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148/152页


第十一章 军事第二后勤第一
“岑先生,这是……已经要歇息了?”
“没呢,哎呦,这不是沈将军么,晚生怎敢有劳沈将军来访,真是折煞了。”
成都城内,八月中秋时节,沈光的部队,在大约十天前肃清了剑阁关天险,还查漏补缺堵上了阴平道,确保了北方汉中盆地的唐军无法越过大小剑山天险、攻入成都平原。随后,就被萧铣调回了成都,如今,沈光在成都已经休整盘桓了三四天,后天就要上船,走岷江-长江水路,重返荆楚之地了。
对于萧铣不让他抢夺葭萌关、窥伺汉中,沈光一直是愤愤不平深为惋惜的,虽然他也知道,走剑门道的栈道去进攻汉中,危险非比寻常,可是萧铣连试一试都不敢,就直接放弃了这个机会,实在让他心有不甘。在沈光看来,如今的大梁虽然有可能全军的悍勇和不怕死程度不如秦兵为主的伪唐,但是大梁钱粮丰裕,国力充沛,那都是远远超过伪唐的,完全有足够的本钱赌得起这一把。
回到成都之后,生了两天闷气,找长孙无忌问了,见长孙无忌也和自己一样不解,心中憋着块垒的沈光,就想到了找岑文本来说道说道。他也知道,这个岑文本颇有本事,虽然崛起不久,却很能揣测一些阴谋诡计,说不定就能想明白陛下的深意。
“沈将军的来意,晚生已经了解了。”岑文本接着沈光在厅堂内坐下,奉了茶,没等沈光开口。就开门见山挑明了对方的来意,随后自己好整以暇地也抿了口茶。缓缓反问道:“不过陛下的深意,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晚生先问沈将军几个问题。不知沈将军可曾略读史书?”
“略知一二。”
“那沈将军以为,当年三国时候,刘备从孙权那里借来荆州,主要是何人之功?”
“不外乎是……诸葛等人舌辩游说之能。”
“哪里能是诸葛之能——刘备能借到荆州,当然是鲁肃之功了。”岑文本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取来一副舆图,信手指点,“汉末时候,北人水师孱弱。哪怕从那以后,再过百余年是到了晋末淝水之战时候,北人要想从丹阳、扬州之间渡江南征,也是千难万难,何况三国时候?自古北人要想吞并吴地,莫不从楚地开始,先占楚,而后长江之利两者共之,而后方可图吴。断无不取楚而直接取吴还能成功的先例——”
沈光当然明白这点军事上的基本常识,只是没有看到岑文本和他掉书包扯这么远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沈大将军待了这么些年兵,还要一个二十岁光景的年轻文官来给他科普兵法战史的基本常识么?
“这些末将都是知晓的。还请岑先生直入正题。”
“所以,若是鲁肃不让孙权看到借荆州给刘备的好处,刘备是借不到的——鲁肃劝说孙权的理由。定然是让孙权相信,把孙吴与曹魏之间直接接壤的地区借给刘备。虽然会让孙吴直辖的领土减损不少,但是却可以挡下曹魏的全部进攻主力——虽然借了荆州之后。孙吴在淮南后来依然与张辽发生了寿春逍遥津之战、濡须坞之战,但是那些都是孙吴见到刘备在西线颇有建树,吸引了曹操主力之后,发动了主动进攻作战。而曹魏要想威胁孙吴长江一线心腹之地的战役,可是自从刘备借走荆州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而今时今日,我大梁,与伪唐、伪郑之间的局势,又何尝不是如此?原本我大梁全据南朝之地,有长江、汉水、淮水天险,而北方群雄无一家有精锐水师,本已立于只攻不守的不败之地。只要能够阻断北朝讨伐我们的要隘道路,让其空养大军而无用武之地,便能如当年将荆州借给刘备之后的孙吴那般,只要我军不进攻,敌国便无与我交战的契机。战与不战,决策主动都在于朝廷——”
沈光听岑文本掉了半天书包,简直都要骂酿了,当下按捺着火气,沉声追问:“先生能不能再说的简单一些?末将只想听这一切和我军不进取汉中有什么关系?”
