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97/152页


数百杜伏威军骑兵很快尽数死在官军的乱刀长枪之下,脱节混乱的反击势头被硬生生粉碎之后。最初的一口奋然之气泄劲儿了。杜伏威军缺乏主将的问题马上就显露出来。辅公佑作为援军的大头目,以及全军的“监军”,第一反应还是想接过指挥权后继续奋战的,可是这个劲头儿只保持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后,便想明白了:
旁边的李子通军已经开始逃跑了,如果他继续血战下去,那官军的怒火就要由他独自扛住了。而且冷静下来之后,辅公佑心中雪亮。他知道杜伏威收的那些义子里头,阚棱、王雄诞二人一旦被抓。是找不出第三个人有这个带兵能耐和威望独领淮南的,所以回去之后,除非杜伏威自己渡淮南下,否则的话就只有用他辅公佑独挡南面之敌了。
既然如此,淮南军战场上的五六万人马,将来都是他辅公佑的财产!死一个少一个!
历史上辅公佑在杜伏威入唐后还要杀王雄诞兵变自立,所以他铁定不是一个愿意长久居于人下的家伙,或许居于杜伏威之下还能让他暂且隐忍心服,但是如果杜伏威还要在拉一个人在他上头的话,辅公佑自问资历肯定是要跳起来的。如此心性支撑之下,辅公佑要想做出保存实力的举动也就不奇怪了。
反正,这一战战败的原因是可以堂而皇之上报的――是阚棱和王雄诞俩猪脑子自恃武艺高强,看不起官军,居然玩什么阵前单挑想压制官军锐气士气,结果玩脱了吧?如此,就算他败退回去,杜伏威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辅公佑作为一个救火队员,一点罪责都没有。
然后,辅公佑便在决战持续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以自己待过淮河的八千嫡系为骨干,把中军后军都抽调了撤走疾奔,把血战崩溃边缘的前军抛弃了。
杜、李两军中被官军黏住的交战部队,加起来大约也有两万人的规模,即使在半个时辰的血腥厮杀中折损了三四千,剩下的也还比官军多将近一倍。然而己方人数是敌军六七倍的时候农民军都鼓不起什么信心,何况现在只剩下两倍,主将还被敌人擒获了、监军带着后军撤退逃跑了?
战场上的态势,很快演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对于逃跑颇有经验的农民军被官军衔尾追杀猛屠了几分钟后,就马上使出看家本领,全军一哄而散化整为零,一万多人马漫山遍野逃散开去,丢盔弃甲只为减轻负重逃得快些。淮南之地水网沼泽纵横,本来就找不出多大片连绵的平原作为战场,萧铣和阚棱决战的这处战场能够容纳七八万人扎堆,已经是颇为不易了,所以溃兵不过逃出十几分钟,就可以钻入丛林灌木、芦苇荡子,官军再想挑大股的贼军追杀,已经被混迷了方向,找不着北了。
好在萧铣始终保持了清醒,见到辅公佑逃窜的时候,就一路让秦琼集结起剩余的全部骑兵,死死咬住方向,但是不要追及,便这么游而不击,恶心辅公佑。辅公佑狼奔豕突逃回北面四十里外的大营后,果然继续如惊弓之鸟,不敢暂留,不知道秦琼的骑兵队会引来多少官军大队,所以连夜拔营起寨继续北逃。据说一直逃回到山阳郡地界才收住脚,如此一来,战场上逃散的溃兵自然没有机会重新收拢了。回到山阳郡一看,居然只勉强剩下了三万人。
……
日落时分,残阳如血,秦琼还在尾随辅公佑未归,战场上只有来整和周绍范带着亲兵在打扫,官军已经割下了足足四千多颗完整的首级用以报功,别的尸首残缺不全的或者落入沟渠溪流被冲走的便没法记功了。成千上万的俘虏一队队列好,被长枪攒刺威逼着往回走。
从贼军那里缴获的兵器,挑挑捡捡还有可堪一用的便留下。不过大多数都是原本就从官军手中缴获、又年久失修的生锈破烂,只好拿去回炉炼铁。甲胄方面,铁甲只有几十副的缴获量,而且还是钉皮甲而非纯铁鳞甲――也就是在皮革甲胄外头用铜钉钉一些金属片贴在皮外头那种。其余皮甲甚至布衣若是太过破烂又沾染血液污秽太多的。则只好就地烧了,免得回收反而传染疫病――江东军如今稳坐富庶的后方,并不差这一些钱粮。
“大使!今日连战两场,加起来居然又抓获两万俘虏,当真是可喜可贺啊!”战果一统计出来,长孙无忌就激动地来向萧铣报信,一边说,一边感慨。“唉,小弟便是想不通了。朝廷收到的战报,每每都是各地留守、郡守剿贼大胜,动辄歼敌俘获数万,怎得天下还有这么多乱贼呢?难道从贼之人,真有数百万之多么?”
