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72/152页


世上最憋屈的战斗,莫过于守城战中的巷战了。巷战不比守卫城墙的战斗,可以居高临下用各种远程兵器虐人,而且也不如野战那样可以便于结阵而战。危险有可能从任何方向袭来,也有可能敌我形势犬牙交错,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拼杀。
“乙支大将军钧令:莫要走了来护儿,杀呀!”高句丽士兵如同不要命的蛮子一样蜂拥杀入,和隋军绞肉一样杀做一堆。几处坞堡很快成了血肉的屠场。

第四十五章 败中取胜
平壤城外的数处坞堡内,血流盈渠,尸积如山。震天喊杀之声,已经渐渐平复了下来。
大同江岸边的山寺中,来护儿用横刀当拐杖一样拄着地面,也没擦拭铠甲上满身的凝血,就这样略显呆滞地环视四周。四万精兵,居然在半天的血战之后,只剩下区区万人逃了出来。隋军的结阵而战之利,被高句丽人的主场反偷袭消磨得一干二净,战役的最后时刻,几乎就是各自为战的疯狂杀戮,已经精神崩溃者的溃逃四散。尤其是隋军分兵在数座坞堡之内,更是让相互之间无法沟通消息,来护儿也无法指挥到其他地方的属下,进一步加重了灾难的程度。
来整也是杀得浑身血污,今日他砍死的高句丽士卒起码有二十个,还杀了三个校尉,此刻几乎已经脱力。不过他身上的责任担子较轻,还得反过来劝说父亲:“父帅,咱今日也杀了不少高句丽贼子,虽然败了,好歹也是重创敌人,万不可泄气啊。咱收拢余部,联合周副帅的后队人马,至少还能集结出十二万的总兵力,如何不能再战?”
秦琼杀人更在来整之上,而且他所在的营一开始与来护儿的中军并不驻扎在同一个坞堡内,他却是最后战后撤出手下最多的一营,让来护儿对秦琼这个后进都尉的治军才能更加多了几分赞许。秦琼此刻也在来整身旁,跟着劝解来护儿说:“总管,都这许多日子了,高句丽狗贼哪里肯与我们正面血战?今日虽然死伤得苦,好歹被咱逮住了机会硬战,高句丽兵被杀至少也在一万多人,负伤更不可计数,唯有本土作战,逃亡可能会少一些。若是这些高句丽人缩头乌龟一样固守不出,我军强攻城池的话,要想杀掉一万多高句丽兵,己方伤亡比只怕比今日更大。”
“好了,你们不必安慰本帅了。今日之败,该领的罪责,归国后本帅自会去陛下那里领受。不过眼下还是要先把仗打下去。咱在这里竖起帅旗,有逃散了的士卒也好跟上到这里汇合。我军收拢残兵之后,再徐徐而退。今日务要退到下游上船。到了江上,便不虞高句丽人再行偷袭。”
来护儿下令撤出来的众军歇息,然后在山寺各处竖起旗帜,吸纳逃散的隋军溃兵。然而没过多久,有哨探飞马回报,说是高句丽兵又添生力军杀出城来,直扑此处而来,显然是想将来护儿的本部人马全部歼灭。
“等不得了,让后军先退,即可安排上船,秦琼来整,你们各自带领一千骑卒,前去骚扰奔袭,不可恋战,若是敌军返身接战,尔等便立刻后撤拉开距离。都选马力尚健的好马去,至不济,骑兵还能陆路退往大安郡城,周副帅已然固守了那里城池,可以抵挡。”
“末将遵命!”来整和秦琼两个苦逼的打手歇了没多久,再次翻身上马而去。
跟着来护儿撤下来的步军主力依次缓缓退往下游江边,他们进兵时乘坐的战船还在那里等候,大船没法开到大同江被头老岛二分的狭窄河段里,所以没法太过突前接应。来护儿自己领着三千中军士卒在寺中断后固守,,一边继续收拢陆续逃来的残兵,一边等友军都撤得差不多了,最后时刻才拔旗后退。
……
出城追击来护儿的,正是高句丽国主高元的弟弟、颍阳侯高建,麾下足足三万生力军,都是此前屯兵在平壤城内隐忍不出、蓄足了锐势的。出城不过两三里路,就见到远处来护儿收拢残兵的军旗摇动,显然是开始退兵了。高建心中立功心切,让各部加速前进。
须臾,有来整和秦琼两股小规模的骑兵从侧翼杀过来骚扰,专事骑射,也不近前搏杀。高建心中焦躁,分出麾下骑兵分别抵挡来整和秦琼的纠缠,自领中军大队继续往来护儿集结的方向杀去。
一路赶出去将近十里地,终于追到头老岛附近的江滩时,隋军大队已经撤走上船了。只有几十艘板屋船靠在岸边。岸上约摸还有两三千人的隋军在那里乱哄哄地试图挤上船,来护儿的帅旗俨然也在其中。
很显然,这支隋军就是断后掩护友军先撤的,来护儿倒是颇有名将风骨,即使不得不退兵,也是自己走在最后。
“诸军勉力与我冲杀!莫要走了来护儿!我军人数,足有敌军十倍,还怕杀不得来护儿么?”