“将军真是性急!某且问将军,如今若是站在李渊的立场上,能够短期内不用血战苦战便能图谋到的疆土,有哪些地方?”
“不用苦战就能得到的疆土,来源无非两处,第一便是至今依然名义上归顺原本大隋朝廷,前隋正式灭亡后实际上自行独立的那些郡县,比如东川汉中等处;又比如是原本虽非大隋朝廷控制,但其占领军阀如今新败,出现的无主之地,主要是李密归顺伪唐之后,李密那些没人接管的地盘,以荆北最为复杂——因为除了荆北之外,其余济阴、东平等处,距离李渊太远,早就被我大梁和王世充的郑国瓜分完了,双方也都没有捞过界冲突起来。听说秦琼将军近日可是在济阴颇为开拓了数郡土地,都没怎么打硬仗,唉,真是好命。”
岑文本很想做一个拈须微笑的姿态,可惜太年轻,嘴上没毛,刚刚抬起手,就不得不作势放下。
“将军所言不错!无主之地,不用打硬仗就能得到,自然是谁都想要。这时候,李渊刚刚把汉中吞下去大半,还没咽稳了,我大梁却摆出咄咄逼人的姿态、兵出葭萌关的话,岂不是逼着李孝恭把大军继续放在汉中,严防死守,与我大梁争胜,而李唐与王郑之间,却因为兵力空虚没法冲突起来?若是我军占住剑阁关,然后放着六十里剑门道不顾,把剑门道北端的葭萌关让给唐军的话,则唐军不虞我军图谋汉中,而汉中唐军也因为剑阁关在我军手上,知道没法南下。久而久之,李渊自然会把闲置在汉中的大军调走。放到别的战场上去——如此,我大梁坐观唐、郑厮杀的布局。才能得逞。”
“如此说来,先生所说的‘别的战场’。就该是荆北南阳、襄阳一带了?那里是李密败走之后,梁、唐、郑三方交错之地,如今那里依然有李密的旧部在那里坚守,就看三方谁的势头强一些,便会……可是如此一来,若是陛下有心让唐、郑相互厮杀,岂不是我大梁在荆北依然要置身事外,不能开拓郡县了?如此示弱于敌,就算士卒损失少一些。钱粮消耗少一些,可是土地人口终究是被敌国占了。长此以往,国力终究是我消彼长,岂不是成了卿子冠军所谓‘承其敝’,却被项王嘲笑为‘何敝之有’?”
“陛下哪里说过要放弃争夺荆北之地了?放弃的,只有汉中一处而已——李渊据关中,王世充占洛阳,潼关在李渊之手,函谷关故址在王世充之手。这两军本就间隔着崤函道雄关,相互接壤,只是因为此前这两家各有其他强敌未能消灭,而崤函道险阻非凡。因而没有互相掐起来罢了。荆北之地,不过是一个诱饵,只要把李渊大军诱出潼关。那么他与关中群雄——也就是王世充,或者我大梁——拼力死战的发展方向。也就算是打开了。到时候,若是我大梁可以全据汉水、秦岭。不给李渊南下的道路,李渊自然会转头去挑软柿子捏,从王世充身上下手。
可是汉中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若是我军把唐军主力吸引在汉中战场,他们就只有我大梁一个敌人可以打,就算打不过我大梁,也没别的敌人可以就近攻击,则只有我大梁承受李孝恭部的兵力。更何况,荆北四通八达,虽然如今人民凋敝,钱粮稀少,但是无论其产出再少,就因为交通便利,所以其人口兵源钱粮税赋等等产出都可以轻易转运支援其他战场,朝廷自然要将其列为必争之地。
而汉中虽然未曾经历战乱,眼下看上去富庶数倍于荆北,但其孤悬秦岭群山之中,当地钱粮要想转运到外地,损耗何止数倍?此处李渊得了,也没办法支援其他战场,我大梁朝廷得了,也是一样。既然如此,这种鸡肋之地,何不等到天下大势定鼎之后,再图不迟?”
