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咖啡作者Giddens九把刀》第15/152页
此时,店里的每一个人都往这边猛瞧。
好像还听见右边桌的好事客人,正打赌第二杯咖啡会不会跟着泼上。
“抱歉,地板我会擦的。”泽于面无表情地说,摘下滴着饮料的眼镜。
然后慢慢拨开阿不思跟野蛮女友的手,将拿铁慢慢倒在自己脸上。
棕中带白的咖啡液自额头顺着高挺的鼻梁而下,然后分成无数条小河流,小河们在宽阔下巴上瀑布落下,最后浸湿了黑色的衬衫。
阿不思没有很惊讶,酷酷地拿着冰开水就走。
我跟小青却傻了。
野蛮女孩却略微得意地看着泽于。
想必,她会将这件事当作“男友珍贵的道歉事件”大喧大擂。
“我们分手吧。”泽于没有闭上眼睛。
即使大家都震惊店里正发生的一切,所有目光都不留情地集中在他身上。
但泽于的表情并没有分毫狼狈,而是一种坚定。
没有妥协空间,因为不带感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野蛮女孩的声音变得很软弱,但她的眼神兀自强装愤怒。
泽于没有说话。
他要说的,在三十秒前,已经淋在他的脸上。
“你会后悔,到时候你回来找我,就不是两杯咖啡淋在脸上可以解决的!”野蛮女孩大声咆哮,然后抓着Prada包包冲向店口。
在她奋力推了门一下时,自动门没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震了一下。
当她看见透明门上的玻璃并没有映射出泽于跑过来拉住他的身影时,她又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当作这段恋情不甚优雅的句号。
而我呢?
当我回过神时,我正拿着一条毛巾塞在泽于的手里。
他苦笑,然后将脸揩干。
“出糗啰。”泽于说,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能不笑吗?
我心里开心的要命。
后来据小青说,我当时笑的跟白痴一样,好像当选总统的不是阿扁而是我
(18)
我跟泽于一起拖完地、擦好桌椅后,他请了我一杯卡布其诺。
他自己当然要了杯肯亚。
“为什么要分手?”我问。
“不该分吗?”他答。
是很该。
“我问错了,你为什么要用的方式提分手?”我问。
“看一本网路小说学的。”他笑。
“啊?哪一本?”我好奇。
“开玩笑的。既然是我提的分手,心中有些亏欠,况且,用键盘写信这件事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老虎已经咬了我一口,不妨再让它多咬一口,这样我心里的压力会释放不少。”他端详着湿掉的衬衫,然后多解了两颗扣子。
翻译过来,大概是:衣服湿都湿了,再泼一次也没关系。
然后我想起阿不思上上个礼拜跟我说的,爱情不谈愧疚这档事。
说到底,阿不思还是最酷的。
“那你,当初怎么会跟脾气这么……这么刚烈的女生在一起啊?”我问,把“野蛮”两个字锁在喉咙里。
“她是我在交大资科bbs站认识的网友,在线上她挺温柔婉约的,后来见面只觉得她娇气了点,也没什么。”他说:“于是我们就在一起了。”
所以说,网路真是卧虎藏龙。
母老虎,跟恐龙。
两者都不能让人全身而退。
“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会变得不温柔婉约?”我问。我得记录下嗜喝拿铁的女生有什么毛病。
“就像咖啡一样,再好的咖啡放久了,也难免变质吧。”他还故意叹了一口气。
此时他从玻璃的反射察觉到小青正在跟我挤眉弄眼,知道了她是我朋友。
于是泽于转头跟小青挥挥手。
小青尴尬地将脸埋在八卦杂志里。
“那很简单啊,下次选白开水不就得了,放再久还是同一个味。”我理所当然答道。
“热开水久了会温,温开水久了会冷。不一样的温度就不会是一样的感觉。”他说。
“冷开水呢?”我问。
“我不喜欢喝冷开水。”他笑。
于是从那一次对话后,我开始努力思考我有没有可能是一杯冷开水。
偶而,还会征询“重要他人”的意见。
起先是爸。
“爸,如果要用一种饮料形容你的女儿,你会拿什么形容?”我拿着从店里带出来、没卖完的小蛋糕,摆在桌上。
“饮料喔?这个很难喔!”爸随手拿了块蛋糕塞进嘴里。
“快点啦爸!”我催促着,他既然生了我就应该为我长得像什么饮料负点责任。
“你爸书没念很多,不太会形容啦!”爸爸口齿不清地说。
他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电视上,千篇一律的政治人物谈话节目。
每次爸看政治节目就会进入睁眼冬眠的状态,对外界的刺激都没太大感应,真是浪费了那块可口的草莓蛋糕。
不过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回想起在今年初总统大选前的激烈口水战时,爸僵在沙发上的表情还让我以为他中风了。
不过“人/饮料”这样问题好像真的很难,看来需要聪明的我帮他转个弯。
“爸,如果你的女儿要变成一种饮料,你希望是哪一种饮料?”我想,这样问总行了吧。
“乱问一通,我怎么可能希望我的女儿变成一罐饮料?”爸很有义气。
于是我又转了个弯。
“好啦,如果你希望这世界上有一种饮料是你的女儿,你希望是哪一种?”我看着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