟将来努力了。魏刀儿的降兵,如今先全部收下,整编在营,拿出太原仓的余粮先养着。若是两个月之内有用到之处,也好马上派上战场。河东各郡咱们的人,也都分派到位――这件事情让刘先生去办便是。”
李渊大致分派了一番,算是下了开始启动战争机器的准备。李世民在一旁听了,赞同了一番之后,顺着李渊的言语往下说:
“父帅,以孩儿之见,父帅在关中威望,已经是仅次于杨广昏君的人物了,卫玄、阴世师等人虽然朝中权位不低,但在关陇门阀氏族之间的影响力,如何比得父帅?因此,让大哥归程的时候,其实也不必等到他到了太原再起兵,只要他逃出大兴虎穴,到了河西之地,我军便可以起事了――虽然河西名义上还是阴世师直辖的地盘,但阴世师人在大兴,无法直接掌握地方,我大唐兵马若是先暴露了起兵的风声,而后再图谋河西的话,难免会有渡河之困。
不如在正式起兵之前,先有实无名,到时候假借一个追击贼寇的名义,在河内一带摆出架势先让一军渡河进入河西,然后大哥也恰好赶到。到时候我军猝然起兵,大哥顺势接掌渡河之兵,岂非两便?战国之时,秦、魏相争,魏将吴起便是靠经略河西,让秦军虎狼之师不得不受凭高视下之苦,不得施展;后来吴起遭遇内敌陷害而亡,河西之地落入秦手,秦军才反制魏国。若是我军能够在出兵的第一时间便抢占河西桥头堡,则南图关中,易如反掌!”
李世民的这条建议深谙兵法,此前一直担心起兵阶段会不太顺利的李渊听了自然也是怦然心动:“这样行事……你大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怎么会有危险呢?起兵时日都是父帅您亲自掌握的,只要大哥还没有与我军会合,咱便不正式起兵,阴世师还能在父帅没有举旗之前就对大哥下重手么?若真是那样,到时候父亲的举兵到底算是谋反呢,还算是被阴世师陷害逼反呢――阴世师敢担这个逼反父亲的罪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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