话题说到这一步,沈光是完全插不上嘴了,因为他是不管朝廷税赋钱粮的,最多只知道一些行军行粮的运输损耗大致怎么算。当下只好虚心求教岑文本,岑文本倒是一五一十,条分缕析,很快让沈光看明白了。
众所周知,若是从成都走山路运粮到长安,出发十五石,路上就得吃掉十四石,只有一石可以运到长安。而从汉中出发到长安的话,虽然损耗比成都出发少了一个平方倍数,却也是很可观了——平均来说,起运粮食的规模,会是最终运到目的地的四五倍数量。也就是说,如果李渊占领了汉中盆地之后,没法就近利用汉中盆地的资源就地作战,而是要把汉中的粮食运到关中后,支援关中战场,那么,就需要把汉中的产能除以五倍,才算是实际等效的产能。
汉中再富,再是未遭战乱,其人均gdp能有荆北襄阳、南阳的五倍富么?显然不可能。所以汉中就是一根鸡肋,汉中地区要想短平快的发挥出其军事价值,就不能把它当成一块资源输出地,而必须是直接进攻的根据地,当年曹操原本想把汉中作为直接进攻西川的跳板,来一把短平快,但是失败之后,马上在杨修面前说出了“鸡肋”之语,便是这个道理——只要不能直接用汉中作为跳板发起进攻的话,汉中就成了一块垃圾资产,纵然市值高,却没有套现渠道。就好比拿了一张信用卡,没有可以刷卡消费的地方,想去直接取现金吧,却被套现的黑点老板开价收取八成佣金。
“而且,还远远不止于此。汉中之地的钱粮兵源,李渊肯定是不甘心就这么窝在那里,只吃粮却不作战的。若是让李孝恭只留下少数部队死守葭萌关、主力却走斜谷、子午谷重新回到关中,然后再出潼关用于荆北战场的话,李孝恭部往返千里的山路粮草损耗也是颇为巨大的,李渊不一定舍得这么好几万大军辗转白跑,说不定,便会在汉中就地寻找另外一个突破口宣泄其战力。”
听了岑文本这句话之后,沈光终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他知道,眼下他要找机会再立点儿军功的话,完全就在岑文本的提点之下了。
“汉中之地若是不能入川的话,还有什么出路不成?还请先生明示!”沈光不知不觉,已经起身给岑文本斟茶了。
“便是此处——李孝恭出葭萌关未遂的话,就有可能沿着汉水,顺流而下,直扑房陵,而后从房陵至新野,断南阳后路,若是此路军能够成行,则我大梁在荆楚之地的地盘,便会被限制在江陵一线,仅能确保长江。而汉水流域,就会落入唐军手中!”
“从汉中直接走汉水?这条路也太过行险了吧?汉水上游,夹束于秦岭之间,水势湍急不亚于长江三峡,虽然可通舟楫,却是有进无退之势,顺流冲下来容易,一旦受挫后,几乎没有退兵的可能……李孝恭不会这么冒险吧?”
“如果李孝恭只有独木而支的话,自然不敢,可是若是他只是抢个先机,唐军另有后续从潼关-武关源源而来的话,那李孝恭也算不上太冒险。沈将军可能不知道,从汉中走汉水讨伐房陵一带,可不是异想天开,昔年便是有先贤设想过这条战略的。”
“哦?倒是末将读史书不精了,竟然不知史上有如此战例……”
“不是战例,只是方略,因为最后没有实施。提出此方略的,便是蜀汉四相之中、继诸葛孔明之任的蒋琬,蒋琬当年深感诸葛孔明的北伐之法太过依赖山间运粮,损耗巨大,无法成功,便在其任内挖空心思,想要找一条运粮便捷的讨伐曹魏的办法,最终便看上了从汉中沿汉水进攻上庸的路线,但是这条路线的弊端也是众所周知,便如刚才沈将军所言,有进无退。何况上庸不过是‘魏之余赘’,就算夺取了,对于魏国的核心国力也没什么损害,故而最终没有实施。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汉中在南朝手中,以此进攻北朝占据的上庸,自然会因为北方缺乏策应援护的力量而变得没有可操作性,而且当时荆州在东吴之手,并非蜀汉的地盘,蜀汉占据上庸之后,无法与荆州腹地连成一片,反而要帮助东吴承担北来的曹魏压力,所得反不如所受。而如今却是汉中在北朝手中、潼关也在北朝手中、武关则算是双方争夺的中立地带,而房陵周边看上去倒是南朝容易夺取。如此局面,李孝恭绝对是有可能铤而走险用汉中本地的民力财力赌一把的——反正除了汉水水运这唯一的出路之外,其他不管哪条路,把汉中的存粮运出来,都要先在路上北吃掉八成,那还不如赌这一把呢!”
