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爱我实体版作者艾米》第4/100页


  她心一酸:“那他们住院有公费医疗?”一问完又觉得自己很傻,这不又是明摆着的事吗?
  还好,他依然没怪她傻,解释说:“没有。很麻烦的。”
  他没具体说究竟是什么麻烦,她猜是住院费的问题,很可能是由他来想办法,要么自己掏钱把这事包圆,要么就利用手中的职权,免掉那女人的住院费,或者包一部分,免一部分。
  她由衷地说:“他们认识你,真是太幸运了。”
  他没回答。
  她发现他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如果是他愿意回答的问题,他会简单回答一下。如果是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连礼节性应付都没一个,直接就不吭声了。
  那个女人在她之前出院,估计是因为钱的问题。她挺同情那家人,把自己所有的水果点心什么的都送给了他们。那家人走了好一会儿了,她的情绪还很低落。
  妈妈安慰她:“天下穷人太多了,你难受没用的。”
  “他们干吗要超生呢?搞得无家可归,在外面流浪,几个孩子多可怜啊!”
  “还不都是为了生个儿子。”
  “儿子就那么重要吗?你和爸爸没儿子,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吗?”
  “有些人有封建思想,觉得女儿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生的孩子不跟自家姓,断了香火。”
  “那就让孩子跟自家姓,不就行了?”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你想让孩子跟你姓,丈夫同意不同意呢?”
  她豪气地说:“不同意,就不要他了!”
  “说是这么说,真遇到这种事了,哪能这么干脆利落?如果你很爱他,你会因为孩子跟谁姓的事跟他闹翻?”
  她还是想不明白:“他把孩子跟谁姓看这么重,我怎么会爱他?”
  “有可能是你先爱上他,后来才发现他那么在意孩子跟谁姓呢?”
  “那我一开始就问清楚。”
  妈妈笑起来:“你怎么问?你一开始就问他‘将来我们的孩子跟谁姓’?”
  她也觉得那样挺唐突的。
  妈妈说:“这些事,你嘴巴硬没用的,等你遇到了,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了。不过我希望你一辈子也别遇到这种事,还是找个没有重男轻女思想的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你们生我的时候,是不是希望我是个儿子?”
  “想是那么想,有了你姐姐,再生一个,当然想生个儿子,儿女双全嘛。但是生出来不是儿子,也照样很高兴。”
  “那你们生姐姐的时候呢?有没有希望她是个儿子?”
  “没有。第一个嘛,生男生女都行。”
  “那你们怎么给姐姐起个名字叫‘丁一’呢?那不是男孩子的名字吗?”
  “‘丁一’怎么就是男孩子的名字呢?是‘第一个孩子’的意思。你爸爸爱标新立异,人家给女儿起名都是花呀朵呀,他说不好,要起就起个与众不同的名字,刚好那时党中央老是开会,一开会广播里就报那些政治局委员的名字,先是按姓氏笔画排列,总是姓‘丁’的打头,但姓丁的不止一个啊,就按名字的笔画排列。你爸开玩笑说给你姐起个名字叫‘一’,以后进了政治局可以排在前面。”
  她撒娇说:“你们偏心,给姐起了个第一的一,给我起了个甲乙丙丁的乙。我这个‘乙’不就是‘第二’的意思吗?”
  “给你起名‘乙’也只是因为笔画少,你爸爸说汉字里面,一划的字就这么两个,你和你姐一人一个,根本没有‘甲乙丙丁’那个‘乙’的意思。”
  “当然有啊,不然我怎么总是赶不上我姐姐?”
  妈妈安慰说:“怎么赶不上呢?你们不都读了大学吗?你姐姐就是出了个国,但这不是时间问题吗?你迟早也要出国的。”
  “不光是出国,她找男朋友也那么顺利。”
  “你也会有男朋友的。”妈妈小声说,“那个满大夫,我问过了,还没结婚。”
  她脸上有点挂不住:“你干什么呀?又在向人推销我?”
  “哪里是向别人推销你?妈妈怎么会那么傻?我的女儿这么出色,还需要我推销?我就是随便问了一下他的情况。”
  “难道他这么老了还没女朋友?”