“把这两万人抽选数千精锐,补足自军伤损,以及那些被置换到海陵郡戍守的官兵的缺额,剩下的留五千人在江北江口修建码头港口,修复城池,其余人等,迁回江南安置吧。淮南之地,终究还是乱贼无孔不入,百姓如今还不得安妥务农桑啊。无忌你问的问题,其实愚兄也有想过――张须陀杨义臣固然可以每战都有咱今日这么多的俘获,可是他们俘获之后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屠尽被俘贼军不可?这些人终究只是百姓饿极而反而已,杀光是不可能的。可是山东河北凋敝如此,放走了之后,又能从良多久?两年收成不上来,便又是贼寇了。天下若要有救,也只有看陛下三征高句丽之后是否彻底与民休息了,不过看来希望是不大。”
萧铣大致交代了一番,又觉得和长孙无忌说这些话有些太假了,没必要――长孙无忌算是对他纳过投名状,看得出来隋朝大局已经没法挽回的了,他又何必再虚情假意表示自己对这个王朝的忠心呢?当下俩人也就有事说事儿,把正事给安排了,然后萧铣一边召集众将封赏战功,一边又去上捷报,顺便给王世充去信,让对方配合对辅公佑继续施压。
秦琼和来整这两战颇有功劳,不过正职的鹰扬郎将再提上去的话就要到卫级的副将了,显然二三十岁的人都不可能有这个资历,所以萧铣很是体贴地为他们表奏了两个镇军将军、抚军将军的武职虚衔,好让他们从品级上达到正六品武将的地位。此外财帛赏赐方面萧铣根本不需要等朝廷旨意,自掏腰包就能拿出各自五千贯的赏赐、外加赐绸五千缎。来整纵然是来护儿的儿子,见惯了大赏赐,也是激动不已,秦琼便更是死心塌地了。
其余参战将士,少则三五贯钱财,多则按照斩获首级,另外在江东赐给田亩,都是从萧铣自己的庄园和垦荒所得新田划拨。为了这一系列战事的赏赐,总计足足花出去十几万贯钱财,萧铣也是丝毫不心疼,精兵悍将么,便是烧银子烧出来的,重赏之下,恩威并施,才有精锐悍勇之气。
且不说这种阶段性的小胜落到东都的杨广手中能有多少分量,但是一直被杜伏威压着打的王世充得了消息,那真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淮南的杜伏威军经此一战,至少折损了三分之一还多的有生力量,而淮北徐州一带的军队杜伏威为了防备陈棱和张须陀南下,应该也是不敢抽调的,这样一来他后头的压力可就要小得多了。
萧铣在淮南,目前只是一个奉命而来的过客,而王世充这个江都郡丞可是要一直做下去,直到被调离的。贼情轻重,直接关系到了他将来的前途。所以大战结束后第三天一早,王世充就亲自赶来海陵县城与萧铣会面。商讨后续剿贼大计――
顺带说一嘴,在那两场大规模野战的胜负决出之后,李子通军留在海陵郡其余四县的守城炮灰也基本上失去了抵抗的意志,逃亡甚众。比如建陵县城的守军便是在连夜开城门突围的时候被埋伏在城外监视的官军截击了,大败亏输,余者尽皆投降。其余海陵县等处得了官军招降的消息,并且把别处破城后的俘虏押到城下示威。也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故而海陵郡各县两日之内一鼓而平。
“萧大使用兵如神,进展如此神速。下官真是佩服至极。”王世充一见面就可了劲儿的拍马屁,还送了不少礼物,才开口切入正题,“如今海陵郡贼寇已灭。直取山阳郡的道路再无阻碍。却不知萧大使何时才进一步进兵,与王某一并全取山阳郡地界呢?”