沈光彻底没话说了,他是一个军事制胜论者,作为一名猛将,看胜败从来都只看战场上的搏杀。却不曾想到,当年的蒋琬也好,如今的李孝恭也好,岑文本也好,居然还有被逼到这种程度的:一国兵马,攻打哪里,不攻打哪里,决定因素居然是后勤难度,而不是战场上的军事价值。虽然有些路线战场上难度颇大,但是就因为后勤方便,便会得到统帅者的亲睐。
这算是哪门子的世道!(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热点:天下第二
“殿下,听闻你昨日下令,让让马元规马副使搜集民船,在汉水边营筑栈桥,为何要如此施为?难道前日葭萌关、剑阁关小战之后,无法进取的军报递交上去之后,陛下没能恩准我军就此收手回军么?”
汉中城内,赵郡王李孝恭的府邸里,此刻是一团忙乱,各种统计钱粮军需调度物资的文官来来去去,以至于李靖斗胆挤到李孝恭面前,李孝恭都没有注意到他。李孝恭是开皇十年光景生人,如今不过二十六七岁年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论年纪,李孝恭比李建成稍小几岁,但是比李世民则足足大了六七岁以上。李渊的亲生儿子虽然不少,可是如今这个当口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的实在不够用,包括李元吉也只是十八岁不到的年轻人,只能是守守城。所以李孝恭虽然只是李渊的侄儿,依然很受重用。
“是药师啊,来,且安坐,待孤料理了手头事务,再与你细说。”
李靖并非草莽出身,还是有点儿门阀地位的,他的舅父就是当年隋朝开国时候四大名将之一的韩擒虎,考虑到韩擒虎等比杨广、李渊还高了一辈的备份,所以事实上李靖论备份也比李孝恭要高一些。只不过如今李孝恭是皇族了,也不可能称呼李靖一声“世叔”——李孝恭的亲叔父是当今皇帝李渊,他怎么可以称呼别人“世叔”呢?
等了一会儿,那些后勤军需的文官都被李孝恭挥退了,只留下李靖,才开始说正事儿。
“陛下已经知道梁军堵塞了剑阁关,还不惜损耗专门分出一军驻守阴平道,入川之路。已经断绝,蜀郡之地,一时不足以图取……可是陛下不同意我军就此退兵。药师的建议,不是孤没有上报,实在是上头另有难处。”
“这又是为何?”
“药师可知道,为了让孤这五万兵马入汉中。耗费了关中百姓多少钱粮税赋?咱不多说,至少是渭南两郡九县一年的夏税。如果我军从汉中北归,回到汉中,回程还要吃掉这么多粮。关中刚刚经过薛举之乱,陇西起码两年内收不到税,河东除了汾阳汾阴之外,其余绝大部分地方也被刘武周祸害过了,太原或许可以收到今年的粮税,而其余雁门关内的地方。至少也要再隔一年。朝廷真正税赋不断的膏腴土地,也就是渭南、渭北、河西等处——
陛下当初调度我军入汉中的时候,那就是打算着让我军以战养战,因粮于敌,‘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除了出兵时候这一笔开支之外。此后一切用度,都要我军从汉中、从蜀地、甚至是将来的荆楚攫取。打到哪里。就让哪里的百姓出粮养军,关中百姓,是拿不出更多的存粮了——药师总不希望我大唐也和薛举那样,竭泽而渔,以劫掠百姓筹粮吧?”