两万高句丽步兵鼓噪着冲向河滩,来护儿眼看继续组织人手上船的话,显然会被半渡而击打个措手不及,当下也是一咬牙,大喊:“亲卫营背水列阵!不得夺路上船!返身杀退贼人,才有生路!”
亲卫营不过两千人,此前一战中大多得以保存,也是来护儿作为有武卫大将军带出来的嫡系人马,不敢说战斗力可以比寻常府兵以一当几,但是至少来护儿治军有方,御下有术,士卒乐于用命。亲卫营的士兵至少在士气和军纪上可以做到:即使明知此战必死,但是大将军下令死战,那就一定要战下去。
这就够了。两千号刀盾长枪的士卒,在大同江的河滩淤泥之中列阵,如同刺猬一样。而远程兵种似乎都已经撤上了船,并没有留在岸上。
来护儿正在整军列阵时,听到背后一个声音高喊:“总管,速速让亲卫营后退一些,退到河里来。咱的战船吃水不够浅,靠不到河滩上。”
回头望去,却是萧铣也穿着一件皮甲从一艘板屋战船舷窗里探出头来大喊。来护儿一看萧铣指着板屋船舷窗里伸出的那些如同刺猬一般的弓弩箭矢,马上心下雪亮。一看高句丽人还在三箭之地外,一咬牙下令亲卫营再后撤百步。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如果敌人一个冲锋不管不顾杀上来,后退中的部队会瞬间本打崩。如果不是亲卫营可以让来护儿指挥得如臂使指,他是不敢这么做的。
高建却不虞有他,见来护儿准备背水结阵一战了,也不求速成,反而放缓了速度,重新整理好阵型再行冲杀——毕竟从平壤城冲出来后,他的部队也已经徒步赶了十几里地了,体力消耗着实不小,队形也非常散乱,如果直接投入战斗,则不免“行百里而趋利者,可厥上将军”。这点兵法常识,高建作为高句丽宗室大将还是懂得的。
列完了阵,高建终于全面杀了上来。来护儿冷冷看着对面,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麾下士兵也只是握紧了枪矛刀盾,一个个抵在了一起,相互依靠。最前排还有一排整整三百人的陌刀手,把九尺陌刀凝握在手,渊渟岳峙一般不得命令好不动手。这些陌刀手没有盾牌,所以人人都穿着鱼鳞铁甲。
高建的军队冲到距离来护儿军阵不足两百步的地方,来护儿背后的板屋船上数千支箭矢破空而出,几十艘板屋船的舷窗全部大开,已经上船了的隋军士兵人人拿了弓弩,依次轮流到窗前放箭。连本来作为划桨手的力兵、没有受过弓弩训练的,此刻也拿了一把窝弓在那里凑数,只求箭雨密度,不求命中精度。
利刃入肉之声不绝于耳,血泥在河滩上泛滥开来,一具具倒毙的尸首沉入没足的淤泥河沙、乃至过膝的江水中,淹没无闻。高建一开始对隋军远程打击的挣扎不以为意,一边勒令士卒继续冲锋,一边让己方弓弩手回射。但是仅仅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隋军暴露在外的都是重甲盾牌的重步兵,而且阵势严谨,膝盖以下还没入江水中,不但很难射中,射中了也威力不大。而且隋军站桩防守,很少露出破绽。
而高句丽步军是进攻的一方,人在跑动中,就算有盾牌也遮蔽不严。更何况是在立足不稳的河滩上冲锋?一旦失去重心,行动迟缓,立刻便是活脱脱的靶子。而原本高句丽士兵在坚实的平地上冲过两百步的距离只需要短短一分多钟,现在挪到了一脚踩下去要陷进数寸的淤滩上,跑步速度陡然便要拖慢数倍,跑得快了还会被绊倒践踏,所以相当于是活生生在箭雨中多淋了好几倍的时间。
在淤泥河滩上列阵作战,本来就是利于守方,不利于攻方的。
再看两军的弓弩手:隋军弓弩手是在板屋船上,只有舷窗开着,其余都是硬木厚板遮蔽,箭矢不透,高句丽弓弩手要刚好从舷窗射孔里把箭射进去才能有效。而且因为板屋船的高度,隋军弓弩手就和守城一方在城墙上射箭般有射程优势。这个时代高句丽人还习惯给弓箭手穿高束胸的布甲,防御力可怜得惊人,所以还没持续十轮箭雨,高句丽弓弩手便已经死伤惨重,垮了下来。再后头,从远程火力方面看,就成了隋军一边倒的压制了。