萧铣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形势的变化,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卖队友的资本,他其实很不想这么做,但是理智又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王兄真是公忠体国,急于立功呐――不过如今形势有变,咱觉得倒是不适宜再按照原计划彻底收复山阳郡了――”
萧铣的话还没说完。王世充几乎要跳脚起来了――如果收复了山阳郡,那杨广妥妥地会把那个郡的地盘也划入他王世充的势力范围呐。萧铣现在自己嘴里的地盘吃到嘴里了,远一些友军势力范围的地盘就不想打了?当初说好的先收海陵郡、后攻山阳郡的条件呢?不是只有先后之分而已么?
幸好王世充好悬一口老血还没喷出来,萧铣又赶紧跟上解释了一通:“王兄切勿误会,萧某绝对没有不为国出力的意思。只是说,当初咱定计攻取山阳郡,乃是为了消灭阚棱、王雄诞这两个杜伏威的左膀右臂,让杜伏威在两淮贼军中的嫡系势力大损,好挑动诸如苗海潮等投靠他的、原本就人心惶惶唯恐的其他贼军首脑的野心。
然而萧某前几日建陵县一战,居然生擒了阚、王二贼,如今山阳郡的地盘已经是辅公佑亲领了,萧某审讯俘虏,排查贼军头目,可以断定,那辅公佑一直在杜伏威军中因其与杜伏威一起起兵,而且年长稳重,为杜伏威解决过不少难题,而以军中第二人自居。阚棱、王雄诞被委以方面重任后,辅公佑一直是不服的。所以如今咱要是乘胜追击,攻取山阳郡全境,则辅公佑的直属兵马和地盘都会极大地削弱,杜伏威军的分裂也就不可能了。”
王世充知道这个道理也是对的,可是朝廷的任务、他的地盘不能不要,挣扎着要插嘴解释,却被萧铣上赶一步堵住了话头,继续抢着解释。
“王兄莫急,萧某还没说完呢――恰擦所说,并不是说山阳郡就不收复了,朝廷确保漕运的任务还是要保证做到的,所以咱只沿邗沟河道北进,首取邗沟东岸的山阳郡郡治淮安县,并西岸的寿张县。取了这二县,则山阳郡的钱粮膏腴之地已经得了大半,而且邗沟与淮河河道沿线也不会再有问题。而山阳郡在邗沟以东的偏远三县,则留给辅公佑好了,如此只要贼军依然分为淮南、淮北两股,杜伏威就只能继续让辅公佑独挡一面,岂不是免了被贼军重新整合团结一处的要好?”
王世充知道这个道理是不错的,哪怕打御前官司打到杨广那里,只要萧铣把道理讲清楚,杨广也肯定是支持萧铣的,所以他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只是问到后续的具体操作:“那……你我二军如何分兵进剿?”
“淮安、寿张二县,由王兄的江都兵攻取,不过可以暂缓数日出发。萧某的兵力,从建陵北上,先威慑山阳郡东部边境三县,吸引辅公佑主力。如此,拓地之功尽数让给王兄,还不用王兄面对贼军主力,你看如何?”
