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秦》第48/643页


  六十万我大赵精锐一战而折,那可是我大赵的精华所在啊!那里有多少我的老部下,老兄弟!都……都被那个败家子一战而折。自此我大赵一蹶不振,直至如今。
  你小子是个人物,尽管现在还是小小的校尉。但老夫观人从未出错,一入军营便被排挤。但还能收服那些老兵油子,你可知这军队之中最难对付的便是这些老兵油子。有些时候,他们的势力比掌营校尉都要大些。获得了营伍里老兵的支持,便能将这一营军队掌控在手中。老夫混迹军伍一辈子,这里面的弯弯绕可瞒不过老夫。
  知道老夫今天为什么来跟你说这番话么?别摆那副死德性,老夫造反也不想拉上你。一个比芥菜籽大不了多少的官,拉你造反顶个蛋用。”
  云玥心里一松,但嘴上还是不说话。天知道这老家伙安的什么心,这种老而不死的家伙生肖都是属狐狸的,这只还是成精了的那种。能跟他抖机灵,怎么着都得是只小狐狸。云玥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心眼儿,干脆装哑巴不说话。说得多错得多,不知道哪句就被老狐狸抓住话把。
  安平君见云玥腰躬得好像一只大虾,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缓了一会儿老家伙继续说道:“你的这份谨慎也是殊为难得,既然不想说话你听着就是了。
  我老了!这些年尤其发觉精神不济,这边有颗牙已经松了,若不是年轻时筋骨打熬得强健,恐怕现在已然去见我那兄长去了。”安平君好像十分伤感,坐在云玥的席子上感怀不已。
  靠!打悲情牌!老子就是不上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老子今天就是个哑巴,你说出花来老子就是不说话。看你能将老子怎样?
  见云玥打定了主意不说话,老家伙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老夫的儿子们一个个都不是材料,生的孙子除了一个勉强看得过去。其他的也不足论!你小子将来必不是池中物,老夫原想着让你帮着林儿。
  不过看你获封校尉亦然不喜,立此大功亦然不骄!老夫就知道,你是天上的雄鹰早晚是要飞的。老夫这池水太浅了些,游不下你这蛟龙。
  哎!也罢,如今这大赵看着还算基业稳固,其实内里早已经是朽烂不堪。这颗大树就要倒了,与其树倒猢狲散不如早早的让子孙上另外一颗大树。
  小子,老夫的身边有一支队伍。只有三百骑,各国都称之为大赵胡刀骑士,这些勇士都是我从百战精锐之中精选出来。人人皆是敢死之士,跟着老夫算是埋没了他们的本事。
  老夫想好了,这三百骑胡刀骑士老夫送你了。只是有一个要求,老夫有一幼孙名曰赵林儿,思维敏捷聪慧异常。老夫观之乃是人中龙凤之辈,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
  你需答应老夫,好好照顾我的林儿。异日我大赵倾覆之下,也要保存好老夫的一丝血脉。
  如何?听说你很会做生意,一个吃不饱肚子的庄子。被你一弄便成为了邯郸数得着的富裕之地,老夫与你这桩生意你可愿意做?”
  云玥眼睛一亮,胡刀骑士啊!战国时候响当当的精锐部队,听说人数一直没有超过三千人。如今这老家伙居然托孤托到自己身上,说明他也知道大赵不足持。照惠文王这个搞法,大赵恐怕迟早会被诸侯灭掉。
  战国时诸侯灭国自然不会为难国君,但这些旁支侧系却落不了好去。毁家灭族者有之,为奴为婢者有之。反正都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凄惨得难以形容。
  “不知君上的贤孙几岁?”云玥想说说贵庚之类的酸话,后来一想还是直接说的好。谁知道这年月有没有贵庚这个词儿?
  “我那林儿聪颖好学,今年六岁!怎样?一个六岁的娃娃,还不会对你构成威胁。考虑一下老夫的建议,这桩生意你做得。大赵的胡刀骑士,可是精中之精。即便碰到大秦锐士,也足矣一战。哼!真刀真枪,我大赵怕得谁来。”
  老军头到底是有股子霸气,鼻子重重的一哼便显出王者霸气来,比廉颇那老王八蛋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云玥心中盘算,六岁的娃娃估计好摆布。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想在战国混下去。一要钱多,二要讲义气,三要兄弟多。陈浩南说过的话,在战国时候很有指导意义。
  这三百可不是乌孙沧膺扔给自己的梨庄老弱病残,这可都是大赵军中精锐。如果说魏武卒是魏国的血液,那大赵的胡刀骑士便是大赵的精夜。不管怎么算,这笔生意不吃亏。
  “如此承蒙君上抬爱,只是这样做王上会不会?”云玥有些担心,赵王若是发觉自己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这你不用担心,老夫在梨庄不远也是庄园。老夫向那乌孙沧膺将你要过来,谅他也不敢不给。”
  看着老狐狸脸上的霸气,才知道老军头在大赵的土地上的确是为所欲为的角色。赵国就是他家的,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就算是那位二世祖少原君,见了这位老军头还得叫一声叔爷爷。借乌孙沧膺八个胆子,也不敢得罪这位说一不二的老军头。除非他不想在大赵混了。
  “君上,在下自到达邯郸时便与梨庄百姓共甘苦。若是贸然将他们抛弃,恐怕这样的人也经不起君上托孤之重。还请君上三思!”梨庄虽然是乌孙家的产业,但云玥几乎已然将其当做自己的家园。且不说那些生意,就算是庞大牛等淳朴的梨庄百姓,他也难以割舍得下。
  “你小子倒是一个人精,用情谊来要挟老夫。也罢!不就是一个庄子么?老夫拿邯郸边上的一座与那乌孙家交换便是!”