萧铣却不知道,他这一战中急中生智的办法,却是无巧不成书地把四百年后五代十国期间,南唐与吴越争闽的一场经典渡海登陆战战例给抄袭了过来:五代后汉初年,闽国政权灭亡后,南唐皇帝李璟和吴越王钱弘佐争夺福州时,吴越军渡海在福州白霞浦发动登陆战。南唐将领査文徽死读兵书、套用“敌军半渡可击”的兵法,试图歼敌于滩头。结果愣是被吴越军用重步兵下船在沙滩泥泞中列阵防守、弓弩手在海船上冲滩搁浅放箭的战术给耗死了。南唐军大败,死伤万人。
类似的场景,只不过是从福州海滩,搬到了平壤城外的大同江河滩上。

第四十六章 棋高一着
高建眼看着麾下一些部队被隋军箭雨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甚至有些后队都冲到距离隋军阵列七八十步了,却开始动摇逡巡,高建简直是怒火填胸——这不是找死么?都顶着箭雨冲过了一半距离了,再退下来不是再白白多挨一针射击?这种畏葸不前的逃兵,如何能够纵容?当下喝令督战的亲卫持他令剑,策马过去斩杀逃兵。高建自己,也不得不突前督战,一边让士卒擂鼓助威,一边探马逡巡,大喊后退者斩。
萧铣在一艘板屋船上,望见对面高句丽军阵中有骚动,随后旗阵前移。定睛看去,有衣甲鲜明的将领在那里呼喝鞭笞。总有将近四百步距离,着实看不真切。他心中一动,马上下令。
“打旗号,让各船把每船的两台八牛弩都搬到右舷!”
“遵司马将令!”来护儿和周法尚都不在船上,这些作为接应的水兵自然都听从萧铣指挥。一声应诺之后,便下去办事儿了。
八牛弩原本高句丽人的战船上是没有的,而是隋军中一种重型弩,上承秦汉大黄弩、元戎弩、下启唐宋三弓床子弩。平素只在攻守城时或是大型战船上安装,所谓八牛,不过是形容上弦所需要的绞盘力量相当于八头牛的拉力,故名。这种床弩要快速上弦的话,需要占用三四十个士兵一起推同轴绞盘,但是如果人少的话也可以用,只要加长绞盘轮上的手柄杠杆倍数,几个人就可以拉动,只是速度会很慢,几分钟才能射一箭。
这种兵器,在大规模近距离作战的时候,在守军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当然没什么大用。同样的人力耗费,如果人手一把桑木弓或窝弓,单位时间里能射出去的箭矢数量火力密度足足是八牛弩的许多倍。故而,刚刚接战的时候隋军一直把这种武器窝藏在船舱里,并未动用。
“回禀司马,各船旗号,都已经挪好了。”
“看到那处旗阵没有?全部八牛弩都对着那儿射,觉得谁看上去像是大将猛将的,就往那里招呼!”
须臾,三十多支铁杆铁羽的巨弩箭矢激射而出。虽然将近四百步的距离瞄准基本上就是一个笑话,但是覆盖打击总可以吧?
箭雨落地时,对面一阵人仰马翻,旌旗倒伏,居然被射杀了十数人之多,当然也有可能是战马被射烂了背上的骑士被掀下来。八牛弩的巨箭果然威力惊人,虽然有插在地上入土两尺、寸功未建的,但是只要逮到人了,穿透两具**后再钉死第三个都绰绰有余。萧铣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战果,只是没法做到。
大约两分钟之后,高句丽人开始全面动摇了阵脚,已经接战的部队也纷纷开始后撤,乱作一团。萧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恨自己不知道对方带兵的将领是谁、叫什么名字,不然的话这个当口大喊一顿“xxx被射死了。”铁定可以动摇敌军军心呐!
然而,就在萧铣急得百爪挠心的当口。令他更加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高句丽人阵后开始高喊:“颍阳侯战死啦!快撤啊!”“全军撤退!快跑!”然后全面出现了后撤。隋军最后两阵箭雨又射杀了数百人,算是为高句丽人送行,然后才发现两军之间已经拉开了一两百步距离,高句丽人真的全线退却了!