李靖不管后勤,自然没法统筹全局。李孝恭说的这些,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前因后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李靖自然觉得李孝恭太冒险了,劝说道:“可是蜀道已经被梁军严防死守……嘶……殿下不会是想调转兵马,走汉水顺流而下。直取房陵,至襄、樊、邓之间吧?朝廷可有其他援军出武关、至南阳配合殿下?此路当年蜀汉蒋琬也曾设想过,但是费祎、诸葛瞻皆以为太过行险,只可进不可退,稍有不测,便是刘备夷陵之败的重演,没敢实施。殿下千万三思呐!”
“放心,时移则势异,陛下有密诏,已经以裴寂为使,稳住了王世充,确保在我军出潼关、至武关的途中,王世充军不会西出函谷关的。如此,我军只要到了邓、樊一带,就有可能和出潼关的友军回合。到时候,无非是提前那么半个月一个月的光景,先抢住襄樊汉水一线,防止梁军从江陵北上罢了——难道我军在梁军面前撑个把月都做不到么?
至于如今在襄、樊、邓一带驻守的军头,朝廷也已经通过查问李密得到了详情。在邓州驻守的,乃是一介名叫朱粲的小贼而已,原本李密极盛时,他名义上归顺李密,从李密那里讨一点儿洛口仓的存粮赏赐以养军,但是除了刚归顺的那一阵子讨了李密一笔赏赐后,此后几乎没有往来。李密归顺朝廷之后,曾经派了信使去招抚,让他归顺朝廷,朱粲也是按下不表,表面恭顺,实则无所作为,显然是待价而沽,就看到时候我大唐和伪郑、伪梁谁先兵临城下、势大难敌,他才做墙头草呢。只要我军够快,就可以抢在萧铣之前,把襄樊一线收为朝廷所有,并不需要打什么硬仗的。”
李靖一想也是,既然是跑马圈地的干活,不是打硬仗,那确实是手快有手慢无。虽然他自己本性谨慎,可是在没有更多情报支持的情况下,也不好挑刺,想了半晌,只想到了一条潜在的威胁:
“殿下,朱粲等辈固然不足为虑,邓、樊等处,大军到了便能拿下。可是房陵附近……萧瑀曾在前朝杨广末年时,担任过一年房陵郡留守,如今那里留下的班底,只怕还是心向南朝的多,我军经过时,恐怕有一番苦战呐。”
“房陵孤悬飞地,纵然要抗拒,近期却没有探查到有南朝军队越境增援那里的动向,想来光靠房陵本地府兵,能够挡住我大军多久?更别说萧瑀已经出奔了,就算他还留在那儿,萧瑀的身份好歹也是陛下的表妹夫,争取一下,让萧瑀两不相帮也是有可能的——唉,不得不说,萧瑀还真是命好,不管天下是杨隋的,还是我李唐的,还是南朝萧梁的,他萧瑀都能保住卿相王公之位,这种人,犯不着往死里得罪其中任何一方,也犯不着太拼命地立功。”
掰碎了说开了,到了这一步,李靖和李孝恭也算是统一了思想。李靖只是在别的细节上再为李孝恭参谋了一些手腕。事实上,李靖一开始还有一点疑问没有来得及问出口,但是在别的问题都得到解答之后,他就不需要问最后一个问题了,因为完全可以自己推演找到答案。
那个问题是:为什么李渊派出使者找王世充洽谈,就可以稳住王世充不要在唐军出兵潼关的同时。出函谷关骚扰唐军呢?难道王世充就不眼红荆北的襄樊、南阳等地盘么?答案是:王世充当然眼红,但是王世充也知道孙权借给刘备荆州的道理;在荆北归属于三大军阀之前,原本唐、梁之间直接接壤的边境是很少的,而王世充的郑几乎是直接夹在梁唐之间,很容易被人夹击。若是让出荆北之地给李渊占领之后,李渊和萧铣之间就会有充分的利益冲突,他王世充也就安全了。同样,就算王世充要扩展地盘,在王世充的北面还有整个河北之地可以攫取。还有窦建德可以撕逼,何必先难后易、一上来就找一块四战之地让自己不自在呢?