“既如此,下官谢过萧大使美意了。”
卖完队友,好歹还是要给个甜枣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招降秘计
“咣铛”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随后是缺少润滑油带来的牙酸“嘎吱”声,一座阴暗的地牢大门洞开,透入一些让其中囚禁的人颇感贪婪的阳光。萧铣挥挥手驱赶一下眼前骤然变暗后瞳孔收缩的不适,以及预料中应该会有的腐臭,缓缓走了下去。
地牢里的霉味儿比预想的要轻得多,或许是因为提前打扫过并且大量堆放了生石灰处理过了的原因,可见拥有这处地牢的主人萧铣对于其中囚禁的某些囚犯还是挺上心的,不愿意从**上折磨囚犯。
牢头身边还带着医匠,见萧铣进来,马上躬身过来行礼,并且奏对:“大使,这两个犯人外伤正在愈合,骨头也已经正好了,不过要彻底长好,再怎么身体强健也得再过两个月。”
“他们都清醒了?可有把本官招降他们的条件说过了么?”
“都清醒了,也把大使招安的恩德都转述过了,可惜这两个顽贼冥顽不灵……”
萧铣摆摆手,止住了牢头的气愤言语,似乎对于暂时的劝降失败丝毫不以为意:“诶,这没什么,不必多说了。不就是还不愿意归降朝廷么?走错路子的人,总归有个过程的,咱不急――带本官过去看看。”
“是,大使您这边走,小心地上。”牢头恭敬地引着萧铣,来到了囚禁阚棱和王雄诞的牢房门口。
牢房原本只是粗原木做的门栅,其余三面则都是夯土砖衬墙。如今木门上又额外打了横档子的铁条。粗如戒尺――别被电视剧上的古代牢房场景给骗了,那些扮作“地牢”却内部隔断敞亮的地方,一看就是横店的破布景而已。之所以古代要把要犯关在地牢里,就是为的你没法挖破墙壁逃出去。反正大半都是埋在地下的,除了高高的气窗露在地平线以上,下面的墙壁挖出去了也还是实心的土石,没有出路。海陵郡的郡牢便是一座地牢,萧铣战时没空为需要优待却又孔武有力不易控制的囚犯找新的囚禁之所,所以只能是沿用地牢、但是多放点儿石灰罢了。
不过。纵然是戒尺粗细的生铁条子,上头居然都有一些金属疲劳的凹痕什么的,可见装上去之后。也是受到过某些情绪不稳定的蛮汉猛撞过的。
“阚、王二位义士,伤情可好些了么,在这里伤药饮食没什么短缺吧。战阵之上,刀枪无眼。但愿二位不会记恨秦将军、来将军。将来还是要同处为官的么。”
“奸诈狗官!谁要和你的走狗同处为官?阚某既然被擒,有死而已,要杀便杀,何必废话。义父对某活命知遇之恩,你当阚某是那种贪生怕死不讲义气的狗杂种么。”阚棱刚刚骂完,王雄诞也是差不多的语气,一通乱喷,也幸亏隔得远。有木柱铁栅隔着,唾沫星子不至于飞到萧铣脸上。
“喂喂。过了吧――你们各为其主,喊萧某一声‘狗官’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加上‘奸诈’二字?你们被擒,是你们自个儿觉得决战之前军心士气颇不可用,想要一骑挑战的吧?秦将军堂堂正正战阵之上胜了你们,哪里看出咱官军奸诈了?该不会是输不起吧,还是说杜伏威这厮,只会教着手下不明是非、不讲道理,只管给人脑门子上贴个政治标签定了性,然后就任意施为?