  “他哪里老?听说还不到三十。”
  “还不到三十?我以为他四十好几了呢。”
  “他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他总戴着个口罩,看不清。”
  “真的呢,我就没看见过他不戴口罩的样子,不会是脸上有残疾吧?”
  妈妈这样一说,她越发想看看满大夫口罩遮着的部分了。但是很可惜,一直到出院,她都没见过满大夫的庐山真面目,他到病房来总是披挂得严严实实的,戴着口罩,戴着白帽子,穿着白大褂,搞得她起了疑心,是不是真跟妈妈猜的那样,满大夫是秃头加歪嘴?不然怎么老是戴着帽子和口罩呢?
  遗憾的是,还没等到她来得及看清满大夫的庐山真面目,她已经准备出院了。
  她磨蹭着,舍不得走,但好几辆的士迎了上来,仿佛都知道她那天出院,全都等在那里。
  妈妈叫住一辆,谈了价,扶她上车。
  她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医院,然后捂住右下腹,钻进了的士。
  回到家,又休息了两天,她才回学校去上课,但心里总放不下医院和满大夫。
  有那么几次,她很想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去找他,就说要谢谢他。但她知道这个借口很拙劣,哪怕真的只是为了谢谢他,看上去也不像。
  但她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脑海里,她想做点什么,让他记住她,想起她,可她实在想不出能做点什么。后来,她安慰自己说,如果有缘分,他应该会来找她,既然他没来找她,说明她在他心目中什么都不是,她又何必把他当回事呢?
  但他总像一个未竟的事业一样挂在那里,使她不能安安心心交男朋友。她觉得这主要是因为没看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身世,所以留下了一个悬念,让她放不下心。如果看见了他的脸,发现他真的长着一张歪嘴,或许她就彻底放下他了。又或者,他有个女朋友,甚至结了婚,那她也可以放下他了。
  问题就是她对他一无所知,这就让她比较恼火了。
  而最恼火的是,她没留给他任何悬念,他看见了她的里里外外,还知道她没男朋友,还是没有主动联系她,所以他肯定一点也不牵挂她,早就把她当作他诊治过的千百个病人一样,彻底放下了。
  5
  就在丁乙基本上放弃了与满大夫重逢的希望时,她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发现她手术那天,手术室丢失了一把血管钳,到现在还没找到,怀疑是遗留在某个当天动手术的病人腹中了,请她立即回医院复查,排除事故可能。
  她一听,脚都软了,顿时觉得腹中有个地方隐隐作痛。
  这让满大夫的形象顿时萎靡下去,她一边急忙打的往医院赶,一边在心里骂那个满大夫“驴子拉屎外面光”,“绣花枕头一包草”,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干起活来这么不细心,连血管钳都可以忘在病人肚子里!
  她一路胡思乱想着来到医院,按照电话里的指示,先去值班室找张护士,发现所谓“张护士”只是一个小屁孩模样的女孩子,正坐在一张桌子上跟人聊天。她通名报姓之后,张护士马上从桌上跳下来,跑到门边截住她,带着她往外走:“你来了?挺快的,打的来的吧?来,跟我来,我带你去。”
  她不知道张护士要带她去哪里,只紧张地跟在后面,她们很快来到一个房间门前,门上有个牌子,赫然写着“专家诊室”,她知道今天这事严重了,弄到要看专家的地步了,最糟糕的是,纸没包住火,这事已经捅到上面,专家出面了,满大夫的饭碗可能真要保不住了。
  张护士径直推开专家诊室的门,没大没小地对里面说:“她来了。”然后对她说,“进去吧,我走了。”
  她走进那间诊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满大夫,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医学院学生模样的人,见丁乙进来了,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告辞了。
  满大夫有点惊讶地问:“你是丁乙吧?”
  她很高兴他还记得她的名字,但他又说:“你这名字挺怪的,不像女孩子的名字。你找我有事吗?”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
  “不是你让护士打电话叫我来的吗?”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哦,请坐。”
  他请她在桌子对面坐下,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不戴口罩的他,比想象中的年轻可爱。
  她在他对面坐下,他把挂在胸前的口罩往上一拉,盖住口鼻,把口罩绳拉向头后,套上。他戴好口罩,眼睛藏在眉毛和口罩之间,怔怔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见他没有主动认错的意思,只好自己发问:“满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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