  问题解决了,云玥再没有理由拒绝老军头。于是点了点头,便算是答应了这桩交易。
  “很好,小子!我那林儿这几日便会启程去邯郸,三百胡刀骑士以及家眷也会一同前往。嘿嘿!你若是照顾不好我的林儿,老夫即便是死了也要找你理论。”
  啥!家眷!云玥感觉自己又被坑了!三百胡刀骑士,就打一人家里有三个人。那他娘的也有一千多人,更何况这年月没计划生育这一说。鬼知道他们一家有几个人,加在一起不知道是两千还是三千。
  云玥感觉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坑,三千人啊!估计这老家伙也不会再出钱养活,自己虽然多出三百多金牌打手。但也多了好几千张嘴等着吃饭,老天爷!不这么坑人成么?
  “君上,贤孙的用度?”云玥试图跟老军头打个商量,至少也得给点儿启动资金什么的。
  “哈哈哈!老夫既然将林儿交予你,自然他的吃穿用度便由你负责。你烧得一手好庖厨必然是个嘴刁的,你家的吃食自然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我那林儿有福喽!”
  老军头缕着胡子大笑,言语之间颇为得意。
  云玥只觉得眼前一黑,这老狐狸根本没提那三百胡刀骑士家眷的事情。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了今后的吃穿就着落在自己身上。
  坑!巨大的坑!
  老军头志得意满的走了,只剩下头昏眼花的云玥在太阳底下磨牙。


第八十九章 吃人的穷奇
  等待的日子相当无聊,整天吃饱了便是睡觉。闲来无事便是看着兵痞打架赌博。云玥不喜欢这世界的赌博,玩来玩去都是猜筹。也就是弄一堆树棍,猜单还是猜双,相当的无聊。
  哎!在这个赌博不违法的世界,人的创造力都哪里去了。想到后世去葡京,麻将扑克轮盘骰子应有尽有。这年月连骰子都没有?
  找了块石头,打磨成四方形钻了几个小眼儿。老姜对这东西很新奇,待听说了这玩意的功用之后。立刻上手!哪里想到,拿惯了刀子的手手劲太大。一掷便将云玥废了半天劲弄出来的骰子摔碎。
  “校尉大人,石头太硬容易碎裂。我看还是用骨头比较好,那玩意虽然硬但有韧性不会一下摔碎。”郑彬在一旁看着,忽然开口说道。
  “小兔崽子,不早说害得老夫将校尉大人的骰……骰子弄碎!快些找块牛头骨来,老子亲自打磨。”老姜一巴掌抽在郑彬的后脑勺上,急吼吼的去制造他的赌博工具去了。
  铁塔抽了一口浑酒,眼角都没瞥这俩家伙一眼。这家伙就是个闷油葫芦,每天除了喝酒就没有其他不良嗜好。甚至前些天,安平君弄来一群营妓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只要有酒,他可以一天不动地方。而且不挑嘴,梨庄的蒸酒最好,如果没有,稠酒浑酒他也不嫌弃。至于下酒菜,永远是烧烤。
  云玥才发现,这家伙不但射箭了得。扔石头的本事也是一流,有一次云玥亲眼见到一只雉鸡刚刚飞起,便被他甩手打出的鹅卵石打碎了脑袋。这家伙的帐篷前好像总是生着一堆火,上面不是烤着鸡便是兔子。调料远没有云玥的丰富,只有盐巴。往往一只鸡或者一只兔子就能烤上半天,典型的抑郁症患者。
  战场上的尸体开始发臭,民夫们只收拾赵军的尸体。云玥终于明白为什么裹着草席便下葬了。
  后勤营就累死也准备不出如此多的棺木来,庞大将军的脸都抽抽了。工匠们眼睛红得好像兔子,看向云玥的眼神都像刀子。云玥想他们一定在咒自己快点儿死掉。
  尸体堆成了山等待下葬,最后还是安平君特事特办。还是用草席下葬,只有哨长以上的级别,才能享受棺木的待遇。此令一下,庞大将军立刻跑去谢恩。看见云玥时,眉毛轻扬鼻子里“哼”一声便走了过去。
  云玥只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火葬,便被老姜捂住了嘴。
  “呸呸呸!”云玥连吐了好几口唾沫!这家伙杀完人从来不洗手,自然上完厕所也他娘的不洗手。
  “校尉大人不要乱说,若是被军卒们听到。您的名声就完了,人死了讲究入土为安。你现在要把人烧了,他们不恨死你才怪。那些尸体里怕是就有他们的兄弟老子,敢烧尸体他们不跟你拼命才怪。”
  老姜说话的时候还左右乱看,眼神飘忽不定,完全诠释了贼眉鼠眼这个词儿的含义。