要说二位年纪,王义士也就罢了,好歹和杜伏威年纪相若,许是能年轻一岁;不过阚义士你怎么看年纪起码还比杜伏威大两三岁,还好意思认其为父――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事儿一般都是三姓家奴所为?萧某御下,从来只讲就事论事,对敌人也是对事不对人,相敬有加,实在是想不通你们这些人的所谓忠义根植何处。”
论口才,阚棱和王雄诞这种半文盲或者说粗通文墨之人自然不是萧铣的对手,这个当口他们唯一应该做的便是直接把萧铣骂回去,塞住耳朵不听。可是他们在杜伏威这种大老粗的贼营里头呆久了,不明了让萧铣说下去有多危险,而且他们也着实没听过这番言论,深入浅出,不似原本见过的官吏那样只讲听不懂的掉书袋大道理;而且萧铣被他们骂了都不生气,这一点更不是别的朝廷命官做得出来的姿态,所以二人隐隐然有一种放纵萧铣说下去的潜意识。
只不过,嘴上两人还是得继续保持大骂:“呸!狗官,休想试图挑唆咱对义父的忠心!”
萧铣知道他们肯骂,那就说明自己说的道理对方自愧无法反驳,否则的话,如果真正无望,对方应该是沉默,或者做出别的“你说什么都是无用废话”的姿态。
这两个乱贼,虽然对杜伏威忠心,不过终究年纪摆在那里,阚棱也不过才二十岁光景,王雄诞更小,他们能有几分见识?这个年纪的人,花点功夫,三观还是可以扭转过来的。
萧铣也不急躁,又和他们和颜悦色地扯了一会儿皮,略微松动了一番二人的抗拒之心,然后撂下一番看似很无所谓的言语,便离开了。
“缚虎不得不急,不过好生把这儿收拾干净,医药饮食不可或缺,别的还缺啥就直接找长孙长史说,他会安排的。”前面这些话,萧铣是对牢头说的,说完后便转向阚棱二人,如同无意地透露了一些消息给他们,“二位义士,那日你们受伤被擒之后,贵军不过一刻便全线战败了,辅公佑只带了半数残兵逃回山阳郡,这几日本官便要再去进剿了。那日一战,死的都是二位义士的嫡系属下,被辅公佑留着断后死战,他从淮北带来的八千精兵却是几乎一个没死――纵然咱放你们归去,只怕你们也无处可归了。”
“不可能!辅二哥不是那样的人!你这个挑拨离间的小人!”阚棱没什么底气地吼了一句。萧铣却已经出去了,丝毫不在乎他的言语,让阚棱如同一拳头砸进一团棉花里头。丝毫使不上力气。
……
对于萧铣来说,虽然答应了配合王世充,在后面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尽量牵制辅公佑部的主力、消耗其战力,为王世充夺取淮安县、寿张县创造条件;但是相对于此前的作战任务来说,这个行动的难度实在是毛毛雨,让萧铣没什么好担心紧张的,无非是按部就班处置就能水到渠成的事情。
所以。他如今在军事和人事方面的工作重点,倒是在于如何招降杜伏威军被俘获的那两员猛将阚棱和王雄诞,若是在和辅公佑交战的时候能够运作出一些让敌军内部高层自相图谋、让人寒心的事情的话。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萧铣这边一边安排着继续北上作战的各项事宜、安抚新占领的海陵郡各县、齐民编户恢复官吏配置,让麾下将领从降兵俘虏当中慢慢感化挑选一些可战之兵编入自己的军队。做着这些事情,转眼便是将近半个月过去了,还没等他出兵进入山阳郡境内。北方倒是自发传来一个对萧铣来说颇为有价值的好消息。
阚棱、王雄诞被官军擒获后的连锁反应。终于在杜伏威军的高层里头得到了充分的发酵。
战役刚刚结束的时候,杜伏威很是大度地授予了辅公佑全权处断淮南占领区军政财权人事等事的专断之权,看上去对辅公佑很是信任,要啥给啥。但是,杜伏威自己心里也明白,那不过是一个暂且安定住淮南局面,免得形势恶化的权宜之计。