在岸边浅水中杀得苦苦支撑的来护儿这才缓过神来,简直惊喜得不敢相信,因为他毕竟不是在船上指挥的,不知道萧铣用床子弩对高句丽人的帅旗进行了覆盖攒射。也是问了左右亲卫,才了解了前因后果。
“兄弟们跟本帅返身杀回去!高句丽人的主帅被萧司马埋伏的床子弩射死啦!此战必胜!”来护儿厉声大吼,手舞足蹈几乎都没了一个领兵统帅该有的风度,实在是今天早先中计被剿杀失利的打击让他憋屈得太想翻本了。
来护儿的亲卫营刚才片刻工夫的惨烈厮杀中已经死伤了三分之一,能够挪动的还不到一千五百人。要不是这都是来护儿天天亲自带领的死士,这种伤亡程度下根本没人敢反击。但是此军果然不凡,来护儿刚刚下令,就一脚深一脚浅地反冲锋,没冲出十几步就被泥淖绊得东倒西歪。
萧铣在船上,刚才还在诧异高句丽人为什么这么傻逼?为什么主动喊出了主帅被射杀的噩耗动摇自己军心?此刻见了来护儿下令反击、士卒冲得东倒西歪,心中如同惊雷闪过,一片雪亮:高句丽人已经识破了自己布下的阵势,知道在江滩上作战,因为泥泞不能前进,极端利于防守的一方,而不利于进攻的一方。
英法百年战争中的阿金库尔战役,英军不是也选择了一块泥泞的战场,让法国人冲锋不起来,然后才充分发挥数千长弓兵的优势,把法兰西重装骑士团射得人仰马翻、再用灵活的轻步兵辅兵补刀么?泥泞,对于依靠远程火力的防守方实在是一种巨大的天助。
“来总管,不可追击!泥泞利于守方不利于攻!高句丽人识破了我的计谋,这是诱敌之计!我草泥马,你们都给老子一起喊!一定要让来总管听见!”萧铣急的破嗓大吼,来护儿还因为嘈杂听不见。急的萧铣恨不得有个扩音喇叭,没有喇叭只能连踢带踹让船上士兵一起吼。
“来总管,萧司马劝你不可追击,这是高句丽人见了泥泞之后的诱敌之计!快快趁机撤回船上!”
士兵们不敢用太吊的语气得罪来护儿,所以转述的言语要温柔一些,而且把仇恨值的目标标定得很清楚:这是代萧司马喊的!要是最终证明了这个建议贻误了战机,那你来总管也找萧司马算账就好,别找咱这些传话的!
好在音量毕竟够大了,来护儿的亲卫营冲出不到五十步,堪堪被来护儿止住,劝了回来。
来护儿毕竟是治军多年的老辣名将,只是刚才被早先失利的憋屈和复仇的怒火暂时蒙蔽了,被萧铣点醒之后,他好歹还是知道好赖的。
来护儿的亲卫营后撤往江面上泅渡了数十步,然后一个个靠舷梯绳索爬上船去撤退,绳索舷梯一次只能上两三个人,一千五百多人的亲卫营挤在二十多条船边上,也要好一阵子才能上完。而来护儿丝毫没有指挥士兵哪一部在先,哪一部在后,士兵们挤作一团,居然混乱了起来。来护儿也丝毫不制止。
……
“这来护儿真是草包!可惜隋军战船上的水师领军中……有能人!可恨!居然识破了我诈死诱敌之计。全军重新压上,趁来护儿上船混乱的时候,再次冲杀!”
“大帅不可啊,我军刚刚撤出来,一进一出被射杀了好多勇士,现在都撤回来了再杀上去,又要被箭雨白白射许久。”
“怕什么!这里的隋军已经不多!但是全歼其一部、或是擒杀将帅意义重大!局部比敌人多死几千人,又算得什么!来护儿全心撤退,已经无人断后阻击,阵型已乱,正好再杀!”
高句丽国主高元的胞弟、此军主帅颍阳侯高建躺在一张毡子上,面部毫无血色却声色依然严厉地训斥着属下。他的右臂被床子弩几乎齐根射断了,一堆麻布死命扎在断臂仅剩的那一点残肢上止血,地上则至少流了一升的血。然而高建如此重创之下,居然还一心想要趁势设计扭转败局,也算是心志极为坚韧的勇者了。
属下将领见主帅如此勇毅,纷纷下去重新率军冲杀、想把来护儿的中军灭在这大同江边。
然而,刚刚冲进隋军板屋船上弓弩射程,一个让高句丽人绝望的现象发生了。
来护儿麾下那看似已经杂乱无章的亲卫营,那些看上去留在岸上还没登船的人数也就七八百人了,但是这七八百人却在来护儿的一声令下之后,重新飞快组成了一条细细的背水之阵。因为人数太少,只有三条人墙的厚度,但是却依然严密地防卫着登船的这一段滩涂。
“高建贼子中计了!诱敌不成反被诱!全军放箭!”隋军在同一时间虚张声势地高喊起来,弩箭弓箭也完全以不要钱的样子疯狂泼洒出去。

当前:第72/152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