  几千年的丧葬习俗难以改变,烧赵军的尸体容易惹得士卒哗变。燕军的尸首就没问题,天气渐渐热起来。尸臭已然铺天盖地的袭过来,漫天的乌鸦落在地上啄食尸首,没有一具尸体的眼睛逃脱厄运。一只孤狼咬破一具尸体的肚子,黑压压的一群苍蝇便飞了起来,肠子拽出来老长。还有绿呼呼的不知道什么器官,老远看去云玥就吐了。
  “校尉大人,知道您心地善良。但咱们的尸首都忙不过来,再说败者暴尸这是战场上的规矩。哪次打完仗,失败一方的军卒都是这个样子。”管理民夫的便是被云玥打过的小军官。
  每次见到云玥就没好事,上次挨了一顿打。这一次居然让自己去收拾燕军尸首,都臭了谁愿意干这埋汰活儿。
  “你他娘的没见苍蝇多起来,再有几日便会有瘟疫流行。到时候死的还是咱们!”云玥揪着小军官的脖领子吼道。
  流行病学在这年月根本就没有市场,战国年月被掩埋的只能是己方士兵。而战败一方往往暴尸荒野,还有些恶劣的家伙有垒人头京观的习惯。就是把人头垒成金字塔的形状,累得越高越能说明自己的丰功伟绩。
  “校尉大人!民夫们不干,下官也没有办法。”小军官是真怕了这位校尉大人,上次自己挨揍还被扣了起来。庞将军去找了廉大将军都没解决问题,到底拿了二十副棺木将自己换了出来。这种有根底的校尉实在惹不起,小军官两眼泪汪汪的。只要云玥再逼迫一下,他就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怎么像泼妇怎么来。
  “老姜,给他拿一百金分给民夫。愿意收拾燕军尸体的都可以拿,也不要你挖坑掩埋。只要你架起柴火,将尸体烧了就行。尸体里面自然有尸油,不太费劲儿。”
  “是是是!校尉大人既然舍得钱财,那些臭苦力们自然也不怕埋汰。都是为了大军好嘛!”这王八蛋话说得漂亮,立刻找了两名民夫抬了一百金走了。
  还没说,金钱的力量很大很有效。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上午钱刚抬走,下午远处的战场上升起了浓烟,滚滚的黑烟一天到晚的烧个不停。军营里没了尸臭,全他娘的是焦臭味儿。
  最让云玥郁闷的是,随着微风不是还刮过来一块块飞灰。想到这就有可能是死人的骨灰,云玥立刻就将自己的厨房搬到了山顶。
  铁塔还是坐在帐篷前,慢条斯理的烤肉。慢条斯理的喝酒,丝毫不顾忌天空中飘扬的骨灰。这货的抑郁症愈发的严重了。
  老姜这些天很快乐,新近发明的赌具大受赵军广大官兵的欢迎。一时间军营里再也难见一只完整的牛头羊头,一天到晚哗啦声不绝于耳。云玥甚至听到了买定离手的呼喝,这他娘的也学得太快了吧!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老姜呼喝着将手中倒扣在一起的两个陶碗摇得哗啦啦的想。这货现在每天坐庄,面前的刀币堆得老高。看来正在大杀四方中,旁边几名喝过酒的老兵油子负责看场子。郑彬这小子非常狗腿的转职干起了出纳,看样子数学很糟。刚才硬是少给人算了一半的铜钱,那货居然嘴咧得老大只知道“呵呵”傻笑。那表情,跟赵本山演的吴老二一模一样。
  十几堆大火足足烧了五天五夜,云玥很难想象到底烧了多少尸体。估计当年的纳粹也就这水平了,野狼与乌鸦没命的奔逃。再也不肯来这里觅食,这些家伙不怕尸臭好像很害怕焦臭。
  民夫们在挖坑,这是云玥的新指令。骨灰刮得到处都是,有些没烧干净的更是可怖。大太阳天底下都看着瘆人,连那些杀惯了人的老兵,都不敢去看。更不要说晚上,若是误入里面估计能吓疯一两个。
  “你小子就是事多,下一场雨什么都盖住了。还用这么麻烦!”山顶的厨房里,安平君端坐在马扎上。他现在很喜欢这种纯实木精品小马扎,粗粗的麻布坐在屁股底下很舒服。有了这玩意,谁还玩跪坐那一套礼仪。那他娘的简直是在受罪,安平君的马仔现在都是随身携带。只要君上想坐,马仔立刻便会给君上支好。
  云玥一边吩咐郑彬切肉丝,一边瞄着这位马仔。宽大的额头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一直开到眼角。蚯蚓似的伤疤扭曲的趴在黝黑的皮肤上,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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