辅公佑年纪比他大得多,当年起兵之前就是杜伏威父亲的好哥们儿。辈份也比杜伏威高,若非杜伏威的父亲当初也是类似于江淮之间邗沟、通济渠运河漕帮人等中威望比较高的头领的话。那么起兵的时候,是轮不到他杜伏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当大头领的――当然,“漕帮”只是一个暂且的代称,隋唐时候并没有漕帮这个正式的组织,只是有那么一大群人以给官府承担漕运徭役维生而已。
所以,若是萧铣当初在建陵县大战中大获全胜后,马上继续兴兵北上,不给杜伏威军喘息机会的话,那么杜伏威和辅公佑定然会抛却一切猜疑,抱团抗敌。可惜萧铣看上去没那么大的上进心,选择了乘胜缓敌的诡异姿态,就好像曹操把袁尚袁熙兄弟逼到辽东公孙康那里之后,却摆出不再进攻辽东的姿态差不多。
历史上,郭嘉遗计定辽东,便是用的“我若急之,敌必同仇敌忾;我若缓之,敌必自相图谋”的心理战,萧铣如今只是恰逢岂会,顺手用了这招,便引得杜伏威这个沉不住气的少年人先出手了。
二月下旬的一日,杜伏威突然给辅公佑派来了一个信使,要求辅公佑分出一万淮南兵马北上,到淮北抵抗东莱留守陈棱的南下讨伐――杜伏威说的倒不全是借口,因为东莱留守陈棱真的带兵南下袭扰了杜伏威在淮北的领地,只不过没人知道,陈棱南下的背后既有杨广诏书的原因,也有萧铣密约之、并许给钱粮兵器、动之以当初老上司之情的缘由。
杜伏威也不要辅公佑从淮南白白调兵北上,毕竟淮南也是重要的。让辅公佑调走义军嫡系部队的同时,杜伏威还让下邳贼苗海潮以本部兵南下,到山阳郡一带协助防守淮南。去年下邳贼苗海潮被杜伏威兼并的时候,也有将近两万人马,吞并后,杜伏威为了安定人心,一直让苗海潮直接带领自己的嫡系部队,只要苗海潮大局上听从杜伏威的调遣即可,并没有敢太明目张胆地掺沙子渗透夺取苗海潮的军权。
但是被吞并后大半年来,因为苗海潮往往需要打一些硬仗,战阵损耗加上分化瓦解,如今也就剩下一万出头的嫡系人马可以掌控了。
把阚棱、王雄诞带惯了的一万精兵调过淮河北上,置换给辅公佑一万多苗海潮军,这一系列举动显然是杜伏威为了继续强化自己对于嫡系部队的掌控而作出的。苗海潮南下之后,辅公佑手头虽然名义上还有三四万人,但是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马是只听从苗海潮命令的,不会直接听命于辅公佑,那么辅公佑手下的力量暂时不能拧成一股绳,自立的可能性便大大降低了。
对于苗海潮来说,一直被杜伏威带在身边打硬仗也是很郁闷的事情,故而虽然他当年起兵的老巢下邳是在淮北,如今要调他去淮南,他也没有丝毫抗拒之心。这桩事情里头,杜伏威和苗海潮算是双赢,只有一个辅公佑吃亏了――无奈的是,辅公佑还没有办法抗命。
杜伏威辅公佑苗海潮那边自相提防的破烂事儿,花了三五天时间才传到萧铣耳朵里,见年轻而威望不足的杜伏威终于做出了临战提防自己人的败笔举动后,萧铣简直是大喜过望,当即就让本部兵马准备开拔北上威慑辅公佑,并且安排下了进一步的离间之计。
他让周法明、周绍范改为此次作战的领兵将领――周法明本来就是宿将,纵然个人武艺不是很强,但绝对用兵持重老辣,只有周绍范年少,还欠一些火候,而且军衔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折冲都尉,没有达到郎将,按理说是没有资格独领一军的。但是此战本来任务就不繁重艰巨,所以给周绍范一个锻炼的机会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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