等到唐军在汉中筹集够了顺流东下的战船之后,李孝恭便带着他从关中带来的四万精兵,加上在汉中盆地就地筹集的两三万府兵、新兵,踏上了远征襄樊的征途。
当初关中入汉中的唐军一共有五万余人,剩下的那一万多人,当然是要坚守万夫莫开的葭萌关了,这种要塞。必须交给嫡系可靠的唐军镇守,汉中本地的府兵和新兵是信不过的。毕竟。守住了葭萌关,就是相当于堵住了梁军从蜀入秦的命门,李孝恭才能安心东下。
……
李孝恭口中提到的前隋内史令萧瑀,如今正在前往丹阳入朝的途中。到隋朝灭亡的那一刻为止,他一直都在房陵留守的位置上安静地呆着,丝毫看不出一点野心。也看不出他对各方扰攘的势力有什么投靠的倾向性。
其实,李渊扯旗比萧铣更早,只不过李渊最初起兵的时候还用代王这个傀儡做遮羞布罢了,自己只称唐王,到了今年年初才僭号称帝。但是。哪怕是李渊去年下半年刚刚当上唐王的那一阵子,他就已经尝试过第一时间招抚自己的表妹夫萧瑀,试图用大舅哥的身份,让萧瑀归顺大唐。
当时,萧铣在丹阳还没露出獠牙,所以李渊的这个举动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当时世上已经扯旗造反的人里头,他李渊和萧瑀的亲戚关系算是最近的了——仅限于造反的人里面,不包括正统的朝廷,因为萧瑀不仅是李渊的表妹夫,也是杨广的表妹夫,谁让李渊和杨广本身就是姨表兄弟呢。所以仅仅从萧瑀的正妻独孤氏那一层关系来看,萧瑀和杨广、李渊是一样亲疏的,只是杨广还是萧瑀的亲姐夫,所以对萧瑀来说,杨广比李渊更亲一些。
李渊开给萧瑀的招揽筹码是“宋国公”爵位,然后任命其为“中书令”——也就是隋时的内史令,因为李渊打算把“内史省”改名为“中书省”。在李渊自己都只是王爵的时候,就给出一个国公的爵位,加上三省长官的高官,相当于古代的“位列三公”,待遇不可谓不厚了。也只有拿着这个筹码,当时李渊才有脸去请。
如果是历史同期、被贬到河池郡守的那个萧瑀的话,得到李渊重礼延请,加上对杨广的倒行逆施彻底失望了,说不定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可惜,本时空的局面显然和历史同期大不一样,在南方,虽然姐夫杨广已经让萧瑀绝望了,但是他的晚辈当中,还有颇值得期待的英主之才。
所以,萧瑀当时未置可否,只说杨广尚在,不愿背主,给李渊留了一丝念想,却也没法更快策反。等到几个月之后,杨广被杀,宇文化及被萧铣刷了经验成功平叛,再后来,梁朝建立,李渊就没有再派封赏使者找过萧瑀。
因为萧铣给自己叔父开了更高的价码——封萧瑀为楚王,领内史令。对任何人来说,能够做宗室亲王的人,谁会去退求其次做一个外戚国公呢?三四月间,萧瑀在房陵郡府兵的护卫下取道汉水顺流偷渡南下,经过了李密、朱粲控制的襄、樊、邓一带,到了梁朝控制的江陵,遇到了亲自御驾亲征的大梁皇帝萧铣。叔侄叙旧一番,萧铣便很是豁达地给八叔实授了官职权柄。
防备宗室和外戚作乱当然是应该的,但是萧铣相信自己的眼光;历史上的萧瑀能够被李世民冠以“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的评语,能够在杨广需要人背黑锅的时候挺身而出,这样的人,加上如今都四十几岁年纪了,自然没什么野心。萧铣要是防贼一样防着“皇叔”,肯定会被人觉得没有人君之量。
萧瑀在得到萧铣的任命之后离开了,但是他在房陵那大半年任期内组建起来的班底不会全部调走,自然要继续谨守地方,外人并不知道萧瑀离开之前,可以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头在房陵郡建立起多深的根基,只是因为房陵土地贫瘠人民稀少,本能性地觉得这块地方没什么战争潜力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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